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丽萍
马克思文化观简论*
纪丽萍
内容提要马克思的文化思想丰富而深邃,其关于文化的论述有五大内核:唯物、辩证、实践的文化观;以“人”为主体的文化生成与发展论;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化是“阶级利益的维护”意识;市民文化是现代化实现的先决条件之一;文化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和结果。马克思的文化思想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紧密结合的最生动展现,具有极其重要的理论价值。
关键词马克思文化意识形态现代化全面发展
*本文系江苏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程资助项目的阶段性成果。
马克思不仅论述了经济和政治问题,其文化思想同样丰富。马克思对文化问题的阐述是以系统方式进行的,即从文化与经济、政治、社会的复杂关系中去把握文化,这既展现了其文化研究视野的开阔,更是其倡导的辩证唯物主义的生动体现。不过,在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中,明确以“文化”出现的论述很少,更多时候,马克思是通过其他一些表征词语,如意识、精神、思想、意识形态来指代“文化”,由此梳理出马克思关于文化思想的五大内核。
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逻辑,马克思正是在对以往的唯心史观和机械唯物主义进行批判的基础上建构了其辩证唯物主义的文化观。他强调,社会的经济结构决定社会的政治和文化,文化是在一定的物质生产结构上产生并为之服务。马克思偶尔用“制约”来描述经济因素的作用,“权利绝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所制约的社会的文化发展。”①绝大多数时候他用“决定”来形容相互关系,明确表达了他的经济决定论观点。“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表现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的语言中的精神生产也是这样。”②“而发展着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③除了强调物质生产对文化的决定作用,马克思还辩证地阐明了文化的巨大能动作用。文化产生以后,不是消极被动的,而是具有了相对的独立性和巨大的能动性,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和政治上层建筑,相互推动或牵制,开始了文化、经济、政治之间盘根错节的互动历程。“政治、法、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等的发展是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但是,它们又都互相作用并对经济基础发生作用。这并不是说,只有经济状况才是原因,才是积极的,其余一切都不过是消极的结果,而是说,这是在归根到底不断为自己开辟道路的经济必然性的基础上的相互作用。”④经济基础对于包含文化在内的上层建筑起着“决定性”作用,而文化也对经济基础等要素起反作用,这是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文化观的体现,也是区别于唯心主义和其他文化观的重要标志。
马克思的文化观不仅是辩证唯物主义的文化观,还是实践的文化观。马克思特别强调实践在人类历史发展和文化发展过程中的作用。离开了实践,一切都无从谈起,起决定作用的物质生产活动本身即是实践活动,意识产生于实践,也只有在现实实践活动中,意识才会真正发展。“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⑤在实践基础上开展的人类活动,导致了各种变化,包括物质生产的发展、分工的发展、意识的发展,到一定历史时期,城乡对立也相应出现,“分工只是从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起才真正成为分工。从这时候起意识才能现实地想象:它是和现存实践的意识不同的某种东西;它不用想象某种现实的东西就能现实地想象某种东西。从这时候起,意识才能摆脱世界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等等。”⑥可见,实践是马克思主义文化观的主线,是人类一切活动的起点,在实践基础上,物质生产、分工、意识等相互作用,共同成长,文化的发展轨迹必须从人类实践活动中去寻找。
马克思对人类意识、文化的论述都是围绕着人的物质生产和实践活动而展开的,文化是在物质生产实践基础上逐渐形成,并与物质生产相适应。文化一经形成,就产生了对物质生产活动的反作用,在相互作用的复杂关系中,物质生产活动、文化都得到了发展,而这一过程自始至终都离不开“人”这一主体。无论是物质生产活动、实践活动,还是意识,其主体都是“人”。意识和人不可分离,相互依存,在“人”这一指称形成时,意识也最终形成。这一过程伴随着思维、语言、手势、意义、符号、认知、情感、意志等的产生与发展,最终促成了统一体“意识”的产生,人脑作为意识产生的物质器官也得到了发展,一些动物的“聪明”活动都只是简单的行为重复,其大脑发育无法达至人脑的智慧。意识仅是“人”的意识,在自然界中,除了“人”之外的动物的简单本能反应,都不能称之为意识。换言之,物质生产发展过程、人类实践活动、人脑的发展、意识的形成、人类文明或文化的形成过程,都属于同一过程的不同层面,物质生产实践是基础,决定了其他因素的产生,但其他因素产生后,与物质生产和实践的关系就愈加错综复杂,甚至形成互为因果的关系,但各种关系都是围绕“人”为中心展开的,“人”是马克思阐述所有社会问题的逻辑起点。“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的发展。甚至人们头脑中的模糊幻象也是他们的可以通过经验来确认的、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物质生活过程的必然升华物。因此,道德、宗教、形而上学和其他意识形态,以及与它们相适应的意识形式便不再保留独立性的外观了。”⑦经过人的实践活动、打上人类活动印迹的世界成了人化的文明世界,人类通过物质实践活动改造了自然,“人”自身也得到了改造,“人”进一步获得内涵和能力的提升,由最初的弱小、被动逐渐壮大为主动、强大,“人”的主体性也继续拓展,更具备了创造性和能动性。人化的结果或状态即是文化,文化是“人”的文化,“人”是文化的主体,离开了“人”,无文化可言,也无法想象脱离文化的抽象的“人”存在,“人”与文化相伴而生、互相作用、共同发展。
