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厢记》惠明形象之禅趣

2016-03-03 05:50孙爱玲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禅定食肉西厢记

孙爱玲

(韩山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东 潮州 521041)

论《西厢记》惠明形象之禅趣

孙爱玲

(韩山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东 潮州 521041)

禅宗旨趣在《西厢记》惠明形象身上有特异的呈现。在他特立独行的外表下透露的是对禅宗世出世不二法门的真悟及其“外离相”“内不乱”之禅定的笃行。惠明修行发力处全在心性上,充分彰显了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宗旨。

惠明;世出世不二;禅定

1 耐人寻味的禅僧形象

在中国古典戏曲小说中有一类禅僧形象以其特立独行而耐人寻味,比如《西厢记》中的惠明和尚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惠明形象的这种特异性即便与元杂剧中的同类禅僧形象比较也十分鲜明。如《东坡梦》中的佛印禅师,他“抛弃功名,在此庐山东林寺,修行办道,今经十五年,不下禅床。……每日间看诵经文,受传心印,权妆溷。俺可中,识破天真,此外都无论”,[1]3114是一个远离世俗,认真读经、参禅的得道高僧。而惠明和尚则是一个匿迹于僧俗二众的普通僧人,他不读经,不参禅,不守常规戒律,是一个充满血性、嫉恶如仇的刚强人物,似乎很难说他是一个真正出家修道禅僧。又如《度柳翠》中的月明禅师,他饮酒吃肉,疯疯颠颠,却神通广大,亦是一位得道高僧。此外,“月明”借名字喻含禅意,喻明澈圆洁的本心,在其身上传达出浓厚的文字禅之意趣①文字禅通过语言文字的中介来参禅悟道,宋代慧洪禅师《临济宗旨》有曰:“心之妙不可以语言传,而可以语言见。”;这种意趣在剧本中更直接表达:“初祖达摩西至东土,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个道理,你世上人怎生知道也呵”[1]3372;“我双关二意说禅机”“老婆婆不解的我这其中意”。[1]3378而惠明和尚则是“饥来弄饭困来眠”,更与文字禅毫无缘法,在世人眼里也难说他是一个真正出家修道禅僧。

对于惠明这样一个禅僧形象,以往的研究或从世间角度阐发,认为他是“热心快肠丝毫没有顾及自

身安危的侠义之人”;或从佛学角度阐释,认为“一个‘准狂禅’的形象,就是《西厢记》里‘不念《法华经》,不礼《梁皇忏》,经怕谈,禅懒参’的惠明和尚,完全是佛门异类的形象,血脉里显然是有狂禅基因的”。[2]客观地说,这类解读还没有揭示出惠明形象的丰富内涵及其佛禅(佛教禅宗)真趣。

禅宗是佛教中国化的体现,其以“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为宗旨。在不离佛教生命解脱的根本宗旨之下,它充分结合了中土文化的特点,在修行的路径与方法上体现了世出世不二、不离世间而解脱,以及禅定中注重发明妙智慧等特征。可以说,禅宗以智慧而简劲的教法实现着佛教生命解脱的旨归。《西厢记》中的惠明和尚虽然看似举止行为怪异,细细寻味则会发现这个禅僧的修持发力功夫全在心性上,在这个人物身上精妙地体现了禅宗以心传心、心心相印的佛心宗的本旨,其以对世出世不二之禅宗教旨的真悟与“外离相”“内不乱”禅定的笃定修行,展现了禅宗行人的真趣密义。因此,深入阐释惠明形象的佛禅意涵,仍是有待学界进一步思考的课题。

2 对世出世不二法门之真悟

作为中国化的佛教,禅宗与远离世俗的印度禅法很重要的不同点就是在修行路径上强调“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3]13突出了世出世不二,即在不离世俗生活的淬炼中获得浴火重生(所谓火中莲花)。然而,就禅宗行人的实际践履而言,具体情况则大有差别,如一些禅修行人在世俗的打磨中,不仅没有冲出欲望火宅,反而沉睡火宅而不觉,方便成为了随便,随顺众生成为沉溺欲望。

