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政治经济学视角下的城市更新

2016-02-27 15:42刘鹏飞赵海月
学术交流 2016年12期
关键词:城市更新正义资本

刘鹏飞,赵海月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长春 130012)



经济学研究

空间政治经济学视角下的城市更新

刘鹏飞,赵海月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长春 130012)

通过空间政治经济学的独特视角,研析资本逻辑作用于城市更新过程中所发生的空间正义问题,可以看出在资本逻辑主导下的西方社会,城市更新的实质是资本在空间中循环的必然结果。其发生与否取决于城市空间的理论收益率和实际收益率的高低。发展市场经济的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关键期,基于社会主义的制度性原因,资本逻辑虽然不发挥主导作用,但资本逻辑隐性影响不容低估。通过对资本主义形构内的城市更新实质和动力机制的研判,我们应汲取经验对社会主义空间正义理论进行探索和完善,以期解决中国城市空间发展过程中的矛盾和问题。

空间政治经济学;城市更新;空间正义

在全球经济重组过程中,世界城市体系和城市内部空间均发生巨大的重组和转型。[1]城市更新(urban regeneration)作为一个新概念被提了出来,城市更新源于人们对“城市翻新(urban renewal)”概念的反思。在原有的城市翻新(urban renewal)中,renewal意味着在物质意义上的翻新,说的是使物体在外观上重新光彩亮丽起来,其翻新理念在现实中的具体表现就是把原有老旧、破败的房子推倒重建为高楼大厦。然而这种翻新的理念只停留在了物质层次,忽视了城市的属人性和复杂性。城市不单单是由高楼大厦组成的建筑物的堆积体,更是生活在其中的一个个生动的“人”的劳动与生活的场域,市民需要在城市中生活、生产、消费、互动,他们需要在其中满足自己生存的一切需求。简单机械的城市物质翻新破坏了原来存在于城市中由“人”构成的正义的社会机理。作为对于城市翻新的反思,城市更新(urban regeneration)的概念被提出。“regeneration”这个词是指一般生命体再生的意思。可以看出城市更新这个理念是把城市看作拥有自身生命的有机体来进行关注的,其关注点不仅在于城市建筑物的更新,更期待对城市生产方式和人们生存境遇进行良性转变。但是,在自由主义的全球化空间生产中,资本逻辑必然以其独特的方式渗透影响城市更新进程,城市更新必然是空间权利主体间进行博弈的过程,城市更新的最终结果是完成城市中空间权利主体的角色重塑和引发城市空间政治与经济格局的转变。本文尝试借鉴20世纪西方新马克思主义学者所创设的空间政治经济学的概念、分析框架和方法,从空间政治经济学维度对资本逻辑主导下的城市更新进行研判,同时尝试关注当前中国的城市更新问题,以期在城市更新过程中寻求和实现空间正义。

一、空间政治经济学的内涵

空间政治经济学优先考虑商品生产而非市场交换,认为资本主义的空间与经济、政治、文化和生物物理过程共同演化、互相包含,不平衡发展是资本主义经济的常态,社会—空间是需要考虑的重要变量。[2]空间政治经济学由新马克思主义学者列菲弗尔(Henri Lefebvre)创立,其理论诉求是对原有的政治经济学概念进行一种空间维度批判,并以此来论证空间理论的缺失对该学科造成的巨大影响。就如列斐伏尔所言:所谓的科学性的政治经济学,引发了它自己的悖论,比如人们已经知道,它无法建立起一种“模式”,来确保一种可以阻止通货膨胀和失业的增长,确保在现有的领域里一种“和谐”的增长可能性。[3]其后,空间政治经济学由罗维斯(Loews)、斯科特(Scott)、卡斯特尔 (Castells)、索亚(Soja)、哈维(Harvey)等学者对其进行了继承和发展。尽管上述学者的理论视角和研究侧重点各有不同,但是他们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某些共通性:第一,明确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城市发展会受到资本主义体制和机制的双重制约,并不能将其单纯的视为一个自然—生态学过程;第二,认为城市的地理位置变动可能性是极其微小的,就像使资本静止的可能性一样微小,流动的资本不断的作用于静止的城市地理之中,城市空间的发展势必要受到资本逻辑的主导和制约;第三,他们都主张将地理、空间概念植入到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体系之中,构建出带有空间向度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理论框架。具体来讲,就是将城市空间发展与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资本的循环积累过程,以及资本危机的表现形式等关于社会过程的分析紧密结合起来,从而研判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城市化以及在城市化过程中呈现出来的资本扩张的表征与实质,以期构建一种空间维度下的政治经济学一般理论。

