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与“枫哥说性”：让夜晚的灯光照在温暖的床上

阿忠

原广东省政府副秘书长、广东省卫计委主任、性学专家张枫出版的《枫哥说性》丛书首度亮相，即引爆图书市场。他从科学的角度揭秘男女之间的性爱故事，希望人们生活得“性福”……在中国，人们历来对性的问题讳莫如深，而如今，这个敏感的话题由一位政府官员讲出来，一时间，人们对张枫也充满了好奇。近日，笔者专门采访了张枫，听他讲述了自己鲜为人知的故事——

不惧误解坚持写作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是怎么想到出这样一套书的？

张枫（以下简称枫）：我小的时候喜欢看书，早期与书结缘，也有“阅读改变人生”的想法。小时候，我在淮阴农村跟着奶奶生活，十四五岁回到广州父母身边，没上几年学，就遇上了知青下乡。从乡村到部队，从工厂到机关，不断改变的环境使我深深感觉到知识的重要性。渐渐地，阅读成了我最大的爱好，直到现在我每天都要看一个半小时左右的书，而且养成了在床上看书的习惯，不读书看报就睡不着觉。

后来，我从企业调入计生委，主要工作就是搞性科普宣传，搞知识展览，编写与性有关的著作。为了研究这方面的知识，我一有时间就泡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每次出差，我也总是提着个小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书。我会利用出差的间隙，认真读上一本书，钻研性学理论。在党校学习时，别人有了闲暇去搞应酬，我却利用闲暇泡图书馆，查阅资料。此外，我还经常下乡调研，了解老百姓这方面的需求。

我还曾担任中山大学等7所高校的客座教授，做过380多场学术讲座和专题报告。

对性方面的知识了解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被窝子”工程的重要，因为这关系到社会的稳定、和谐与幸福。我觉得，应该像抓钱袋子、米袋子工程一样抓好“被窝子”工程，便萌发了出一套有关性科普方面的图书的想法。

记：您天天宣传性方面的知识，会不会有人误解您？

枫：有误解，经常有人说些不好听的。1990年，我当时是省计生委的宣教处长，正在筹办《人之初》杂志。一次去香港出差，我买了好几本性学著作、图册带回来，结果被海关人员当“黄书”给扣了下来。没办法，我跟对方辩论了很久，谈工作用书与黄书的区别，性教育与性学研究的重要意义。我对人家说：“我是省计生委宣教处的，这些是我的工作用书，你们不能没收！”对方一听就笑了，说：“这些书和你的工作有什么联系？”我就说：“你知道人类是怎么延续下来的吗？”对方说：“哦，你这种书还成了科技著作？”我说：“那当然，男女之间有性事，才有生育，有生育，才有人类的延续。性是生命的起源，性生活的快乐是幸福生活的标志，搞生育宣传工作，当然要从源头开始研究，你不能把与性有关的东西一概理解为黄色。”最后，我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对方放行，让我把一大堆性学书籍带了回来。

记：外人不理解，会说些闲话，那您家人呢，支持您吗？

枫：不支持。1994年，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撰写性学著作，把周末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当然，更少不了要占用晚上的休息时间。这引起了妻子的注意，她看了我写的手稿，当时就提出严正警告，不准我再写下去。1997年，我出版第一本性学专著《夫妻性百问》，想将写好的书稿拿出来给人看，不料，妻子竟将书稿藏了起来。妻子觉得我作为一名官员，不该写这种书，她说：“张枫，你有病啊，你整天写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干什么？身为省政府有级别的官员，你可是有身份的人，写这种性学作品，全国人民见了不笑话你才怪。再说，你这不让我也跟着丢人现眼吗？在同事面前你说我遭人取笑不说，还遭人白眼。你自己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请你抚摸我，性爱的重要表现方式‘怎么让性高潮来临，性生活常用的几种方式……你在自己家里性趣都不浓，却告诉人们性爱技巧，你说你丢人不丢人！”妻子一通数落，把我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我才缓过神来，说：“家庭生活中，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批评我，我向你道歉。但我撰写性学著作，是我工作分内的事情。再说，这种科普著作，是有利于人民大众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因此，道歉归道歉，对于这本书，我还是坚持要出版的。”