《西厢记》写普救寺里多数僧人的表现就说明了这个问题。这些僧人虽然每天茹素念经、打坐参禅,但欲望的念头与俗人并无二致。如在超度亡灵的水陆道场法会上,众僧人见到崔莺莺,“老的小的,蠢的俏的,没颠没倒,胜似闹元宵”,[4]68他们都为莺莺的美貌而颠三倒四,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修行人的样子;孙飞虎兵围普救寺,法本长老还传老夫人招婿令:“如今两廊下众人,不问僧俗,但能退得贼兵的”,倒陪房奁把莺莺送与为妻。[4]77可见在普救寺中有“佛法在世间”的宗风,却没了“不离世间觉”的“觉”之意趣。在色欲方面,僧众与世俗之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惠明之所以高唱“不念《法华经》,不礼《梁皇忏》,丢了僧帽,袒下了偏衫”,就是有意与寺里这些虽茹素念经打坐参禅却充满世间欲望、完全不知解脱为何的皮相僧众针锋相对。对此金圣叹批注道:“是,是,念他做甚!我见念经者矣”;“是,是,我见礼忏者矣”;“是,是,我见戴僧帽着偏衫者矣!农夫力而收于田,诸奴坐而食于寺,有王者作,比而诛之,所不待再计也。而愚之夫,尚忧罪业。夫今日之秃驴,其游手好闲,无恶不作,正我昔者释迦世尊于《涅槃经》中所欲切嘱国王大臣,近则刀剑,远则弓箭,务尽杀之,无一余留者也!圣叹此言乃是善护佛法,夫岂谤僧之谓哉?”[4]79金圣叹熟谙寺院模样僧众的实情,直言这些僧众虽读经参禅打坐,却根本不知其中的意义何在,这样的僧众使禅堂变成了杂念纷飞、充满欲望的“虎窟龙潭”。惠明和尚高唱“大踏步只晓得直杀入虎窟龙潭”,[4]79正是表达了在俗僧攒堆的欲望火宅中勇猛精进修行的意趣。

惠明虽然像世间俗人一样吃肉喝酒,却始终没离出世间的觉这个根柢,而普救寺的僧人虽然吃素守戒却不知吃素守戒的意义为何。所以惠明使性高唱:“你们的浮沙羹、宽片粉、添杂糁,酸黄齎、臭豆腐、休调淡。我万斤墨面从教暗、我把五千人做一顿馒头馅。你休误我也么哥!休误了也么哥!包残余肉旋教青盐蘸。”[4]80当然,出家人吃肉喝酒毕竟是一种破戒行为,如何解读这种破戒行为,是解读惠明这类禅僧形象必须回答的问题。

对此,金圣叹的批注可谓鞭辟入里,他批注曰:“和尚言者是也。昔日世尊,于涅槃场制诸比丘不得食肉;若食肉者,断大慈悲。夫大慈悲止于不食肉而已乎?糜鹿食荐,牛马食料,蚯蚓食泥,婤螗食露,乃至结蜣食粪,皆不食肉,即皆得为大慈悲乎?吾见比丘,稗贩如来,垄断檀越。伪铺坛场,衒招女色,一切世间不如法事,无不毕造,但不食肉,斯真无碍大慈悲乎?夫世尊制不得食肉者,彼必有取尔也。昔我先师仲尼氏,释迦之同流也。其教人也,务孝弟(悌),主忠信,如是云云,至于再三,独不教人不得食肉,亦以孝弟忠信之与不食肉,其急缓大小则有辨也。若食肉,即不得为孝弟忠信,但不食肉,即是孝弟忠信,则是仲尼有遗言也?今儒者修孝弟忠信于家,而食大享于朝;比丘分卫,日中一食于其城中,而广造大恶于其屏处,此其人之相去,虽三尺童子能说之也。今诸秃奴,乃方欲以己之不食肉,救拔我之食肉,此其无理可恨,真应唾之,骂之,打之,杀之也!故曰:和尚言者是也。”[4]80圣叹指出守茹素戒的目的在保守慈悲心,但慈悲心的判别绝不止是食不食肉。众所周知的济颠和尚虽吃肉喝酒,其慈悲救度众生的实

