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国外藏缅语研究前沿动态

2016-02-18 12:48黄成龙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藏语语言学语言

黄成龙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北京 100081)

2013年国外藏缅语研究前沿动态

黄成龙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北京 100081)

本文简要介绍、讨论和评介2013年国外藏缅语研究的重点和热点问题。该年度国外藏缅语研究的重点在藏缅语的谱系分类及其历史比较的方法论问题、形态句法研究的视角问题以及区域语言学研究等三大领域。其研究的热点在汉藏语的名称和汉藏语的起源及其分化问题。

汉藏语;方法论;区域研究

虽然2013年国外发表的成果不是很多,但在藏缅语的谱系关系、语音、形态句法和区域语言学等本体研究方面,发表了一些带有前沿性的研究论文。这些具有代表前沿性的论文主要如下:

一、藏缅语内部的分类及其方法

藏缅语的分类和迁徙历史是2013年国外学者的热点问题之一,好几位学者都发表了一些论文各自证明自己的观点。综合起来看,大概有以下四种观点:

(一)汉藏语的分类以汉藏民族的迁徙历史为基础

罗仁地(LaPolla 2013a)在《东亚:汉藏语言学历史》一文中提出汉藏语系被视为许多东亚人群,包括汉人、藏人以及缅人的移民史。其历史与中国自身的新石器和青铜时代的发展密切相关,根据其人口数量如今是世界上最大语系之一。[1]

罗仁地(LaPolla 2013b)在《藏缅语的下位分类——个体识别标准能发展吗?》一文运用尼科(Nichols 1996)提出的方法解决汉藏语系语言之间亲属关系研究的认识论和方法论问题,该文中作者使用了一套固定的特征来衡量语言之间的亲属关系。运用尼科的方法所得出的结果可以解释有关我们所了解的汉藏民族的迁徙问题。[2]

(二)中印边界向东扩展

布兰奇和波斯特(Blench and Post 2013)在《从印度东北部语言反思汉藏语系》一文中认为最早的使用汉藏语的人群是高度多样化的觅食采摘者(foragers),居住在喜马拉雅东段坡地和低地丛林之间的弧线地带。大约在9000年前掌握树木栽培技术(arboriculture),如西米椰子(sago)。大约公元前5000(5000 BP)年前,居住在喜马拉雅一带的汉藏族群开始向东扩展到中国。汉语不是主要的支系,仅仅是多数移民群体的一种语言。[3]

(三)以四川为中心的落叶状发展

无我(van Driem 2013)在《跨喜马拉雅语系(Trans-Himalayan)》一文中认为汉藏语系先民在中石器-新石器时代,约公元前11500-2000年发源于四川盆地。雅鲁藏布江低地(Lower Brahmaputra)及其周围的盆地和丘陵地带被来自四川西部的藏缅族群统治着,称为印度东北新石器,移民时间大概在公元前7000年。黄河流域早期的裴李岗新石器文化(Neolithic Péilígang,今河南新郑),磁山文化(Císhan,今河北邯郸)和大地湾文化(Dàdìwan civilizations,今甘肃天水市)由北方的藏缅族群建立,大约在公元前6000年。

新石器文化晚期的马家窑文化的一个支系通过四川北部、西藏东部移民到锡金国;而另一支系向西南迁徙跨越喜马拉雅山,建立了克什米尔北部新石器文化。西北的藏缅族群迁徙至锡金和尼泊尔,居住在喜马拉雅和青藏高原。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南方的藏缅族群开始成群迁徙到东南亚半岛,其迁徙过程从没有停止过。例如,彝缅族群不断地从云南迁徙到泰国,其迁徙历史是比较晚的时期。[4]

(四)克里奥尔化(混合语)

