李 青
(大连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语言中的压制现象研究
李青
(大连大学英语学院,辽宁大连116622)
压制是语言中一种普遍现象,历来引起人们的关注。但由于人们视角不同,对压制的理解也会有所不同。压制可以从材料进行分类,分为音位压制、词汇压制和构式压制;也可以从方向进行分类,分为内向压制和外向压制。压制是由于语言中出现不和谐现象而产生的,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这种不和谐现象,其中转喻机制起重要的作用。
压制;构式;转喻;体
语言中常出现这样的现象:某些词按常理不适合进入某一构式(句法框架),但由于受到构式的影响,改变了原来的意义或用法,进而适应了构式的要求。比如我们现在常听到“被就业”、“被高速”的说法。“高速”本是副词;“就业”本是不及物动词,按常理不能进入“被”动构式,但由于受到构式的影响,“高速”和“就业”的意义和用法发生了变化,因而具备了进入“被”动构式的条件[1];再比如“ring”本不能进入完成式,但若在句子的末尾加上“once”或“twice”等词,就能进入完成式了,人们把这种现象称为压制,本文就拟探讨这种现象。
压制(coercion)源于计算语言学,泛指语言形式和语义表达之间的不匹配现象[2]。近些年,它开始进入语言学领域。但由于观察的视角不同,语言学家对压制的理解和给压制所下的定义是有区别的。
Panther-Thornburg把压制解释为“迁移”[3]334;沈家煊把压制解释为“糅合”[4];Panther-Thornburg将消除意义冲突称为压制,也可叫作语义类型转换(semantic type-shifting)[3]335;Talmy给压制下的定义是“当句子的两种形式与特定意义发生冲突时,往往通过改变一种形式的特定意义以便和另一种形式一致来协调”[5];De Swart认为,压制是为了解决意义冲突或错误匹配而对句法成分重新解释的机制[6];Taylor认为,所谓的压制就是指当一个单位与另一个单位结合时,由于它对相邻单位施加影响,使其用法和特性发生了改变[7];Goldberg认为,压制就是构式使词汇项系统相关的意义发生强制性的改变[8];Michaelis认为,压制是当构式义和充填到其中的词条语义发生冲突时,人们往往通过改变词条语义来满足构式的制约,以达到词汇意义和构式义的相协调[9];王寅给压制下了更宽泛的定义,认为只要对语句的结构、意义和用法起作用,并迫使其作出相应改变,这些现象都可视为压制[10]。
从上面的概念我们可以看出:Panther-Thornburg将压制侧重于意义冲突的消除;Talmy强调语境对词汇义和构式义的调节作用;De Swart强调压制在句法和词法上的不可视性,它因解决语义冲突而触发,同时又受句法环境影响而作另外解释的机制;Goldberg、Michaelis强调构式对词汇义的压制作用,认为语言中存在一种“强制”(coercion)机制,使构式在跟不同语义值的词项组合时“胜过”词汇特征,也就是当词汇项语义与构式义不兼容时,词汇项语义要遵守其所嵌入的构式意义,压制机制之所以能够存在并起作用,完全是由于“构式”的作用,构式是压制机制的“母体”和基础,在压制机制作用下,词汇意义必须服从构式意义,这就是构式“压制原则”;王寅主张扩大压制的内涵,认为一个语句可能构式起主要作用,叫作“构式压制”,也可能是词汇起主要作用,称为“词汇压制”。
语言中的压制是伴随着语言的使用而产生的。词汇义和构式义是一个相互作用、相互整合过程。一般情况下,词汇义和构式义是吻合的,即词汇参与者角色在语义上和构式论元参与者角色一致,也就是词汇参与者角色与构式论元参与者角色融合。如:
(1)I sent him a apple.
例(1)中的“sent”表达一个“致使—移动事件”,与表“致使-接受〈施事接受者受事〉”义的双及物构式正好相融,这种情况下,词汇义和构式义吻合。但在很多情况下,词汇义和构式义是不相吻合的,因而造成了语义层面和句法层面的错配现象。如:
(2)I cleared him the floor.*
例(2)不合法,因为“地板”在这里不能成为受事角色,“I”不能通过“clear”使“him”收到“地板”。这种情况下,构式就要对出现在构式里的词项进行压制,选择并凸显词项中与构式相一致的部分,激活词项中隐含的但与构式相融的部分,抑制或剪切与构式义不一致的部分,使词项义和构式义相一致,上一例如果改成:
(3)I cleared him a place on the floor.
