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璐++王波
江杭州桐庐党校,大约50平方米的教室内,40多位县级官员围绕着6张桌子坐成6个小组。他们大部分40岁左右,戴眼镜,白色短袖衬衫或土黄、天蓝、墨绿格子Polo衫,略微发福的身材,上衣的下摆统一扎进裤子的皮带里。
他们有人低头看手里A4纸上打印的教程,有人抬头叉着手,一言不发地盯着投影布上老师的PPT。视线稍微上移,会看到一条红色绸布横幅“热烈庆祝淘宝大学县长电商研修班隆重开班”。老师讲到兴头上,在窗边立着的白板上写完字后,会冲回讲台中央,这时字就会投影到他们脸上。对戴黑框眼镜的电商服务商老总莫问剑来说,字有时候还会投到脑门上,因为这位研修班资深老师留着光头。除他之外,这个讲台上还站过阿里巴巴总裁金建杭或其他阿里高管。
淘宝大学校长陈庆探告诉《博客天下》,“县长班”缘于马云的一次新疆之行。2014年,阿里巴巴在美国上市之后推出农村发展战略,11月,马云到乌鲁木齐和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围绕县域电商进行对话,会上提到了培训。马云当时就回头跟陈庆探交代,“回去之后就启动对领导们的电商培训”。从乌鲁木齐回到杭州后,陈庆探就开始落实,“先给县政府的官员们换换脑子。”2014年12月至今,淘宝大学陆续培训了1000多位县级干部。为了自己的县域能在大数据中有一席之地,这些县官对培训表现出很高的积极性。
考虑到学员的特殊性,“县长班”把教室和食宿都安排在党校,以便符合中央对干部的八项规定。这样既不违反纪律,党校也乐意提供资源。除此之外,安排在党校还让县长们在心理上感觉更加接近了。“党校姓党,比较适合培训像我们这样的领导干部。”黑龙江明水县县长洪非说。阿里巴巴面向县长推出电子商务培训课程“县长电商研修班”后,洪非是第一期学员。
为了让课堂更加活跃,破除官场上的一些习惯,县长班在第一堂课安排了“破冰“的环节。即讲笑话、组织游戏,调动课堂情绪和气氛,让领导们放下架子,虚心学东西。
“县长这个群体比较特殊,都是政府官员嘛,可能刚开始心态会不一样,会端着。”县长班班主任张蕾说。这个80后女孩身材纤弱,留着俏丽的短发。她曾参与课程策划,县长班开班后,笑容开朗的张蕾被安排做班主任。
她负责给班里的学员分组。每个小组五六人,为了加强交流,分组有个规则:同一县域的学员不能坐一起,同一级别的学员也要分开坐。
分好组之后,学员们会先在组内自由交流。通常会交换名片,互相称呼“县长”、“主任”。这时候,张蕾会善意地提醒:“大家到了这里都是来学习的,还是互相称呼同学吧。”
接下来是选组长,定组名、口号。选组长前,张蕾每次都会特别强调,大家“不要拘泥于级别”。否则,她最后都会发现,每个小组推选出来的组长一定是组里官职最大的那个人。而学员起的组名和口号一般会带着很浓烈的时代和区域特色。来自昆仑山的县域取名“昆仑派”、“猎鹰队”,来自陕西的取名“星火队”。口号有的重情怀,比如“漫漫丝绸路,悠悠大漠情”,有的注重朗朗上口,比如“铁队,铁队,钢铁之队”。更多的小组还是习惯以“八个大字”的形式为小组命名,比如“团结协作,携手共进”。如果组长是女性,组名和口号上就会体现出明显的女性特质。比如“春桃队”(谐音村淘)、“一枝花队”、“雪莲队”,口号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等。
讨论发言的环节,张蕾也总结出一条规律,县长们大多数不愿意主动开口,但只要点名发言,每个人站起来后都很善于总结,口才特别好,从未有人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尴尬。
相对于授课老师,学员们对班主任往往会表现出更多的亲近。不少县长对互联网很陌生,通常需要张蕾来帮他们解决使用通讯软件、下载支付宝或网购等一些最最基本的问题。
