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峥嵘
熊厚发,1914年3月5日出生于湖北省大悟县宣化店甘家湾(原属河南省罗山县)。1930年4月参加红军,1931年春,担任罗山县独立营先遣队排长。同年3月9日,他参加了著名的双桥镇战斗。此役,全歼国民党三十四师,生俘敌师长岳维峻。双桥镇大捷后,熊厚发任红四军十三师三十九团连长,后任营长。他是红军中一位年轻的优秀指挥员,他担任师长的八十八师,一直是红四方面军的主力。他任红三十军副军长后,在与反动军队马步芳、马步青部的战斗中,血染河西走廊,创造了光辉的战绩。
纵横驰骋通南巴
1932年底,四川军阀混战方酣,无暇北顾,熊厚发所在的红四方面军经鄂西北进入陕南,后南渡汉水,进入川北,占领通江、南江、巴中三县。
红四方面军长征路线图
1933年1月,四川军阀暂时停止了混战,敌川陕边区“剿匪”督办田颂尧以三十八个团、近六万人的兵力,乘红军立足未稳,对红军进行三路围攻。熊厚发的部队参加了反围攻作战,在通江兰草渡顽强阻击,使敌逡巡不前。在清江渡附近的杀牛坪,他同十六团团长余天云、三营副营长陈海松一起指挥两个连的红军,抗击敌人5个团的轮番攻击。红军指战员依托险要地形和工事,以短促的火力和灵活机动的战术,同敌激战3昼夜,消耗了敌人大量有生力量,守住了阵地。反三路围攻作战胜利结束后,红四方面军于6月底决定将入川的四个师扩编为4个军。熊厚发从十二师调入八十八师二六三团任团长。此后,他率领的这支部队参加了仪(陇)南(部)战役、营(山)渠(县)战役和宣(汉)达(县)战役。
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和红军的扩大,使敌人十分害怕。同年10月4日,四川军阀刘湘对红军发动六路围攻。为了粉碎敌人的围攻,熊厚发率二六三团在香炉山阵地坚决抗击,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1934年2月10日,红军趁敌军春节休整之际,向其右翼发起局部反攻。熊厚发团配合二六五团、二六八团,冒雨夜袭马鞍山的敌人,经3个多小时的激战,将敌郝跃庭部的两个主力团歼灭,郝跃庭本人也被击毙。3月初,四方面军将八十八师的二六三团、八十九师的二六五团、九十师的二六八团三个从鄂豫皖出来的老红军团编为八十八师,熊厚发担任副师长,驻防万源一带。遵照军政委李先念关于“来万源的目的就是要准备和敌人的主力决战”的指示,程世才、熊厚发领导部队进行了一系列备战工作。4月中旬,刘湘部以四五个团的兵力,向红军二六八团、二六三团阵地大面山进攻,熊厚发率部三次击退敌人。激战四五天后,敌又以七八个团的兵力,再次向大面山猛攻,先用飞机轰炸,再用大炮轰击,整个战场硝烟滚滚,炮声隆隆。当时,许多战士请求硬拼。熊厚发坚定沉着地说:“敌阵整齐,确有一鼓作气的来势,不可硬拼,暂且坚守待机,候其气衰,再群起攻击。”待敌久攻不克、士气低落,接近八十八师有效射程时,熊厚发同程世才一起,指挥有名的“夜老虎团”二六五团和二六八团一部,给来敌以重大杀伤。乘敌溃败,又跟踪穷追,一下子将敌打退八九里地,杀伤敌千余人,俘敌700余人,缴枪千余枝。
1934年9月,熊厚发任八十八师师长。此时,正是反六路围攻的最后阶段,敌已全线溃退。为了消灭逃敌,徐向前总指挥命令三十军“以主力火速抢占黄木垭,切断敌人孙震所属部向苍溪的退路,并歼灭全部敌人。”李先念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熊厚发。9月10日晚上,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熊厚发冒着倾盆大雨,率全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后作纵深迂回。次日进至黄木垭地区,出其不意地堵住了敌人的退路。敌采用人海战术,多次向八十八师阵地冲击。熊厚发指挥部队占据有利地形,坚守阵地,多次打退敌人的冲击,子弹打光了,就用滚石砸击。当敌人快要突破陣地时,他高举驳壳枪,大声呼喊:“同志们,冲啊!”随着喊声,他第一个跃出战壕。在他的带领下,全师指战员猛虎般扑向敌人。经一天一夜血战,终将孙南甫的两个旅歼灭,毙伤敌兵4000余人,俘10000余人,缴迫击炮20余门,长短枪7000余枝,子弹不计其数。这是八十八师大获全胜的一战,也是反六路围攻的最后一次大战。至此,刘湘布置的六路围攻全部失败。八十八师全体指战员英勇善战,为保卫川陕革命根据地作出了贡献。在毛浴镇召开的政治工作会议上,八十八师受到嘉奖,并授予该师二六三团以“钢军”、二六五团以“夜老虎”的奖旗。
