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慈安 符长元 向凤毛 赵琳 张海峰
论红二方面军对长征的历史贡献
杨慈安 符长元 向凤毛 赵琳 张海峰
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第二、第四方面军在极端艰险的条件下,“冲破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克服雪山草地的险阻,经受饥寒伤病的折磨,战胜党内分裂的危机,终于胜利完成跨越十几个省、总行程达数万里的长征”,“实现红军的战略大转移”,奏响了“一曲响彻云霄、震撼神州的革命英雄主义的凯歌”*《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400页。。红二方面军*本文主要论述的是红二方面军的前身红二、六军团对红军长征胜利的历史贡献。红二军团成立于1930年7月,1931年3月改编为红3军,1934年10月与红六军团会师后恢复红二军团番号。历经艰险,充分发挥“启先声、承策应、担后卫”的作用,出色完成红军长征探路、策应和后卫任务,为红军长征和中国革命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近年来,学术界从不同角度出发,对红二方面军的光辉历程和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创建与发展进行了深入研究*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有夏远生、肖绮晖:《论湘鄂川黔苏区的创建发展与历史地位》,《苏区研究》2016年第1期;宋毅军:《任弼时等抵制“左”倾军事指挥错误的一场争论》,《党史文苑》2014年第7期;宋毅军、李红喜、刘杰:《长征初期红二、六军团抵制“左”倾军事指挥错误的论争》,《中共党史研究》2006年第6期;华宁:《将台堡,以红一、二方面军会师地使其地名闪耀着光彩》,《中国地名》2013第12期;宋毅军、陈松:《义无反顾——红二方面军的长征》,《党史博采(纪实)》2016年第8期;王国宇:《任弼时与三大主力红军会师》,《党史纵横》2012年第2期;蔡庆新:《任弼时与三军大会师》,《湘潮》2006年第10期;王新生:《任弼时对红军长征的重大贡献》,《任弼时百周年纪念——全国任弼时生平和思想研讨论文集》(下),2004年4月28日;等等。,但对红二方面军为长征作出的历史贡献则缺乏全面系统的阐述。本文吸收学术界已有研究成果,依据相关档案及文献资料,试图对红二方面军为红军长征作出的历史贡献进行系统的分析和研究。
1.红六军团奉命突围西征,为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战略转移探路开道
因取得第五次反“围剿”胜利的希望不大,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被迫进行战略转移的准备,于1934年7月23日发布《关于红六军团向湖南中部转移给红六军团及湘赣军区的训令》,要求“六军团离开现在的湘赣苏区转移到湖南中部去发展广大游击战争,及创立新的苏区”,指示红六军团由江西遂川的黄坳、上下七及其附近地域突围,第一步到达湘南桂东地区,发展游击战争,扩大游击区域;第二步到达新田、祁阳、零陵地区,发展游击战争,创立新根据地;第三步横渡湘江,向新化、溆浦之间的山地发展,向北与贺龙领导的红二军团联络。同时还决定,湘赣省委书记任弼时作为中央代表随军行动,并以任弼时为主席、萧克和王震为委员组成军政委员会,作为红六军团西征行动的最高领导机关。中央训令指出,“江西及四川存在着巩固的苏维埃区域,而湖南将成为两者将来发展联系的枢纽”,要在湖南“建立苏维埃政权与新的大片苏区,确立与二军团的可靠的联系,以造成江西、四川两苏区联结的前提”,要以积极的行动,“给湘敌以致命的威胁,迫使他不得不进行作战上及战略上的重新部署”。*《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关于红六军团向湖南中部转移给红六军团及湘赣军区的训令》,《红军长征·文献》,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第12、13页。训令中对红六军团实施战略转移的目的并未全部透露,实际上,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的意图不仅是要红六军团到湘中创建新的根据地和联络红二军团,更重要的是要红六军团作为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先遣队进行探路开道,在湘中地区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以便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实行战略转移时有一个立足之地。
在任弼时、萧克、王震等率领下,红六军团9700余人于1934年8月7日从江西省遂川县横石等地出发,开始突围西征,突破国民党军数道封锁线,冲出包围圈。红六军团胜利突围的消息,使国民党一夕数惊。蒋介石不停发出电令,命广东军阀陈济棠和广西军阀李宗仁、白崇禧派兵分别在湘粤、湘桂边境堵截;令湖南军阀何键急派刘建绪出任第四路军前敌总指挥,驻衡阳指挥两个师一个旅的兵力,在各地保安部队配合下尽力拦阻、追击红军。同时,命令各地大搞坚壁清野,强迫群众迁移集中,严密控制粮食、船只,封锁桥梁,妄图围歼红六军团于郴县、桂东、汝城之间。