例(3)就能成立。因为“I”通过“clear”使“him”收到“a place”,“a place”可以作为受事角色,这就是压制的结果。
关于压制,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类。从材料来分,我们可以把压制分为:音位压制、词汇压制、构式压制。
(一)音位压制
Tayor提出了音位压制。所谓音位压制就是指某些音位受到前、后音位的影响而发生变化。比如英语中有些动词派生形容词,其音位受到形容词后缀的压制,其词根形态发生部分改变。法语中也有类似的现象。比如以元音字母结尾的单音节词和以元音开头的词相拼合,往往拼读成一个音节,并省去词末元音字母,(如ce和est连读需要写成c’est)[11]。
(二)词汇压制
所谓词汇压制是指一个词对另一个词或构式产生的影响。如英语完成体表示动词的终结状态,但如果其后的状态不再继续,这时就不能再使用完成体了。因此,要使完成体句子含有“未完成”的意义,就需要加上某些时间状语来进行压制。如:
(4)He has often visited me.
例(4)句子显得不完整,但后面要是加上“since he came here”句子就完整了,这是表时间的关联词对完成体构式的压制。词汇压制可以进一步分为:
1.副词压制
能够起压制作用的副词主要包括:时间副词压制,如“always,often,sometimes”等;频度副词压制,如“once,twice”等;否定副词压制,如“not, hardly,rarely,scarcely”等;程度副词压制等,如:
(5)我是一个很中国、很北京的女人。
例(5)是汉语中很典型的“副+名”结构,副词本身的意义在整个构式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其后的名词在语义和语用上却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2.动词压制
动词在语言中起到了很大的压制作用,如“负给予”义动词对双及物构式的压制,如“refuse,deny, cost,rob”等;表“愿望、建议”义动词的压制,如“suggest,propose,order,desire,wish”等,这类动词决定其后分句用虚拟构式。
3.介词压制
介词在语言中也起到压制作用,比如表方向的介词“up,down”。“look up”(向上看),“look down”(向下看),看的动作都是一样的,但“看”的方向决定了两短语意的不同。
4.冠词的压制
不定冠词“a,an”正常用法是接可数名词,若接不可数名词,则迫使其向可数性方向转化;定冠词一般后接名词,若接形容词,则迫使其由表性质向表类属方向转变。
(三)构式压制
所谓构式压制是指构式(句法框架)对进入构式中词项相同部分进行选择和凸显,对相冲突部分进行抑制、搁置或剪切,从而使词项和构式相一致。如“bake”具有“致使”义,而很少具有“接受”义。但当“bake”进入双及物构式,构式便赋予其“接受”义,如:
(6)I baked him a cake.
构式压制可以进一步分为:
1.致使移动构式压制
(7)Jack sneezed the napkin off the table.
例(7)是致使移动构式,“sneeze”一般出现在不及物构式中,不含有“致使、移动”义,但构式本身的“致使、移动”义压制了“sneeze”的词义,使其具有了“致使、移动”义。
2.双及物构式压制
“扔、踢、教、写”等词本身并不含有“给予”义,同时也不表示方向,但进入双及物构式后,它就具有了“给予”义,同时也有了方向性,如:
(8)他写给我一副对联。
3.限定构式压制
“我的书包”“这本书”是偏正结构,被限定成分是名词。如果被限定成分不是名词而是动词或形容词,构式就要把它压制成名词,如“中国的胜利”“他的粗心”等。
4.被动构式
“晒”,原指晾晒东西的意思,进入被动构式,就有了“遭受”义,有“曝光”的意思。
(9)他的隐私被晒出来了
5.轭制构式压制
所谓轭制构式压制主要指两个名词概念N1和N2放于同一个事件域中,而N1和N2的语义联系不是常规的,为了使VN2由不合理搭配变成合理搭配,就要以VN1为参照点,靠着VN1的表达惯性,带出N2,使VN2搭配由不合理变成合理。比如“V(kill)和N1(boy)”是合理搭配,“V(kill)和N2 (luggage)”是不合理搭配,但在“杀戮场景”事件域的作用下,人们以“V(kill)和N1(boy)”为参照点,依靠N1和N2的内在联系,向N2施压,使N2得以进入构式,并进一步得到“销毁行李物品”的意义。
6.同源宾语构式压制
同源宾语是不及物动词所带的宾语。不及物动词本来不能带宾语,但在谓语动词和同源宾语之间因果关系的触动下,形成了单宾语构式。正是由于单宾构式对不及物谓语动词的压制,才使其获得“致使—存在”构式意义,并使不及物动词具有了携带同源宾语的能力。
7.体压制
所谓的体压制就是动词体对出现在动词体中的动词的压制。
(10)I’ve been rich and I’ve been poor.