狄兰西在《汉语的起源》、[5]《藏缅语分化中的克里奥尔化》这两篇论文中,作者把汉藏语分为古老(ARCHAIC)和克里奥尔(CREOLOID)两种类型。东南亚族群可分为山地(Hill)与河谷(Valley)文化,后者主要指城市(cities)、国家层面的政治组织(state-level political organization)、识字(literacy)以及官方的佛教(official Buddhist),印度教(Hindu)或儒教(Confucian religion);而山地文化是指社区层面上几乎没有政治组织的部落。虽然在山地人群中发现一些克里奥尔性语言,但藏缅语中强势的河谷文化(汉语、藏语、缅语、博若语(Boro)、梅特语(Meithei)、尼瓦尔语(Newar))始终是克里奥尔性。原始藏缅语(包括汉语)分化(the breakup)的时间不会很远,大概在2500-3500年前,最先克里奥尔性语支是汉语、博多-伽罗(Bodo-Garo)语支和彝缅语支。[6]

二、语音方面的研究

语音方面的研究,主要讨论藏语语音演变的相对顺序影响边音(Hill 2013)、辅音的对转(Matisoff 2013)以及音系-韵律特征(Post and Tage 2013)。下面介绍两篇比较重要的文章:

(一)辅音对转

马提索夫(Matisoff 2013)的《语言学者的困境:汉藏语及其他语言l/d的规律性和零星对转》。该文探讨了世界上许多语系,尤其是汉藏语系/藏缅语中边音[l]与浊塞音[d]之间的互动关系(同时以[n]与[t]作为补正)。这对舌尖音处于共时变异模式和历时演变模式中,有时*l>d或者*d>l对转很有规律,例如上古汉语到中古汉语的演变。也许更多情况下,这些演变零星出现,承认汉藏语/藏缅语中l>

(二)声调的表征

波斯特和塔格(Post and Tage 2013)的《阿帕塔尼语音系和词汇:以声调为考察重心》,作者认为尽管学者们对东喜马拉雅语支语言进行了最广泛的研究,但对阿帕塔尼语(塔尼语群,西喜马拉雅语支)的基本形态和音系-韵律特征仍未充分的描写。该文尝试对阿帕塔尼语的音段-音节和声调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行重点描写和分析。作者重点讨论过去未描写过的—元音的长度、鼻音和喉塞音三个特征。这三个特征有助于了解阿帕塔尼语音重对立的音节(contrastively-weighted syllables),过去描写的文献中未被充分描述以及对阿帕塔尼语的声调缺乏有效分析。该文通过对阿帕塔尼语这三个特征的考察,认为阿帕塔尼语有两个以词汇为基础的底层范畴:高调(H)和低调(L),高低调与词的结构和音节重量(syllable weight)相互作用产生三个“表层”的音高曲线(pitch contour)—平调、降调和升调。[8]

三、形态句法方面的研究

藏缅语形态句法方面的研究论文较多,且一些专题具有前沿性,这些前沿性的论文主要讨论时态与其他语法范畴的关系(Matthias 2013)、时体标志的历史发展(Coup 2013;Genetti 2013;Post 2013)、题元角色和作格标记的实验研究(Chelliah 2013;Stoll and Bickel 2013)、及物动词双题元一致关系(van Driem 2013)、副动词和子句串及其连动式(Hyslop 2013)、古藏语和古藏文示证标记发展的历史时期(Hill 2013)。

(一)时体标志的历史来源

库伯(Coupe 2013)的《奥语(Ao)时体标志的历史发展》一文认为奥语从类型学的角度来说有很有趣的特征,从这些特征可以看出奥语时标志历史发展的一些线索。作者认为奥语原来有二元的语气系统:实然(realis)和未然(irrealis),前者无标志,后者有标志。奥语把其中两个名物化标志的作用延伸到标记时的不同范畴,而原来的无标志的实然范畴(realis)却被归入标记时范畴的系统中,用来标记过去时范畴。未然(irrealis)标志虽然与这些后期语法化的时标志体系上是对立的,但其功能仍然是标记独立而不限于某种时段的语气范畴。参看其他语言的现象,作者发现名物化标志通常是时标志语法化的普遍来源。[9]

