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娜
劈柴喂马的生活
◎陈晓娜
不只一次听一位喜欢写诗的朋友说:“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可以像海子诗中写的那样:劈柴、喂马、环游世界。能过几天那样的生活,虽死而无憾矣!”
起初,我只当她是无病呻吟,但她一次又一次地提起,我便也当了真,生出了想帮她实现愿望的念头,我对她说:“还好,我的老家在农村,虽然不能帮你环游世界,但劈柴喂马还不成问题。”
在确认了三遍我不是开玩笑之后,朋友一跃而起,三十多岁的人竟然如同顽童一般大呼万岁。看着她范进中举般的疯癫样,我不禁摇头苦笑:这劈柴喂马的生活,真如她想像中那般美好吗?
几百公里的路程,几个小时便到了。我的老家虽然不是很现代化,但做饭已经用电和液化气了。费了半天工夫,父亲才找到了柴刀,并弄了一捆柴让朋友砍。朋友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倒还蛮像那么回事的——所以先找了块磨刀石磨起刀来,结果刀还没磨好,手上就起了两个大血泡。劈柴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半捆柴还没有劈完,朋友便已经汗流浃背,呼吸粗重急促,手上起的十几个血泡,已经有几个磨破了,汗水流进破开的血泡里,疼得她龇牙咧嘴,整个一副受罪的模样。
“不劈了,再劈就得死在这儿了。”说着,朋友把柴刀放在一旁,耍赖一般倚在那捆柴上喘着粗气。
“既然不劈柴了,那我们就去喂马如何?”我戏谑地对朋友说。
“好啊好啊,喂马好,看着漂亮的马儿吃草,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说着,朋友的眼中又尽是憧憬之色。
老家的邻居里有一家做种马生意,为了让马可以完成好一次次“使命”,主人家对爱马可谓关怀备至,那匹马也称得上膘肥体壮,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千里良驹。这家的主人,我论起来该叫大伯。在征得了大伯的同意后,我让朋友过一把喂马的瘾。
伸出手,朋友向大伯要黑豆,大伯一脸茫然地问道:“要黑豆干什么?”
“当然是喂马了。”朋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道你是哪里学的野路子。”大伯的神情中有些鄙夷。“那边有草料,用叉子挑一些到马槽里,然后倒点清水,再拌上玉米面和麦麸就行了。”说完,大伯坐到马厩外吸烟,再不管我这“野路子”的朋友。
和劈柴时一样,朋友并没有从中感觉到快乐,倒是在她拌草料的时候,那匹马刚好大小便一齐上阵,并且用沾满了草料的舌头舔了朋友的手一下,顿时让朋友扔下手中搅拌草料的木棒,逃也似地跑远……
回城后,我再也没听到过朋友说要过“劈柴喂马环游世界”的生活,在经历过劈柴喂马后,她怕是再不敢尝试环游世界的滋味了吧?不过,那滋味应该很不错呢!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带她回那趟老家,是真的为了帮她实现愿望,还是想用现实将她心中的诗意打碎?
或许,我做得的确不怎么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