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泰尔·兰姆著,邓锐龄译(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历史研究所北京100101)
《英属印度与西藏》摘译(二)
阿拉斯泰尔·兰姆著,邓锐龄译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历史研究所北京100101)
摘要:本文根据大量英文原始档案史料,叙述了英属印度吞并和控制西喜马拉雅山区诸邦、扶助锡克道格拉领主占据拉达克,企图由此进入其东邻中国西藏,经数次与阿里当局联络,终未成功的全部过程。此后,英印遂把窥探西藏的始发站从西边的旁遮普移至东部的孟加拉。文中有时将中国与西藏并举,这是西方学者习用的错误提法,请读者明辨。
关键词:西部西藏;拉达克;克什米尔;藏产羊绒;锡克;列城和约;勘查边界
编者按:英国藏学家阿拉斯泰尔·兰姆1930年生于中国哈尔滨,其父曾任英驻华领事、使馆参赞等职。他1958年在剑桥大学以《18世纪晚期至1904年荣赫鹏远征期间的英国与西藏关系研究》论文获得博士学位,1960年出版了《英国与中国中亚——通往拉萨之路,1767-1905》(Britain and Chinese Central Asia,the Road to Lhasa 1767 to 1905),又经过删改补充,改名《英属印度和西藏,1766-1910》(British India and Tibet 1766-1910)于1986年出版。作者依据英国所存大量档案,包括当年英当局的文书、函牍、工商业者的禀帖,新闻界的评论等,叙述了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到宣统二年(1910)长达145年间,英属印度与西藏的关系及英国对藏政策的形成递嬗的过程。总体而言,该书如实客观地反映了这段历史,具有相当高的学术价值。文中将中国和西藏并举及称中国对西藏拥有宗主权等等这类西方学者普遍使用的错误提法,并不代表译者及本刊的观点,请读者明辨。
英廓战争的结局是英国取得库玛翁(Kumaon)和噶瓦尔(Garwhal)两地,这就使英国属地第一次同中国皇帝主权统治下的地区接壤。西部西藏(Western Tibet),同过去波格耳(Bogle)、特纳(Turner)两次旅行让我们熟悉了的西藏的其他部分一样,也曾经扩展势力于其边外,这样,印度属西喜马拉雅山区诸邦就与拉萨一直存在着悠久而复杂的种种联系。在英国统治下的新地域里,库玛翁和部分噶瓦尔是全部被英国并吞了的,而特利——噶瓦尔(Tehri——Garwhal)和西姆拉(Simla)的周围及萨特累季河谷(Sutlej valley)中的小邦,后来归类统称“西姆拉山区邦”(Simla Hill States),此时仍在当地头人统治之下,但已经受英国保护了,其中最重要的是沿着萨特累季河的巴沙尔(Bashahr)。此地的首邑名兰布尔(Rampur)。在萨特累季河以北与英领地接壤而不在英控制之下的,是拉达克王国(kingdom of Ladakh)及其附庸拉胡耳(Lahul)、斯比蒂(Spiti)二小邦,以从喜马拉雅山到喀喇昆仑山一线同西藏相邻,适成为拉萨与信仰穆斯林教的锡克(Sikh)、信仰印度教的克什米尔(Kashmir)诸邦及旁遮普(the Punjab)之间的一个缓冲。拉达克及拉胡耳、斯比蒂的居民是藏族,他们的宗教和文化是西藏式的,当地政体呈现许多特殊的神权特征,即僧侣统治,也与西藏政府有关联。在某些程度上,这也是当时成为英国属下的一些地区的共同特点,虽则萨特累季河以东的诸邦显出已掺杂了相当多的印度教文化。在萨特累季河两岸,西藏的影响相当显著,在商业、政治和宗教方面两岸与拉萨的种种联系呈现为一个综合体(a complex)。拉达克同拉萨互相有外交和商业的定期使团往来,拉胡耳、斯比蒂向西藏交纳具有政治宗教性质的若干名目的款项。巴沙尔与西部西藏的首邑噶大克(Gartok)有密切的外交往还。库玛翁,虽然此时已经在英国直接管辖下,而西藏人一如既往,继续派出税吏前来此英国土地上向经营边界贸易的商人收税。[1]
西部西藏还有开拉斯山(Mount Kailas,冈仁波齐峰)和玛诺萨日瓦湖(Lake Manasarowar,玛旁雍错湖),是佛教徒的圣地,也是印度教徒、穆斯林的圣地。数百年来香客们从平原上来到这里,拥挤在一起,绕神山步行,在冰冷的湖水中沐浴,据一个传说,此湖正是印度诸大河即恒河、印度河、萨特累季河、布拉玛普图拉河(Brahmaputra)的源头。[2]
西藏的西部诸省无一不在拉萨的牢固的控制之下。驻在重镇噶大克的官员们,即使离拉萨极远,也无权接受外国人的照会,他们之反对欧洲人入境,表现得也同其他地方的西藏官员一模一样。可是西部西藏同拉萨、日喀则诸省还有所不同:就拉萨说,同印度的孟加拉贸易是否具有极大的经济意义还是问题,而在西部西藏,人们维持生活绝大部分须依靠同四邻贸易的收入。西部西藏的首邑噶大克只不过是由零星的少数泥屋凑集起来的一所市场。每当夏季几个月,几千名商贩来自周围国家,从中国的土耳其斯坦(译注:新疆)和中亚的汗国,甚者远从俄国的属地,来到这里,用货物交换西藏土产,如硼砂、盐、金子、羊绒、小马及从中国陆运来的茶叶、瓷器、丝绢。[3]
1816年西藏噶大克的大宗外贸对象是拉达克或经过拉达克;而噶大克与当时英属山地诸邦之间的贸易,只不过供应当地所需而已[4]。拉达克、噶大克两地间的商业活动与拉达克-西藏的政治关系密切相连,整个19世纪一直如此,这一状况,当拉达克后来归英国保护成为克什米尔的一部分时,就引起英印政府的一些忧虑,1889年、随后1899和1900年,拉达克的外交关系成为英官员详细调查的题目,于是下述的一种模式始暴露为人所知,[5]此即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使团来往于拉达克的首府列城(Leh)与拉萨之间。每三年就有一次“拉恰(Lapchak)使团”从列城出发去拉萨,其目的半为经商,半为外交,使团长是一位拉达克的名人或居住在拉达克的藏人,都是僧人或寺院住持;陪伴使团一行的是一名拉达克的穆斯林(原括注:Arghun阿訇)商人,此名伴使属于传统上获准同西藏通商的阶级。使团携带拉达克王(Gyalpo)送给达赖喇嘛的信札和礼品,去拉萨路上就常常经过噶大克。西藏人把这个团体看作来进贡的,即使1834年拉达克被并入克什米尔,藏人也不承认这进贡性质有所改变,谈到克什米尔驻拉达克的总督时,也认为总督对拉达克只不过享有收益权(usufructory)而已。西藏人回答“拉恰”使团的来访,每年也派出一使团名“恰巴”(Chapba),意即“賣茶者”,前去列城。这使团的首领,名“恰巴”或“松尊”(Chaba or Zungtson),是达赖喇嘛私人派去拉达克的经商的人,一直由重要的俗官或僧官充任,任期一届三年,此人在职期间要访问列城一次,六月,带上要在拉达克出售的商品中国茶叶离开拉萨,十二月到达列城,在那里住到次年四月,届时带着印度、欧洲的纺织品和其他制造品返回。
“拉恰”和“恰巴”最鲜明地显示了拉达克和西藏的密切关系,由此也促成一些规模较小的使团出现。拉达克王属下的封建领主如斯托可(Stok)、玛索(Matho)都有每年遣一使团去西藏的噶大克的习惯。某些穆斯林商人拥有在噶大克—列城两地间买卖茶叶的特权。西藏噶大克宗宗本,又称噶本(Garpon),与驻日土宗(Rudok)堡垒的西藏守将,每年都去列城贸易。拉达克的几座较大的佛寺定期组成宗教和商业使团去拉萨。西藏大寺庙的重要中心扎什伦布,约十年一次也派出性质相似的团体去列城。所有这些使团都享有名为“beggar”的特权,即向行经的地方的居民征调劳役和供负载的牲畜的权利,对此种特权英国人后来殊感厌恶。这种特权是拉达克与西藏的传统关系的象征,几乎拉达克每个村庄都感觉到其效能的存在。在这些双方传统关系上的任何变更必给拉达克和西部西藏双方经济上带来深远的后果。
从拉达克的地理位置和人口稀少情况就可以知道其商业基本上由行商经营。商人购进一定数量的中国制的砖茶供本地消费,而在这一带经营最重要的商品是制作披肩的原材料羊绒(shawl wool),名“pashm”,这是取自绵羊或山羊身上最里层的毛,这种毛在西藏高原的干燥气候中长得最好。1853年,羊绒商品占拉达克贸易的四分之一,此前1816年这比例几近一半。[6]依习惯、用途,以及订立合同关系,拉达克人取得购销羊绒的独占权,他们从邻居西藏噶大克购来,销售给克什米尔的纺织工,作为克什米尔披肩的原材料,而披肩在欧洲颇受珍视,已成为衣装的组成部分。拉达克严守其垄断地位,[7]只有极少量的羊绒才能取道另外途径卖到平原上。[8]