有一次,张蕾带新疆定制班。签到时,桌子上贴着班级群的二维码,每个学员签到后扫码进群。“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有个市长问,张蕾只得亲手帮这位市长下载通讯软件,加班级群。
对一些互联网零基础的县域官员而言,县长班的课程类似于围绕电子商务的全方位“换脑子”。从宏观层面的电子商务整体发展状况、如何利用电商带动各县的经济发展,到微观层面的县域电商的顶层设计、通常,老师都会结合案例,提出一些问题与建议。
最棘手的话题之一是政府如何处理与市场的关系,多数老师认为政府应该要鼓励、刺激但不能够越位。为期5天的课程结束时,洪非记住了这一点,回到大兴安岭南麓坡岗连绵的明水县后,把县里的电子商务做得有声有色。但他也发现,这一点似乎在本地不太适用。“在市场体系比较成熟的南方地区,可以靠市场推动,但东北的市场主体不像南方一些城市那样活跃,新的行业刚起步时,确实得靠政府推动。”
县长班经常会邀请已经“毕业”的学员回来分享实践经验。当洪非应邀到讲台上授课时,他会讲明水的案例,建议学员们考虑到县域的特殊性。
除了早期学员的现身说法,县长班的课程还有实地考察。安排学员乘坐中巴车,到桐庐的电商产业园以及农村淘宝点,并请阿里巴巴的物流、金融服务等部门与各县对接资源。培训时间里,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看到西湖就想在边上转一圈,但一直没时间。”洪非说。
在县长班筹划阶段,张蕾和其他课程设计人员心里十分忐忑:一个企业给政府官员做培训,又不可能通过组织部门发文招生,还要收每个人7200元的报名费,会有人来吗?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第一期县长班很快满额,而且有县域提出要“插班”。
洪非就是“插班”的县长之一。“我当时不是‘应邀来的,而是‘硬要来的。”他告诉《博客天下》。2014年底,明水县一位镇长在淘宝大学的官方网站上看到县长班的招生简章,推荐给了县长洪非。此前,洪非对电子商务的理解非常有限,以为“电商就是开网店”。但这两年随着中央的政策不断指向互联网,利用新的经济形态带动明水县发展的想法,一直萦绕在洪非脑中。“电商或许是个可行的抓手。”他想报名,却发现名额已满,不得不打了好几个电话恳请“插班”,并最终如愿。
“感觉班里多数人听得稀里糊涂,对电商还是没理解透。”洪非回忆,课堂上基本上是老师在前面讲,很少有人主动发言。“只要发言,他们都让我发言。”东北人洪非形容自己“好白话”,所以后来“基本上成麦霸了”。
老师讲课的风格不一,有“豪放派”也有“学术派”,洪非最欣赏莫问剑的“犀利”。讲到官场上的分工时,莫问剑劈头盖脸地对眼前的县官们说,“(很多)所谓的一把手工程,就是县长把活儿往副县长那儿一扔,副县长往局长那儿一扔,局长又扔给下面的科员,实际上真正的落地很少。”洪非心里想,这位老师说话实在、“一针见血”。
对于第一期县长班,淘宝大学校长陈庆探印象深刻。第一期县长班更类似一个“共创会”,双方都在试探和磨合。阿里派出了包括总裁金建杭在内的“豪华团队”,学员中也有80%是县长、副县长。在县长班之前,他们参加过的培训普遍是组织部门要求的、或是政府部门联合社会组织邀请的。一家民营企业为政府官员做培训,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陈庆探担心,“县长们是否接受演讲的主题和形式,当时害怕他们会不会睡着了,当中会溜走了,不想干了。”
观察过这些县长们的反应后,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没想到现在县长班类似于政府学习互联网的一个标配了。”陈庆探说。
县长班开课半年后,阿里巴巴在桐庐召开第二届县域电子商务大会,400多位县长到场。桐庐县县长方毅记得,当地海博大酒店的会堂里坐得满满的,过道上还坐着人。
