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试点的实践与思考

盛兰芳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试点的实践与思考

盛兰芳

2015年浙江省在15所高职院校启动高职提前招生试点。试点采用“文化素质+职业技能”评价方式，实行“考生自愿报考、院校综合测评、一档多投、双向互动选择”，并建立了确保公平的“四个机制”和“四个制度”。试点为落实高职院校分类考试探索了有效路径，为实行“一档多投”提供了成功案例，为高校招生平衡好“自主”和“自律”提供了示范样本。为实现可持续发展，试点需进一步研究院校专业定位和内涵建设及院校综合测评和录取细则。

高考改革；高职提前招生；一档多投；双向选择

高职院校招生作为高校考试招生的“半壁江山”，如何体现职业技能特色、推进分类考试、破解“一考定终身”以及学生和高校缺乏双向选择权等问题历来是高职院校招生改革的焦点和难点。2015年，浙江省在15所高职院校启动高职提前招生试点，率先实行“文化素质+职业技能”评价方式，成功试水“一档多投”，有效扩大了学生和高校的双向选择权，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1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试点的实践背景

首先，试点是适应高等教育大众化和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主动探索。目前，我国的高等教育已经快速进入大众化阶段，呈现出新的特点：一是资源丰富，以升学为目的的竞争激烈程度有所缓解；二是类型多样，既有普通高等教育，也有高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作为与普通高等教育并列的类型，必须遵循自身的发展规律和发展方向，即“以促进就业为导向，适应经济新常态和技术技能人才成长成才需要”“培养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迫切需要根据高职院校专业特色选拔合适的生源。浙江省实行高职提前招生，是为高职院校根据职业教育的特点选拔到适合培养的新生，适应高等教育大众化和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所做的主动探索。

其次，试点是适应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满足学生差异发展的深入尝试。2004年起，我国逐步在各地推行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课程改革以素质教育为指导，强调学生共同基础上的有差异发展。作为课程改革的“排头兵”，浙江省普通高中的选课走班教学和职业高中的强化技能教学已深入实施。高校招生制度必须适应课程改革的要求，与其形成良性的互动，才能使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更好地衔接，为学生在共同基础上实现有差异的长足发展解除制度的樊篱。[1]浙江省实行高职提前招生，让适合职业教育的学生通过适合的评价选拔渠道接受适合自身的教育，是适应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满足学生差异发展的深入尝试。

再次，试点是对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和浙江省《深化高校考试招生制度综合改革试点方案》（以下简称《试点方案》）的贯彻落实。2014年9月，国务院发布《实施意见》，明确要求：“加快推进高职院校分类考试。高职院校考试招生与普通高校相对分开，实行‘文化素质+职业技能’评价方式。”浙江省作为试点省份，在《试点方案》中将高职提前招生确立为与统一高考招生、单独考试招生、三位一体招生并列的四种招生模式之一，明确提出“普通高中学生以高中学考成绩为基本依据，中职学生以全省统一组织的职业技能考试成绩为基本依据”“高校对考生文化素质和职业适应性进行综合评价，择优录取”。浙江省实行高职提前招生，是贯彻落实国务院《实施意见》和浙江省《试点方案》的重要举措。

最后，试点具备了良好的实践基础和实践条件。多年来，浙江省在推进高职院校招生改革方面进行了许多有益探索。尤其是高职自主招生自2007年开始试点，实行学校考试（含文化考试和综合素质测评）、高考前单独录取的办法，至2014年已有30所院校参加，招生规模超过1万人，可以说是高职提前招生的“前身”。同时，浙江省2013年起全面建立高中学考制度，2014年起全面启动全省统考的职业技能考试，实施高职提前招生的各项条件日渐成熟。

在积极汲取和借鉴原有探索的基础上，经过充分酝酿、调研和论证后，2015年浙江省正式启动高职提前招生试点。15所高职院校成为首批试点，计划招生4 289人，实际录取4 251人，其中普通高中学生3 367人，中职学生884人，计划完成率达到99.11%。2016年预计将扩大至30余所高职院校，招生计划1万余名。