杰尼替(Genetti 2013)的《尼瓦尔语来自名物化标记的时体形态》。该文剖析了加德满都山谷和尼瓦尔东部支系的时体后缀的历史地位。通过尼瓦尔语的跨支系和与古尼瓦尔文献的比较,证实了尼瓦尔东部支系独创的过去时和现在时标记是从名物化标记派生的。将来时标记-i在尼瓦尔东西部支系中都存在,正如先前的每个后缀如今在加德满都山谷土语中仍用在限定语境(finite context)中,也具有名物化的功能。这表明当加德满都山谷土语原来的动词一致关系消失时,限定形态(finite morphol⁃ogy)全部从名物化标记派生的。尼瓦尔语时体后缀派生过程的机制就是藏缅语常见的句法模式:非内嵌名物化(non-embedded nominalization)。[10]

波斯特(Post 2013)的《伽偌语中人称敏感的时-体-情态-示证标记:历史来源及其功能理据》)一文里,作者提出狄兰西对拉萨藏语人称敏感的时体-情态-示证标记-又称“与说话人自己有关系与说话人没有关系的标记(conjunct-disjunct mark⁃ing)”或者“本人知识(egophoricity)”的分析引起相当大的争论,尤其是以前藏缅语以及其他语系未知的语言中该现象已经被描写出来,并把更大范围的功能因素考虑在内。该文作者对藏缅语族塔尼语群的伽偌语的时体-情态-示证标记进行较为详细的分析,犹如Tournadre(2008)所提及的那样,作者发现伽偌语的人称敏感的时体-情态-示证标记既不是语法化了的人称标记(一致关系),也不是跨小句主语连续性的标记,相反是断言者的知识状态的语义标引(semantic index)。伽偌语的系统不像较靠西的藏缅语,施事性(agency)和自主性(volition)的不同释解并不起作用。由此可以看出,不同藏缅语人称敏感的时体-情态-示证标记系统既有相似性,也有差异性,这就提示我们在进一步研究时,在可能的情况下,需要用历时的视角、泛藏缅语或者更广的类型学视角,把人称敏感的时体-情态-示证标记的特征描写和分析清楚。[11]

(二)形态句法实验研究

车丽雅(Chelliah 2013)的《预测参照形式——以‘梨的故事’为参照对美特语信息状态、题元角色、生命度的研究》,作者用印度东北部属于藏缅语族的美特语重述“梨的故事(Pear Story)”,研究发现名词短语的形式用词汇形式,还是用零回指(zero anaphor)—不仅由名词短语的认知可知性(cogni⁃tive accessibility)决定的,而且还由名词短语的生命度决定。生命度还在与名词短语一起出现的形态序列中起着重要作用:有生名词短语比无生名词短语的形态更具变化多样。此研究结论为名词短语的形式和形态只有部分由认知可知性决定的,叙述者所复述的需要提供有生名词的动态观(dynam⁃ic view)和无生名词的静态观(static view)也决定着名词短语的形式。[12]

斯托洛和贝克尔(Stoll and Bickel 2013)的《钦唐语作格的习得》一文中,作者认为钦唐语(分布在尼泊尔的汉藏语)作格的习得似乎具有挑战性:作格标记涵盖几个功能,但由于名词短语的省略和句法的制约,在话语中很少出现。以4个小孩的纵向语料库为依据,作者发现小孩4岁之后才能掌握作格。作格的早期用法往往限于有限的词汇环境,而一个小孩还略偏向于施事者功能(最常见的功能)。此外,作者还发现作格的自发用法过程中线性增加,小孩模仿自己的用法在成人的用法之前处伴随着作格用法减少。这项实验提示作格的习得主要依赖于模仿和提取输入模式(extracting input patterns),较少依赖于探索归纳性。[13]

