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妇联建在广场舞队伍里

2016-02-25 14:41王石平
祝你幸福·知心 2015年12期
关键词:大妈广场妇女

王石平

广场舞有点像臭豆腐,喜欢的人乐此不疲,不喜欢的人避之不及。

广场舞的新闻总是八卦十足,大功率的噪音,大妈的肚皮舞,不堪其扰的居民,泼了粪的路人甲路人乙。

她们扰民了吗?肯定扰了。循环播放的《小苹果》,在路人耳里跟装修小分队的噪音没什么两样。

因为广场舞,还诞生了一个新词叫“中国大妈”——不是以前中国没有大妈,也不是所有比阿姨大一点的女人都叫“大妈”。

她们是微胖、大嗓门、不性感、大大咧咧、跳广场舞的女人。

“大妈”的污名

翻开媒体,看看他们是如何说大妈的。

2013年10月,武汉,广场舞大妈被忍无可忍的居民泼粪;

2014年4月,温州,600住户花26万买高声炮“对抗”广场舞大妈的《最炫民族风》。

印象最深的是这样一句话:给大妈一个广场,她们能跳到世界灭亡。

当年我看这新闻也是喜汗乱溅的,我们在杂志社办的另一本刊物《午后》上做了不止一个专题,满纸的嬉笑怒骂。

为与我们不同的另类贴标签,一直是我们喜欢又习惯的、简单而粗暴的表达方式。掌握着话语权的人常常对小众的亚文化,表现出极度的刻薄与不包容。

广场舞大妈,显然被污名化了。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戈尔曼对“污名”的解释是:那些被污名的人,往往是因为他们的某些特征与社会的期望不符。他们在人际关系中具有某种令人“丢脸”的特征。这种特征有损于他们的身份。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广场舞大妈“丢了什么脸”。

你见过胖大妈跳伦巴、肚皮舞吧!路过一个小广场的时候,停住脚步,探头瞅上几眼,或看手机上的视频。第一感觉是什么?奇葩吧。太招摇了吧。

难度太大。那些伦巴呀,探戈呀,肚皮舞呀,大妈除了屁股还扭得动,腰肢已经不柔软了,老啦。动作不到位,用力过猛,或做与性感有关的动作都有点儿可怕。

但是,如果是年轻人,你会有别扭的感觉么?未必!

我们的文化或者说人类的文化,对老年女人的界定是什么——守规矩。她们是妻子,更是母亲。老女人应该是没有性别、中性的,是不可以追求性感的,应该与感性无关,与性无关。

大妈在舞蹈中尽情表现性,显然是有违伦常的。

“抛头露面”的大妈们遭到了邻居、儿女、丈夫、路人种种带着性别歧视眼光的攻击也就很正常了。

但是,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看看,那些跟着《小苹果》《最炫民族风》疯狂起舞的大妈们,广场对她们,又意味着什么?

广场的治愈力

她们是独生子女“孤独的母亲”。 对她们,广场是替代性的社会关系。

工作着的,孩子还小的女人,不是广场的主力军。

主力军是空巢期的女人。孩子或者上大学或者工作了,无论孩子在本地还是外地,她们为了孩子、家人吃了一辈子的苦,现在终于可以去广场吐吐苦水尝尝甜头消解一下孤独了。

无论舞成什么样子,于她们都是:“心理按摩”。

至于跳什么?似乎也没多少选择。

跳怀旧的革命歌曲,会被当作“文革还魂”的铁证;跳性感的拉丁、肚皮舞,有与时俱进的愉悦快感,老年人在边缘化的过程中奋力逆行的证明就是“不落伍”,甚至用力过猛。

极速发展的中国,社会关系发生着深刻变化,熟人社会被打破,邻里关系被打散,那些美好而单纯的信任已经很少了。人们常常怀念从前简单、淳朴的人际关系,炒菜没盐了,邻居家抓一把,晚上加班了,孩子托给楼下的大妈,现在吃个年夜饭能把一家人聚齐就不错了。现在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广场是冷漠现实中的温情小环境。外面的社会有竞争、温情、愉悦、痛苦,在此肝胆俱全。大妈有抱团取暖的慰藉。

她们跳的不是舞,是朋友圈。

新的社会关系需要相对的空间结构来适应。人们需要一个能够抒发积极情绪的场所。而作为社会管理者的政府,显然应对不足,在不同程度上呈现出重管理、轻服务的倾向。

广场以及广场的舞者,为我们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命题:

如何在社会冲突中,塑造一个更加多元、包容的文化价值体系?

如何为广场上的大妈们,提供管理之外的——服务?