不同于孔德开创的传统实证社会学,把空间看作一个独立客观的研究对象,在空间政治经济学的视角下,城市空间是社会的产物,城市空间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区别于其他种类商品,它本身是一种人为构造的环境,包含了诸如道路、医院、住房、工厂、商店、办公室、排水系统等诸多要素,具有满足市民各种需要的使用价值,并且在资本积累、资本循环、消费的过程中被纳入资本的逻辑体系。传统实证主义的社会学利用了演化更替之类的生物学概念,悬置了一切价值判断,可以说是回答了城市更新是什么的问题,却回避了城市更新应该是什么样这个更重要的问题。空间政治经济学视角下的城市更新将社会—空间放置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加以考察,将“城市化和空间的生产交织在一起”进行研究。[4]从空间政治经济学的视角出发来审视当前发生在全球范围内的资本逻辑主导下的城市更新现象,我们不难发现:在城市更新过程中,包括传统工厂这样的生产空间和住宅这样的生存空间,甚至类似于休闲娱乐空间这样原本是资本逻辑之外的空间场所,现在都被纳入资本的逻辑。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城市空间更新实际上就是资本在工业投资利润率饱和后,为克服其所遭遇的过度积累危机而进行的复杂的空间布局变更。资本以利润最大化作为重要的指标来塑造着城市的空间价值,并对其他维度的空间价值指标产生弱化、瓦解和摧毁作用。这会导致城市的发展越发忽视人的根本诉求,而逐渐成了一个资本增值的空间。这是一种空间价值的异化,城市空间异化为资本的载体,而人被城市这只资本巨兽吞噬成为城市资本繁殖的养料。城市变为一个由钢筋和水泥编织成的黑白森林,人们会对城市存在不同程度的厌恶感而不是安乐诗意的栖居感,所以每当人们奔向城市外空间时所获得的身体和灵魂的解放,既是一种逃避的喜悦,也是一种挣脱禁锢获得解放的兴奋。

二、资本逻辑下的城市更新实质及动力机制

首先,我们借用大卫·哈维(David Harvey)的资本三级循环理论来分析资本逻辑下城市更新的实质。资本三级循环理论是哈维在空间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内结合资本主义积累的现实情况所构建的,是哈维用来阐释资本积累危机的有效理论,也是我们理解资本主义城市更新的一个重要出发点。哈维的资本初级循环(primary circuit)理论汲取了马克思关于资本原初积累的论述,在这个过程中,资本盲目、自由的无秩序流动形构了一种混乱的资本逻辑市场机制,资本家往往会忽视市场需要、资本存量以及劳动力供求等客观情况,单纯地为了积累而积累,过度积累危机的发生在所难免。这时,资本家为了缓解经济危机便将过剩的资本引入到固定资产以及消费基金等投资领域,即进入资本的次级循环(second circuit)。这些领域先天性的拥有运转周期较长、投资规模较大等特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吸收过剩的资本和劳动力,有效地缓解了资本初级循环所引发的资本及劳动力过剩危机,所以在初级循环产生积累危机后,过剩的资本和劳动力便疯狂地涌入次级循环领域。同时,哈维认为,一个完整的资本主义城市空间规模下的资本循环过程还应该包含那种以资产阶级联盟形式出现的特殊投资形式——对社会保障领域、教育科研领域、医疗卫生领域、国家机器及军事领域等特殊固定资产的投资,这就是资本的第三级循环(third circuit)。当然,这种投资所需要的资金数目极其庞大,不可能全部由资本家个人操纵,于是以国家政权存在的资本家阶级联盟得以形成。哈维认为,不管资本在哪一级循环中苦心经营,最后都会面临严重的过度积累危机:因为资本的二、三级循环虽然可以吸收资本原初积累所带来的过剩,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初级循环中产生的资本积累危机,原因在于资本对于固定资产的投资同样会面临过剩,如哈维所说:“这种过度投资的价值毫无疑问不能得到完全的实现。因此,在资本的第二级循环和第三级循环中就出现了危机。”[5]在通常情况下,资本在固定投资领域的危机更难消除,长期来看,过度投资的加剧和市场需求的疲软会大幅度降低固定资产的价值,加之固定资产本身的特有属性,资本家很难在短期内将其变现并重新纳入资本循环之中,这就会造成资本流通的迟滞进而引发贬值,也就是说资本家用来缓解资本积累危机的手段却成了一种更难被消除的新的资本流通障碍。于是,资产阶级为了维持其生存的必要条件就需要不断地对城市基础设施进行破坏性的更新以求缓解资本流通的迟滞问题,这就引发了哈维所描述的资本主义城市空间独特的地理不均衡发展景观。其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第一,资本家出于缓解资本在固定资产投资领域的积累危机,会不遗余力的对城市固有设施进行破坏性地推倒重建以探求新的资本增值场所,当旧的城市中心开发殆尽,资本家便会将目光投向次中心、郊区及其他城市边缘地带,这会加剧原有的城市中心的失业及固定资本贬值危机,导致其破败和衰落。而对于其他区域的过度开发无疑会改变其原有的空间使用价值,压缩其固有的人类生活空间。所以,哈维认为资本不断的循环开拓新空间是造成城市危机的主要根源。第二,如哈维所说:“空间……始终都表现了某种阶级的或者其他的社会内容,并且往往成为剧烈的社会斗争的焦点。”[6]就像前文所描述的那样,资本的逐利性流动会强制剥夺人们的生活空间以便于扩展垄断性质的商业行为,与此同时,城市边缘地带的人们出于生存的压力势必要强迫自己服务于这种商业生产,还必须面对生存空间被强行挤压所带来的恶劣影响。贫富差距在一定规模上得以集中体现,城市阶级矛盾日益加剧。第三,资本作用于城市空间会产生强大的逻辑干预能力,人们逐渐沉浮于资本逻辑的强大漩涡之中,整个城市都陷入对资本的狂热追逐,进而忽视了城市本应具有的属人性特征。