(三)双题元一致关系

无我(van Driem 2013)在《藏缅语语境下的龚杜克语及物动词的双题元一致关系》一文,使用龚杜克语的族群居住在不丹中南部库里出(Kurichu)山脉西部几个孤立的小村庄,该语言在藏缅语族中占有特殊的系属地位。该语言的不及物动词的人称和数与主语保持一致关系,而及物动词的人称和数有双题元一致关系(biactantial agreement),即跟施事者和受事者保持一致关系。形态分析确认了单个一致关系的语素,其语法意义和语素变体(allo⁃morphy)的模式,龚杜克语动词词尾与其他藏缅语双题元一致关系系统的语素大部分同源,这个至少支持部分一致关系形态可以构拟到共同的祖语。[14]

(四)副动词相关的子句串与连动式

希斯洛普(Hyslop 2013)的《库尔托普(Kurtöp)语的-si结构:副动词、子句串及其连动式》,该文讨论了亚洲语言的副动词(converb)近年来已经是语言学理论感兴趣的一个领域(Bickel 1998),正如近年来许多藏缅语描写著作中所描写的那样(Genet⁃ti 2005;Coupe 2007),副动词常常保含在子句串(clause-chaining)中。虽然狄兰西(DeLancey 1991)并没讨论把副动词看作是理论构建,但他证实了子句串结构可以如何导致连动结构(serial verb construction)。库尔托普(Kurtöp)语分布在不丹的一种藏缅语,是狄兰西的假设最典型的例子。该文通过描写库尔托普语的子句串结构,探索副动词、子句串和连动结构之间的连续性。库尔托普语句法的中心是子句串包含副动词和一个句尾动词。句尾动词是否是词汇,还是助词,或者系词有不同的形式和功能效应。如果句尾动词是系词,副动词需要带非句尾后缀,并把它可释解为具有持续体(durative aspect)的单句。如果子句串的句尾动词位置上是助词,经常产生没有任何调节成分的一系列动词,正如狄兰西(DeLancey 1991)所预测的连动化将来会完全语法化。[15]

(五)示证标记出现的历史时期

内藤丘(Hill 2013)在《古藏文和古藏语中h.dug用作示证标记》一文中,认为狄兰西(DeLancey 1992)和洪拉达若姆(Hongladarom 1994)推测古藏语和古藏文中h.dug的意思为“坐”,不像拉萨藏语一样有示证用法。相反,邓伍德(Denwood 1999)看出古藏文中h.dug的用法与现代拉萨藏语的功能一样广。从古藏语和古藏文实例检验h.dug的示证用法在古藏语时期稍晚些时候出现,而“坐”义是Md⁃zan.s blun的特殊。[16]

四、区域语言学研究的进展

国外对藏缅语的区域研究集中在印度东北部地区和我国西藏相连的印度、尼泊尔、不丹、锡金等喜马拉雅两岸的语言。

(一)印度东北部语言学

印度东北部被认为是语言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之一,据称大约有200种语言,包括藏缅语、侗台语、南亚语和印度-雅利安语。自2006年起,国外一些年轻的藏缅语研究学者格温多林·希斯洛普Gwendolyn Hyslop)、史蒂芬·莫雷(Stephen Mo⁃rey)、马克·波斯特(Mark W.Post)组建印度东北语言学学会(North East Indian Linguistics Society),并每年召开一次会议,在每次会议结束后,编辑出版一辑《印度东北部语言学》,由新德里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2008年出版了第1辑,2013年出版了第5辑。该辑共6个部分:[17]

第1部分接触与谱系分类(Contact and genetic linguistics)有3篇论文:1、康达科夫(Kondakov)的论文《梅加拉亚邦和阿萨姆邦的科赫方言:社会语言学调查》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包括两个附录,为以后进一步调查科奇语方言的语法呈现了坚实的社会语言学背景知识;2、波斯特的论文《西涌河谷藏缅语内部次群的趋同》在聚焦方言的社会和文化纬度的基础上,试图解决孙天心(Sun 1993)未解决的塔尼语群中伽罗语的谱系地位问题;3.、希斯洛普的《论东博多语支内部系属》对我国西藏、不丹国和印度东北部边界、尚未深入调查研究的东部博多语支的内部结构进行了综合性讨论。