青岛西海岸新区

西海岸新区包含胶南和黄岛。

胶南是乡土,黄岛是城市。

这里有大型广场20多个,小广场不下150个。每天同时在场跳舞的大妈不下万人。

这的广场和所有的广场一样,给大妈一个世界,她们能跳得世界疯狂。

这里是中国的缩影。

2014年夏天的夜晚,有几个女人像探子一样拎着相机,很低调很低调地游走在一百多个大小广场,跟跳舞的大妈聊天,拉家常。

她们听说,广场上有教跳舞的人,每天提着大录音机,先是免费,等人们热情上来了,就开始发统一服装了,当然要收钱了。穿统一服装的人才可以跟着继续学,跳的时候在前面,那才叫一个飒利、神气。没交钱的人,一边儿玩去!肯定的呀。这钱一旦收起来就没完了,收了春天的服装钱收夏天的,今天录音机坏了,修!明天买电池。

再往后,卖假药的也来了。卖信仰的也来了。形形色色怀着不同目的的三教九流混迹其中,而大妈是最容易被忽悠的、最从众的。

广场,从来就是民众用声音投票的地方。

它是开放的、社会流动的平台;它聚集民意;它可以实现人群之间的沟通与交流以及良性的互动。

魏鲁华是区妇联主席,她敏锐地意识到:任由广场无序发展,后果会是什么?由广场的辐射,将会怎样影响一个国家的社会生态。她组织区妇联的同志对广场进行调研,她们就是那些低调的女人。

她们希望了解,跳舞的大妈中有没有妇代会主任?有没有外来务工人员?有没有党员?

来自一百多个大小广场的调查显示:有。

她们分享、讨论、研究。

条件具备了!在广场舞队伍中成立党支部,在广场建立妇联。

西海岸新区妇联开始创新妇联工作,那是2014年9月,比全国群团工作会总书记提出的要求群团工作创新,早了一年。

把妇联建在广场

2014年8月,区委组织部与区妇联、区文广新局联合下发文件:“在具备成立党组织的广场舞队伍中成立党组织,将分散的、自发的群众性文体活动纳入到有组织计划、讲文明公德、传播正能量的轨道上来。”要求:寓管理于服务,畅通民意表达渠道,建立党组织党员联系服务群众的平台。

2014年9月,区妇联决定在全区广场舞队伍中建妇女组织:“20人以上组成的广场舞队伍要求建妇委会;同一个街镇内5个以上的广场舞妇委会可以成立广场舞妇联,”最大限度地联系和服务各层级妇女群众。

党的基层组织建立在哪里,基层妇女组织就建立在哪里;妇女群众聚集在哪里,基层妇女组织就覆盖到哪里。

广场舞妇女组织由该队伍中妇女大会或妇女代表大会选举产生,设主任(主席)一人,副主任(副主席)若干人。

广场舞妇女组织负责人可由街镇(村居、社区)妇联执委(妇委会)主任兼任,也可以选拔思想认识高、热爱妇女工作、组织能力强的妇女担任。区妇联将聘广场舞妇委会主任(妇联主席)为街道妇联兼职副主席。

2014年9月24日,广场舞协会第一次妇女代表大会暨黄岛区广场舞建妇女组织现场观摩会召开。街道妇联主席、广场舞队伍负责人到场,在隐珠广场选举了第一个广场舞妇委会。

在广场舞队伍中建妇女组织,是创新,是全国首创。

2014年9月26日,这条消息上了《中国妇女报》。28日,全国妇联书记处第一书记宋秀岩批示:“这是一个很好的模式,建议组织部调研如何推广。”

这就是走在了全国前面的“黄岛模式”。

妇联组织的创新

30年前我来到杂志社,第一次采访去的临沂。与我从前在的那个省不同的是,山东把出差叫“出发”,很有部队的意味。那时中国人连高速公路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早上五点坐长途车咣当一整天,晚上八点到临沂,车上是穿黑棉袄的农民,也有一只鸡、两三只鸭子,一头有着饱满奶袋的山羊同行,一路颠簸,一路吐得昏天黑地。市妇联一位朴实后来做了大官的姐姐等着我。第二天下乡进村,我吃惊地听到村民管妇代会主任叫作“妇救会”,她们有粗糙的手,短发(姑娘们梳辫子),高原红一样的脸蛋。你可以强烈地感到:这里是老区,每一个“妇救会”都对她村的姐妹爱得深沉。

后来跑发行。30年前,跑发行就是讲政治,“妇救会”像热爱八路一样爱着这本杂志。收上来的征订款是揉得稀烂的毛票,她们步行几十里地到镇上,把老棉裤的红绳子解开,拎出一个小包,里面全是钱。

妇联发动和组织群众的能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与中国老龄委搞了一次红嫂的征文,沂水出来的省委副书记高昌礼说起从前的战争,说起老区的人们用独轮车打赢了一场淮海战役,满眼是泪,他说从前的战争动员,妇女跳到冰冷的河水里肩扛着门板、床板,让战士们过河打老蒋,“战士们迈不动腿呀,战士们舍不得呀!”妇救会那能量!