值得注意的是,城市更新的实质虽然是出于资本循环的迫切性要求,但是这种更新在微观层面并不是盲目操作的。哈维的学生Neil Smith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提出了“租隙”概念,用以解释城市的开发与再开发活动,它的基本定义为:潜在地租水平与在现行土地使用下实际资本化地租的差异。所谓“潜在地租”指的是土地在“最高及最佳使用”下资本化的总和,而“资本化地租”则为“现行土地使用下实际总量”[7]。有人认为,在城市空间拓展的情况下,“租隙”成为分析掌握诸多相关现象的有力工具,如衰败、再投资、土地使用变更以及居民迁移模式等[8]。笔者尝试从租隙理论出发对资本主义城市更新的动力实质进行尝试性探索。借用该理论的基本逻辑,我们认为,资本逻辑视阈下的城市更新存在普遍性的动力机制,即城市更新发生与否取决于被更新城市空间的“潜在地租”和“资本化地租”的差异。随着城市的转型和发展,理论上每块城市空间的“潜在地租”都发生了变化。比如市中心的某个空间原来是用于修建工厂,这个空间的年收益是2,现在由于工业向落后地区转移,这个空间的年收益变为1,而随着城市的发展,市中心的商业价值越来越高,如果这块空间用于商业,年收益可以达到10。那么该空间的潜在地租和资本化地租存在一个差距为9,于是资本家在利益最大化的本性驱使下便会促使这块城市空间的更新以期实现此空间利润的最大化。当然这里存在一个交易成本的问题,因为改变城市空间的用途涉及和这个空间的原使用者交易、政府的审批、建筑物的重建等各种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和处理就自然形成了一定的交易成本。以刚才的空间产品为例,此空间的潜在地租和资本化地租的差距为9,如果交易的年平均成本小于9,这块空间就会发生更新。反之,因为成本大于收益,这块城市空间则会倾向于维持原貌,城市空间更新则不会发生。这个逻辑推理的数学模型可简单表述如下:

N-M-X>0→变更发生

N-M-X≤0→变更不发生

(N表示空间潜在地租、M表示资本化地租、X表示空间变更的平均成本)

