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迁移区域的影响研究

惠　云，秦立建

(安徽财经大学 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 安徽 蚌埠233030)



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迁移区域的影响研究

惠云，秦立建

(安徽财经大学 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 安徽 蚌埠233030)

摘要：基于世界银行的调研数据，运用多项选择模型(Multinomial Logistic Model)，检验城乡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迁移区域的影响。研究表明：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会显著抑制农民工选择县外市内及更远的区域务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农民工村外县内的务工迁移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相较于城市两种保险模式，新农合对农民工务工迁移的“拉回效应”更加显著。应在完善中国医疗保障制度的基础上，促进农村劳动力资源的合理流动与配置，进而形成全国统一的劳动力市场。

关键词：医疗保险；农民工；迁移区域；多项选择模型

一、引言

根据舒尔茨的相关理论，迁移作为人力资本的构成要素，迁移区域距离家乡越远，获得的经验和就业机会越多，越有利于提升劳动者的人力资本价值，从而获得较高的务工收入。2014年中国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约为9 900元，城镇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8 800元左右，城乡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1]。促进农村劳动力的外出务工及远区域迁移，不仅有利于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而且有利于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城乡和谐发展。中国建立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以下简称“新农合”)、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在满足人们基本医疗服务需求及缓解“看病贵”难题上做出一定贡献[2-3]。然而，依据参保者户籍、职业和身份差异建立起来的三类保险模式，可能会对需频繁流动的农民工产生影响[4-5]。因此，有必要检验城乡三类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务工迁移区域的影响，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促进全国统一劳动力市场的建立。

国外关于医疗保险对农村劳动力流动影响的研究较为丰富，并集中于以下两方面。第一，认为医疗保险作为企业提供给员工的隐性福利，在劳动力的流动中发挥“工作枷锁”效应，降低劳动力的工作转换率[6-10]。第二，医疗保险不会显著影响劳动力的工作转换和区域流动，医疗保险形成的“工作枷锁”效应不存在，尤其是在劳动者自主创业和强制参保的状况下[11-16]。

国内关于社会保险作用于劳动力市场的研究也逐渐增多。张永丽和郭天龙、石智雷和施念对农民工的社会保障问题和发展现状进行分析，指出农民工社会保障制度的区域分割等特点，不仅影响了农村劳动力的区域流动，而且还阻碍了农民工的市民化和城市化进程[17-18]。秦雪征和郑直、秦雪征和周建波等实证检验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对农民工迁移的影响，并指出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对农民工的区域流动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19-20]。程名望等通过对上海市农民工城市就业意愿的研究，发现完善的社会保障对农民工选择城市具有积极的影响[21]。宁满秀和刘进、余运江和孙斌栋等通过研究发现，新农合会显著抑制农村劳动力迁移至县外务工[22-23]。

已有的研究成果为研究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迁移区域的影响提供指导和借鉴，但仍存在以下两点亟需解决。第一，已有研究多基于宏观数据，缺乏对典型代表区的微观数据分析；第二，大多数文献集中于检验新农合对农民工返乡意愿的影响，缺乏城乡三类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各迁移区域的影响研究。因此，本文将在以下三个方面做出努力：第一，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对劳动力输出大省四川省的实地调研，保障了实证结果的典型性和代表性；第二，将城乡三类医疗保险模式放入模型进行检验，分析不同保险模式对农民工流动的影响；第三，采用中国行政区域划分方法，衡量农民工外出务工的迁移距离，以检验城乡三类保险模式对农民工不同迁移区域的影响。

二、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本文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组织的以研究“中国农村居民社会经济发展”为主要内容的实地调研。该次调研活动在2011年9月组织实施，调查区域为四川省成都市。原因是四川省地处中国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规模较大，外出务工收入是多数农村居民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选取四川省作为样本地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调查方法采用的是与规模成比例的概率抽样法，调查内容涵盖农村居民养老、医疗、就业及生产生活等内容。调查对象为年龄在16～65岁的非现役军人和非在校学生。通过整理数据，本文观测值达到2 138个。

表1　三类医疗保险模式在农村居民不同迁移区域的分布状况　(单位：%)

表1为农村劳动力不同迁移区域的医疗保险分布状况。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选择本村务工的比例最高，占到53.77%，但随着迁移区域由近及远，尤其是本县及以外务工区域，参加新农合的农民工比例显著降低。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的农村居民倾向于选择较远区域作为迁移地点，尤其是务工区域为市外省内和省外时，务工比例显著高于新农合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参加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的农村居民，在迁移区域为村外乡内的务工地点中比例达到最大。可以看出，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多选择距离家乡较近的区域务工，尤其是本县内；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的参保者在市外及更远区域的务工迁移中占有一定优势；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农村居民选择较远区域，如县外市内务工具有一定的积极影响。