在文化建设中,人是文化建设的主体和价值旨归。在主体性上,人是文化建设的主体,也是文化的主体,承担文化建设政策的制定者、执行者、监督者等各种角色,双重主体、多重角色的特性要求文化建设必须始终以人为核心,以人为根本,为人服务。人自身存在的积极性、创造性、能动性等属性,又成为了重要的人力资源和资本,对文化建设起着推动作用。因此,在文化建设中,要注意调动人的积极性,发挥人的创造性,同时彰显为人服务的目的性。
马克思的文化理论里面,意识形态是“文化”的众多表征词语之一,有时候其等同于文化,有时又内涵于文化。在批判德国青年黑格尔派的“以‘意识’反对‘意识’”的唯心主义错误观点时,马克思称德国青年黑格尔派为意识形态家,从而提出了意识形态概念。“既然根据青年黑格尔派的设想,人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的一切举止行为、他们受到的束缚和限制,都是他们意识的产物,那么青年黑格尔派完全合乎逻辑地向人们提出一种道德要求,要用人的、批判的或利己的意识来代替他们现在的意识,从而消除束缚他们的限制。”⑧马克思意在表明,德国青年黑格尔派认为一切问题的根源是意识错了,如果意识正确了,问题就解决了,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以正确的“思想”取代错误的“思想”。在马克思看来,这种看法终究是一种脱离实践的唯心主义观点。在对唯心主义错误观点进行批判和对物质生产实践活动进行阐释基础上,马克思表明了他的意识形态内涵。意识形态指的是建立在有限的物质生产实践基础上的思想,该思想因为要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对社会矛盾没有正确揭示。由此可见,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是从否定的、批判的意义上使用的。换言之,意识形态术语在马克思那里,它指的是一种思想,是一种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思想,而且这种思想可能是错误的思想。意识形态作为维护统治阶级的思想形态,这一思想精髓被后来的学者继承和发展,仅“错误思想”的否定内涵被后来有些学者加以批评。一些学者认为,意识形态概念到了列宁那里才中性化。“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是先进的科学的意识形态,代表了人民的根本利益;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是虚假的、落后的。”⑨意识形态在这里可解读成一种理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成了核心的限定词。意识形态词语用在此处,原来的否定性、批判性含义只是转化为对系统性的区别、差异的强调,并未完全丧失其批判性意味。而且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的内涵被误解的部分,即意识形态可能是一种错误思想的认知并未有错,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种种意识形态不可能都是正确的,由于历史阶段的变迁,原先即使正确的理论也可能会演变成错误思想。所以马克思针对德国的现实状况,在特定层面诠释的这一概念,造成了后人误解。无论如何,马克思的意识形态内涵的思想精华还是被延续下来。曼海姆后来总结意识形态存在两个概念,认为特定的意识形态概念是有明确的否定性内容,而总体的概念里面包含的尖锐对立成分转化成了和缓的差异,“当意识形态表达的是我们对对手提出的思想和描述表示怀疑时,这个术语的特定概念也就被表明了。这时,我们认为这些思想和描述是对状态的真实本质的或多或少的故意伪装,其实是承认了一种不符合他们利益的东西。……对意识形态的总体性概念而言……那我们指的不是有关思想内容的孤立的案例,而是根本不同的思想体系,是存在着广泛差异的经验和诠释模式。”⑩从意识形态内涵的考量来看,马克思所强调的批判性内涵一直或隐或现,从未根本丧失,即使把其等同于一种理论,也具有强化自身、否认他者的意味,因此,“批判性”、“否定性”是马克思的意识形态范畴的固有属性。
马克思的理论视阈中,意识形态具有的批判属性赋予了意识形态特定的强大功能,即意识形态能维护特定阶级的根本利益。作为特定阶级的意识,意识形态维护的是特定阶级的利益,它是一种重要的思想武器和斗争工具。意识形态领域不仅是战场,更成了斗争工具,不仅是理论,也是行动指南。“这样的领域——人们在其中进行活动并获得对其所处地位的意识,从而进行斗争。”⑪关于意识形态的巨大力量,丹尼尔·贝尔如此描述:“意识形态最重要的、潜在的作用就在于诱发情感。除了宗教(及战争和民族主义)以外,很少有哪种形式能够把情感能量引发出来。意识形态则使这些情感融合到一起并把它们引向了政治。”⑫