这一商品在欧洲既然身价如此高贵,必然引起英国的注意。1799年,英政府农业部(Board of Agricultue)曾经问东印度公司董事会(Court of Directors)能否取得西藏的这种绒毛可用来制披肩的羊,作为样本,弄到英格兰繁殖。孟加拉自然奉命去找,还接到精细的指示如海运羊支至英国的长途上如何小心保护等等。[9]1810年,一名英国商人,住在印度巴雷利地方(Bareilly,译注:79 24E/28 20 N)的吉尔曼(Gliiman),曾派遣一代理人到西藏噶大克去取一件羊绒的小样本。拉达克当局知道这一尝试势将打破其垄断,即向噶大克的噶本提出抗议,噶本就颁发命令,只准人们把羊绒售予拉达克人,售给其他人者处死刑。[10]两年后,伟大的旅行家木尔齐喇普(William Moorcroft)旅游到西藏噶大克,“出于热心公益,为大英帝国找到种种获取最优质羊毛原料的办法”,却未得到英官方的支持。他买到一些羊毛,人们说他是一个非拉达克人第一次能够办成这样的交易的。他关于此行的记述,刊载于1816年《亚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上,坚决主张羊毛贸易可行,要办,有很多的办法,东印度公司可以用利诱手段从拉达克取得羊毛,开头只要稍微提高点市场价格就行。[11]在英国与廓尔喀战争期间(译注:1815-1816年),是否值得如此办以及西藏贸易的其他方面,曾引起相当多的评论,成为东印度公司决策从廓尔喀人手里夺取山区的一个有影响力的因素。
当1815年巴沙尔(Bashahr)成为英国的保护国时,东印度公司保留占有巴沙尔的名廓特噶尔(Kotgarh)的一座村庄,这里是公司进行同西藏贸易的有利的地点。1819年,锡克人(Sikh)征服克什米尔,随之出现饥荒,之后,许多克什米尔的纺织工人逃难至平原上的阿姆利则(Amritsar)、卢迪亚那(Ludhiana)、努普尔(Nurpur)及周围村庄,这样他们的工艺操作需要原始的材料,[12]1820年或1821年,英东印度公司曾建立一座专门从藏商那里收购羊毛的场所,这不过是一个“试验性的企业,企图把这项贸易从克什米尔转移到我们的属地,”[13]也未能成功,因为廓特噶尔村庄坐落靠萨特累季河的更下游,藏人不愿旅行到这里。[14]
就是在巴沙尔首府兰布尔(Rampur),羊绒贸易受平原上的新的需求的刺激,无须公司的帮助,也将有所发展。这种贸易必然迅速成为沿萨特累季河两岸山地诸邦的经济中最重要的成分。J.D.坎宁汉(J.D.Cunningham,译注:还有一同名者Alexander Cunningham,是武官)1841-1842年用了一年时间住在河的上游的卡纳瓦(Kanawar),他统计的数字正表示19世纪30年代晚期这种贸易的价值迅速上升。1837年藏产羊绒在兰布尔售出35630卢比,1839年升至73080卢比;1840年达到94807卢比。[15]这样的上升正值英印政府不太关怀山区诸邦的商业发展潜能的时候,那时政府把更多的关怀用在这些小邦能提供些地点建设山中驿站,如建成西姆拉(Simla)和奈尼塔(Naini-Tal)那样的驿站,以求收益上。
在英廓战争后几年内,英印官员们对山区小邦与西藏间可能存在的复杂关系及潜伏着的危险,没有多大兴趣,这种复杂关系若让昔年瓦伦·海斯廷斯(Warren Hastings)知道,必然兴趣盎然。1822年,木尔齐喇普到拉达克时,锡克人刚刚征服了克什米尔,势力迅速扩展,引起拉达克王的恐惧,该王就向木尔齐喇普提出订立一项条约将拉达克置于英国保护下并开放门户听由英国臣民贸易。印度政府不但拒绝了这项提议,而且费大力气地保证说政府已告知锡克的兰吉特·辛格(Ranjit Singh)拉达克王有这个意见,但政府并没有答应。[16]1834年,正在道格拉(Dogra)侵入拉达克之前,拉达克又向亨德森博士(Dr.Henderson)重新提出订约归附,亨德森是一名植物学家,在东印度公司内任职,没有向公司请假就离开加尔各答,当然他不愿把拉达克的请求传递给威廉堡(Fort William,译注:东印度公司所在,后来的加尔各答)以致宣扬出去。最后,拉合尔宫廷的议事厅(Lahore Durbar,译注:拉合尔是锡克兰吉特·辛格的首都)在一份抗议书里第一次告知英印政府拉达克曾要求与英印订约的事,亨德森博士马上被解职。[17]亨德森以未经允许就阑入西藏的一个附庸的领土(a Tibetan dependency),受到政府的严厉斥责。[18]另一位旅行家吉拉德博士(Dr.Gerad)也遇到拉达克向他延请来列城,可以说,也是要求他代表拉达克同锡克人斡旋,可是英印政府决定无须理会拉达克的提议。[19]
政府不愿意在这个地区采取任何行动会被误解为要同锡克人争个高低,依亚历山大·坎宁汉(Alexander Cunningham)的看法,与锡克人竞争,“对拉达克的繁荣和英印贸易的前途,最无好处。”[20]于是,像木尔齐喇普的这类的建言,就不被听取了。木尔齐喇普早就断言—后来在此世纪里他的这个看法竟蔚为时尚—说英俄对抗的结果必然对未来的中亚局势起决定性的作用,他用了自己大部分的旅游见闻证实这个论断。对木尔齐喇普来说,拉达克和西部西藏,不但可以开发来做羊绒贸易,有利可图,而且是开通与全部中亚(西藏只不过是中亚的一个小部分)做生意的途径。木尔齐喇普相信俄国人已经了解中亚大市场所具有的潜能,英国人要竞争,必须行动迅速。俄国商人正在造访噶大克,参加那里的年度集市。[21]俄国特务(agents)带着官员身份证书和合适得体的礼物,在列城和拉合尔(Lahore译注:锡克王国的首都)搞阴谋活动[22]。英国正面临重大抉择。木尔齐喇普写道:英国必须决定中亚和西藏的居民
“是穿着俄国的、还是英国的优质羊绒,是使用来自圣彼得堡的、还是来自伯明翰的铜、铁、锡制工具和各种家用金属器件。这一切取决于英印的对策。俄国对中亚国家的措施显现其冒险精神和十足干劲,而我们的措施的特征是动辄虚惊和不必要的胆怯。当前,无疑奖赏将要授予俄国一方。”[23]
虽然英国在拉达克丧失了一些机会,很应该受谴责,但几乎不应该非难英国没有与西部西藏的官员搭上关系。1792年(译注:乾隆五十七年,驱走廓尔喀入犯军)以来中国人似乎牢固地统治着西藏噶大克,看来他们一直感到喜马拉雅山以南有个日趋强大的英国,所以怀着疑心注视不舍。他们知道木尔齐喇普在拉达克旅行,也提出过抗议,[24]显然让他们更吃惊的是英国旅行者取道萨特累季河谷或库玛翁山口多次尝试进入西藏。1818年以后,这越来越变成英官员在山区休假或履行任务时最喜爱的体育运动;尤其萨特累季路线极便利行旅去西姆拉那座新建的山间驿站。然而,正如这时的一名旅行者所记,“中国的鞑旦人(译注:指藏人)在这广阔帝国的荒远边境,与在北京的同胞们一样,对未经许可的外来者极其警惕,不管用多么巨额的款项行贿也不能让他们违反上级的命令。”[25]1821年,亚历山大·杰拉尔德上尉(Captain Alexander Gerard)写信给噶大克的两噶本请求允许到玛诺萨日瓦湖一游,他上溯萨特累季河,满怀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可是被阻止在西藏边上。中国的边哨(chinese frontier ghards)通知他:“几个月前拉萨下达命令不得友好地对待欧洲人,不能供应他们食粮和薪柴。”接着把噶大克宗本的答复递给A.杰拉尔德上尉,说木尔齐喇普刻下正在拉达克旅行,关于他行动的报告惊动了拉萨当局,拉萨已经下命令严禁欧洲人穿越边界,这以后“他(噶本)既不能接受也不能答复欧洲人的信,必须原封不动地退回。”A.杰拉尔德上尉尽管遇到这样的挫折,还是因“中国人(the Chinese译注:当时杰拉尔德认为藏人是中国人)的坦率和开放的态度让他很高兴。”他同意折回,于是立刻得到食粮燃料供应上的多方面的援助。他断定“鞑旦人有十分温和的性格,这性格可逐渐发展到缔交。”[26]中国人的政策是要保证边外英国一侧的当地人民提前报警说有疑似越界的欧洲人正在前来,于是就要在边界上迎接这旅人,极有礼貌地请他转回,如来者不听,就拒绝供应他生活必需品来阻止前进。举例说,1830年法国旅行家维克多·嘉可芒(Victor Jacquemont)的亲身经验也是这样。[27]此类不幸的遭遇倒都没有导致国际纠纷。
印度政府非常想避免这类纠纷,中国人(译注:此处指藏当局)也是一样。1827年,西藏噶大克的当局小心翼翼地向巴沙尔(Bashahr)大君埋怨说大君不该答应英国旅人穿过其领地进入西藏,指出这类事件日益频繁出现,已经使拉萨深为不快,若英国人愿与中国缔结同盟,应取海道去北京,不该通过西藏,最后警告巴沙尔大君说,不要过分依靠英国的武力,因为清皇帝的权威更大得无限,倘与中国开战,中国必获全胜。大君把这话传给印度政府,盼望自己不再置身于两难之境,那样得罪两大强邻,非此即彼。印度政府听到这带着些粗暴的调门的话虽然有点不快,仍然决定,“好奇心和求知欲或将引起纠缠麻烦的讨论,应该加以约束”,为此,指示英国武官不得再跨过西藏边界,但此禁令似从未限制无官职的私人行动。[28]