作为东道主,方毅很感动。“一个企业办的班,没有组织部门的要求,没有上级党校的安排,县长愿意抽出时间来参与,说明他本身有一种强烈的驱动力。这个驱动力就是我要把县域经济搞上去,通过电子商务把经济转型等问题解决。”
陈庆探则分析,“这些人都是政府里面的精英,能到县长这个级别不容易。他们都有思路,唯独从思路到出路的转化过程,需要一点点经验。”
除了到杭州的淘宝大学县长班来取经,也有地方政府曾邀请把教室搬到当地,开“定制班”。但效果让策划团队失望:不少领导“又是司机,又是秘书的”。讲师在前面授课,教室后面坐着一排秘书、助理,为领导记笔记。“本地培训,他们是地主,整个学习的姿态就不对了。”课程策划刘国峰总结道。此后,考虑到本地上课的效果实在不好控制,注重实效而非形式的县长班教室再没有搬到过外地。
杭州的县长班如今分为“常规班”和为某一区域量身定做的“定制班”,并且前者的课堂效果比后者好。“学员彼此之间陌生,交流起来更虚心,也更敢于表达。”张蕾说,“定制班”的学员通常来自同一个省市,很多是由商务厅领导统一带队过来,顾虑就会比较多。担心问的问题不合适或是说错话,在领导面前暴露自己的不足。
另一重阻碍交流的障碍是潜在的竞争关系。“有些人不想说太多。产业都一样,万一你先做了,我后做岂不是丢脸了。”陈庆探分析。
江苏丰县来参加培训班的不是县长,而是县委副书记梁伟。在他看来,县长们来参加县长班是各取所需。“阿里是一个企业,我现在需要(跟)他们合作,我来了,就像去招商引资,奔着资源去的。不是说县长放下身价了。”
贵州习水县副县长苟明利告诉《博客天下》,因为没有被省商务厅评选为电子商务示范县,习水错过了国家级拨款1850万元和省级的1000万元资金。2015年,财政部为扶植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为全国200个电子商务示范县提供了20亿元专项基金。来参加县长班的县域,一大半是已经拿了钱在想着怎么花,还有一部分则指望着做出成绩,争取下一年能够入围。
习水县属于后者。这个人口只有72万的县域境内流淌着世界一类水体,山坡上长着10万亩生产茅台的有机红高粱,但却是国家级贫困县。1969年的苟明利是县长班里少见的女学员。报名县长班之前,苟明利曾找到贵州省商务厅,希望把习水加入电子商务示范县的名单,没有通过。苟明利和县长陈钊商量,从县级财政拨款250万元作为一期预算。
“不给我们钱,我们照干。”这位富有感染力、目光炯炯的女学员说。
在杭州第二次采访她时,已将近深夜10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县长也没有提拔,按理说可以混一下,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因为)我们是贫困县,要自强自立,找到电商这个推手,来推动农村结构的调整,摆脱贫困。”坐在酒店咖啡厅的沙发上,苟明利用略带着疲惫的语气说道,然后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县电商办主任。
到培训班报到前,苟明利就想好了,此行务必要通过县长班和阿里巴巴建立联系,力争以较少的投入推动习水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成为贵州省电子商务的第一方试验田。
陈庆探告诉《博客天下》,很多报名县长班的县长怀着跟苟明利相似的目的。“他们不仅希望电子商务能给本地区带来好的变化,更希望能借电子商务成为模范。”
从县长们的热情中,陈庆探感受到了这种明显的趋势。“他们雄心壮志,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而成为模范所需要的资源、方法和人才,他们试图通过县长班找到解决办法,有的县长甚至试图从淘宝大学“挖人”。