Michaelis认为,完成体构式中VP是终点事件,“be rich”和“be poor”都表状态,构式义和谓语动词义不符,要使构式义和谓语动词义相符就要把无界状态动词压制成有终点的状态阶段。因此,上句话要翻译成:
(11)我富裕过,也贫穷过。
体压制可以进一步分为:进行体压制和完成体压制。
8.祈使构式压制
所谓的祈使构式压制是指祈使构式对出现在祈使构式中动词的压制。如:
(12)be rich!。
“be rich”显然是表示状态义静态动词,但在祈使构式的压制下,“be rich”具备了动态义,表达“最终变富”的动态义。
9.存现构式非宾格性压制
(13)墙上贴着一幅画。
(14)外面下着雨。
例(13)(14)中的“贴”“下”都是及物动词,它们都出现在存现构式中。通过例(13)(14)我们发现:当及物动词出现在存现构式时,施事往往不出现,而出现的往往是处所和受事,这是存现构式压制的结果,从而使及物动词非宾格化。
从方向来分类,压制可以分为:向心结构压制和离心结构压制。“向心结构”压制是指中心语对构式其他成分的压制。比如“动词+动词”构式,“begin”后的动词只能接动词不定式或动名词,这是受到中心动词“begin”压制的结果;“离心结构”压制是指非中心语对中心语或构式整体的压制。比如“suddenly know”,“suddenly”相对于“know”来说,是非中心成分,在“suddenly”的压制下,“know”由原来的状态义,变成了动态义。
(一)词汇压制的例示分析
李瑛从构式义项和动词词频的角度探讨了介词“down”对短语动词“V+down”的压制[12]。
她认为,构式义项越少,动词使用频率越低,出现在“V+down”构式中的动词数量越大;义项越多,动词使用频率越高,出现在“V+down”构式中的动词数量越小。进一步来说,“V+down”义项越少,动词使用频率越低,延伸意义越少,那么整个构式受到动词的压制越多,而受到介词“down”压制的义项数量就越少;反之,“V+down”义项越多,动词使用频率越高,其延伸意义越多,其结果是动词在构式意义延伸中基本失去了其本义,“V+down”的构式意义直接与“down”发生联系,也就是“down”的词汇意义基本构成了“V+down”的构式意义,这时的动词对“V+down”的延伸意义几乎没有什么压制作用,而介词“down”对“V+down”构式产生压制作用。她举出了如下的一些例子:
(15)The fighters had to bash the door down.
(16)Membership has been dwindling down in the last few years.
(17)He went down in my opinion as soon as he mentioned sex.
(18)Don’t let yourself down.
(19)There is no need to take down my words.
例(15)、(16)中的“bashdown”“dwindle down”只有一个义项,其动词“bash”和“dwindle”是使用频率很低的动词,这时“V+down”既受动词的压制也受介词“down”的压制,其意义是两者的合成;例(17)、(18)、(19)中的动词,都是义项多的动词,整个“V+down”的构式意义与动词本身的意义没什么关系,象“go”的意义是“去”,“put”的意义是“放”,“run”的意义是“跑”,而这三个意义,在例(17)、(18)、(19)中基本没有体现出来。
为了使上述观点更具有说服力,李瑛还对“V+down”构式做了统计分析,其结果如下:
与动态“向下”义有关的“V+down”,其义项有17项,共涉及311个短语动词,其中有14项与“down”词汇意义有关,共涉及281个短语动词;与静态“向下”义有关的“V+down”,其义项有12项,共涉及106个短语动词,“down”的词汇意义对该部分的短语动词意义有压制作用;与向下“接触”义有关的“down”有8项,其中有7项与“down”词汇意义相关。从上我们可以看出:在39项“V+down”意义中,有33项与“down”的词汇意义相同,达到84%。由此可见,当动词与介词“down”搭配成短语动词后,介词“down”的词汇意义对“V+down”构式意义产生重大的压制作用。
(二)构式压制的例式分析
双及物构式压制首先体现在对动词的压制上。根据Goldberg(1995)的研究,双及物构式意义应为:施事成功地将受事转移给接受者,其论元主要包括施事、与事(接受者)和受事,双及物构式中的动词必须[+致使][+接受],接受者必须[+animate]。当[+致使][-接受]动词进入双及物构式,构式便赋予这些动词一些新的内容。比如“bake”一般不表“接受”义,但当“bake”进入双及物构式时,构式便赋予其“接受”的含义,如:
(20)I baked him a cake.