1816年后,与英廓战争时出现相当多的幻想相反,可以说,英印政府除了表示避免同西藏或在藏的中国的当局(the authorities,Tibetan or Chinese)发生纠葛外,不再有什么对藏政策。当然,因英印与西藏共有的边界线如此之长,英印政府也不会全然不理会西藏。这样,政府就鼓励匈牙利学者乔玛(Csoma de KÖrÖs)的西藏研究,从三十年代到1841年(这年乔玛即将动身去拉萨,死于大吉岭),政府曾给这位性格温和的怪人数额不大的资助,[29]还同意驻加德满都的代表霍奇森(B.H.Hodgson)的建议,为了从班禅喇嘛那里取来西藏佛经的复本,试着同班禅喇嘛接触。霍奇森用了区区几码的红色的呢绒就从喇嘛那里换来四开本经书327卷,1835年,全部寄到伦敦的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会(Court of Directors)。[30]然而直到1837年,彭伯顿(Pemberton)领团出使不丹时,政府才认真地试着沿用英廓战争时筹划的方针同西藏建立政治性接触。彭伯顿出使记事见下章。
公司的需求正在改变。英国与中国的贸易及外交上的问题,很快地在中国本土得到解决。(译注:此指1840年鸦片战争后英中订立了南京条约)而关系喜马拉雅山区的若干事件,虽英国对此既不能负责也不能全部控制,却越来越要英国在英藏关系上采取主动。这样公司不得不更加积极地关心所辖属的库玛翁、噶瓦尔同西部西藏交界地带上出现的事情,与其说因此公司愿意同中国人缔结往来关系并采取过去勋爵摩拉(Lord Moira,译注:摩拉任印度总督时事)建议的方式,毋宁说公司对沿边的政治事态的发展不能置之不顾。19世纪30年代,印度西北边境的权力平衡出现改变。查谟(Jammu)大君古拉布·辛格(Gulab Singh,译注:清代文献译古浪森),道格拉(Dogra,译注:清代文献译森巴)的统治者,本是拉合尔(Lahore)的锡克王国(Sikh Kingdom)的封建臣属,正忙着合并印度河上游诸小邦,为自己开创一个帝国(Empire)。1834年,仗着其将领索热瓦尔·辛格(Zorawar Singh,清代文献译倭色尔)的效力,一路胜利地侵入拉达克,致使锡克王国与清帝国接壤。[31]虽然此次远征得到英国默许,[32]它也注定了会威胁英国的利益。无多疑问,这是拉达克的行商特别是羊绒买卖者的吸引力让道格拉侵入这贫瘠多山的地区,同样也无可置疑的是,道格拉的征服和继之而来的对羊绒贸易的苛征暴敛,颠覆了这地区多年建成的商业结构。拉达克与西藏间的贸易本来大部分依靠一种传统关系的体系,此体系因拉达克被文化和宗教迥异的一个国家征服受到干扰,结果之一是西藏的噶大克同喜马拉雅山南诸邦的贸易量猛增,从而破坏了西藏与拉达克的原来的贸易。1834年以前西藏羊绒出口到巴沙尔(Bashahr)的兰布尔(Rampur)一地的数量一直似微不足道,1837年以后迅速上升,头一年数量还无足轻重,继之四年间几乎升至百分之二百,这是有据可查的。贸易走向这样惊人的改变不能不引发广泛的后果。阿姆列则(Amritsar)和卢迪亚那(Ludhiana)的织工对羊绒最后加工的产品销量于是大增,这就抢走了克什米尔织工的生计,古拉布·辛格也就吃了大亏。山区诸小邦进行这类新的贸易,就引起了一场经济上迫切需要新的资金的变革,山区居民向平原的放贷者借款从而负债的事情,也就层出不穷了。[33]
古拉布·辛格对这样的变化的反应也不足为奇。1841年春,其将军索热瓦尔·辛格(Zorawar Singh,倭色尔)奉命入侵西部西藏盛产羊绒的地区,很快地占领该地的全部,直到兰嘎湖(Rakastal)和玛诺萨日瓦湖圣湖地带,以致道格拉的统治地域包括了西藏的日土(Rudok)和噶大克,一直延伸到尼泊尔的边界上。潘尼迦(K.M.Panikkar)的古拉布·辛格传记是一部关于这一时期的历史的典范著作(译注:指1953年London版Founding of the Kashmir state),却没有解释这场侵略行为的意义;而是满怀热情地赞誉这位印度的统治者的雄心壮志,即要在印度斯坦的天然的多山边界之外大举征伐。[34]可是,在1841年那时,英国官员对他倒没有这样好的印象。英印驻西北边区代表克拉克(Clerk)坚定认为:古拉布·辛格根据拉达克与西部西藏存在种种传统关系,包括西部西藏的日土与噶大克两地向拉达克大君呈交贺礼常规等,现在他既征服拉达克,遂声言道格拉朝应该享有此类权益,故对西藏的日土与噶大克提出要求,其目的显然在独占羊绒交易。[35]事态的发展很快地证实克拉克的这个判断。征服者最初采取行动之一是要停止西藏与英领地的贸易,[36]1840年经过兰布尔的羊绒,价值94807卢比,而1841年进口的羊绒减少,降到价值17776卢比,[37]这样急速下降引起政治后果。如托马森(J.Thomason,译注:此人全书在这里仅一见,不知来历)所说:
“一旦我们迫不得已忍受这样的损害,则继之而来的必是我们声威的丧失和不受重视,邻居们的傲慢和狂妄,将相对地成比例地增加。这种贸易,从政治观点来看,其价值倒无足轻重,但只要被迫停止,不论时间多么长,必然让我们的人民意气沮丧而放任那些做出这一行动的人们再耍另一套。”[38]
但这并非全部。1841年英国卷入同阿富汗、同中国的战争。一支驻扎阿富汗的英军的交通线延伸穿过锡克属地,锡克人从两年前兰吉特·辛格(Ranjit Singh)死后,对盟邦英国就不太那么忠顺。英国若反对道格拉在西藏的行动不仅要调动此时别的地方需用的军队,还严重地威胁英军在阿富汗的处境。而索热瓦尔·辛格继续驰骋在中国领土上,这要是不毁坏刻下中国的息战谈和(译注:此指鸦片战争的息战谈和),也要添加麻烦。英印驻西北边区代表克拉克(Clerk)想:
“现在锡克人对中国政府的诸属国(tributaries)表现的敌对行动,势必在北京即将谈和的氛围中惹起麻烦,因为中国政府,处在当前的事态中,当然把锡克人侵犯其领土归咎于英国政府的唆使。”[39]
古拉布·辛格也似乎感到这个问题,1841年10月他曾提议他将与英政府联合用兵侵入中国的西部边疆,却没有引起英国的热情。[40]
尼泊尔的态度更是危险之所在。从1831年起,廓尔喀人已陷入政治纷争的剧痛,此时争论着他们对英国应该采取敌对政策还是采取中立政策。随着英国同中国开战,似乎廓尔喀既已臣属于中国,就应该决定反对英国,如果廓尔喀竟会认定古拉布.辛格攻击西部西藏是事先受到英国启发或支持的,事情就会非常不好办了。无论怎样,古拉布·辛格是拉合尔的臣民,拉合尔又是英国的盟邦。这样霍奇森焦急地注视着原拉达克王的使节1841年6月来尼泊尔寻求廓尔喀帮助一道反对道格拉。[41]看来廓尔喀确实要帮助其宗主国中国来同英印打仗了,可是廓尔喀的建议被北京拒绝了,尽管中国有名的官员如林则徐,——他在广东亲身与欧洲人打过交道——还有拉萨的驻藏大臣,都认为可以接受廓尔喀的建议。[42]廓尔喀虽被中国冷落了,还不灰心,还想从喜马拉雅的局势里榨取些好处。这时古拉布·辛格的领地已与尼泊尔毗邻,廓尔喀开始想同古拉布·辛格达成一项安排,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当然有危险,本来英国结束英廓战争的重要的目的是把尼泊尔从政治上孤立于其他印度诸邦之外。这样一来,必将打破尼泊尔被孤立之势。正如1841年克拉克报告说:
“尼泊尔与其西边任何山国的联系,多少会威胁英国的利益,一旦查谟的大君们所掌握的丰富的资源与居心险恶且骁勇善战的廓尔喀军队结合在一起,我想,危险就迫在眉睫。”
克拉克觉得这样的联合正好是古拉布·辛格攻击西部西藏的一个“更长远的目标”。[43]
可是道格拉侵入西藏让英国人不快的另一方面是道格拉在西藏的行动进而显示其军力影响到拉胡耳(Lahul)、库鲁(Kulu)和斯比蒂(Spiti)。此三地位于西藏边界线的南侧,处于拉达克与萨特累季河之间。从巴沙尔(Bashahr)到拉达克的道路正好穿过斯比蒂,此时斯比蒂的商业已经全部停滞。鉴于斯比蒂与其邻邦的关系极其复杂,英国保护下的巴沙尔的主权或许受到了侵犯尚未可知。[44]无疑的是古拉布·辛格正在着手扩展其势力及于这些受英国保护的山区诸邦,听说他正在商议为其子娶巴沙尔大君的女儿为妻。[45]还有,他还在要求这些小邦依照以往向拉达克进贡的规矩给他献礼。于是英印政府急速决定:必须阻止道格拉对英国保护下的地区公然干预,如有必需,可以对之采取军事行动。[46]
如霍奇森所云,道格拉之侵略西藏是件“最难对付的事”,由于“中国人在这一地区的政治、军备的废弛”,此举很可能受到容忍。[47]倘英印采取任何行动,很难说不会导致更加不快的结局。1841 年9月,政府决定采取两个模棱两可又不见得有很好的效果的步骤。一个是请求拉合尔宫廷议事厅(Lahore Durbar)劝说古拉布·辛格从西藏撤军,拉合尔是同意了。虽然这位查谟大君在这方面愿意听从拉合尔的命令与否倒是个永远不会得到检验的问题。[48]再一个是派一名英军官,上尉J.D.坎宁汉(J.D.Cunningham)—未来的锡克族史研究者—游历萨特累季直到接近西藏边界的一地点,在那里可以观察事态的发展并向政府报告。[49]
1841年12月,藏人阻止了道格拉的前进。索热瓦尔·辛格的交通线被大雪封闭不能通行,他轻率地决定在西藏过冬,此后,中国人和西藏人用优势兵力切断了他的后路,索热瓦尔·辛格大败,他与手下军官被杀。中国的追兵侵入拉达克,包围了列城。