第2部分藏缅语历史比较语法(Historical-com⁃parative Tibeto-Burman grammar)有3篇论文:1、伍德(Wood)的《原始博多-伽偌语动词成分(Proto-Bodo-Garo verbal elements)》从重构原始博多-伽偌语的名词短语扩展到原始博多-伽偌语动词的构拟;2、狄兰西(DeLancey)的《米若-库克-钦语动词一致关系后缀(Verb agreement suffixes in Mizo-Ku⁃ki-Chin)》一文从藏缅语比较的视角分析了米若-库克-钦语动词一致关系后缀;3、龙麦赖(Longmai⁃lai)的《对迪马萨一个古老叙事故事语言学内容的解码(Towards deciphering the linguistic content of an age-old Dimasa narrative)》首次对迪马萨历史叙述故事的语法进行了分析。

第3部分印度东北部语言的名词短语(The North East Indian noun phrase)有2篇论文讨论印度东北部语言的名物化和关系标记:1、莫里(Morey)的《名词短语的标记:印度东北语言的某些观察(The marking of noun phrases:Some observations on the languages of North East India)》认为拉丁风格的语法“格”标签经常不适用于印度东北部语言,许多情况下施事性和所指的对比性的语义和语用因素似乎更可能对核心论元标记具有重要影响;2、蒂奥(Teo)的《僳米语从动词派生的名词(Deverbal nominals in Sumi)》一文对几乎没有研究过的僳米语的名物化现象进行了分析。

第4部分讨论阿萨姆语法:有乔德哈里(Chow⁃dhary)的《阿萨姆语语法的互动结构(Reciprocal constructions in Asamiya)》和萨尔马(Sarma)的《阿萨姆语问句的构成方式(Question formation in Asamiya)》做了分析和讨论。

第5部分博多-伽偌语支音系学的进展(Ad⁃vances in Boro-Garo phonology)有2篇论文:1、萨尔玛(Sarmah)、威尔茨海尔(Wiltshire)和洪(Hong)的《提佤语单音节词的声调(Tiwa tones in monosylla⁃bles)》一文运用实验工具对提佤语的声调进行了分析;2、伯林(Burling)的《博多-伽偌语的第六元音(The‘sixth’vowel in the Boro-Garo languages)》一文对博多-伽偌语中神秘的第六元音进行了分析。

第6部分诗学与长篇语料(Poetics and text)有1篇论文:最后莫里和巴特查里亚(Morey and Bhat⁃tacharjya)的《庞洼唐撒语的维呼歌:诗歌与语言的形式、意义以及转化为认同符号(Wihu song of the Pangwa Tangsa:Poetry and linguistic forms,meaning and the transformation into a symbol of identity)》一文对印度东北部庞洼唐撒语的维呼歌进行了民族音乐语言学的分析。

该学会的成立以及出版的出版物大力推动了印度东北部语言的研究,对保护和传承印度东北部语言和文化多样性具有重要意义。

(二)跨喜马拉雅语言学

论文集《跨喜马拉雅语言学:喜马拉雅地区历史与描写语言学(Trans-Himalayan Linguistics:His⁃torical and Descriptive Linguistics of the Himalayan Area)》,由欧文-史密斯(Owen-Smith)和纳桑·希尔(Nathan Hill)编,德国柏林Mouton de Gruyter出版社出版。[18]