张枫在签名售书

记：妻子将书稿藏了起来，您怎么出版？

枫：妻子一听说我坚持要出版性学著作，勃然大怒，说要把那部手稿撕了，看我还怎么出版。我一听吓坏了，急忙阻拦，对妻子说：“我写的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是可以造福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科普书啊。”可妻子根本不听，她怕同事笑话。我只好给她做思想工作，讲解这本书的内容。我花了8个月的时间，从5个方面论述“男女性生活无小事”的道理，一可以教人避孕，二可以教人优生优育，三可以促进夫妻生活和谐……后来，通过无数次的思想工作，她终于理解了我的这一做法，把手稿拿了出来。

那本书出版后，再版了6次，销售量达30多万册。1998年，我还因此获得了第二届中国人口科学优秀成果奖。2005年以后，这类书渐渐多了起来。这说明人们的观念已经在改变，我很欣慰。我的愿望就是让老百姓生活得更健康，更“性福”，让夜晚的灯光照射在每个家庭温暖的床上。

四处宣扬“被窝子”工程

记：在我国，人们一直对性问题讳莫如深，也认为总说这个问题的人不正经。您身为政府工作人员，在公开场合也这样宣传性知识就不怕社会舆论吗？

枫：身正不怕影子歪。其实，只要你说的是正确的，说到了老百姓的心窝上，解决了他们的实际问题，人们即使一时无法接受，对你有误解，但最终还是能分辨是非的。因此，我是走到哪儿，说到哪儿。2005年，由于工作需要，我被提拔为省计生委主任，不久，又被任命为省政府副秘书长。身为正厅级领导，我在高级领导干部会议上，依然老生常谈：“要像抓钱袋子、米袋子、菜篮子工程一样，抓好被窝子工程。”身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在一些正式场合我也出过一些歪点子，我还给副省长送过避孕套，提醒他重视人口工作。我这个人性格爽朗，率真幽默，对人总是笑容满面，因此人们对我说的话也总是很包容。

记：听说您还组织搞了一个性文化节，能具体说说吗？

枫：我常说性的问题不是小问题。国内一些夫妻闹离婚的理由，85%与性有关。实际上，很多夫妻以“性格不合”为由离婚，追根到底就是“性不和谐”。性的问题不处理好，婚外情就容易发生。农民工长期性压抑，还会增加强奸等犯罪现象。对性越是避而不谈，人们就越会觉得它神秘。为了引导人们正确认识性，并有健康的性观念，我在上级领导的帮助下，组织搞了一个性文化节，我也因此成了中国第一个敢提夜晚文化生活的省厅级官员。第一届性文化节开幕时，我原以为能来两万人就不错了，没想到一下子来了10多万人。2015年初，全国性文化节开幕期间，我主编的一套10本性教育系列书《枫哥说性》成为全国谈论的焦点话题，我也因为此书曝光率激增。

记：是的，这套书成为性文化节上的一大亮点。这套书刚出版时，您想到过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枫：当时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在性文化节上签售时，现场反应热烈。一时间，“省政府副秘书长出书教人做爱”的新闻，传遍全国，将性文化节推向高潮。如今，这套书因其知识性、趣味性、可视性、实用性俱佳，得到了全国读者的喜爱。大连开发区等政府机关甚至一次订购了近百套，赠送给干部学习。

记：您怎么评价自己的这套书？

枫：《枫哥说性》以文字述说和漫画相结合的形式，涵盖了性成长、性习俗、性养生、性情趣、性科技、性网事、性文学、性艺术、性健康、性警示等10个方面的内容，摒弃了以往关于生理知识介绍的单一模式，涉猎众多领域，大大拓展了性教育的范围。书中用了不少通俗的“黄段子”做例子，讲述了性知识普及的现状和亟待改进之处。

我在书中大谈男女之间的“私房事”，将人们平时只敢窃窃私语的话题，从科学的角度大胆“揭秘”，将平素不登大雅之堂的男女间隐秘之事，用文字和漫画的形式呈现到了读者面前，效果很好。我认为，我的书乐而不淫，旨在进行性科普、倡导性文明，对社会是有益处的。