在课上听完莫问剑分享吉林省通榆县的案例后,洪非当场举手提问:“我们的县域和通榆接近,您有没有信心做我们的服务商?”这不像是提问,更像是一种表白和邀约。
课程结束后,洪非还邀请住在同一家酒店的莫问剑来自己的房间“喝茶”。晚上8点多,一下课,洪非就和同行的县电商办主任急急忙忙赶回酒店,简单收拾下屋子,沏上茶,等着莫问剑登门。
三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围着一张小圆桌推心置腹地聊了1个多小时。莫问剑用自己当年为吉林省通榆合作的案例激励洪非:“通榆模式”摸索了将近1年半,现在有了前面的经验,明水如果能用半年超越通榆,就算是做成了。
虽然后来双方没能合作,但洪非后来奔着这个目标,明水就真得用半年赶上了通榆。这得益于他们的动作迅速。还在县长班培训期间,洪非就开始部署明水的电商工作。课程结束第二天,他打电话让副县长把部门和乡镇的领导都带到杭州,考察桐庐的电商产业园和农村淘宝点,参观阿里巴巴的西溪园区。明水县党政领导13人,有8人来县长班学习过。“大家都知道阿里巴巴,正在炒着马云上市,几万亿,非常向往。”
这种迫切的愿望,也让一些县长在课堂上按捺不住。梁伟记得,半年前参加阿里县长班时,中科院教授以浙江丽水县为案例启发农村电商发展的思路,坐在教室中部的一位县长突然开口说:你干脆列一个表格,告诉我们从哪儿入手,我回去照办就行了。
现场还有几位“同学”跟着呼应,教授晾在白板前,茫然无措。“坐在这间教室里的学员,大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梁伟说,“虽然不了解电商,但知道是个好东西。怎么搞?一头雾水。就希望你给我列个表,我回去按图索骥就行了。”他们看到了互联网为提升县域经济创造的可能性,急于以最快速、直接的方式打开局面。
共青团陕西省委农工部部长魏延安几乎每周都要飞到杭州给县长班上一堂课。每次分享案例后,总会有学员提问:“我们县能不能这么搞。”每次魏延安都要重复,“你不能生搬硬套,要考虑区位条件。”
梁伟告诉《博客天下》,自己来参加县长班的目的和大部分学员有所不同。丰县从2014年初开始萌发电子商务的雏形,政府因势利导,本地电商已经起步。带着1年的实践经验来上课,梁伟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服务商,另一方面也是冲着和阿里建立联系。
阿里巴巴的县域电商大会已经举办了两年,梁伟看到了承办大会对提高县域知名度的作用。丰县申办了2016年电商大会,梁伟来参加县长班时,丰县已经通过第二轮评选,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听说很多评委正是县长班的授课老师,梁伟跟县长商量,过来给评委们留一个好印象。
进班后他留意到,跟丰县同时进入第二轮选拔、最终胜出的山东寿光县长跟他在同一课堂上,表现得积极踊跃。他猜测,对方来的目的应该跟自己大同小异,大家都是“别有用心”,又都“心照不宣”。
习水县58个农村淘宝点开业的当天,全省88个县域来了300多人“参观指导”。
“后来我不敢接招了。”性格直爽的女副县长苟明利睁大眼睛,欠着身摊开双手,“我怎么有胆量邀请这么多人来?也没有省委书记或者省长说你那里行。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苟明利从县长班“毕业”后,习水县县长陈钊立马就代表县里和阿里巴巴签订了农村淘宝的合作协议,决心在习水发展电子商务。“毕业”的第二天,苟明利在县里组织了一次“千人启动大会”。主要目的是誓师。“我们底气很足,一定要干,即使失败了也不怕。”
县里的会议室只能容纳科局一级官员,她让乡镇、村领导班子在镇里开电视电话会。每个镇长都要签“责任状”,把电子商务当做“政治任务”来布置。