喜马拉雅及其周边地区是世界上语言多样性最为复杂的地区,据估计,处于亚洲中心位置的该地区约有600种语言,然而,几乎没有一种语言进行过深入研究,且许多语言基本上还没记录过。该论文集汇集了该区域语言史的复杂性与未深入调查研究的喜马拉雅语言的最新成果,从共时与历时的视角提供第一手资料。该文集选自2010年在伦敦召开的第16届喜马拉雅语言学研讨会上的论文。绝大多数论文集中讨论藏缅语族语言,其话题包括使用人口很少的濒危语言,如替隆语(Tilung)、舒姆琼语(Shumcho)、仍米加语(Rengmit⁃ca)、永宁摩梭话和仓拉语(Tshangla);藏语群、东博多语群和塔芒语群比较研究,也有几篇论文讨论整个藏缅语的谱系关系,其他论文讨论布鲁夏斯基语(Burushaski)的来源问题,其系属关系仍未决。该论文集对藏缅语学者、历史语言学者和普通语言学学者具有一定参考价值。

五、结语

本文简要地介绍和分析了2013年国外藏缅语研究的最新动态和前沿问题。从前面介绍的研究专题来看,藏缅语研究呈现多样化,然而,以下三个突出的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关注:

(一)方法论问题

正如罗仁地(LaPolla 2012)所言:“我们已知的现象会影响我们对其他现象的理解。瞎子摸象:有些人往往根据自己接触到的部分的基础上释解整体的本质”,[19]缺乏全面性和整体观,从部分解释整体,所得出的结论经不起事实的检验。

(二)关于“汉藏语系”的名称问题

有的学者认为汉藏语系名称有种族主义色彩,建议应该换一个更客观的名称“跨喜马拉雅语系”。问题是很多藏缅语在东南亚半岛,不在喜马拉雅山两岸,“跨喜马拉雅语系”怎么能涵盖所有汉藏语系语言呢?何况汉、藏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人口数量都相对较多,都有比较丰富的历史文献。“汉藏语系”这个名称已经被国内外大多数学者所接受,与其争论“汉藏语系”换什么名称,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对每种语言进行深入的描写研究,在词或者形态基础上进行方言、语言乃至原始母语的比较和构拟工作,这是大多数学者所期望的。

(三)区域语言的研究

国外有些学者已经对印度东北部语言区域进行调查研究,尽管对该区域的语言的研究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但是,还是各自为阵,研究参差不齐,还比较零散。要想对一定区域的语言进行深入的研究,需要进行一些专题性的研究和跨学科综合研究。

[1]LaPolla,Randy J.Eastern Asia-Sino-Tibetan linguistic his⁃tory[A].The Encyclopedia of Global Human Migration[C],ed⁃ited by Immanuel Ness,204-208.Blackwell Publishing Ltd.,2013.

[2]LaPolla,Randy J.Subgrouping in Tibeto-Burman:Can an individual-identifying standard be developed?How do we fac⁃tor in the history of migrations and language contact[A]?Lan⁃guage Typology and Historical Contingency[C],edited by Balthasar Bickel,Lenore A.Grenoble,David A.Peterson,& Alan Timberlake,463-474.Amsterdam and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 Co.,2013.

[3]Blench,Roger and Post,Mark W.Rethinking Sino-Tibetan phylogen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orth East Indian languages [A].Trans-Himalayan Linguistics[C],ed.by Nathan Hill and Tom Owen-Smith,71-104.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13.

[4]van Driem,George.Trans-Himalayan[A].Trans-Himala⁃yan Linguistics[C],ed.by Nathan Hill and Tom Owen-Smith,11-40.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13.

[5]DeLancey,Scott.The origin of Sinitic[A].Increased Empiri⁃cism:Recent advances in Chinese Linguistics[C],ed.by Jing-Schmidt,Zhuo,73-100.John Benjamins,2013.

[6]DeLancey,Scott.Creolization in the divergence of Tibeto-Burman[A].Trans-Himalayan Linguistics[C],ed.by Nathan Hill and Tom Owen-Smith.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13.