形势的逆转使英国更不容易保持中立。道格拉马上向英国要求援助。这时有一场战争正在中国领土上进行(译者按:指鸦片战争),中国为此要对远处边疆的西藏的局势采取什么态度?有些道格拉的溃军逃出西藏避难于喀纳瓦(Kanawar)的英国属地,显然英国与中国间可能因此发生摩擦的危险,如中国人要求引渡避难者而被英国拒绝,那么中国人会真的把英国看作道格拉的盟国吗?中国会以此为藉口停止边界两侧的贸易吗?[50]尼泊尔将做出什么反应呢?克拉克决不允许因害怕事态发展就离开严格中立的立场,他写信给上尉坎宁汉(译注:这应是J.D.Cunningham)说,英国的政策只不过要求把噶大克还给中国人而已,坎宁汉应该做一个这个事件的旁观者,倘若受到邀请,当个调解人也行。[51]西藏的自然条件不容许英国派遣军队进入该地援助锡克人,[52]相反,用强力来约束锡克人,英国在1842年9月古拉布·辛格重新发动攻势时,再次考虑用这个约束手段,仍觉得于事无益。即便英国帮助中国,也博不到美名,因为当地的中国的指挥官从来不把这类事情上报北京。[53]
这样中国人和道格拉人,在没有英国参加下终于讲和,1842年10月17日在列城签订了和约。约文似乎没有由官方正式传给英国,可是英国从巴沙尔(Bashahr)大君处得到一件复本。约文简单,只列三条,双方恢复到以前的状况,唯独第二条说“为了遵守古老习俗,茶叶和羊绒(Pushm)将从拉达克路传递”可以视为例外,因为看来这条就是奉献给古拉布·辛格以羊毛出口的垄断权,他在西部西藏进行战争主要是为了这个权利。[54]对这件条约加以肯定的还有一份文件,由中国人、藏人和拉合尔的议事厅(Durbar)签署,确认古拉布·辛格已经签订条约。[55]英国一直没有得到这份有辛格签订的条约的官方正文,后来1889年,锡金与西藏的边界局势迫使英人仔细调查英国保护下的诸邦与西藏间还存在什么关系时,上尉拉姆瑟(Ramsay),那时任英国驻拉达克列城的专员(British Joint Commisioner)才出示下面的文件:
“在此,我等拉萨的武官首先是噶伦索康瓦拉(Kalon Sukanwala),其次是巴克什桑珠(Bakhshi Sapju),还有大清皇帝军队的统帅为一方,Divan Hariand和Wazir Ratnu代表古拉布·辛格为另一方,齐心合意,在佛前宣誓:大君古拉布·辛格,大清皇帝,拉萨遍知一切大喇嘛之间的友谊等等,将永远笃守不变;对在佛前的达成一致的协议等不得轻忽;我等对邻接拉达克的诸邦决不惹事。我等一如既往经过拉达克进行羊绒披肩(Shawl)、山羊绒和茶叶的贸易;如果大君的众仇人之一进入我等境內,诋毁大君,我等不听并不准他停留;任何从拉达克来的商人将享有我等给予的方便。我等一致遵行此次会议的约定即划定拉达克的边界,保持羊绒披肩、山羊绒、茶叶交易的商路畅通,决不节外生枝,另行一套。”[56]
这些条款基本上与巴沙尔大君所传来的相符,似乎蕴含着西藏干预拉达克事务的更大的影响力,超过英印政府所估计的程度。直到1900年,印度政府一直没有判定这件条约是否多少影响了它在克什米尔的至高无上的地位。[57]
古拉布·辛格入侵西部西藏一举的结局并没有使当时印度政府倍感忧烦,带来任何不愉快的可能。英国属地同西部西藏间的贸易确实增长得不多,可是还在进行着,总比一旦古拉布·辛格并吞了西部西藏时要好。查谟大君与廓尔喀人的联盟没有实现,部分归因于霍奇(B.H.Hodgson)的外交技巧。霍奇森的驻加德满都代表的任期标志着廓尔喀人从英人之敌转变为盟友的重要阶段。1841-1842年的喜马拉雅危机同阿富汗那些事件相比,似乎无足轻重,在若干印度史的著述中也着墨不多。可是,这次危机必然在英国随后制定的喜马拉雅政策上起重要的影响。首先,最为明显的是,对付现存的喜马拉雅山区诸邦与西藏的复杂关系,英国需要制定某些政策了。英国必须尽力阻止其保护下的诸邦存在双面效忠行为。正如J.D.坎宁汉(J.D.Cunningham)所说:
“多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从效忠转化为变节,一般出现在野蛮人群间的斗争中和短命王朝阶段内,这样引来的动乱往往给那些有抱负有才干的偶然出现的统治者以实现其夙愿的良机。不过,近年来社稷一统的清国与英国已沿喜马拉雅山相会,这正是应该消除猜疑的时候。际此,我们英国并不愿意与他国一起接受小邦君主的效忠,也不愿意受我们的保护的国家应该对其他国家提出领土要求。我们治下的领主们不应该同外国有政治关系,然而我们可以准许他们同在别的国家统治下的邻居们,交换友善的书札,甚至互相造访。”[58]
其次,现实已经表明:英国所属喜马拉雅边界这边的贸易情况,时时依随英国控制不到的地区的事态而变化。例如,兰布尔(Rampur)当地商业,当古拉布·辛格一离开西藏,就不再恢复到预期的规模,[59]除非英人同中国人及古拉布·辛格能达成政治上和商务上的某种和解。事理也显然,如果没有一项这样的和解,古拉布·辛格很可能再次尝试夺取西藏的日土和噶大克,威胁边界的安宁。
爆发于1845年英国与锡克战争(Sikh War),提供了取得安排和解的一个机会。查谟大君古拉布·辛格,以灵巧手段不参加任何明显的敌对英国的行动,这样1846年锡克的Khalsa军在Sobraon战败,英国就作为报酬,承认古拉布·辛格是查谟和克什米尔的统治者。实现这一措施的手法含有深意。据1846年3月9日订立的《拉合尔条约》,在萨特累季河与印度河之间锡克的所有山区,包括查谟、克什米尔、拉达克都并入英国。而一个星期后,在阿姆利则(Amritsar),英国将查谟、克什米尔、拉达克移交给古拉布·辛格及其家族永远享有,但附有极重要的若干条件。这个新建的国家应受英国保护,为此规定它必须每年向英国进贡,边界等等纠纷案件由英印政府仲裁,未得英印政府允许不得雇佣欧美公民办事,与清帝国的边界由一个联合边界委员会划定。[60]后一款尤其是关键。古拉布·辛格既然摆脱了拉合尔的锡克人的统治,正如将在克什米尔与西藏的边界协议(settlement)上起决定性作用的上尉亚历山大·坎宁汉(Alexander Cunningham)所说:
“古拉布·辛格在掠夺和报复的欲望引诱下,可能再次进入拉萨的属地,重演一出1841年的远征。这样的事件一出现就会立刻阻断制作披肩的羊绒输入我们的领地,终止我们的山区诸邦与西藏的向来的小额贸易。有可能我们与清皇帝的和平共处的关系也将会遇到相当的干扰,因为清帝完全不明白统治印度的人们与统治克什米尔的人们是两回事。英国政府决定要解决未定界问题,消除这个一向引发争执的根源。”[61]
由此,1846年7月,亚历山大·坎宁汉上尉和范斯·阿格纽先生(Mr.Vans Agnew)被任命为代表前去那《拉合尔条约》规定的让给古拉布·辛格的地区。[62]可是,从他们领受的指示来看,明明要商谈的不仅划界问题,商业问题也要取得协议,不仅在西部西藏的还有在全部中亚的英国商业远景,也要调查清楚。关于西藏的贸易,在一份满意的协定达成之前,必须正视古拉布·辛格治下的克什米尔可能,甚至目前就可能,阻止西藏向兰布尔(Rampur)等地的市场出口羊绒。在这个背景下,斯比蒂谷地(Spiti Valley)和其通往拉胡耳(Lahul)、库鲁(Kulu)的道路,就显得重要了。斯比蒂谷地连通拉达克和萨特累季河上游,谁控制这谷地,谁就占据了从西藏噶大克去兰布尔(Rampur)的道路的制高点,就可以施加巨大影响于兰布尔、噶大克;这是从1841年战役里汲取的教训。于是,边界委员们就奉指示要把这谷地弄到手,“从地理上说此地是拉达克的一部分,为了阻止一个外国插入兰布尔与盛产羊毛的西藏羌塘之间,”应该据为己有,可让出别处,作为给古拉布辛格的赔偿。[63]
也有些迹象显示西藏当局或许愿意达成某种协议。1845年,从而巴沙尔大君也认为:如果英国人要求噶大克的两位噶本解除羊绒出口的种种限制(这些限制或许因同古拉布·辛格签订了条约之故),噶本们也会愿意听从。看来克什米尔驻拉达克的官员在羊绒贸易上课税之重,也招来藏人跟英人同样的不满。[64]英印总督哈丁(Hardinge)满怀信心地写了一封信给“拉萨属下的噶大克大臣(Vizier of Lhasa _Gartope)”,信由边界委员代交,提出有创见的论点说:在1841-1842年古拉布·辛格同西藏签订的任何约定,现在已经由英国政府承担了,因为这些约定,事实上是拉合尔所承诺的,据1846年《拉合尔条约》,这些约定连同拉合尔在锡克山区的领地都移交给英国人了。这样,英国商人就完全有理由,与拉达克或其他地方的商人同样,也享有同西藏噶大克往来贸易的权利。倘若这点被接受,那么,西藏与英国人签订一份正式协议,虽然确是可取,也不是根本必需的了。当然,只要西藏一批准同英国属地展开正规贸易,在总督的信里大力强调的免税的好处,就会吸引双方商人往来,“很快找到保护周到、课税极轻的途径”[65]。正如1846年8月总督哈丁写给在英本土的东印度公司董事会(Court of Directors)说:
我满怀希望,目前采用的开辟印度与中国边境及拉萨之间的一条通道,它穿过我们的属地或我们控制下的地区,全程不受通行税的骚扰,必将对我们的省区与中国的鞑旦省区(译按:指西藏)之间的贸易带来非常有益的效果。[66]