绩却长久流传中土,在济颠和尚那里持守的是心戒:心性上的茹素守戒,而这个心戒才是对慈悲心最好的保守。惠明形象有济颠的意趣,他吃喝打杀而不离慈悲心,其持守的正是心戒(当然,持守心戒是佛禅最上乘修行人的行止,一般行人未可轻言)。

惠明不读经不参禅不守戒,表象怪异张狂,内心根柢在不离世间的觉。惠明不满寺里僧样众人的懵懂瞒邗,更愤激于一些僧人空有出家人的外表与作态,却毫无修行人的内心与意趣,乃至于“女不女、男不男,大白昼把僧房门胡掩,那里管焚烧了七宝伽蓝”,[4]81这些僧众与世间俗人毫无区别,甚至更为过之。故而惠明以外在的张狂与特立独行来与之对立抗衡。在他怪异张狂外表之下,蕴含的是一个潜心用功于心性修为的内里。

可以说,在《西厢记》作者描写的普救寺僧众中惠明和尚是唯一真悟“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世出世不二之禅宗真谛的禅僧。他在心性的修为功夫上显示出“善于分别于第一义不动摇”的境界,在充满欲望之火的普救寺众僧中,像一朵劲直清静的白莲放射着耀眼光华。

3 对“外离相”“内不乱”禅定之笃行

禅宗在具体的禅定修行方法上也与印度禅法不同。关于“禅定”,禅宗六祖慧能如是解释:“何名为禅定?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3]20这个解释可谓直抵佛陀教旨教法的关键。不论从生命解脱的宗旨看,还是从行者实地修证看,它最与佛法本义相应。在禅宗史上,广为流传“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的典故:“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5]10这个典故传达出生命解脱之佛法真义非世间常情可理解,超越言语、超越形体,以心传心、心心相印,唯妙悟方可获得其中真谛。

慧能之“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简明扼要地揭示了以生命解脱为宗旨的佛教之禅定的关键,即在心性的不动不摇而不在皮相上的打磨。就此,禅宗“外离相”“内不乱”之禅定突出般若智慧观照在生命解脱中的关键作用。一些学者认为,慧能的禅定法“实质上是以慧代定,或者说是抬高慧而大贬低定”,如胡适说:“惠能虽口说定慧合一,其实他们只认得慧,不认得定。”[6]28“一部《坛经》,并没有讲如何坐禅入定的言论,相反倒是大讲‘般若波罗蜜’,修习‘般若波罗蜜’就是最好的成佛方法。”其实缺乏智慧观照的打坐入定并不是佛陀生命解脱教化之真义,诸如此类的指责,完全无视佛教的本旨真趣。

“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是对“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禅宗宗旨的具体实践。“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生命解脱必然不拘泥于文字乃至一切外在形式(法)的束缚,而要在透过语言文字禅定等修止体悟背后的真谛实相,如禅宗名著《指月录》中以手指和月亮的关系比喻文字诸法和实相的关系。实相如同月亮,文字诸法好比指向月亮的手指。见到了月亮如见到实相,就要忘了手指(法),不再执著文字等法了,这就是“外离相”。“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生命解脱的关键在于心性,打坐入定无非止息散乱的心,一切外缘的起用都是为了发明人本有的觉悟之心,当乱心止息、本心发明便可以“见性成佛”,以般若智慧照见自性之空(妙有而真空),这就是“内不乱”。