同样,一个动词只包含施事和受事论元,且动词[-致使][-接受],当其进入双及物构式后,构式就会赋予动词[+致使][+接受]的意义,并赋予接受者的论元。比如“kick”是典型的二元及物动词,其意义[-致使][-接受]。当其进入双及物构式后,构式便赋予其接受者论元,如例(21)中的“me”:
(21)John kicked me a ball.
汉语中也有类似的例子,比如“写”是一个典型的二元及物动词,有施事,有受事(写的东西),没有接受者,但一旦动词进入构式,构式便会对其进行压制,就会增加接受者。比如:
(22)我写他一副对联。
双及物构式对动词的压制还可以分为完全压制和部分压制。“抛物线移动”类动词和“通讯”类动词进入构式,其“转移”意义完全得以实现,这属于完全性压制。
(23)He threw me the ball.
(24)He faxed me a new report.
(25)He taught me English.
例(23)、(24)、(25)中的“threw”“faxed”“taught”,虽然是非典型的双及物构式动词,但和典型的双及物构式动词相比较(典型双及物构式义为:有施事、受事、与事,动作有致使—转移义,转移是外向的,且多为短距离的),大部分是吻合的,只是受事者多是隐含的。双及物构式为“threw”“faxed”“taught”等二元动词提供了接受者的角色,进而弥补了其论元结构的不足。可见,构式义对句义的生成具有强大的向心压制作用。
“缝制”类动词是一个二元动词,词汇义表示“X做出动作”。
(26)He sewed a new skirt.
(27)Mother knitted a new sweater.
但在“致使-转移”构式义的压制下,“缝制”的行为唤起了“通过有意缝制并使成果发生转移”的意义。因此,必须出现接受者。所以例(26)、(27)可以改为:
(28)He sewed her a new skirt.
(29)Mother knitted him a new sweater.
只不过例(28)、(29)和例(23)、(24)、(25)相比,构式义压制的成功要以词汇义为必要条件,也就是说,尽管双及物构式义占据优势,但词汇义并非无所作为,它会发生隐性反弹。所以,构式义对“抛物线”类动词和“通讯”类动词的语义压制要强于“制造”类动词。换句话说,“制造”类动词对构式压制的反弹更强。所以我们把双及物构式对“制造”类动词的压制称为不完全压制。
双及物构式压制还体现在对间接宾语的压制上。当无生名词进入双及物构式间接宾语的位置时,双及物构式必须对其进行压制,否则句子就不成立。比如:
(30)Joe sent Chicago a letter.
(31)Joe sent the door a letter.*
例(30)之所以能成立主要在于:“Chicago”在例(30)中能被压制成有生名词;而例(31)中的“door”无法压制成有生名词。因此,不可接受。
语言中的压制得以实施是有内在条件的,这一条件就是转喻认知机制。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人们认知世界,并通过体验、意象进而形成认知模型存储于人的大脑中,Lakoff将其称为理想认知模型(ICM)。理想化认知模型就是对我们各种生活体验和行为方式的高度概括,它深深影响着我们的思维和行动。它是一个完型,在这个完形中,部分和整体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具体体现在:组成成分之间可以相互激活;组成成分可以激活所在的整体,反过来整体也可以激活其组成成分。在词汇义和构式义中,构式义是整体,词汇义是部分,词汇义可以激活构式义;反过来,构式义也可以激活词汇义。具体体现在:当词汇义和构式义发生冲突时,构式义要把词项中与构式相一致的部分凸显出来,把词项中隐含的且与构式相兼容的部分激活出来,把与构式义相冲突的部分抑制、搁置或剪切掉,这种激活的过程就是转喻。转喻是语义压制的认知基础。具体体现在:当构式义与另一意义不相融时,转喻有助于推导出压制义;当构式体现原型义时,转喻有助于把原型的构式义转化为更具体的意义。比如祈使句,祈使句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的行为构式(Action construction)。在这个构式中,需要有一个表动态的动词。而例句中“be rich”显然不是一个表动态的动词,而是一个表静态的动词,它所表述的是一种状态义,这显然和祈使构式义相矛盾,但在构式义的压制下,表状态义的“be rich”被与行为构式义相关的理想认知模型激活,即被一切与“最终致富”相关的百科知识激活,比如“致富的行为或步骤”等。所以“Be rich in ten months”可以还原为“Do something so that you are rich in ten months”,这里“致富的结果”替代了“致富的行为”,体现了以“结果”替代“行为”(Result for Action)的转喻模式。
转喻模式之所以能解释语言中的压制现象就在于其体现了人类认识世界、进行思维、行为处事的认知方式。科学家发现,人类编码速度是有限的,每秒钟只能编码7个音节,这对交流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在交际中,编码主要信息,缺省次要信息,把这些次要信息留给听者通过推理获得。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人们必须要设计一种系统,这个系统必须最大限度使用推理。可见,语言永远是只能说出说话人意欲表达的一部分。而转喻机制中的“用部分代替整体”正好迎合了这种需要。
我们生活的世界矛盾是普遍存在的,而且它是事物发展的内因,这种矛盾在语言压制中也同样存在。构式义和词汇义有冲突,通过压制得以协调,要么词语做出“妥协”获得新义或增义,要么构式做出“妥协”获得新义或增义。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出现了,语言就是在这种矛盾产生和消解的过程中慢慢进化的。这其中“转喻机制”对矛盾的消解起重要的作用,我们现实中所看到的词语的多义性以及构式的多义性就是这种“转喻机制”带来的后果。