尝试打开同西藏官员联系上的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样保证英政府的书信得以投递到目的地。到这时,西藏噶大克当局对英国的各项提议一直态度十分冷淡,在不止一个场合里明确表示他们不能同欧洲人往来。但是英国的观点和企图,不用些办法传给西藏人知道,就会有遭受严重误解的危险。举例说,斯比蒂一直有入贡西藏噶大克的习惯,依据J.D.坎宁汉1841年提出的政策,现已被废除。那么,怎样解释英国的吞并斯比蒂呢?有必要改变一下给拉萨送信的方式。哈丁把他写的信的复本最后送去香港,并请求在那里的约翰·德庇时爵士(Sir John Davis,译注:时任香港总督)安排经过北京转递拉萨。[67]
这是第一次印度政府试着通过中国政府实现其对藏政策,掉转了以前想通过西藏与中国缔交的方向。现在中英缔结了《南京条约》,这个结果是可能实现的了,更加中国人对古拉布·辛格侵入西藏的极强烈的反应似表明:中国人是西藏的真正的主人。这样中国人也许能够比当个邮递员起更大的作用。约翰·德庇时爵士应请求,向中国驻广州的官员提出:皇帝应指派委员去西藏的西部边陲,同英国、克什米尔的委员们合作勘定边界。似乎爵士接到了对此提议的肯定的答复,不过1846年里看不到任何进展。[68]
范斯·阿格纽(Vans Agnew)和亚历山大·坎宁汉在1846年用了一个夏天勘定了新近归属英国的拉胡耳和斯比蒂的边界线。他们与西藏噶大克的接触没有成功。他们的译员,一名巴沙尔大君的官员,阿南特·拉姆(Anant Ram),被派去噶大克送交总督写的信。阿南特·拉姆回来报告说:噶本接受这封信时露出很厌烦的样子,经过再三辩解,只同意把这信送给拉萨,说幸亏这信是由巴沙尔的一位代表而不是一名英国官员送来的,声称跟英官员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打交道的,还说那信就是送走了,至少一年也未必接到拉萨的答复。[69]后来事实证明阿南特·拉姆的报告说了假话,信没有给转送拉萨,不管怎样,信是用很糟糕的藏文写的,让两名噶本看来,意思却是为英国人要求噶本们严格遵守同古拉布·辛格订立的条约各款的。[70]这也并非英国仅有的一次雇佣土著代表来执行外交使命结果大失所望,因为胜任这任务的代表,尤其在同西藏交涉的场合,往往从个人出发,对维持现状感觉兴趣。阿南特·拉姆,是巴沙尔的一名官员,几乎可以肯定他本人的家产必牵涉同西藏的贸易,如贸易规模扩大到让英国属民也参加贸易,他就可能遭受损失;在任何情形下他都不会高兴地承担这项丢脸的任务——让西藏当局把他看作是英国的间谍。
1847年春,从巴沙尔传来消息说有两名清官员到噶大克了,还说他们是中国勘界委员(Chinese Boundary Commissioners),这身份是从香港那边打听到的。[71]哈丁怀疑,他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勘界,多半是为了阻止我们的委员越界,”他尽管这样想,仍毅然决定还是派出一新的委员团(Commission)继续上年工作。[72]亚历山大·坎宁汉(Alexander Cunningham)被任命为团长,助手有亨利·斯特雷奇中尉(Lieutenant Henry Strachey),中尉刚完成一次探险旅行,到达玛旁雍错湖,还有汤姆森博士(Dr.Thomson,译注:前有J.Thomason,与此非一人),一位有名的自然学家。给予使团的指示的范围比上年加宽,不但是希望同中国的委员们一起划定克什米尔与西藏的边界,还要力求将西藏与英领印度各省的商务关系,放在比当前更令人满意的基础之上。[73]亚历山大·坎宁汉要作一次旅行,穿过拉达克和克什米尔到吉尔吉特(Gilgit)和罕萨(Hunsa),以探索同中亚贸易的各式各样的前景;而斯特雷奇将访问西部西藏,如可能,则沿布拉马普特拉河上游(Upper Brahmaputra,译注:即藏布江)而下,到达拉萨,再取道不丹或锡金回到印度,但他这次行旅不拟雇用武装护卫。[74]若是英人与中国或西藏的官员竟然开成了会,英方的委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将力求废除古拉布·辛格与西藏订立的关于拉达克独占羊绒贸易的任何条约的任何条款。从哈定写给董事会的报告里可清晰看出哈定的这些指示后面不是焦虑,就是急躁,都是因为俄商和俄国货物出现在西藏及中亚的其他地方,切盼现在从英国领地去的商人在竞争中能处于有利地位引起的,这形势也是二十年前木尔齐喇普预见到且力言过的。[75]詹金斯少校(Major Jenkins),当时的东北边区代理(Agent for the North-East Frontier),也乐见英国官员访问拉萨,他从自己与西藏当局较密切的接触经验里看出控制不丹和阿萨密山区的闹事部落的一条办法:他在这方面的建议我们将在下一章讨论。
古拉布·辛格和西藏人都用十分怀疑的目光看这个委员团(Commission)。如各方达成一项商贸协议,古拉布·辛格必将损失严重;而西藏人仍然固执地认为委员团为准备未来的入侵而在搜集当地的情报。[76]由此,可以料到,这次历时1847、1848两年经过香港的商谈,什么也没有办成。爵士约翰·德庇时通过中国广州当局及他的几个代理人给清帝送过几件照会。虽然接到通知说,北京就要下达“正式谕旨”给驻藏大臣,[77]但中国人的态度显然是“这些地区的边界已经明白地充分地划定了,所以最好保持已成的安排,无庸另行更变。”当我们忆起这时在拉萨的驻藏大臣就是此前署理广东总督的劣名昭著的琦善,这就不足为奇了。勋爵达尔豪则(Lord Dalhousie,译注:生卒年1812-1860,在1848-1856年任英印总督)评论边界委员们的成绩时就说“用不着奇怪,他(琦善)要在帝国的另一片遥远的边疆采取一切可用的手段禁止同英国武官联络。”[78]琦善,在广州因他约束英人失败而引起鸦片战争,被解职且处死刑,在最后时刻获赦,遣来西藏,相当于受流放边疆的处分。他在拉萨驻藏大臣任上,因两名法国天主教辣匝禄会(Lazarist)传教士古伯察(Huc)和噶毕(Gabet,译注:汉文文献译秦)的书上关于他的记载而扬名于世,此二教士间关跋涉,1846年来到禁城拉萨而最后被逐走,责任就在琦善身上。[79]
这样,中国委员们就没有出席到场;那早时接到的他们将要来藏的报告证实全是假的。英国委员们在拉达克备受阻挠,亨利·斯特雷奇在汉勒(Hanle)地方被囚禁了几个星期,就因为他拒绝当地寺庙住持(abbot)供应他什物;这个措施无疑受了西藏噶大克的挑唆,不外暴露对委员们的仇视而已。委员们再次致信噶本,也被置之不理,显然噶本不允许委员们踏上西藏的土地,更不用说什么联合勘界了。[80]古拉布·辛格的委员们也几乎不合作,他们推迟同英国同事会面达数月之久,最后露面了,给人的印象是尽可能地延迟任何边界线的勘定协议[81],不过,他们倒不延迟古拉布·辛格的要求,即要求英国运用其影响使西藏释放1841年入侵惨败后仍在扣押中的许多古拉布·辛格的官兵。[82]亚历山大·坎宁汉和斯特雷奇所能做的是独自勘测边界,倒是约早在1687年树立的许多西藏-拉达克的界桩,标志清楚,帮了大忙,其次他们能做的事是搜集大量有关这片鲜为人知的地区的资料,后来写进亚历山大·坎宁汉著《拉达克》(Ladak)、斯特雷奇著《西部西藏的自然地理》(Physical Western Tibet)里,得到广泛的流传。[83]对此,英印政府应该满意;1848年5月,英印政府决定放弃试同西藏人或中国人再行讨论,虽然深深遗憾失掉这个增进英国与清帝国关系的“最好机会”。[84]
这样,边界委员团以没有取得政治协议而结束,其缘起和活动,至今在关于英藏关系的记述中也很少提到。[85]尽管它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可是要说这事件与1841-1842年危机有关的种种事件,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政治意义,也不是事实。从当时通信、指示和报告里可以了解组成英印边界政策的种种要素,而政策发展过程则构成英印与西藏未来的关系史的主要内容。例如,J.D.坎宁汉(J.D.Cunningham),依据他对山区诸邦与西藏间的复杂关系的理解,提出应该允许在英国保护下的诸邦向清帝国的一个藩属(a dependency译按:指西藏)呈交特殊的宗教性的礼物,这个理论在斯比蒂(Spiti)一地首先付诸实现。这就是后来用于1886年英与缅甸、1890年英与锡金达成协议的一项指导原则。这也使英印政府后来带着些焦虑探讨尼泊尔的对中华帝国的进贡国的地位(Tributary Status)问题。