马克思强调,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化有维护群体和阶级利益的强大功能,任何社会都不可忽视这一事实。对一个国家而言,主流意识形态因其特殊地位——反映统治阶级的利益更应该被重视,统治阶级利益是通过维护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实现的,资产阶级统治延续至今恰恰是其进行了主流意识形态即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建设和维护。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其主流意识形态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维护的是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马克思关于现代化的论述蕴含于其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之中。马克思认为,欧洲社会从封建农业社会进入了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开始了现代化历程,最终会被更高的共产主义社会形态取代;非欧洲社会,特别是亚细亚生产方式的亚洲社会,由于缺乏现代化产生的条件,则无法实现现代化或者进程更加缓慢。这是马克思对历史发展的总体性和一般性概括,但并不意味着社会发展同质化的发展样态,马克思提醒道:“极为相似的事变发生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把这些演变中的每一个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但是,使用一般历史哲学理论这一把万能钥匙,那是永远达不到这种目的的,这种历史哲学理论的最大长处就在于它是超历史的。”⑬
马克思关于现代化的理论分为欧洲社会和非欧洲社会的不同论述,对于欧洲社会,马克思通过对其历史过程的分析,认为现代化的条件有两个:一是经济条件,包括土地的私有化和商品化;二是文化条件,即城市“市民”文化。“在马克思看来,并不是这样一种都市化,而是具有个人主义伦理观的自主、自治群体的创立,才是出现‘市民社会’与随之而来的现代化所必要的先决条件。因此,即使是在其他方面非常有利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这样的城市市民文化,现代化也是要失败的。”⑭这里的城市市民文化,是与欧洲历史上的城市公社运动密不可分。城市公社运动的兴起最初源于市民阶级追求利润的经济需要,在这一经济目的驱动下,封建的、宗教的道德戒律被打破,传统的旧的反商业的社会习俗被摒弃,经济要求和文化运动二者紧密结合、相互促进,形成巨大的现代化的推力,最终促使现代化的成功实现。欧洲社会的一些国家,仅仅具有经济条件,缺乏相应的文化基础,最终无法实现现代化,非欧洲社会由于生产方式的根本差异和社会文化意识的落后,也无法进入现代化。换言之,经济条件和文化条件的兼具是进入现代化的先决条件,而非现代化的结果,这是马克思现代化理论主要内容。虽然存在时代的局限,但马克思的现代化理论的精髓明晰可见,依然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历史观,除了凸显经济基础的决定作用,还强调了传统习俗、制度、文化的重要性。现代化不仅是经济生产方式的转变,还与文化的铺垫紧密相连。也或者说,马克思认为,市民文化是现代化实现的先决条件之一。
市民文化对于现代化成功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马克思的这一结论在他关于亚细亚生产方式的详细阐述中进一步得以佐证。亚细亚生产方式是马克思对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的经济组织形式的一种概括。马克思认为,因为土地的国家所有和落后的文化意识,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地区,其社会内部结构不存在变化的可能,也不可能在这些地区产生现代化。他在对亚细亚生产方式特征加以描述的同时,严厉批评了建立在此生产方式基础之上的落后社会意识。“我们不应该忘记那些不开化的人的利己主义,他们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一块小得可怜的土地上,静静地看着一个个帝国的崩溃、各种难以形容的残暴行为和大城市居民的被屠杀,就像观看自然现象那样无动于衷;至于他们自己,只要哪个侵略者肯于垂顾他们一下,他们就成为这个侵略者的驯顺的猎获物。”⑮利己、狭隘、封闭、孤立成了亚细亚生产方式基础之上社会意识的代名词,毫无疑问,这绝非市民文化,而是小农意识,与现代化所要求的公共意识、公共精神、公共责任相距甚远并且全然相悖。也即,在马克思看来,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地区,没有土地的私有化和商品化,也无代表公共需求的市民文化,最终不会从内部产生现代化。他通过对亚细亚生产方式的阐析,进一步从经济和文化两个层面诠释了他的现代化理论,凸显了市民文化对于现代化实现的重要性。
1894年,有人要求恩格斯找一段话概括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思想,恩格斯找到了如下的著名论述:“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⑯这段被视为马克思主义基本思想概括的著名论述出自《共产党宣言》,为后人熟知,它揭示出马克思理论的核心。在马克思看来,人是历史发展的主体和最终目的,人类产生以后,力量由弱小走向强大,人与人的关系由不平等走向平等,社会形态由野蛮走向文明,理想的最高级的社会形态是“自由人的联合”,在那里,每个人都得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可见,从本质而言,马克思的理论是关于人的发展理论。