2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试点的主要实践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试点围绕科学选才和公平选才两条主线进行了严密的制度设计。

2.1 围绕科学选才的制度设计

高职提前招收普通高中学生以高中学考成绩为基本依据，中职学生以全省统考的职业技能考试成绩为基本依据，实行“考生自愿报考、院校综合测评、一档多投、双向互动选择”。

2.1.1 开放式自主报名

对照招生院校自主设定的报名条件，普通高中学生凭高中学考成绩、中职学生凭全省统考的职业技能考试成绩自愿报考。院校的报名条件一般包含高中学考等第要求，如湖州职业技术学院指定的10门科目要求不低于6C，浙江金融职业学院要求语文、数学、英语3门科目不低于1B2C，浙江旅游职业学院要求英语科目不低于C。部分院校还根据专业情况提出了其他要求，如浙江国际海运职业学院航海类专业设定了身体条件要求。高职提前招生报名实行开放式，考生最多可报考5所院校。经统计，2015年共有2.5万名考生报考，其中报考2所及以上院校的超过42%，报考5所院校的有573人。

2.1.2 院校综合测评

综合测评是高校招生自主权的重要体现，各院校都高度重视，对各环节予以精心组织。调研表明，各院校均建立了比较稳定的专家库，较多院校邀请行业专家、用人企业高层参与测评。如浙江建设职业技术学院聘请校外专家参与命题，浙江经济职业技术学院邀请行业专家担任面试评委。在测评内容上，对普通高中学生着重考查职业适应性，对中职学生着重考查文化素质。如浙江建设职业技术学院对普通高中学生重点考核绘画应用能力、动手能力，对中职学生重点考核语文、数学、英语文化素质。在测评方式上，采用笔试、面试、上机考试、操作考试等多种方式。有的院校结合不同专业特点采用不同的测试方式。如嘉兴职业技术学院现代纺织技术专业采用笔试，物流管理专业采用面试，软件技术专业采用笔试加上机考试，畜牧兽医专业采用笔试加技能操作考试。

2.1.3 院校确定拟录取和备录名单

院校以“高中学考（或职业技能考试）+综合测评”合成的总成绩为依据，按事先公布的招生计划、录取规则和备录比例，分“拟录取”“备录（含顺序号）”和“未录取”确定各考生录取情况。在实践中，不同院校的成绩权重不尽相同，其中高中学考（或职业技能考试）的占比一般不低于50%。如浙江旅游职业学院为1∶1，浙江金融职业学院为3∶2，浙江同济科技职业学院为2∶1。在录取规则上，有的院校以专业志愿优先，有的院校则实行分数优先。在备录比例上，最高的是浙江长征职业技术学院1∶5，最低的是浙江金融职业技术学院和浙江建设职业技术学院1∶0.1。

2.1.4 一档多投，双向互动选择

院校将“拟录取”“备录（含顺序号）”和“未录取”考生名单提交至省教育考试院指定的服务平台，同一考生可同时被多所院校或同一院校不同专业拟录取和备录。考生在规定时间内登陆服务平台查询本人所报考各院校专业录取情况，被拟录取的考生，可选定其中1个院校专业作为录取结果。考生一轮选择结束后，已被正式录取考生的其他院校专业拟录取和备录资格随即失效。院校的缺额计划再根据备录顺序递补，备录考生待转为拟录取状态后再登录服务平台选定录取结果。重复上述流程直至计划额满或确无备录生源。在首年实践中，共实行5轮双向选择确认，有344名考生同时被2所及以上院校专业拟录取，其中1名考生同时被4个院校专业拟录取。

2.2 围绕公平选才的制度设计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为确保公平选才，专门印发《关于做好2015年高职提前招生试点工作的通知》，对招生章程制定和备案、考生报名、综合素质测评、一档多投和双向选择确认的全过程进行严格规范，并制定了“四个机制”和“四项制度”。