寓教于乐科学不淫

记：这时家人都已经能理解您了吧？

枫：妻子是理解了，可我80多岁的老母亲听人议论儿子“教人做爱”，气得不行，直接打电话教训我：“你怎么写这种书？你说你写什么不行，偏要写这个，千百年来，谁大张旗鼓地教人这个？你自己丢人不算，还叫我们也跟着受嘲笑。再说，你是政府官员，写这样的书，党白培养你这么多年了，你也太不像话了。”遭到老母亲一顿痛骂，当天下班后，我赶紧抱着那套《枫哥说性》去见母亲。我说：“妈，那些都是别人瞎说，还有部分媒体为了吸引眼球故意炒作，你仔细看看，这书里哪有过分的事啊？”

记：您母亲真的看了这套书吗？

枫：是的，听我那样说，母亲耐着性子一本一本地翻看。看了大部分章节后，母亲的脸色好了许多，说：“这应该算是一套好书，是我错怪你了。”其实，大部分读者也认为，这套书绝不是教人做爱，而是教老百姓生活得更健康、更“性福”，让夜晚的性文化“光明”起来。

记：您下乡搞调研，也跟下面的人讲这方面的知识吗？

枫：讲。虽然身为政府官员，但是，我一直坚持深入基层调查研究。山乡的村村寨寨，城市的工厂机关，建筑工地的民工屋棚，到处都留下了我的身影。通过调查，我了解到，广东有3000万外来务工人员，这些人中，很多是夫妻双双来到这里的，但因条件限制，只能分居两处，长期处于性饥渴状态。这一切，让我忧心忡忡。这期间，我亲自抓师资培训，同时还亲自赴基层给大家讲课，把最先进的优生优育知识传授给新婚夫妻。我讲课风趣幽默，非常受欢迎。在东莞一家工厂，我听人家说，一些外来务工人员虽然夫妻同在一个工厂打工，却各自住在几十人的大宿舍里。我就在省领导和各市党政领导会上说：“对于农民工的性饥渴问题，我们应给予充分关注，他们来帮我们搞经济建设，我们不能太亏待他们。晚上我们在家里灯一熄，可以和老婆亲亲热热，可那些农民工却只有无尽的等待，他们的性饥渴问题应该得到解决。”

记：您这些年一直从事性学研究工作，对于这个问题应该有不少心得和感慨吧？

枫：是的。多年从事性学研究，我获得了中国人口领域最高奖——第六届“中华人口奖”。截至2015年，我写的与性学有关的著作有几十部，已出版的有《与青少年朋友说性》《与新婚夫妇朋友说性》《与中老年朋友说性》《性文化建设概论》等26部，从多角度多层次探讨性文化理论和性文化建设。对于怎么过好“性福”生活，我经常告诫人们：一是要每年体检一次，检查一下“性福”指数;二是提高夜晚性文化知识，使性生活具有科学性和可操作性。我常说：“现在大家都关注健康，每年进行体检，但往往忽视性功能。中年人的工作、生活压力最大，应酬最多，加上老夫老妻容易审美疲劳，所以容易产生阳痿、疲软、性快感缺乏等性问题。实际上性功能是健康的晴雨表，也会影响夫妻恩爱、家庭幸福、社会和谐，大家都应该重视它。”

记：您能不能对我们的读者提一些建议，平时对这个问题要注意些什么呢？

枫：我建议大家多看一看夫妻性生活方面的书籍，多了解一些生理方面的知识，这有助于促进家庭生活的和谐。毕竟情爱与性爱是夫妻生活的基础，身心和谐的夫妻才能有更加平和的心态。另外，夫妻之间要多交流性感受，这有助于双方都能享受高质量的性爱。当然，在这个问题上，思想观念很重要，不要一提到性，就认为是不健康的东西。其实，性伴随着人的一生，从年轻到年老，人们都有性需求。正常健康的性生活，有助于舒缓压力，延年益寿。据专家对3000名中青老年男性的调查统计，每周平均有2次正常性生活的男性，早死率要比其他男性低一半。当然，凡事都不能太过，纵欲反而有害健康。

〔编辑：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