表2　主要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

表2为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因变量为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的迁移区域，由近及远依次划分为本村、村外乡内、乡外县内、县外市内、市外省内和省外六部分。本村务工的比例占到51%，为最高，其次为村外乡内务工，比例达到22.90%，选择市外省内务工的农民工比例最低，仅占1.2%。农民工参加的医疗保险模式为本文重点关注的解释变量。参加新农合的比例为92.6%，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为5.3%，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所占比例最低，为2.1%。本次调查样本中，男性农村居民比例为52.3%，平均年龄为43岁，且受教育程度为初中及以下程度的占到87.4%，家庭规模以4口之家为主，家庭平均土地拥有量为4亩左右。样本村的平均人口数量为171人左右，全村平均劳动力规模约为135人，平均外出务工人口数量57人。

三、计量模型

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迁移距离决策可视为其追求自身效用最大化的结果。我们可以运用随机效用模型对农村劳动力迁移距离的选择进行描述和解释。具体的随机效用模型如下：

Uk=Xαk+ρk；

当选择A时，k=a；选择B时，k=b

(1)

模型左边U表示任一选择之后的效用，X表示一系列影响因素，α表示一组参数，ρ代表随机误差项。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迁移距离决策的选择由Ua和Ub的大小决定。也就是说，如果假设迁移地点A和B分别表示乡外县内和省外，当Ua>Ub时，则表示农村居民认为到乡外县内务工的效用要高于省外务工，因此外出务工选择的迁移地点为乡外县内； 而当Ua≤Ub时，则表示农村劳动力会选择省外作为迁移地点。

假设选择A时T=1，则农村劳动力迁移地点的选择可以用以下概率模型表示：

Prob[T=1|X]=Prob[Ua>Ub]=Prob[Xαa+ρa-(Xαb+ρb)>0|X]=Prob[Xα+ρ>0|X]=F(Xα+ρ)

(2)

如果模型(2)中仅面临两个选择项，则一般将模型设定为Logit模型或Probit模型，并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参数进行估计。区别在于前者将F(·)设为逻辑累积分布函数，后者F(·)为正态累积分布函数。但当模型(2)面临多个选择项，且各选项间不具有明确的优先顺序时，则会选择运用Mlogit模型(Multinomial Logistic Model)对决策行为进行估计。Mlogit模型的一般形式如式(3)所示：

(3)

模型左边Tm表示第m个体选择n作为外出迁移地点；n表示多个迁移地点中的第n项。模型右边X表示解释变量向量，具体包含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及村级特征等内容。本文主要检验城乡三类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村劳动力务工区域的影响，并假定新农合会显著阻碍农村劳动力的迁移，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则会推动农村劳动力选择较远的区域务工。基于本文主题，将新农合、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作为研究重点解释变量予以关注。

四、实证分析

如上所述，本文根据农民工务工迁移距离的远近，将迁移区域划分为本村、村外乡内、乡外县内、县外市内、市外省内和省外6部分。其中，将本村务工区域作为对照组，显示城乡三类医疗保险对农民工选择村外及更远区域务工迁移的影响。鉴于篇幅限制，本文仅列出农民工迁移至乡外县内的实证结果，对于其余未列出的数据，如有需要的读者可与作者联系。基于本文主题，农民工外出务工的迁移区域为本文因变量，城乡三类医疗保险为本文重点关注的解释变量。计量回归结果中，模型一至模型四均为利用MLogit模型检验医疗保险对农民工迁移区域的影响。差别在于，模型一中仅放入个人特征变量，模型二则是在模型一的基础上加入家庭特征变量，模型四则是在模型三基础上放入村级特征变量，目的是检验实证结果的稳健性。

研究发现，相较于新农合，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农民工迁移至村外乡内和乡外县内务工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该影响至少在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当迁移距离为县外市内以及更远区域时，与新农合相比，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农民工的促进作用不再显著，且随着迁移区域距离家乡由近及远，城镇医疗保险的系数值逐渐变小。这说明城镇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民工选择县外务工的作用力逐步降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作为农民工在城市务工可以参加的保险形式，在满足其基本医疗需求方面具有积极的影响，客观上提高了农民工外出务工的收益预期，形成对农村劳动力城市务工迁移的吸引力。然而，新农合作为农村居民普遍参加的保险形式，其以县级为基本统筹单位、医疗费用仅可回户籍所在地报销的制度特点，增加了农民工的迁移成本，阻碍了其外出务工，尤其是到县外及更远区域的务工迁移，对已经外出的农村居民同样具有一定的“拉回效应”。