从现实经验层面观察,发生更新后的城市空间所带来的整体收益率往往大于更新前的空间收益率,如城市中心建立商业街的利润明显大于在城市中心建立工厂所带来的利润。而未发生更新的城市空间,要么是更新后预期收益不足,要么是更新成本过高。如政策压力大、产权过于分散交易难度大、原有建筑物改造成本高等。这里需要特别指出两点:一是城市空间的收益率要从整体上进行把握和计算,而不是简单的机械叠加。如一块工业空间更新为城市绿地后,就此空间自身而言,其收益率是降低了,因为绿地并不产生直接的经济收益,但是工厂变成绿地带来的整体环境改善,可能会使附近商品房的售价提高,弥补工厂收益的损失,那么此次城市空间更新的整体收益率还是有了提高。二是这个收益差距是一个理论预期。城市空间更新后会带来的收益是一个未来的不确定量,每一个行为主体都会基于自身掌握的信息进行一个理论上的预期。公式中的N并不表示实际更新后所能达到的预期,它仅表示进行空间更新行为主体所预期的收益,这个收益有可能完全符合未来的实际收益,也有可能大于或者小于未来的实际收益,这个风险是由每一个实际上做出行为决策的主体自身实际承担的。

三、城市更新的空间正义

空间正义,是社会正义在物质空间生产、资源空间分配等活动中的具体表现,是社会正义的空间维度,更是空间哲学研究的重要问题。“正义”思想渊源久远、历久弥新:从古希腊古罗马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追求社会等级和秩序的理想化之正义到中世纪圣·奥古斯和托马斯阿奎那认为的对上帝绝对服从之正义;再到启蒙运动时期以休莫和康德为代表的消灭等级特权、建立市场体制和民主机制之正义;进而到近现代以马克思和罗尔斯为代表的以实现人的平等、尊严和相关社会权利为本源之正义,“正义”理论完全以时间维度为叙事圭臬。[9]20世纪70年代西方“空间转向”思潮的出现将正义与空间相契合,空间正义理论逐渐走入了学界的视野。笔者认为,在全球化的今天,空间正义理论实际上是尝试探索如何在空间使用以及资源分配过程中遵循一种正义的价值理念,简单来说,就是关注空间资源如何在人与人之间平等分配的问题,也是如何看待、处理和解决空间分配不平等的原则与规范。

资本主义社会的城市更新归根到底是资本逻辑作用于空间规模生产中的具体表现形式。尽管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提高城市更新速率,但出于资本循环的内在矛盾,资本空间化的恶果势必会凸显,资本对于日常生活的影响最终会把人类社会变成资本主宰的社会。其实在资本全球化扩张的今天,在很大程度上自然和社会空间已经沦陷。如果继续允许资本的自由和恣意,人类的空间即将变成资本的空间,人类的历史将变成资本演绎的历史,人类的文明将变成资本扩张的“文明”,人类的交往将变成资本转移的交往。伴随着资本主义空间扩张的临界,社会主义空间的来临将是人类永续发展的必然趋势。

通过对资本主义形构内的城市更新实质和动力机制的研判,我们理应汲取经验,充分发挥我国的制度优势,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努力寻找空间正义在社会主义城市空间生产过程中的适用领域,并在此基础上尝试探求中国城市空间生产的正义之路,以期创造性的构建不同于西方国家单纯以资本和市场为中心的城市空间更新模式。在中国,计划经济时代的城市空间生产由政府完全控制,城市空间更新属于政府单方行为,发生和发展的进程相对缓慢。随着1978年以来逐步完善的市场经济和逐步开展的政治经济体制改革,中国的城市更新进程走上了快车道。在这个过程中,我国的大多数城市在空间布局、经济发展、城市建设方面得到前所未有的优化。但是,我们应该清楚地看到,高速的城市化进程也带来了一些诸如地方公共政策制定不尽合理、城乡融合过程矛盾突出、城市内部居住问题多种多样等城市空间正义缺失问题亟须解决。空间正义理论如何适用和延展关乎中国城市空间发展的未来,我们可以从理论层面尝试对中国的城市空间发展进行三个层面的正义叩问:首先,如何解决在资本全球化流动的今天,人们对于空间产品的狂热追求和能够驾驭这种空间资源分配的能力之间的矛盾;其次是对于空间问题的政治哲学思考,即对现有的空间法则和秩序的审视和研判,包括但不限于对资本的空间流动、权力的空间扩散、文化的空间传播、信息的空间传递等社会行为的理解和把控;最后,是对人类自身的关注和分析,即如何实现在空间生产过程中对于人们心理和感官诉求的维护与关照。从实际操作层面来看,我们应该针对中国城市空间发展过程中面对的主要矛盾,尝试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空间正义的哲学适用。