惠明心性行止的修为最为精妙地体现出了这种“外离相”“内不乱”的禅定。在他不读经、不参禅、不守戒律、不受约束的形式下,蕴含着“大踏步直杀出虎窟龙潭”之“外离相”禅的真气魄;在他吃肉喝酒打打杀杀放浪形骸的做派中,深蕴着“从来斩钉截铁常居一,不学那惹草拈花没掂三”之“内不乱”定的真精神。他以无名小僧的身份在僧俗四众中不显山不露水、默默无闻潜心修行,将佛禅“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的旨趣发挥到了极致。

惠明之禅——“大踏步直杀出虎窟龙潭”。

禅的本义是静虑,静为体而虑为用,静即定虑即慧。当心灵虚灵宁静,摒弃一切外缘,不动不摇,使精神返观自身(非肉身)即是“禅”。禅宗所谓的“外离相”,最能体现禅的这种本义。惠明和尚“外离相”,不仅离我相人相,更离法相。佛言:“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3]58惠明离一切相,用智慧之剑剪杀欲望火宅中人的一切贪嗔痴,径直“大踏步直杀出虎窟龙潭”。所谓“大踏步”勾勒出了惠明个性的斩钉截铁、无粘无附;“直杀出虎窟龙潭”,则刻画出惠明大无畏的气概,他无所顾忌,无所羁绊,无所约束,一往直前冲出世间“虎窟龙潭”的欲望火宅。

惠明离我相,断然弃绝世间人的贪淫之心。寺院僧众徒有出家人的外表,内心与世俗之人毫无二致。惠明则在吃肉喝酒张狂行为之下包含着一个斩钉截铁、无粘无附、无我相的心性。

惠明离人相,“杀人心逗起英雄胆,两只手将乌

龙尾钢椽飇”,其打打杀杀源于打杀对象的“能淫欲,会贪婪,诚何以堪!”有人说,惠明下书源于人们对他的激将法,其实真正让他情愿冒死走一遭的却是这个“那厮能淫欲,会贪婪,诚何以堪”!虽然叛将悍匪“声名赛虎般”,而他毫无畏惧、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冲破数千叛军兵马前去下书给白马将军,就死也无憾,便提刀仗剑,舍身救人于危难。对惠明而言,这既是救人于危难,更是对“能淫欲,会贪婪”孙飞虎一类象征贪淫欲望之人的出手。惠明打杀贪淫悍匪与《西游记》孙悟空斩杀六个毛贼寓意相通,都喻含对人性欲望的厮杀剪灭。

惠明更离法相,他与经文戒律打坐等诸法相没有任何黏附。他之所以“不念法华经,不礼梁皇忏,飇了僧伽帽,袒下我这偏衫”,是因为那些念法华礼梁皇忏戴僧伽帽的所谓僧人,根本不知或根本不在乎出家为何,而惠明在意的则是读经守戒参禅的根本与目的——生命的解脱。他说“我经文也不会谈,逃禅也懒去参”,背后蕴含的是于法相拿得起放得下、直入心源、明心见性的佛禅真义。

真正出家修行人要离一切相,不但要离我相离人相还要离法相,这样才能实现生命解脱,得大自在。《西厢记》中惠明形象内涵充分体现了禅宗外离一切相之禅的真趣。

惠明之定——“从来斩钉截铁常居一”。

定的本义是指能摄受散乱心专注于一境。禅宗以“内不乱”为定,精要地揭示了定的这种特质。惠明和尚全部修为的关键就体现在其心性的“内不乱”。他“从来斩钉截铁常居一”[4]82的唱词已然道出了其心性定力的功夫。“斩钉截铁”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居一”,以往研究者多解释为“数第一”。其实联系上句“斩钉截铁”与下句“不学那惹草拈花没掂三。就死也无憾,便提刀杖剑,谁勒马停骖”等语境,此处的“居一”,当是说明惠明内在心性的不动不摇,不混乱,于第一义不动摇。