边界委员团的工作还标志着英国第一次与中华帝国的代表尝试进行国家边界的正式谈判,虽然此次仅限于沿西喜马拉雅山一线。一条山脉固然在很多方面是强国的天然关卡,却也提出一些政策问题;英国统治地区的界限是否应在山麓(foothill)一带,抑应在山腰,或在对面的斜坡上。总的来说,如果可能,宁可支持友好的独立的国家,最先是锡金、其次还有尼泊尔、不丹,在地形上拥有山岳地区。克什米尔的建成大可以如此理解。[86]可是,从商业观点来看,这个政策不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友好且独立的国家从来不能克制向过境商贩施加勒索,把所得充作最大宗的财政收入。因此那些重视跨越喜马拉雅山贸易的地区,例如锡金,吞并土地直抵藏边是有其充足理由的,我们看到这个理由同样也施用于拉胡耳、斯比蒂。在此情况下,边界委员团一行,“为了排除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争议,择取可形成不同河流之间的分水岭的山脉作为边界线”。[87]
边界委员们工作的另一结果是认识到与达赖喇嘛和拉萨政府直接联系是徒劳的。1848年斯特雷奇报告说,对西藏政府没有什么盼头,西藏拒绝承认诸邻国的任何政治改变,只是一味横加阻挠;据斯特雷奇的看法,古拉布·辛格和拉萨间所订立的条约各款都是空谈而不能实行的,因为拉萨官方还是郑重地认为拉达克是个独立的王国,甚者不承认有什么查谟大君。斯特雷奇觉得,最能成功的机会,就是鼓励人们通过土人与当地西藏官员友好地接触,先不管实行起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他提醒如果将来写信给藏人,要格外小心信的藏文译本的质量—确实,英印政府因此萌发学习藏语的兴趣,最可能就是这个历史阶段内一项成果了。最后,斯特雷奇强调,要是必须接触在拉萨的驻藏大臣的话,较妥善的办法是通过北京,不必听从英印政府决定要采取任何手段直接联系。这个观点被英伦政府采纳了。[88]
紧随着阿富汗战争的几年内,英印政府注意到俄国商品正在中亚的其他地域销售,也直销到西藏市场。这样的事,以前也有人提起过。波格尔(Bogle)就说卡尔姆克(Kalmuk,译注:西蒙古)商人在西伯利亚和西藏间往返做生意。[89]前面也讲过,廓尔喀战争期间勋爵摩拉(Lord Moira,译注:英印总督)曾评论俄国的(也可说是亚洲的)商人在西藏推销法国的布匹。木尔齐喇普也曾如是说。1831年,B.H.霍奇森(Hodgson)依据自己驻加德满都的有利的地位,指出英国的商品反倒经过俄国圣彼得堡来到西藏市场(bazaars),真是咄咄怪事。[90]1838年彭伯顿(Pemberton)似已断定俄国人在拉萨既有商业影响,又有政治影响。[91]这一类消息在勋爵达尔豪则(Lord Dalhousie)任英印总督以前,似乎没有激起印度政府方面的较多关注,而精力充沛的达尔豪则认为英国的商业应该在邻近英印这样近的一所市场上同俄国商业一决胜负。达尔豪则承认西藏的对外贸易价值无几,但看不出有任何理由应该让俄国独占。他似乎从来不担心前来西藏的俄商原本就是政治特务。[92]那么,印度政府为了促进英印西藏间的贸易究竟应该怎样办呢?勘界委员们的经验已经表明用政治方法成功的机会很少。如果英国愿意提高它在西藏高原上的贸易地位,应该采用只可以在自己的领土上实施的手段。他们可以取消在往来西藏市场的商品上课加通行税,还可以修建直达西藏边境的道路。
既有这样的政策在心,1847年,巴沙尔的通行税就废止了。[93]1850年勋爵达尔豪则批准着手修建一条从平原到西姆拉(Simla)的道路,而从西姆拉将来可通过契尼(奇尼,Chini)沿萨特累季河而上,最后直抵西藏边境。此路,后来称“印藏路”(Hindustan -Tibet road),原来是J.D.坎宁汉于1841年就提议修筑的,J.D.坎宁汉设想此路会招来阿姆利则(Amritsar,译按:位于印度西北边境上)与德里的行商,前往西藏噶大克寻找羊绒。[94]达尔豪则看到另外有利于这修路计划的若干理由:此路可修到附近重要的山区驿站西姆拉;可便利于运送军队;可从此废除begar制即强征运输劳役制,当时begar制在山区旅行这制度倒是必需的,而英政府感到它强加于山区村落极不公平;不过此路提供的主要的服务必将改善同西藏贸易的状况,达尔豪则切望“一条经过契尼到西藏的道路的开通会带来政治和商业的利益。”[95]可是,这计划实行起来却劲头不足,1858年,终于放弃,以便集中力量建设大货车路(Grand Trunk Road)了。当时也有人站在军事立场上怀疑穿过喜马拉雅山的障碍开通这样一条方便的路是否明智之举。[96]从契尼到边界上的最后一站,终19世纪也没有建成。[97]1861年印度测量局(Survey of India)的少校蒙哥马利(Major Montgomerie)报告说,去西藏最便利的路是通过大吉岭(Darjeeling)或阿萨姆(Assam),路应该从这东边修起,不应该在邻近西部西藏的辽远地区那边修。[98]
全面来说,以修“印藏路”计划为标志的英印对西部西藏的贸易政策的试行,没有成功。1862年一件关于这方面贸易的报告,分析了到那时的进展情况,暗示未来虽然存在许多希望,但贸易成就毕竟不多。原本可以在新近并吞了的斯比蒂地区建设一所交易西藏出产的羊绒的市场,供应欧洲商贾定期来购买,也没有办成。[99]从斯比蒂原来可修一条路伸展到叶尔羌,只穿过中国的领土,就避开克什米尔政府诛求重税—范斯·阿格纽(Vans Agnew)就有过这样的建议,[100]而至此时,同中国的土耳其斯坦(译注:新疆)的贸易还须经过列城或其他克什米尔管辖的城市,在这里商货被榨取得难以忍受:纺织品须交纳30%的经过税,糖交126%,茶叶交78%,烟草交99%。[101]用外交手段也未能打破拉达克对羊绒贸易的控制,而克什米尔大君仍旧认为羊绒贸易应该由其国家独占。[102]在勘界委员们活动结束后,同西藏当局的外交关系迄无进展。1863年,康加拉地区委员会的代表(Deputy Commissioner for the Kangra District)P.H.埃杰滕(P.H.Egerton)致信噶大克的噶本,要求在斯比蒂边境上一晤,意在商议“建立一个市集以促进两国利益”,鼓励印商和藏商聚会于斯比蒂,这信原封未动地被退回了。埃杰滕喊道;“好啊,勋爵罗素(Lord Russell,译注:1829-1884,英外交家,首任英驻德大使,驻德13年1871-1884)在他一生的外交生涯里也从未遇到像我这样的惨败。”[103]西藏人最怀疑英国人的作为别有意图。一个有钱的西藏地主(landowner),一次问埃杰滕手下一员本地人助手说:“什么时候英国人来占领这个国家?近四五年来,这里常常议论道路的事,可是他们却不来。我保证出钱买牦牛二百头,白白送给每一位要来拉萨的英国人。”[104](译注:这说明西藏人怀疑英人表面提议贸易等意在占领西藏)可是除非拉萨发生一场大变革,在这之前,埃杰滕十分怀疑许多有利可图的交易能否“抵抗得住西藏官僚们顽固阻挠,而无须清廷颁下朱笔谕旨由一名摆架子的使臣送到噶大克或拉萨。”[105]
如果旁遮普(Punjab)织工所用的羊毛原料得以维持供应,—不过由于日益采用波斯的克尔曼(Kerman)和锡斯坦(Seistan)的质量差的羊毛原料,旁遮普的纺织成品与克什米尔的成品相比,自然要跌价——,而且同时与西藏的关系又无从改进,那么,英印政府必然要同克什米尔的统治者商量出某些安排,结果英印或许得以派出一名官员进驻拉达克。[106]英印政府就依照这政策行事:1864年同克什米尔大君达成关税协定;1867年指派凯利博士(Dr.Cayley)出任英国驻拉达克的第一任代表。[107]不过,虽有这些进展,羊绒制品贸易却渐趋衰微,相对而言,经过克什米尔属地取道叶尔羌和喀什噶尔去中亚贸易的各种可能则日益明显,这就为英国同俄商竞争开辟了天然场地。茀赛思使团(Forsyth Mission)1870年去叶尔羌一行,标志着英国的势力扩张开辟了一个新局面,[108]相比之下,“同中国的西藏的贸易是微不足道的了。”[109]如1883年,旁遮普同西藏的贸易只占其全部进出口贸易的百分之一。[110]
英印同西藏接触的重点,从印度西部移至东部孟加拉了。只要英国势力在孟加拉这段喜马拉雅地区得到充分发展,重点的东移就是必然的,因为从印度平原去西藏首都的最短的道路正穿过孟加拉。这一进展1861年前几乎全部实现了,而西部西藏则要在19世纪最后几年才再度发挥其重要作用。[111]
作者兰姆注:1841-1842年是否在藏军外还有中国军队参与驱逐道格拉出西部西藏之役?在这点上英国史料不清;总区别不开Chinese和Tibetans。可能是,如果中国军队参与,其人数必极少;同样可能的是中国驻拉萨的按班(大臣)一直关注局势,或许有他的代表或观察人员随藏军同在西部西藏。
[注释及参考文献]
[1]董事会总集(Board Collections)卷552,分集第13384号:韦布(Webb)1816年6月7日致Doyle。密信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卷89,附件第115号:坎宁汉(Cunningham)1842年8月致克拉克(Clerk)。
[2]C.G.Rawling著,《大高原》(The great Plateau,London 1905).