从以上分析我们以看出:语言学家对压制的定义和理解是有分歧的。这种分歧主要体现在:有人认为压制是一种意义的“转移”;有人认为压制是一种意义的“杂糅”;有人认为压制是一种“不和谐”意义的消除。压制体现在语言中的方方面面,从压制材料来看,有语音压制、词汇压制和构式压制;从压制方向来看,有内向压制和外向压制。语言压制主要来自于语言中出现的不和谐甚至相互间的矛盾冲突,语言压制就是为了消除这种不和谐。语言压制得以实现的手段是靠转喻机制,转喻可以推导出压制义,同时又有助于把具有原型构式义转化为更具体的意义。人们表达信息的无限性及编码速度的有限性,致使人们在编码时凸显主要信息,缺省次要信息,以部分代替整体,转喻正好迎合了这种需要。
[1]袁野.构式压制、转喻和广义转喻框架[j].外国语言文学(季刊),2010(3).
[2]Pustejovsky,J.The Generative Lexicon[j].Computational Lingustics,1991(27).
[3]Panther-Thomburg 1999.The potentiality for Actuality Metonymy in English and Hungarian[C].In Panther andRadden(eds.),Metonymy in Language and Thought. 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Benjamins:334-335.
[4]沈家煊.柔和和截搭[j].世界汉语教学,2006(4):5-12.
[5]Talmy,L.Lexicalization Pattern:Semantic Structure in Lexical Form[M]//In Timothy Shopen(ed.).Language Typology and Syntactic Description.Vol.3:Grammatical Categories and the Lexic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5:57-85.
[6]De Swart,H.Aspect Shift and Coercion[J].Natural Language and Linguistic Theory,1998,16(2):347-385.
[7]Taylor,J.R.Cognitive Grammar[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2.
[8]Goldberg,A.D.Constructions: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Chicago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and London,1995.
[9]Michealis,L.A.Type Shifting in Construction Grammar and integrated Approach to Aspectual Coercion [J].Cognitive Linguistics 2004.
[10]王寅.构式压制、词汇压制和惯性压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9(12).
[11]吴小锋.法语语言异化现象的构式压制解析[J].辽宁医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3).
[12]李瑛.词汇压制:以V+down构式的个案分析为例[J].外国语文(双月刊),2011(5).
The Study on Suppressive Phenomenon in Language
LI Qing
(English College of Dalian University,Dalian 116622,China)
Suppression is a universal phenomenon in language,which has been paid close attention all the time. But the understanding of suppression is a little different if seen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Suppression can be divided into phonematic,lexical and construction suppression from suppressive materials.Suppression divided into suppression from inward and external aspects from the directions of suppression.Suppression in language happens for its incompatibility in language to eliminate its incompatibility while metonymic mechanism plays important part.
suppression;construction;metonymy;aspect
H04
A
1008-2395(2016)04-0082-06
2016-06-02
李青(1964-),男,大连大学英语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法,汉英比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