2.2.1 “四个机制”

一是相互制约机制，明确职能部门各自职责，各职能部门相互制约监督，重大事项集体研究。二是随机匹配机制，通过抽签随机确定综合测评专家、考生及所在考场，随机匹配。三是全面监督机制，各院校配齐身份证识别设备，严格核查考生资格，纪检部门对各环节工作进行“全方位、全过程、全覆盖”监督，并自觉接受省教育考试院的考前抽检、考试巡视，以及媒体和社会公众的监督。四是处罚退出机制，省教育考试院与试点院校签订工作目标责任书，对高校组织管理不完善造成较严重后果和不良社会影响的，视情给予警告直至取消其试点资格。

2.2.2 “四项制度”

一是公开公示制度，通过省教育考试院、院校门户网站和有关媒体，将该公开的信息（包括试点院校名单、院校招生章程、招生专业和人数、招生日程安排等）全部公开、全程公开，该公示的信息（特别是录取考生名单）全部公示，以公开保公平。二是保密制度，实行封闭命题、涉密工作单线联系，与涉密人员签订保密责任书，考试现场实行手机信号屏蔽并对面试专家及考生的手机集中保管。三是回避制度，利益相关人员严格实行回避。四是全程录像制度，面试全程录像监控，保留记录备查。

在实践中，试点院校牢固树立公平意识，严格执行“四个机制”和“四项制度”。很多院校都自我加压，如浙江经济职业技术学院对所有环节包括体检都安排纪检全程监督，考试结束前考官不得携带通信设备并不得离场，面试过程全程录像。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对重要环节实行双人配置、交叉审核、签字确认、责任到人。通过技术防范和制度保障，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院校综合测评和录取工作实现了考生家长零投诉。

3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试点的相关思考

3.1 试点对统一高考模式的主要突破

3.1.1 体现了鲜明的职业技能导向，为落实高职院校分类考试探索了有效路径

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对中职学生实行全省统考的职业技能考试，对普通高中学生实行高校组织的职业适应性测评，全面考查学生的技能知识（“应知”）和技能操作（“应会”），凸显了鲜明的职业技能导向。同时，将文化素质和职业技能相结合，全省统考和院校综合测评相结合，笔试、面试和上机考试、操作考试等多种形式相结合，在高考前完成测评和录取。其考试时间、主体、内容和形式与统一高考招生完全分开，切实体现了“分类考试”的应有之义，为落实高职院校分类招生探索了可行路径。

3.1.2 扩大了高校和学生的双向选择权，为破解“一考定终身”、实行“一档多投”提供了成功案例

统一高考招生“千校同卷”，所有院校专业均以高考成绩高低为决定性因素进行电脑派发式的一档一投。由于投档机会的一次性，学生为避免被退档只能屈从于“服从调剂”，高校也只能被动录取自动投档的生源，招生办变成“接生办”。[2]两者之间缺乏双向选择权，致使“一考定终身”的疑虑始终存在。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打破了统一高考“大一统”的局面，高校对招生条件、综合测评、总成绩计算、拟录取和备录名单确定等具有充分的自主权，学生也可以自主报考多所院校并被多所院校拟录取，自主选择满意的院校专业作为录取结果。从“兼报”到“兼录”，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真正将高校和学生的双向选择权落到实处，是实行“一档多投”的成功范例。

3.1.3 建立了严密的工作机制和工作制度，为高校招生平衡好“自主”和“自律”提供了示范样本

公平公正是高校招生的底线，是民众对高校招生的基本诉求。多年来，社会对“自主”二字讳莫如深，其根本缘由就在于对招生公平的担忧。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通过严密的顶层机制、制度设计，使高校“自主”和“自律”之间形成平衡。一方面，高校拥有自主权，但不是无限的“自主”，作为报考依据和总成绩重要组成部分的高中学考和职业技能考试，都是全省统一考试，其成绩是刚性的，院校综合测评相关细则也需经省里审核备案后方可实施。另一方面，高校的“自律”不仅有自我操守，还有刚性的机制和制度约束，省里统一印发的高职提前招生文件以及“四个机制”和“四项制度”使招生全程有章可循、有人负责、有人监督、有据可查。在落实高校自主权的同时，强化了高校招生的自律、自控，对高职院校招生改革乃至整个高考招生改革具有一定的示范意义。