[3]《亚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卷12,1816年刊,页451。
[4]同上条,卷11,1810年刊,页530。
[5]外务部(FO)17 1109,印度外交书信(Indian Foreign Letter)1889年8月16日第123号。FO 17 1398,印度事务部(IO)1899年1月3日致外务部(FO)。17 13 445,IO1900年8月22日致FO FO 17 1447,IO 1900年10月3日to致FO。
[6]亚历山大.坎宁汉(Alexander Kunningham)著《拉达克,地形、统计和历史》(Ladak,Physical,Statistical and Historical London,1854)。
[7]《亚洲研究》卷7,1816年版,页451。
[8]前引汉弥尔敦(Hamillton)著《印度斯坦》(Hindostan)卷2,页451。
[9]孟加拉急件(Bengal Despatches),卷34:1799年10月31日孟加拉商务急件。
[10]《亚洲研究》卷12,,页451。
[11]同上,页374。
[12]旁遮普诸州志(Punjab States Gazetteer)卷8,巴沙尔第二,页8。密信副件卷89,第38号,附件第114:1842年7月30日J.D.坎宁汉(J.cunningham)致克拉克(Clerk.)。戴维斯(R.H.Davies)著《关于英属印度西北边境诸国商业和资源的报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 Lahore,1862)附录24,页221-222。
[13]G.劳埃德(G.Lloyd)编《少校爵士W.劳埃得和上尉杰勒德试行穿越自贝克呼尔到噶茹和玛诺萨日瓦湖的记述中喜马拉雅山考恩普到布尔恩达山口一段的行记》,(2卷),卷上,页174。(Narrative Of a Journey from Caunpoor to the Boorendo Pass in the Himalaya Mountians etc.by Major Sir W.Lloyd and Captain Alexander Gerrad~s account of an attempt to penetrate by Bekhur to Garoo and the Lake Manasarowara,etc.,(2vols.,London 1840),上卷,页174。
[14]前引戴维斯书,页61。
[15]J.D.坎宁汉(J.D.Cunningham)“关于木尔齐喇普之旅行拉达克”(Notes on Moorcroft s travels in Ladak)载于《孟加拉亚洲学会会刊》(JASB)卷12,1844年,第1部分,页210。
[16]威尔逊(H.H.Wilson)编,木尔齐喇普(Moorcroft)、特里贝克(G.Trebeck)著《印度斯坦的喜马拉雅省区及旁遮普旅行记》(Travels in the Himalayan Provinces of Hindustan and the Panjab)2卷,伦敦,1841版,卷1,页420。H.L.O.加勒特(Garrett)编,J.D.坎宁汉(Cunningham)著《锡克族史—自族源到萨特累季河上战役(A history of the Sikhs from the origin of the Nation to the Battles on the Sutlej London 1918),页331。
[17]前引亚历山大坎宁汉著拉达克一书页10-12。男爵查理须格尔(Baron Charles Hügel)著《克什米尔和旁遮普旅行记》(Travels in Kashimir and the Panjab London 1845)页101-102。维迎(G.T.Vigne)《克什米尔、拉达克、伊斯卡多等地游记》(Travel in Kashimir,ladak,Iskardo,etc.London 1842)2卷,1卷2,页333、335、375。
[18]《董事会总集》(Boards Collections),卷1643,分集(Collection)第65,660号。
[19]同上,卷164,分集第65650号。
[20]前引坎宁汉《拉达克》一书,页331。
[21]孟加拉急件卷68:印度政治急件1815年1月6日
[22]木尔齐喇普手稿(藏于印度事务部图书馆)。木尔齐喇普在列城1821年12月17日写给斯文敦(George Swinton)的两封信。代理人之一Agha mehdi,携俄国外交部部长伯爵内塞尔罗德(Count Nesselrode)的一封介绍信给兰吉特辛格(Ranjit Singh)。见:达塔(C.L.Datta)著《拉达克和喜马拉雅西部的政治:1819-1848》(Ladakh and Western Himalayan Politics :1819-1848 New Delhi 1973)页204-5。
[23]上引木尔齐喇普著《旅行记》卷1,页358-9。
[24]同上注,卷1,页256。
[25]劳埃得(G.Lloyd)编,上尉杰拉德(Capt.A.Gerade)著《喜马拉雅山中的库纳坞》(Account of Koonawurin the Himalaya London 1841),页104-5。又见上引汉密尔顿《印度斯坦》卷2,页662。嘉可芒(V.Jacquemont)著《印度记行》(Voyage dansL'Inde Paris 1841),卷2,页276-277。霍夫美斯特(W .Hoffmeister)著《锡兰和印度大陆之旅》(Travels in Ceylon and Continental India London 1848)页448-449。
[26]前引劳埃得和杰拉尔德合著《喜马拉雅山中的库纳坞》卷2,页99,155-156,178。
[27]前引嘉可芒著《印度纪行》页340。还可看《孟加拉亚洲学会会刊》(JASB)VIII,pt.2,p.945。I
[28]《董事会总集》(Board Collections)卷1181,分件(Collection)第30,743号:孟加拉政治信件1828年7月3日。前引坎宁汉(Cunningham)著《锡克族》一书,页183小注。
[29]关于乔玛,可阅杜卡(T.Duka)著,《乔玛生平与著述》(The Life and Works of Alexander Csoma de KÖrÖs,伦敦,1883年)。
[30]《董事会总集》卷1639,件第65571号:1836年11月28日来自印度的政治信件。
[31]潘尼迦(K.M.Pannikar)著:《克什米尔州的建立》(The Founding of the Kashmir State),伦敦,1953年版,页74及以下。
[32]潘尼迦:《克什米尔州的建立》,页76-77;弗兰克(A.H.Franke)著:《西部西藏史》(A History of Western Tibet,伦敦,1907年),页137。
[33]JASB XIII,Pt.I,1844,p.208.