人的发展首先涉及对人及其意义与价值的追问,马克思对人的描述从来就不是孤立的,他从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精神意识活动的发展、人与自然、社会共生的状态——文化等各个层面来探讨人的产生与发展,从“关系”中把握人的存在和界定人的内涵。马克思用经典的一句话诠释了他对人本质的理解,即“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⑰,突出强调了人的存在是一种社会性和关系性的存在。就社会性而言,类群体的“人”本身包含社会关系,个体的人也是各种社会关系的集合,绝不是孤立而抽象的。其次,从关系而言,有三重关系,分别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自我(群体的自我和个体的自我)的关系。其次,人的发展应该是人本质的全面展现,是社会性和关系性的展现。而人类自从产生开始,就已经体现了社会关系,不过这种所谓的社会关系在马克思看来是不正常的,换句话说,人类产生以后,开始建构的社会关系是不自由的,人处于被奴役的状态,这并不是人的社会性的真正体现。也即,需要区分人的应然和实然状态,从应然状态来说,人应该越来越自由,而人的实然状态是人依然受到各种限制和束缚,马克思传神地用了“异化”一词来形容此种奴役状态。人的受奴役状态包括受到自然、别的类群体、人自身的奴役,也即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关系处于异化状态,这是马克思言说的必然王国,但自由王国最终会战胜必然王国,这一过程就是人逐渐获得解放、实现自由的发展过程。发展也就包括重新建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和谐关系。在人与自然关系上,人类产生之初,人是自然的从属,受自然的控制,随着人自身能力的发展,人由被动地服从自然转变为积极的主动力量,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参与自然与社会变迁过程,引领其发展方向。人控制自然和被自然控制都不是理想状态,在尊重自然的前提下,适度地有序地改造自然,实现二者的和谐共生才是人脱离自然限制、获得发展的内涵之一;在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上,由于物质生活资料的匮乏和人类自身意识的局限,人类早期的人与人之间关系是残暴的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敌对关系,经过人类的实践活动和人自身意识的提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逐渐转变为相互理解和尊重的平等亲密关系,平等、自由、公平、正义成了人类社会发展追求的价值目标;在人与自我的相处上,人对自身的了解由开始的无知、愚昧到过度夸大人的能力或过于轻视自身等不正确的认知,逐渐过度到客观理性地看待人自身,看到人身上的社会性和动物性并存的现实,也通过各种实践的努力来尽力克服自身的动物性而充分彰显人的社会性。显然,人的这一系列发展过程是全面的发展过程。
进而言之,人的全面发展不仅是理想目标,也是一个逐渐实现的过程,不仅包括人摆脱了物质的限制,而且蕴含人的精神意识解放,此种解放包括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认知更加理性,会意识到人们生活的世界是相互依存的世界,这种依存性在当代更加前所未有的紧密,任何人都不可能孤立地存在和发展,无论是类群体的人的发展,还是个体的人的发展,都是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获得的,也形成了实际上存在并且运转的公共生活和公共领域,也意味着在人在尊重自我的同时,也要尊重他者,树立公共意识和形成公共精神,这既是人类历史进程的产物,也是人类历史发展的文化展示。换言之,文化发展是人类历史发展和人自身的发展的产物,同时也是人进一步全面发展的前提基础。“正是人的物质的、精神的、文化的活动及其相互渗透、相互作用统一于人的整的实践活动之中,才统一了人的存在的是与应该、客观性与主观性、现实的有限性与可能的无限性的矛盾,从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完整而全面的人的形象,而免于分裂为具体领域里的‘片面人’。”⑱因此,实现人类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对人的公共的文化领域进行有目的有意识地建设应该是人的全面发展的要义,人的全面发展不仅仅是物质领域的建设,还应该包括人的精神文明和文化的建设。
①⑬《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5、466页。
②③⑤⑥⑦⑧⑰《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24、525、526、534、525、515、505页。
④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68、666页。
⑨孙民:《政治哲学视阈中的意识形态领导权——从葛兰西到拉克劳、墨菲》,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6页。
⑩曼海姆:《意识形态与乌托邦》,江西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44—45页。
⑪葛兰西:《狱中札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第292页。
⑫贝尔:《意识形态的终结——50年代政治观念衰微之考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第385页。
⑭亨廷顿等:《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译文出版社,1993年,第11页。
⑮《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83页。
⑱张文喜:《马克思论“大写的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95页。
〔责任编辑:袁方〕
作者简介:纪丽萍,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南京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南京,210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