“妇救会”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来自于她们的群众性,代表着广大妇女的利益。她们组织的识字班,让多少女人脱了盲;废除包办婚姻,让多少女人从奴役中得了解放。

建国之后,妇联与政府及其他群团组织一样,建立了科层制组织机构。

建国六十年,时代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变,而不变革的组织是没有生命力的,任何组织都不可能一劳永逸地适应时代的发展。

从妇救会到妇女主任到妇联主席,变化的仅仅是称呼,不变的永远是妇女的带头大姐。然而,在今天,她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在《社会组织与经济组织理论》中对传统的科层制组织结构进行了分析。传统的组织形态是一架遵从逻辑运作的“精巧的机器”,代表着秩序、规范、逻辑、明确和效率。今天,当知识社会到来时,传统的组织机制因缺少弹性和灵活性面临着种种困境。今天,必须实现从管理型到服务型组织的转变。

所谓服务型公共组织是指在公民本位、社会本位为理念的指导下,以为公民服务为宗旨并承担服务责任的组织。强调以人民的需要为出发点,强调以被服务者同意、意愿来提供服务,而不是强制提供服务。同时大力发展对新兴领域、非公领域的覆盖,这些群体往往成为传统组织工作的盲区和“飞地”(法外之地)。

在大变革时代,我们的妇联组织在多大程度上还保持着战争时代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在多大程度上坚持了以妇女群众为本。面对新形势新任务新挑战,必须自我革新,才不会失去组织存在的价值。

目前妇联组织存在着在传统领域活力不强,对新兴领域覆盖不足,对妇女吸引力不够等急需解决的问题。不断创新妇联组织,做到哪儿有妇女哪就有妇联组织,哪有需要哪就有妇联组织,是2015年全国群团工作会上,总书记提出的要求。

而西海岸新区妇联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创新组织的尝试。这次,她们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以妇女的需要为出发点

曾经在一个广场的边儿上听到一个女儿与妈妈的对话:

女儿:妈,你为啥一定要跳《小苹果》,为啥不用我办的5千的卡去做高雅的、适合你年纪的瑜伽?

妈妈:我倒是想去跳更高雅的《白毛女》,毛倒是白了,你妈也得跳得动哇!

完全没有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是不是?

曾经有社会学者在分析广场舞大妈时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是逻辑思维缺失的一代。”这种说法肯定是有歧视的,但是,这对母女的对话也说出了大妈们为什么喜欢广场,为什么喜欢去跳广场舞。

她们是集体主义的一代。集体主义或多或少地内化了她们年轻时那个时代的行为方式,比如在公共场所跳集体舞。记得我母亲在说起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国庆节,她们在天安门广场,穿着布拉吉跳“花儿与少年”时,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整个一返老还童。去广场跳舞,是她们那一代人心中永远的“情结”。

而那对母女中的女儿,看上去是八零后,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一代,更多受西方文化影响,强调个人空间,两代人的三观有着巨大的差别。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本德在《代沟》中说,今天,“整个世界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之中,年轻人与年老的人隔着一条深沟在互相望着。”对于站在深沟两边的人来说,谁都无法真正理解那条“鱼”以及它的快乐。在大变革的时代,代际冲突也会异常激烈。

农耕文明的时代,知识主要来源于老一辈的经验,长辈以拥有经验成为绝对的权威。信息时代的到来,年轻人获得了话语权。

一方面,商业化社会刺激着女性追求性感,另一方面,传统及保守的回潮在一定程度上使社会趋于抵制这种性感。大妈们因此陷入身份认同的危机:怎样选择才能符合社会对她们的期待?太老太土不行,太性感也不行。

但是她们不会因此而束缚自己的手脚,毕竟,她们是解放了的一代,而且,生命之树是常青的,大妈们终于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一路舞到了广场。

区妇联主席魏鲁华以女性的感知觉察到,大妈们要跳,一定有她们的需要,这股子情绪易疏不宜堵。

文明健身倡议书

顺应妇女的需要,并且加以引导。把妇联建在广场舞队伍中,区妇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起了《文明健身,共促和谐倡议书》,要求每一个广场的大妈都要做到“不占用公共道路,不影响交通,音乐不开过大音量,尽量不干扰周围居民的正常生活。”