熊厚发
强渡嘉陵江进行长征
1935年3月,四方面军为贯彻原定向川甘边区发展的方针,同时配合中央红军在川南、黔北的活动,命令三十军以塔子山为突破点,强渡嘉陵江。
三十军将任务交给八十八师。熊厚发按照上级的要求,进行了充分准备。先是深入作政治动员,向指战员阐明渡江作战的意义,树立歼灭敌人的信心。二是反复调查,他化装成割草的农民,两次随同参谋人员到塔子山附近江面察看地形、水情和敌人的兵力部署、火力配备、工事构筑、活动规律,并绘出地图。三是进行渡江作战训练,组织战士在嘉陵江支流东河,结合渡江计划,开展水上练兵,掌握偷渡、强渡、登陆作战、扩大登陆场、火力支援等战术。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得十分迅速、机密。
3月28日,渡江战役开始。午夜一点半钟,江上弥漫着一片薄雾,四方面军前线指挥部发出“急袭渡江”命令后,熊厚发立即率领二六三团,乘坐木船、竹筏,极其隐蔽地抵近敌岸。当敌发觉后,后卫红军以猛烈炮火向敌射击,掩护部队突击登岸。二六三团登陆后迅速插入敌阵,歼守敌一个营,毙敌团长陈登朴,控制了制高点,随后又击退敌左右两翼的反击,稳固地占领了滩头阵地。29日拂晓,熊厚发又指挥八十八师后续两个团渡江投入战斗,攻占了飞虎山、高城山、万年山,并击退敌人前来增援的一个旅。残敌向剑阁方向逃窜,他率部乘胜猛追,一天内向前推进70余里,全歼敌刘汉雄一个旅。八十八师终以小的代价,胜利完成了突击渡江任务。
在夺取渡江作战第一阶段胜利后,3月31日,熊厚发率部向东北疾进,协同三十一军进攻剑门关。这是横跨剑阁、昭化之间剑门山上的隘口,只要以火力封锁,就很难通过,是敌人江防的重要支撑点。邓锡侯部之宪兵司令刁文俊率3个团在该地防守,企图依托剑门关险要地势固守,阻止红军西进。4月2日拂晓,熊厚发部进抵剑门关下,与三十一军一起对守敌形成东西南三面包围。中午,三十一军在东,八十八师在西,两面夹击敌人。经过激烈争夺,先将关口两侧敌军险要阵地和关口北端主峰攻占,随后插入敌阵,经半日激战,将敌3个团全部歼灭,一举占领了敌人所谓“插翅难飞”的剑门关要隘。
4月底,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8月底,各路红军到达毛儿盖一带。此时,敌胡宗南部派兵扼守红军必经之地——救济寺、包座;又调驻松潘的四十九师向包座增援,阻止红军北上。为了搬掉这块绊脚石,红四方面军命令三十军歼灭包座守敌和援敌四十九师。三十军路过中央驻地毛儿盖时,李先念等受到毛泽东的亲切接见,并对歼灭包座之敌作了重要指示。他们回部队后,立即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研究作战方案,布置战斗任务。会后,熊厚发率八十八师经草地向包座前进,参加了有名的包座之战。他指挥二六三团首先击溃包座守敌一个营。待敌四十九师赶到,他又率二六五团、二六八团抢占敌左翼制高点,与敌拼杀。战斗到最激烈时,又组织师、团掌握的预备队和机关干部、灶事员、饲养员拿起武器参战。其间,二六八团尤为勇猛顽强。面对左右两面夹击的敌人,他们像一把钢刀横插在中间,左右猛冲,数次打垮敌人的反扑。子弹打光了,就展开肉搏战,整个阵地敌尸横陈。全军经过七八个小时的恶战,终于将敌全部歼灭,毙伤俘敌10000余名,敌师长武成仁受重伤后跳河自杀。
包座战斗胜利后,张国焘反对中央北上抗日的方针,迫使红四方面军复经草地南下,另立中央。敌人遂以五十个团的兵力严阵以待,进行阻击,红军伤亡惨重。此时,熊厚发一路与敌浴血奋战。10月中旬参加绥靖、崇化、丹巴、懋功战役。11月参加天全、芦山、名山、雅安、大邑战役。1936年2月向西北转移,由丹巴翻越党岭大雪山。3月进入道孚,继克炉霍与甘孜。6月30日在甘孜以西之绒坝岔与红二军团会师。二、四方面军会合后,熊厚发在朱德、贺龙及徐向前、李先念的领导下,积极主张北上与中央红军会合。8月第三次过草地,10月8日到达甘肃会宁与红一方面军第二次会师。