表3　城乡医疗保险对农民工迁移区域影响的MLogit模型计量回归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被解释变量是以迁移距离远近为标准划分的多层次外出务工。

其它变量对农民工务工迁移的影响同样值得关注。与女性群体相比，男性农村劳动力倾向于选择外出务工和向较远区域的务工迁移。农民工较高的文化程度对其选择较远区域的务工迁移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该影响在农民工迁移至县外务工时更为显著。家中老人与儿童的数量对农民工选择村外县内务工具有一定促进作用；但当迁移距离为县外市内及更远区域时，家庭中的儿童和老人会阻碍农民工的外出迁移，且迁移区域为市外时，这种抑制作用变得更为显著。家庭中土地规模越大越会阻碍农村劳动力的外出务工迁移，且该影响在务工区域为村外乡内时更为显著。全村较多的外出务工经商人数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促进了农民工的外出务工及向较远区域迁移。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世界银行数据，利用Mlogit模型检验三类医疗保险模式对农村劳动力务工迁移区域的影响。为保障实证结果的稳健性，将被调查群体的个人特征、家庭特征、政策特征和村级特征依次放入模型进行检验。通过对实证结果的分析发现：第一，新农合不仅会阻碍农村劳动力的外出务工迁移，而且对已经外出的农村劳动力具有显著的拉回效应；第二，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对农村劳动力的外出务工及向远区域迁移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第三，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农村劳动力选择外出务工具有积极的影响；第四，三类医疗保险中，新农合对农村劳动力的拉回作用更为显著。三类医疗保险模式在满足农村劳动力基本的医疗服务需求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然而，新农合以县为单位进行统筹，以及医疗费用仅可回户籍所在地报销等规定，会阻碍农村劳动力选择较远区域的务工迁移。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为完善医疗保障制度，推动中国医疗保障事业可持续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促进全国统一劳动力市场的建立，本文提出以下三点政策建议：首先，提高医疗保险统筹层次。新农合是以县级统筹为主，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则是为市级统筹。提高统筹层次，有利于降低管理成本，保障医疗保险基金的安全性和互济性。其次，建立统一的网络技术平台。区域分割、独立运行的医疗保障制度，使得农民工面临频繁医疗保险关系转接的状况。建立统一的技术网络，使各区域实现信息互通共融，能提高保险关系转接和异地费用报销等的便捷度。最后，明确保险模式间缴费年限的转换及累计办法。新农合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均具有保大病、保当期的特点，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设立个人账户，退休后仍可享受医疗保险待遇。明确不同医疗保险模式间缴费年限的转换办法，有利于实现农村劳动力跨制度医疗保险关系的无障碍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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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余运江，孙斌栋，孙旭.社会保障对农民工回流意愿有影响吗?——基于上海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J].人口与经济，2014(6).

(责任编辑：张治国)

金宏平，男，陕西宝鸡人，博士生，研究方向：产业经济学；

朱雅玲，女，浙江诸暨人，博士生，研究方向：消费与经济增长，企业国际化。

【统计调查与分析】

The Influence of Medical Insurance on the Mig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HUI Yun，QIN Li-jian

(Finance and Public Administrative School, Anhu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Bengbu 233030, China)

Abstract:The stud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urban and rural medical insurance on migrant workers migration region. The results reveal that the new type of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insurance will significantly inhibit the selection of migrant workers "outside the city" and the more distant regions of migrant workers; Urban workers basic medical insurance and urban residents basic medical insurance of migrant worker shave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migration; compared to the two kinds of insurance patter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is more significant for the migrant workers' migration. We should improve the medical security system, promote the rational flow and allocation of rural labor resources, and form a unified labor market.

Key words:medical insurance; migrant workers; migration area; Mlogit

作者简介：张倩肖，女，陕西渭南人，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宏观经济理论与应用，产业组织理论；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 《企业家因素对中国企业国际化行为的影响研究》(71072130)；国家社会科学 《垄断行业和垄断行业国有企业引入不同类型民营资本的社会福利研究》(14BJY002)

收稿日期：2015-11-18

中图分类号：F84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3116(2016)01-008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