通过在广场舞队伍中建立组织,把原子般一盘散沙的妇女聚拢起来,凝聚成了正能量。

大妈们选出了她们喜欢的退休老师、正直热心的普通人干上了妇委会主任。大妈们穿上了统一的服装,不仅跳《小苹果》也跳《四德歌》,还举行了大赛。一个个跳得心花怒放,头一次或再次有找到了组织的归属感。

广场舞妇委会成立后,妇联加强了妇女之家、妇女儿童家园的阵地建设。家园活动室、舞蹈排练厅和室外建设广场由村居妇代会主任负责管理。每天16:00—21:00开放,提供免费的音响和饮水。

西海岸新区妇联把为全区妇女服务作为生命线,在基层建起了“3+30服务圈”。

妇女群众3分钟可以到妇女之家,30分钟可以走到一处功能齐全、设施完备、活动常态化的妇女儿童家园。

为避免家园的空壳化,提高管理能力,利用9支队伍,智慧女性大讲堂讲师团、家庭教育研究会、妇女维权法律服务团、巾帼创业促进会及街道分会、巾帼志愿者服务队、广场舞妇委会、妇女人才促进会、妇女干部和社会治理巾帼网络员,把妇联服务的每一项工作做实了。

新岛发展快,几天就变个模样,区妇联从主席到年轻的妇联干部,抽空就到处转转、看看,发现新建的小区,就建立新的家园,见缝插针,把分散的妇女组织起来。单说家庭教育,就有“新手爸妈培训工程”“四点半课堂”,开展公益讲座进社区,办讲座4500余场,受益家长30万人。黄岛区因此成为全国妇联家庭教育基地。

女性进入两委,面临着许多的不适应,能不能胜任是个大问题。魏鲁华是干过镇书记的人,深知在村里男人之间起了冲突,在路上递一根烟,拉到家里喝杯酒就解了,基层是大刀阔斧的管理、大开大合的人际关系,女干部遇到问题怎么办?

针对妇女干部进两委的不适应,举办智慧女性大讲堂,联合党校对街镇、村居1380名妇女干部轮训,提高服务基层的能力。

魏鲁华意识到妇联组织要想发展,学习的速度必须超过环境变化的速度,要把妇联组织建设成学习型组织,是生存与发展的前提与基础。唯有学习,才能使妇联干部逐渐在心灵上潜移默化活出生命的意义。上个月,组织55名优秀女干部到复旦大学(中组部全国干部培训高校基地)学习。更难得的是,她意识到组织学习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项目,而是一个持续修炼的过程。

妇联的影响做大了,福瀛家居卖场的女老板焦玉玲主动找来,要求在大卖场建妇委会。大卖场租赁的商家主要是女性,从前的家庭妇女当了小老板,缺乏经营素质,经常与客人发生纠纷。妇委会对她们进行心理咨询和管理讲座,培训之后,纠纷大大减少,服务质量提升了。

新岛有城区也有农村,城里要和谐,农村要发展。创业乐园为妇女创业提供政策咨询、技术培训、创业指导和资金支持。帮助残疾母亲通过网上开店走出了困境。请劳动局的专家讲种植蓝莓。胶南的女书记王家英建起了蔬菜合作社,卖著名的胶州大白菜。人们说:妇联培训的创业能手,开个小卖部都和别人不一样呢。

基层的老百姓说:从前不知妇联是干啥的,以为就会抓计划生育,原来这么厉害啊!

说到最难干的拆迁,沿海的一个村子一直拿不下来,明明是娘儿们瞎叨叨,签字的时候推说男人出海了,作不了主。

留守的女人,男人常年在海上打鱼,家里不缺钱,缺的是感情。妇联把她们组织起来,跳广场舞,找来了老师,发了衣服,上了电视,刻了光盘。从前媳妇跳的时候,婆婆看了直撇嘴,现在媳妇把婆婆也拉了进来一块儿跳,跳四德歌,舞着舞着,心里的郁闷化了,钻到牛角尖里的情绪放下了,快乐了,嗨皮了!把拆迁的字就给签了,下海的爷们儿也放了心。

一个让人百般指责的广场舞,一群散沙般跳舞的大妈,一经建立了妇联组织,一经组织起来,纳入到讲文明、正能量的轨道,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今年,大妈们在妇代会的带领下,去老城区清理杂草、垃圾、小广告,去养老院包饺子,跳《小苹果》,去学校帮孩子实现“微梦想”。每一件,都暖了人的心。

人心,可以为天堂,亦可以为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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