作品描写惠明这种不动不摇、内心不乱的定力源于天赋秉性,更是长久修炼的结果:“我从来驳驳劣劣,世不曾忑忑忐忐,打煞成不厌,天生是敢。”[4]82金圣叹批注曰:“言不厌,是打熬所成;敢,则天生本性也。”这个注解极为准确,“从来斩钉截铁常居一”的定力,就是在“驳驳劣劣”的生命历练中打熬成的。在普救寺中徒守皮相戒律的僧人中,惠明不读经不守戒不参禅,喝酒吃肉,直言:“非是我馋。不是我懒,这些时吃菜馒头委实口淡,五千人也不索炙博煎熞。”然而“腔子坐热血权消渴,肺腑内生心且解馋,有甚腌臜”,[4]80一句“有甚腌臜”,分明道出惠明喝酒吃肉背后那“从来斩钉截铁常居一”的定力。

他打杀叛将悍匪,“杀人心逗起英雄胆,两只手将乌龙尾钢椽飇”,有大丈夫“敢”的英雄胆魄。他下书冲破敌阵,“着几个小沙弥把幢幡尘盖擎,壮行者将杆棒镬叉担。你排阵脚将众僧安,我撞钉子把贼兵来探”;“瞅一瞅古都都翻海波,喊一喊厮琅琅震山岩;脚踏得赤力力地轴摇,手扳得忽刺剌天关撼”。[4]最后他冲出敌阵,“你助威神擂三退鼓,仗佛力呐一声喊。绣幡开遥见英雄俺,你看半万贼兵先吓破胆”,[4]更是写尽一个大丈夫的神奇无畏与豪迈。在这段结尾处金圣叹批注道:“只此一收,才四句文字,又何其神奇哉!‘擂鼓、呐喊’句,写急明犹在寺,‘幡开、遥见’句,写惠明犹在眼;至‘贼兵破胆’句,如鹰隼疾,已不见惠明矣。文章至此,虽鬼神雷电乃不足喻,而岂伧之所得梦见?”[4]惠明最后这“仗佛力”吓退贪淫的叛将叛兵的唱词,更是绝妙道出离一切相而起机用的禅宗行人之意趣。

不论是吃肉喝酒还是打打杀杀,在惠明这里都有着“大踏步直杀出虎窟龙潭”“外离相”而起大机用的修行意义。我们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惠明禅僧内在本体心性的“从来斩钉截铁常居一”“内不乱”定力的把持以及对俗僧“知他怎生唤做打参”的不满而传达出的生命解脱之清醒意识与追求。

对于惠明形象,金圣叹如是说:“今问普天下学人:如此惠明为真是和尚,为真不是和尚?不得趁口率意妄答,不得默然,不得速礼三拜,不得提起坐具便撼,不得弹指一下,不得绕禅床三匝,不得作女人拜,不得呵呵大笑,不得哀哭‘苍天!苍天!’速道!速道!才拟议便错!”[4]79金圣叹这段话拨开唐宋以来禅林矮子观场、拿捏模样的迷雾,直示读者惠明身上具有的禅宗真趣与密义。

[1]王学奇.元曲选校注[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

[2]陈洪.元杂剧与佛教[J].文学评论,2005(6):5-14.

[3]坛经金刚经[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3.

[4]邓加荣,辑校.第六才子书:西厢记[M].北京:线装书局,2007.

[5]普济.五灯会元[M].北京:中华书局,1984.

[6]胡适.胡适谈佛[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4.

On the Character Huiming’s Reclusive and Peaceful Lifestyle of Romance of the West Chamber

SUN Ailing
(School of Literature,Hanshan Normal University,Chaozhou 521041,Guangdong,China)

The purport of Zen had special and unusual presence in character Huiming’s image.Under his unique external appearance was revealed the true enlightenment of the only way and not two ways about out and into the world,and the intentness practice of the still and deep meditation of the Zen.Hui Ming led a pious life,which was fully embodied in the Buddhism disposition and this revealed the Zen principle.

character Huiming;out and into the world;the still and deep meditation

I206.2

A

1672-2914(2016)05-0117-04

2016-07-01

韩山师范学院教授启动项目(QD20141126)。

孙爱玲(1958—),女,内蒙古包头市人,韩山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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