3.2 深化试点需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3.2.1 进一步研究院校专业定位和内涵建设，在生源“充分竞争”的前提下进行“错位竞争”

高等教育步入大众化阶段后，学生的升学竞争激烈程度有所缓解，高校的生源竞争却渐呈严峻态势。有调查表明，全国各地高校招生计划已多年未完成，高校招生难已成常态化。[3]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实行开放式报名、一档多投、双向互动选择，一方面创造了“充分竞争”的良好环境，顺应了学生、高校的选择需求，另一方面也将高职院校及其专业推向前台，使其直接接受“市场”的检验。高职院校需树立危机意识，进一步研究如何明晰职业教育目标、综合研判社会需求、找准院校专业定位，如何优化专业设置、加强专业内涵建设和特色建设、提高办学质量和专业竞争力，在生源“充分竞争”的前提下，通过“错位竞争”招到合适的人才。

3.2.2 进一步研究院校综合测评和录取细则，在确保招生“公平”的前提下提高招生“效率”

与统一高考招生相比，高职提前招生环节多、任务重、耗时长，无疑增加了人、财、物等招生成本，降低了招生效率。特别是由于实行一档多投，院校必须预留相当数量的备录考生，加大了院校综合测评和双向确认录取等环节的工作量。为确保完成计划，“越是排名靠后的院校，其阅档量就会越大，所承受的压力也就会越大”。[4]如浙江长征职业技术学院2015年高职提前计划招生400人，该校按1∶5备录比例预留备录考生2 003人（最后4名考生系同分），共支出经费约46万元，平均每录取1人需支出经费1 150元，动用测评、纪检、录像、后勤、安保等工作人员550余人，从考生报名、院校综合测评、双向确认录取到录取结果公示结束历时2个多月。浙江省高职提前招生首年试点的规模尚小，未来将逐步扩大甚至可能成为高职院校分类招生的主渠道。因此，需要进一步研究如何根据院校和专业特点确定综合测评的目标、内容、方式，如何合理设置备录比例、同分排序规则等录取细则，在保证必要的环节和投入以确保招生质量和招生公平的前提下，通过优化管理、精打细算降低运行成本、提高招生效率，实现试点的可持续发展。

[1]葛为民，等.新课程改革下:高考内容、形式改革的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59.

[2]李木洲.高考改革的历史反思:基于制度变迁的视角[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283.

[3]中国教育在线.2015年中国教育在线高招调查报告[EB/OL].（2015-06-02）[2016-06-12].http://www.eol.cn/html/g/report/2015/ index.shtml.

[4]陈彬.一档多投下的高校“阵痛”[N].中国科学报，2015-03-05（05）.

Practice and Reflections of the Early Admission Reform in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in Zhejiang Province

SHENG Lanfang

In 2015,the early admission reform was put into practice as a pilot project in 15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in Zhejiang province.It adopts the mode of“Voluntary applications,comprehensive evaluations on candidates’cultural quality and vocational skills,the multi-application for individual,and two-way autonomous choices between colleges and candidates”,and establishes the four mechanisms and four systems to ensure the fairness of admission as well.It explores an effective way for classified examination of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provides a successful sample of the multi-application for individual,and achieves a good balance between autonomy and self-regulation in college admission.To achiev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a further research on subject orientations,connotation constructions,comprehensive evaluations and college admission rules is needed.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Reform;Early Admission Reform in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Multiapplication for Individual;Two-way Choice

G405

A

1005-8427（2016）07-0037-5

（责任编辑：周黎明）

盛兰芳，女，浙江省教育考试院，助理研究员（杭州 31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