1.在公共政策制定层面。推进城市化建设是当前我国重大发展任务之一,公共政策制定是否以正义的价值理念为基准会直接影响城市化的效果。基于宏观调控的优势,我国政府在城市更新过程中的作用明显要强于资本主义国家政府。在资本主义的自由体制条件下,社会资本具有扩张性,往往也具有盲目性与无序性,资本的累进式积累虽然能暂时保证城市空间生产的规模化与高速化,但长期看来也造成了城市空间分配上的片面化与失衡化,资本主义政府对此经常表现为束手无策。相反,由于我国政府对资本循环过程具有较强的掌控能力,对社会资源分配具有较强的决策能力,加之我们在所有制形式和政治体制上的优势,会让上述问题变得相对容易解决。而这一切都必须要建立在正义的、均等的、完善的公共政策基础之上。所以,政府根据城市空间生产需要以及资源分布情况,制定遵循空间正义价值理念的公共政策是保证城市更新能够健康、协调发展的基础。

2.在城乡融合实践层面。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就曾认为,“消灭城乡之间的对立,是共同体的首要条件之一”[10]。对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矛盾的解决,我们可以尝试借鉴马克思恩格斯对殖民地与宗主国关系的论述,两者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理论同质性:资本逻辑支配下的城市空间生产往往出于资本积累的需要而对乡村的原材料、资金、劳动力等资源进行侵占,形成依托于城市“中心”的农村“边缘”地带。在理想的空间样态中,城市和乡村的发展理应具有高度的一致性,而在城乡融合的实践过程中,因为空间正义性的缺失,使得城市和乡村的发展站在了对立的两面。笔者认为,中国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背景下解决城乡融合问题要使用新的哲学思维,即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空间正义思想化解我国城乡发展过程中的空间矛盾,从而实现城乡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空间对等。

3.在城市内部居住空间层面。在中国,城市居住空间的稀缺导致了房价上涨、房屋限购等民生问题的出现,很多城市居民都会被居住空间问题所困扰。居住空间产品在当代城市空间生产中成了资本逐利的工具,被赋予的价格远高于其本身的价值。笔者认为在城市空间发展过程中亟须加强对居住空间非正义问题的矫治。不能仅仅将目光聚焦于实现结果正义,更要着力实现制度正义和过程正义。要倡导绿色规划、人文规划、保障规划;要合理安排保障房和公租房的建设,注重保护低收入群体,比如农民工、贫困拆迁户的住房需求;要极力限制资本的垄断性逐利和过度投机,让住宅从空间物质产品变成民众基本生活要素。

总之,探索空间正义在中国城市空间发展过程中的适用领域和发展预期,是我们在空间政治经济学视角下充分研究资本主义形构内的城市更新矛盾和特点的基础上,对尝试建构中国城市空间正义理论迈出的一小步。人们建立城市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人是城市的主人,不应该被城市所异化。正确的城市空间更新目标应该是而且只能是摒弃资本逻辑的主导,让城市中所有的人都有自己栖息空间,让所有的人在城市中都生活得更好。

[1] Sassen S.Restructuring and the American city[J].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 1990, 16,(4): 465-490.

[2] Sheppard E.Geographical Political Economy[J].Journal of Economic Geograhy,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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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avid Harvey.The Urbanization of Capital:Studies in the History and Theory of Capitalist Urbanization[M].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rersity Press,1985:12.

[6] [美]戴维·哈维.后现代的状况——对文化变迁之缘起的探究[M].阎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229.

[7] Smith N.Toward a Theory of Gentrification:A Black to the City Movement by Capital, not People[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lanning Association,1979,(4):538-48.

[8] Clark E.The Rent Gap Re-Examined[J].Urban Studies,1995,(32):1489-1503.

[9] 刘鹏飞:空间正义的理论流向及其经验性哲学适用[J].理论与改革,2016,(3):122-126.

[10]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4-105.

〔责任编辑:刘 阳〕

2016-07-11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当代中国政治发展视界下制度治党理论研究”(16YJA810005)

刘鹏飞(1986-),男,黑龙江双鸭山人,博士研究生,从事国外马克思主义流派研究;赵海月(1963-),男,吉林长岭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从事政治学理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F0;F061.5

A

1000-8284(2016)12-013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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