[34]潘尼迦,前注31引书,页80。
[35]《密信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卷75,第31号:1841年3月25日克拉克(Clerk)致印度(India)。
[36]《密信附件》卷79,亚格拉(Agra)信20-8-41,1841年7月21日厄斯金(Erskine)致霍奇森(Hodgson)。
[37]JASB XIII,Pt.I,1844,页210。
[38]《密信附件》卷79,第76号:1841年9月4日托马森(Thomason)致印度(India)。
[39]《密信附件》卷79,第76号:1841年9月4日克拉克(Clerk)致印度(India)。
[40]《密信附件》,卷81:1841年11月21日亚格拉(Agra)信,1841年10月31日克拉克(Clerk)致印度(India)。
[41]《密信附件》,卷78,第65号:霍奇森致印度。
[42]爵士戴维斯(J.F.Davies)Bart著:《中国在战争期间及和平以后》(China,During the War and Since the Peace)2卷本,伦敦,1985年刊,上卷页151,315。又见C.Imbault-Huart,“中国人征讨尼泊尔”(Histoire de la Conquête du Nepal Par les Chinois),载于《亚细亚学报》(JA.),巴黎,1878年,页375-376;E.H.Parker:“尼泊尔与中国”(Nepaul and China),载于《帝国和亚洲季刊》(Imperial and Asiatic Quarterly Review),1899年,卷7,页80。
[43]《密信附件》,卷79,第76号:1841年9月4日克拉克(Clerk)致印度(India)。
[44]《密信附件》,卷79,第79号:1841年8月20日亚格拉(Agra)的信;1841年7月21日厄斯金致霍奇森。
[45]《密信附件》,卷80:1841年9月21日亚格拉的信;1841 年9月6日Metcalfe致托马森信。
[46]《密信附件》,卷79:1841年8月20日印度致Lushington。
[47]《密信附件》,卷80:1841年9月21日亚格拉的信;1841 年9月6日霍奇森致印度的信。
[48]《密信附件》,卷80:1841年9月21日亚格拉的信;1841 年9月20日印度致克拉克(Clerk)。又,卷81:1841年12月21日亚格拉的信,1841年12月20日克拉克致印度的信。
[49]《密信附件》,卷80:1841年9月21日亚格拉的信,1841 年9月2日克拉克致托马森的信。
[50]《密信附件》,卷89,第38号:1842年8月31日克拉克致印度的信。又,卷82:1842年1月22日亚格拉信,1月21日汉弥尔顿(Hamilton)致印度的信。又,卷88,第30号:1842 年6月29日,坎宁汉(Cunningham)致克拉克的信。
[51]《密信附件》,卷82,第8号:1841年12月13日克拉克致坎宁汉信。
[52]《密信附件》,卷90:机密局(Secret Dept.)机密情报(Con-fidential News letter),1842年1月22日第3号。
[53]《密信附件》,卷90,第52号:1842年9月24日坎宁汉致克拉克。
[54]《密信附件》,卷92,第31号:1843年4月1日厄斯金致克拉克。
[55]潘尼迦:《克什米尔州的建立》,页84-89。
[56]FO(外务部)17 1109印度外交书札(Indian Foreign Letters),1889年8月16日第123号。
[57]FO 17 1445,1900年8月2日印度外交书札,存在于同年8月22日印度事务部(IO)致外务部(FO)中。
[58]《密信附件》,卷89,第38号:1842年8月3日坎宁汉致克拉克。
[59]《密信附件》,卷3,第48号,1847年7月19日厄斯金致印度。
[60]潘尼迦:《克什米尔州的建立》,第90页及以下诸页。
[61]坎宁安:《拉达克》,页12。
[62]《密信附件》,卷106,第33号:1846年7月23日亨利·劳伦斯(Henry Lawrence)致范斯·阿格纽(Vans Agnew)和坎宁汉(A.Cunningham)的信。
[63]R.H.Davies著《关于英印西北边界上诸国贸易和资源的报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Lahore,1862),第60页;还可参阅坎宁汉著《拉达克》第13页;《旁遮普地区志》(Punjab DistricGazetters)卷XXXA,康加拉地区(Kangra District)第II-IV部分(Lahore,1918年刊),第261页;A.F.P.Harcourt著《Kooloo,拉胡耳和斯丕梯所属的喜马拉雅地区》(The Himalayan Districts of Kooloo,Lahul and Spiti),伦敦,1871年版,第132页。
[64]《密信附件》,卷3,第48号:1847年7月19日厄斯金致印度(to India)。
[65]《密信附件》,卷106,第33号:1846年7月31日亨利·劳伦斯致范思·阿格纽。
[66]《自孟加拉和印度寄来的密信》(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卷31,第401张(f.401),1846年8月14日哈丁(Hardinge)致Court。
[67]《密信附件》,卷106,第33号:1846年8月4日爱德华(Edwards)致亨利·劳伦斯。
[68]《自孟加拉和印度寄来的密信》,卷32:1847年7月28日哈丁致理事会(Court)。
[69]坎宁汉:《拉达克》,页14;《密信附件》,卷114,第36号:1847年8月29日坎宁汉致亨利·劳伦斯。
[70]《密信附件》,卷114,第36号,1848年月26日,斯特雷奇(Strachey)致亨利·劳伦斯。
[71]坎宁汉:《拉达克》,页15;《密信附件》,卷III,第48号:1847年7月19日厄斯金致印度。
[72]《自孟加拉和印度寄来的密信》,卷32:1847年7月28日哈丁致Court。
[73]《密信附件》,卷III,第48号:1847年7月10日印度致劳伦斯。
[74]《密信附件》,卷III,第48号:1847年7月27日印度致坎宁汉;还可参阅Dr.T.Thomson著:《西部喜马拉雅山与西藏》(Western Himalaya and Tibet,London,1852),页116。
[75]《自孟加拉和印度寄来的密信》,卷32:1847年7月28日,哈丁(Hardinge)致Court。
[76]《密信附件》,卷114:1847年7月16日亨利·劳伦斯致坎宁汉。
[77]《密信附件》,卷114:1847年8月12日,戴维斯(Sir.J.Davis)致哈丁。
[78]《董事会总集》,卷2461,分集第136806号:1851年7月31日达尔豪则(Dalhousie)致Court。
[79]考狄(H.Cordier)著:《中国通史》(Histoire Generale de la China,Paris,1921),第4卷,页12-13。恒慕义(A.W.Hummel)主编:《清代名人传》(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 2vols,Washington,1943)卷1,页126-128。考狄(H.Cordier):《古伯察神父和秦神父之被西藏驱逐:未刊文档》(L’Expulsion de MM.Huc et Gabet du Tibet: documents inédits,Paris,1909)。
[80]《密信附件》,卷114,第36号:1847年9月25日斯特雷奇致劳伦斯。
[81]《密信附件》,卷114,第36号:1847年10月20日坎宁汉致劳伦斯。
[82]旁遮普政府记录(Punjab Government Records),卷4:《1847-1849年拉合尔政治目录》(Lahore Political Diaries 1847-1849),页52,254-255。
[83]上尉斯特雷奇著《西部西藏的自然地理》(The Phisical Geography of Western Tibet,London1853)。看董事会总集,卷2461,有托马森(Thomson)、斯特雷奇各自的手稿。
[84]自孟加拉和印度寄来的密信,卷33:1848年5月2日达尔豪则致Court的信。董事会总集卷2461,分集第136806 号:1851年7月31日达尔豪则致Courte信。
[85]例如散德伯格(G.Sandberg)著《西藏探勘记》(The exploration of Tibet,Calcutta 1904)页137-138。
[86]潘尼迦:《克什米尔州的建立》,页107。
[887]JASB,卷17,1848年,页295。
[88]密信附件卷114,第36号:1848年1月26日斯特雷奇致劳伦斯(Lawrence)和同年3月22日爵士柯里(Sir.Currie)致印度。自孟加拉和印度寄来的密信卷33:1848年5月2达尔豪则致董事会。
[89]前引Markham,Narrative,页125。
[90]霍奇森(B.H.Hodgson)著:《关于尼泊尔、西藏的语言文学宗教论文集》(Essays on the Language,Litterature and Religion of Nepal and Tibet,London,1874)页94。
[91]彭伯顿(R.B.Pemberton)著:《关于不丹的报告》(Report on Bootan,Calcutta,1838)。
[92]董事会总集卷2497,分集第141m513号:1852年2月16日勋爵达尔豪则批示(Minute).
[93]《皇家印度地名录》(Imperial Gazetteer of India Oxford 1908)卷7,页94-95。
[94]密信附件卷82,第8号:1841年11月13日坎宁汉致克拉克信。
[95]印度和孟加拉急件卷81,对开(f.)第169页:1952年12 月7日第74号印度涉外信件(India Foreign Letter)。报告和文件(Accounts and Papers)1857,Session 1,xi关于印藏路的批示和通信。D.Briggs关于印藏路的报告(Report on the Hindustan—Tibet road,1855年12月19日)
[96]印度和孟加拉急件卷113:公共事务局(Public works Dept.)1858年6月29日第21号。
[97]旁遮普州地名录第7卷第2号页63注和附录I,页vii。
[98]前引R.H.戴维斯著关于英印西北边界上的报告附录A,页12。
[99]同上书,页60-61。
[100]同上,附录ii,页21。
[101]同上,页78。
[102]同上,附录iii,页33。埃杰顿(P.H.Egerton)著《穿过司丕提到中国属西藏边界旅行日记》(Journal of a tour through Spiti to the Frontier of Chinese Thibet,London 1864)页65。托伦斯(H.D.Torrens)著《拉达克、鞑旦和克什米尔之旅》(Travels in Ladak,Tartary and Kashimir,London 1862)附录iii,页364-367。
[103]前引埃杰顿书页44。
[104]前引埃杰顿书,页45。
[105]同上,页67。
[106]同上,页66。
[107]报告和文件(Accounts and Papers)1867-1868,L,f.705:关于驻拉达克一名商务代表的任命及其在当地工作事项的通信(Correspondence……relating to the appointment of a Commercial Agent in Ladakh,and to his proceedings there)。
[108]报告和文件1871,LI,f.619:关于茀赛思出使叶尔羌的通信(Correspondence Relatingto the Mission of Mr.Forsyth to Yarkand)
[109]旁遮普1881-1882年对外陆上贸易的报告(Report on the External Land Trade of the Punjab1881-1882,Lahore 1882):旁遮普致印度财政局(Punjab to India Financial)第1814号1882年7月21日。
[110]同上报告1882-1883年,页2。
[111]见本书第198到第201页。有两件关于拉达克和西藏的关系的记述,皆受1950年代和1960年代中印边界争端的影响多少染上色彩,即阿哈马德(Z.Ahmad)”西藏和拉达克关系史”(Tibet and Ladak :A History)载于St.Antony s Papers 第14号,Far Eastern Affairs Number Three(London 1963)。费希尔(M.W.Fisher)、罗斯(L.E.Rose)、胡吞拜克(R.A.Huttenback)著《喜马拉雅战场,中国和印度在拉达克的争端》(Himalayan Battleground.Sino—Indian Rivalry in Ladakh,London 1963)。至于奥尔德(G.J.Alder)著《英印北部边界,1865-1895年》(British India s Northern Frontier1865-1895,London 1963),此书主要研究克什米尔包括拉达克的商业和外交关系,不过着重叙述1860年以后。
[责任编辑陈立明]
[校对陈鹏辉]
中图分类号:D82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388(2016)02-0039-16
收稿日期:2015-12-18
作者简介:邓锐龄(1925-),男,北京人,原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研究员,已离休,主要研究方向为西藏史,历代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