在长征中,熊厚发不仅与沿途的反动派搏斗,还需带领全体战士去战胜草地上的重重困难。他同战士共甘苦,没有吃的就以草根、野菜、皮带等充饥;没有穿的,就把生羊皮披在身上,用藏民织的牛毛布做裤子。一次,八十八师在草地葛洲河缴获到一批牛羊,自己部队只留下少数食用,其余的都留给后续兄弟部队。他说:“葛洲河鱼多,我们可以到河里捞鱼吃。”朱德知道此事后赞扬说:“熊厚发有眼光,有风格,没有本位主义,是个好师长”,并指示部队“都要学习他先人后己的精神。”
渡过黄河西征的战斗
1936年10月,各路红军胜利会师后,为执行“宁夏战役计划”,红三十军、九军、五军奉命从离甘肃靖远15至30里的地方西渡黄河。三十军为渡河第一梯队,八十八师为前卫师。熊厚发接受任务后,立即率部队向黄河边挺进,在靖远县城以南乡村驻扎,选定在离靖远城15里的河包口渡河。
徐向前为董振堂、熊厚发等烈士题挽词
蒋介石发现红军的活动,急电马步芳派骑兵第五师马步青部驻守沿河地区。当时防守靖远县对岸中泉子、三角城、中和堡一带的马部骑兵第二旅旅长韩起禄致电马步青说:“防务严密,万无一失,黄河天险,绝难飞渡,一切由我负责,师长可高枕无忧。”正當敌人认为安全无事的时候,10月25日夜,红军渡河作战开始。熊厚发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首先派出一支小部队,在陆家嘴渡口附近敲打面柜,发出类似修船的声音。然后把预先做好的草人船推进黄河。草人头戴军帽,身穿红军衣服,手里端着木枪,腰间挂着明晃晃的手电,随着河水上下起伏飘动,几步之外不辨真假。草人船刚飘出不远,对岸敌人骚动起来,一边喊叫,一边沿河岸追逐扫射抢渡的“红军”。就在敌军追逐扫射草人船的时候,熊厚发率二六三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就顺利突破了河包口对岸的敌人防线,将敌一个营全部击溃,营长本人亦于当夜失踪。
八十八师过黄河后,敌韩起禄旅向吴家川逃窜。熊厚发率领部队紧紧追赶,在吴家川和敌人展开激战。敌人摸不清我军虚实,不敢恋战,又向北逃窜。红军乘胜向景泰地区的一条山推进。10月31日,红三十军占领了一条山大部村寨。11月2日,敌人集中了约6个旅的兵力对我红军作战。11月6日,当敌集中主力向我军八十八师阵地猛烈进攻时,我军阵地上毫无动静。敌军以为我军诱其深入,一网歼灭,又再次猛攻。前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待敌人冲到堡子墙根,才发现堡内空无一人,只有用青海各县民团遗弃的军服装饰成的几个假人,安置在堡门和堡子上。原来,这是熊厚发采用“金蝉脱壳”计,使敌不敢贸然进犯,在敌人猛烈地向我军“阵地”进攻时,熊厚发已指挥部队隐蔽地从一条山转移出去了。
11月10日,红三十军、九军、五军,还有总直机关,共25000人,组成西路军。熊厚发任三十军副军长兼八十八师师长。因“宁夏战役计划”未实现,西路军向凉州、甘州、肃州方向前进,准备占领甘北,从新疆打通国际路线。11日,三十军过大靖,守敌祁明山旅固守不出,八十八师绕道西进,包围土门,迫敌投降。18日,进占永昌城西四十里铺后,熊厚发又派二六八团接应撤离古浪城的红九军。22日,敌又采取人海战术,猛扑八十八师阵地。熊厚发组织部队据守于堡内和庄院中,以机枪和手榴弹阻击,毙伤敌官兵八九百人。12月3日,敌以重兵围攻永昌城。八十八师苦战20多天后,因无力据守,在12月底一个深夜奉命撤离永昌城,转入荒僻崎岖的山岭活动。此时,河西走廊正值冬季,天气严寒,风沙弥漫,一路村落稀少,地瘠民贫,红军沿途征战,给养无着,弹药减少,兵源无补,作战力量日渐削弱。敌马步芳部利用这种时机,沿河西走廊疯狂堵击、追击、包围,使红军的处境愈来愈困难。