[7]Matisoff,James A.The dinguist's dilemma:Regular and sporadic l/d interchange in Sino-Tibetan and elsewhere[A]. Functional-Historical Approaches to Explanation:In honor of Scott DeLancey[C],eds.by Thornes,Tim,Erik Andvik,Gwen⁃dolyn Hyslop and Joana Jansen,83-104.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8]Post,Mark W.and Tage,Kanno.Apatani phonology and lex⁃icon,with a special focus on tone[J].Himalayan Linguistics 12.1:17-75,2013.

[9]Coupe,Alexander R.Tense,but in the mood:Diachronic perspectives on the representation of time in Ao[J].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14.6:1105-1138,2013.

[10]Genetti,Carol.Tense-aspect morphology from nominaliz⁃ers in Newar[A].Functional-Historical Approaches to Explana⁃tion:In honor of Scott DeLancey[C],eds.by Thornes,Tim,Er⁃ik Andvik,Gwendolyn Hyslop and Joana Jansen,195-220. 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11]Post,Mark W.Person-sensitive TAME marking in Galo:Historical origins and functional motivation[A].Functional-Historical Approaches to Explanation:In honor of Scott DeLancey[C],eds.by Thornes,Tim,Erik Andvik,Gwendolyn Hyslop and Joana Jansen,107-130.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12]Chelliah,Shobhana L.Predicting reference form-A Pear Story study of information status,thematic role and animacy in Meithei(Manipuri,Meiteiron)[A].Functional-Historical Ap⁃proaches to Explanation:In honor of Scott DeLancey[C],eds. by Thornes,Tim,Erik Andvik,Gwendolyn Hyslop and Joana Jansen,223-236.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13]Stoll,Sabine and Bickel,Balthasar.The acquisition of er⁃gative case in Chintang[A].The Acquisition of Ergativity[C],eds.,by Edith L.Bavin,and Sabine Stoll,183-208.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14]van Driem,George.Biactantial agreement in the Gongduk transitive verb in the broader Tibeto-Burman context[A]. Functional-Historical Approaches to Explanation:In honor of Scott DeLancey[C],eds.by Thornes,Tim,Erik Andvik,Gwen⁃dolyn Hyslop and Joana Jansen,69-82.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15]Hyslop,Gwendolyn.The Kurtöp-si construction:Con⁃verbs,clause-chains and verb serialization[A].Functional-Historical Approaches to Explanation:In honor of Scott DeLancey[C],eds.by Thornes,Tim,Erik Andvik,Gwendolyn Hyslop and Joana Jansen,155-178.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13.

[16]Hill,Nathan W.h.dug as a testimonial marker in Classical and Old Tibetan[J].Himalayan Linguistics 12.1:1-16,2013.

[17]Hyslop,Gwendolyn,Stephen Morey and Mark W.Post. North East Indian Linguistics 5[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India Pvt.Ltd,2013.

[18]Owen-Smith,Thomas and Hill,Nathan.Trans-Himalayan Linguistics:Historical and Descriptive Linguistics of the Hima⁃layan Area[M].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13.

[19]LaPolla,Randy J.Comments on methodology and evi⁃dence in Sino-Tibetan comparative linguistics[J].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13.1:117-132,2012.

[责任编辑陈立明]

[校对康桂芳]

H429

A

1003-8388(2016)03-0104-06

2015-07-05

黄成龙(1968-),男,羌族,四川茂县人,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语言类型学和汉藏语形态句法研究。

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学科前沿报告中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南方少数民族语言学科2013年前沿报告的“境外藏缅语研究前沿”部分,发表前做了适当补充和修改。

猜你喜欢
藏语语言学语言
浅谈藏语中的礼仪语
体认社会语言学刍议
《复制性研究在应用语言学中的实践》评介
语言是刀
《神经语言学和心理语言学视角下的二语习得》述评
让语言描写摇曳多姿
藏语拉达克话的几个语音特征
藏语地理分布格局的形成原因
我有我语言
社会语言学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