红六军团根据敌情变化,趁敌围堵部署和湘江布防未完成之时,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忽东忽西,大踏步迂回,使敌人难以琢磨。何键曾哀叹:红军行踪飘忽,“我十五、六师跟踪追逐数千里”,“从未遇其主力”,“敌情不明、军队疲于奔命”,并大骂地方部属“毫无准确之报告”“殊堪痛恨”*《中国共产党湖南历史》第1卷,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388—389页。。
红六军团从突围西征到10月24日与红二军团在黔东木黄会师,历时78天,跨越敌占区5000多里,克服重重艰难险阻,胜利完成兵团性战略转移任务。这次西征,扩大了红军的政治影响,探明了沿途国民党军兵力部署的虚实,查明了道路、民情,实现了牵制敌人兵力、减轻敌人对中央苏区压力的目的,起到了为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长征侦察、开路的先遣队作用。
2.从实际出发,坚持红二、六军团集中统一行动
红六军团和红二军团会师后,是集中兵力统一行动,向湘西北寻求新的发展,还是各自为政,红六军团按中革军委的指示单独去湘西建立新的根据地,是摆在任弼时、贺龙等面前的一个新问题。
两军会师前,中革军委曾于10月22日电令红六军团:“应向印(江)、松(桃)间前进,会合我十七师之一部。在该地应与二军团确取联络,并在松桃、乾城、凤凰地域建立苏区,发展游击战争。”*《朱德关于红六军团在松桃、乾城、凤凰地域建立苏区致任弼时、萧克、王震电》,《红军长征·文献》,第70页。中央的意图是要“红六军团尽快进入湘西,为中央红军的到达和创建新根据地做好准备”*《萧克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97年,第207页。。任弼时、贺龙等研究后认为:第一,红二军团所在的黔东特区还不是巩固的根据地,山高林密,人烟稀少,部队活动非常困难;第二,红六军团由于长途远征,减员很大,疲惫不堪,红二军团因“左”倾路线的错误领导弄得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两军团现有兵力合计仅7000多人,其中伤病员500余人,若不集中行动,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第三,松桃、乾城、凤凰地域是苗族和土家族等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民族隔阂极深,又是湘西军阀“陈渠珍的老窝子”*《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第374页。,红六军团孤军深入,情况不熟,一时难以立足。10月25日致电中革军委,建议“以目前敌情及二、六军团力量,两个军团应集中行动”。*《任弼时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年,第351页。10月27日又致电中革军委:“我二、六军团明日向龙潭前进,到酉阳、龙山、永顺、保靖、永绥间”*《任弼时传》,第351页。,并说明不直接向乾城、凤凰地区行动的原因。
10月28日,红二、六军团行军途中接到中革军委26日发出的复电,来电批评说:“二、六军团合成一个单位及一起行动是绝对错误的。二、六军团仍应单独的依中央及军委指示的活动地域发展,各直受中央及军委直接指挥”。两军团领导审慎研究后,于10月28日当天联名致电中革军委,再次陈述利弊,建议“二、六军团暂时集中行动,以便消灭敌一、二支队,开展新的更有利于两军团将来分开行动的局面。目前分开,敌必取各个击破之策;以一个军团力量对敌一个支队之〔无〕必胜把握,集中是可以打胜敌任何一个支队的,且两军在军事政治上十分迫切要求互相帮助”。*《任弼时传》,第351—352页。
不料,中革军委10月29日再次复电批评:“二、六两军团绝对不应合并”,但最后又说:“湘敌将移其大部抗击我西方军〔指中央红军〕,二、六军团之环境可〔如〕有改善,应利用此时机求得向湖南大发展。”*《任弼时传》,第352页。这时,红二、六军团领导了解到,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刚退出中央根据地进行长征,敌人调集40万大军前堵后追。在此严峻形势下,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从实际出发,果断提出两军集中行动,直插湘西,向敌侧后的永顺、桑植、龙山等地发动进攻。
3.战略重组,形成一支强大的战略突击力量
红六军团和红二军团的会师,为解决两军建设中各自存在的迫切问题,创造了必要条件。两军会师后,红二军团指战员想尽一切办法保障红六军团休息好,给他们筹粮、送肉、送盐等。红六军团则帮助红二军团加强党团建设和政治工作,克服部队中“肃反”恐惧情绪,将富有政治工作经验的红六军团政治部和红二军团政治部合并为红二军团政治部,并把保卫局完整地调给红二军团;选派一些干部给红二军团师、团一级政治机关,逐步健全各级政治机关和各种政治工作制度,“陆续启用了被错误处理撤职的干部,恢复了被错误开除出党的党员的党籍,加强了党支部的建设”*《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72页。。同时,部队进行整编,在政治上确定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代表任弼时为首的党的领导,在军事上形成以任弼时、贺龙、关向应为主的领导核心。