“实际上就是和老百姓宣传电商的好处,让他们能够接受在网上买东西,不仅便宜,而且是正品。”她解释。大大小小开了几十次会,先和县里的领导班子开,再和镇长统一开,镇长再回去和村长、支书开。
在给镇长们“换脑子”的同时,苟明利也在不断给自己“换脑子”。每次出差在机场候机,书店门口摆着一大摞讲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的书,苟明利会一本一本翻看,买一些回去读。“物联网那么难啃的我在看,什么‘云里雾里的我都在看。”
除了在本县开动员会,苟明利还邀请县长班的老师来习水给官员们“换脑子”,让他们“强行触网”。莫问剑曾受邀到习水讲课。当初用来激励明水县长洪非的一席话,又被他拿来激励习水:明水用了半年时间,把通榆一年半的成果做到了。习水如果能用三个月超越明水,就成了。
莫问剑用“没日没夜”来形容苟明利和习水其他县领导在发展电商上的干劲。他记得有一天凌晨两点,他接到习水县长陈钊的微信,询问:“老莫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当时还是很感动的。”莫问剑回忆。
如今,在习水县的市集和乡村,有关电商的宣传随处可见。田野间的土砖楼上歪歪斜斜刷着“生活要想好,赶紧上淘宝”等标语,农贸市场则挂着“城内东西太贵,农村淘宝实惠”等红色横幅。
洪非则把在县长班课堂上学习到的理论在明水实践后,对一些理论做出修改,消化为本地特色的新方法论,然后带到县长班,与其他学员分享。从学生到老师,洪非留意到角色转换带来的微妙变化。讲台下有的县域比明水发达,有的比明水有背景。每次开场前,洪非都会先说:“明水是欠发达地区,财政收入跟在座的很多县比不了,更多的我们是学生。电子商务我们先走了一步,进行了一些探讨,我也不是讲课,是一种分享。”
在洪非看来,身在仕途,官场礼仪是需要注意的。自己和学员同为县长,他是不方便“教育”他们的。在县长班上完课后,一些县长曾邀请他去本地演讲。洪非不会亲自去,会让副县长或县电商办主任代表他去。“县里的课不好讲。我也是县长,我怎么讲,讲好了人说比我们县长强,讲不好了,(还)不如我们县长呢。”他说。
曾给县长班授课的桐庐县长方毅,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作为县长,他和台下的学员对县务的具体细节和问题都心知肚明,相互之间的交流更像平级官员间的相互切磋。“你财政拿出多少钱的补助?能够产生多少税收?没有人才怎么办?”这时候,方毅只能放下教程,以桐庐为例,跟台下的同僚们算一笔账。
在各县热火朝天发展电子商务时,梁伟看到了一些“虚火”。他认为,现在已经过了县长热衷于参加各种论坛、会议、联盟的时候,应该要静下心来做事。表面的浮躁在互联网经济时代很快就会被试验出来,本地电商如果在启动之后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也只能热闹一段时间。
从县长班毕业后,梁伟反倒有意识地与“母校”阿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告诉《博客天下》,丰县发展电子商务,除了和阿里巴巴合作,还跟京东、苏宁及一些本地化的平台都有一些合作。
“电子商务是一个开放的平台,过度集中会造成垄断,创新就会遭到抑制。”梁伟说,他们想在丰县营造一个开放的环境。
意识到开放的环境需要白纸黑字的契约保证,梁伟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他在去县长班前,已经和阿里巴巴的代表坐在了谈判桌前,梁伟没有谈用地规模或是补贴,只提了一点要求,“在合约里加入一条不排他条款”。
对方迟迟不表态,梁伟随口说了一句,“你阿里都没有这个自信?还搞什么搞。现在谁能跟你竞争,谁能搞过你?”代表叹了口气,表示同意,没有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