1937年1月23日,西路军全部集中在倪家营子固守,八十八师的任务是保卫倪家营子西南部。马步芳调集步、骑兵及民团共17000余人,将倪家营子三面包围,轮番向西路军猛攻。2月2日,马部以两个旅的兵力向八十八师阵地进攻,其重点是二六三团固守的王家屯庄。敌先用大炮轰击,将寨墙轰塌,房屋焚毁,继而开始集团冲锋。熊厚发同团长余能胜一起,镇定自若地指挥部队坚守防御。每当敌人快要接近我阵地时,他们就从坍塌的工事里一跃而出,挥动大刀与敌拼杀。战斗最激烈时,不仅轻伤员,连重伤员也至死不下火线,有的自行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赤手空拳与敌格斗,真是“一片土地一片血,一个战士一团火”。
到夜间,熊厚发一面指挥部队加修工事,一面派善于夜战的“夜老虎”二六五团一个排(25人),巧妙穿过敌人前沿阵地奇袭雷家屯,将屯内储存的弹药24车(计7万多件)全部焚毁,爆炸一夜,火光照红半边天,烧死军马一百余匹,歼敌百余人。
敌人屡次进攻未果,又改变战术,向红军两侧迁回包围。一次,西路军总部附近受到威胁,徐向前总指挥站在房顶上指挥战斗。熊厚发闻讯后立即组织八十八师两个团和八十九师两个团一起,成梯队反击,经反复冲杀,将敌击退。
西路军就这样在倪家营子苦战到2月中旬,先后击退敌八九次大规模进攻,歼敌逾万,击毙敌青海循化民团旅长韩志良、团长马中良。但红军自身伤亡亦极严重,处境危急。2月31日,中央书记处、军委主席团致电徐向前、陈昌浩等,希望西路军全体指战员“坚持党和红军的光荣旗帜,奋斗到最后一个人,绝境中求胜利,全党和全体红军誓为你们的后盾。”至此,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决定东返,并于当晚由倪家营子突围。24日,西路军进至西洞堡。25日,军长程世才、熊厚发指挥三十军将尾追之敌宪兵团全部歼灭,缴枪1200余枝。军政委员会过高估计这一胜利的意义,决定重返倪家营子,准备继续西进。次日,西路军第二次到倪家营子,复陷敌重兵包围之中。熊厚发等率部又开始与敌血战,不仅弹尽粮绝,连水也没有的喝;部队伤亡惨重,一个团所剩战士不足一个营。3月5日夜,西路军再次由倪家营子突围。
鲜血洒在祁连山
在倪家营子突围的夜晚,红军冒着刺骨的北风,踏着冰封的原野,连夜走到了倪家营子50里以外的三道流沟。八十八师的防区在南流沟。
红军刚到三道流沟,尾追在后面的敌军又向我军发动了进攻。熊厚发腰扎一根宽皮带,上面插一支盒子枪,像往常一样,亲临第一线指挥战斗。敌人在机枪火力掩护下,越冲越近。当那些穿着光板羊皮袄的敌人冲到阵地前沿时,他一声令下“打”,八十八师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打退了敌人。不久,敌军又聚拢起来,而且越聚越多,无数的黄旗、白旗在烟雾里飘摇。敌人在机枪、山炮的掩护下,一窝蜂似地向八十八师的阵地扑来。熊厚发毫无惧色,从警卫员手中接过雁翎刀,举刀大喊:“同志们,冲呀!”他第一个跳出战壕,战士们紧跟着副军长冲进敌阵,展开肉搏,一时刀光闪烁,杀声盈野,厮杀了几十分钟,又将敌人打退。
八十八师二六八团守着砟子河东岸的一座小围子,这是一个必须固守的要点。3月6日傍晚,敌人沿着干枯的砟子河,凭着堤坝的掩护,向二六八团发动了攻击。这时,小围子已倒塌了很长的一段,兵力消耗也很大,如果这座小围子被敌人占领,红军就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为了改变战局,程世才和熊厚发赶到二六八团阵地。程世才对熊厚发说:“这里形势严重,必须马上恢复阵地。你在这里指挥坚守,我带部队反击。”熊厚发拦住军长,急切地说:“那里危险,还是我带部队反击!”说完,他挑选精壮战士,集中轻机枪,隐蔽在小围子缺口两旁观察敌情。这时,大量敌人沿着砟子河向一个独屋运动,企图集中兵力向缺口猛扑。熊厚发看战机已到,便命令开火,几挺机枪将敌压在河床里。隐蔽在缺口里的红军战士扔出一排手榴弹后,趁着爆炸后的烟幕冲向独屋,消灭了敌人,封锁砟子河,阻止了敌人的进攻。
在战斗中,熊厚发登上围墙观察敌情,发现围墙上有一座残破的更楼正对着敌人。他带人进去,抓起机枪就向敌人扫射。敌人的机枪也疯狂地向更楼射击,更楼上的土块被打得纷纷脱落。突然,一颗子弹从枪眼里射进来,熊厚发猛然一侧身子,一股鲜血从他的左臂上涌出来。程世才立即将他扶住,催促他赶快下围子包扎。熊厚发用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衣袖说:“不要紧,手打断了,我还有嘴和腿,一样指挥作战!”
夜间,战斗仍在进行,四面响着密集的枪声,围子里到处是伤员。熊厚发忍着伤痛,一面监视着敌人,一面鼓励同志们坚守阵地,他嘱咐各级指挥员:“要很好地指挥部队消灭敌人。”并一再说:“不要让程军长到危险的地方去,这是战斗的需要。”他这种英勇顽强的气概和崇高的阶级友爱精神,给战士们以很大的鼓舞。许多轻伤员又拿起武器,爬上了戰斗岗位;负重伤的战士,也主动组织起来,为火线上的战士们擦拭武器、装配弹药。
三十军已被敌人分割包围。军政委李先念带着二六五团,守卫着另一个围子。为了解救程世才和熊厚发等,李先念冒着极大的危险接应他们突围。熊厚发以惊人的毅力忍着伤痛,继续和程世才一起指挥部队突围,向祁连山转移。
3月14日,红军进抵祁连山。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在康隆寺以南的石窝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将仅有的2000余名战士,分编为左右两个支队,分散深入祁连山中打游击。
祁连山天寒地冻,人烟稀少。红军战士们既无衣被,又无粮草,许多人赤着脚,爬冰踩雪;伤员们没有药,也没有绷带,更没有担架。部队进入祁连山的第二天,熊厚发便不能再走了,伤口化脓,胳膊肿得碗口那么粗,动一下,就钻心地疼。为了不再给部队增加负担,他要求军首长把自己留下。他说:“我不能走了,把我放在这里吧!你们要快走……敌人很快就要追来……这里太危险……要保留下这些革命的种子……”说着,滚烫的眼泪从他那消瘦的脸上流了下来。军首长怎能忍心在这时将自己的战友留在这荒无人烟的祁连山中呢?李先念哽咽着说:“我们就是背你,也要把你背出山去。”熊厚发抹了一把眼泪说:“首长,走吧,这里不能久留!”大家泣不成声,都表示要背着他走。熊厚发坚持不肯再给部队增加负担,一再表示要一面养伤,一面把流落的同志收拢起来。此时,他似乎又恢复了生龙活虎般的精力,坚毅地说:“我还是留在这里,你们去打游击。你们走时给我留下一封介绍信,将来回到延安,我还是个共产党员。”由于他的一再坚持,军首长只好同意他的要求,将他坚壁在一个石崖底下,给他留下一部分钱和一小包洗涤伤口的食盐,并留下一个排的战士,掩护他打游击。李先念把开好的党员介绍信交给他时,他激动地说:“放心吧,死不了,我还要回延安呢!你们快走吧,革命一定会胜利!”
红三十军的指战员怀着沉痛的心情,和熊厚发告别。在分手时,李先念等又一再嘱咐留下的战士,要尽量搞些牛羊肉给副军长吃;要注意隐蔽,做饭不要冒烟,等他的伤好了,就打游击;如果祁连山里站不住脚,就尽量东进,回延安去。
熊厚发留下后,立即收拢流散在祁连山中的红军战士60余名,连同留下的一个排,总人数达100余人。他们烧毁了不能带走的公文,掩埋了冻死在山沟里的伤员,坚持在祁连山中打游击。1937年3月22日,熊厚发和他带领的战士们,在祁连南山草岭大坂的大山根石崖边,同敌搜山的马忠义部遭遇。熊厚发指挥大家与敌进行了激烈战斗,因众寡悬殊,红军战士大部分牺牲,一部分被打散。在战斗中,熊厚发的腿部又负重伤。最后,他和五六个同志被敌军包围。马忠义迫令熊厚发投降,遭到熊厚发的严厉怒斥和痛骂。凶狠残暴的敌人恼羞成怒,用刺刀将熊厚发杀害。这位年仅23岁的优秀红军指挥员,在他牺牲的最后一刻,仍振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工农红军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