通过战略重组,使来自两个战略区的红军,结成一个团结战斗的整体,形成一支强大的战略突击力量,“这不仅是红二、六军团历史上的重大事件,而且是两军团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具有深远意义的转折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史稿》,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8页。,为配合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长征、进一步开辟和发展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发挥了重大作用。 “木黄会师后,两军团的战略突击作用凸现,红二、六军团在创造、巩固和发展新苏区的同时,按照中央指示,实施钳制和吸引敌人的战略任务”,“两军团挺进湘西之后的一切重大行动,始终受命于中央战略大转移全局决策,并发挥了关键性作用”,“形成了独当一面的战略格局”,“使红二、六军团的整个命运自此与中央息息相关、紧密相连”,“从而打乱了敌军作战前线与后方的划分,使中央红军及时进行战略转换,形成中央红军与红二、六军团两个主要战场协力剿敌的战略格局。”*《红军在印江》,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年,第107—108页。
1.作出发动湘西攻势的战略决策
红二、六军团会师时,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第五次反“围剿”已经失败。1934年10月21日,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冲破敌人第一道碉堡封锁线,撤离中央苏区,基本上是沿着红六军团走过的路线,开始向西实行战略转移。两军团领导人分析,红二、六军团应积极行动,密切配合和策应与优势敌军作战的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
关于今后的行动方针,两军团领导认为:第一,黔东苏区人少粮缺,地理情况不利于大兵团作战,不宜久留。第二,乾城、凤凰 “是陈渠珍的老窝子,活动很困难”,而且又是一个苗族、土家族居多的多民族杂居地区,苗、汉两族间的隔阂很深,难以立足。第三,永顺、桑植、龙山、大庸一带的湘西澧水上游区域属湘鄂川黔边界地区,经济虽然落后,但过去是贺龙所部的活动地区,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共产党的影响比较大,有利于红军的发展,最适宜建革命根据地。第四,湘西虽有国民党、“神兵”、土匪等,但各派势力复杂,矛盾很深,有利于红军分化瓦解,从而各个击破,实施战略进攻。第五,只有向湘西进军,才能牵制、调动湘鄂两省敌人,策应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转移,才有利于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恢复和发展革命根据地,不断发展壮大自己,打开新的局面。
在对湘鄂川黔边的地势、民情、经济条件及敌情认真分析研究并向中革军委反复建议之后,红二、六军团最终确定两军团集中一起向湘西进军的行动方针。1934年10月28日,红二、六军团从四川酉阳(今重庆市)南腰界出发,向湘西北挺进。11月7日,红二、六军团占领永顺县城,著名的湘西攻势就此展开。
2.十万坪大捷扭转红二、六军团会师以来的困难局面
红二、六军团进入湘西北地区后,湘鄂两省国民党军急调重兵围堵,陈渠珍奉何键命令,纠集3个旅、1万余兵力向永顺地区反扑。11月13日,红二、六军团接到中革军委电示:“现我西方军已进入宜、郴之线,湘敌全部被调来抗击我西方军,二、六军团应乘此时机,深入湖南西北去扩大行动地域。”*《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80—381页。同日,中革军委来电同意红二、六军团向湘西北发展的战略方向。
两军团领导分析敌我情况后认为,湖南何键的部队正被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吸引在湘南,湖北徐源泉部大部分散在鄂西施南和洞庭湖滨的津市、澧州一带,当面敌人陈渠珍部在数量上虽占一定优势,但内部派系复杂、指挥不统一、战斗力不强,且深为群众痛恨,决定采取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作战方针,主动撤离永顺城,诱敌于永顺城北十万坪地区。1934年11月16日,红二、六军团在任弼时、贺龙、萧克等统一指挥下,设伏十万坪,歼敌周燮卿、龚仁杰两个旅的大部,俘敌旅参谋长以下2000余人,缴枪2200余支。接着,回师重新占领永顺县城,并于11月24日乘胜占领大庸和桑植两座县城。
十万坪大捷是红二、六军团发动湘西攻势的开局大捷,也是红二军团离开湘鄂西根据地和红六军团西征以来扭转困难局面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此役不仅对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战略转移起到极大的策应作用,而且极大震慑了国民党“剿匪军”,为以后东出,继续发展湘西攻势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也证明了两军团集中兵力统一行动向湘西北发展决策的正确性,为形成和发展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11月16日,中共中央书记处来电批准两军仍保存二、六军团名义,均直受军委领导,“但在两军团共同行动时则由贺、任统一指挥之”*《任弼时传》,第358页。。在湘西攻势胜利的事实面前,红二、六军团和中革军委在战略行动方向和两军统一行动方面的争论宣告结束。
湘西攻势发动前,国民党并未对红二、六军团足够重视,认为“贺、肖(萧)两匪总计有枪不过四千余支,力量不大,湘西方面原有军队及团队(指地方武装)为数甚多,足够应付,不致有何影响”,“查贺、肖两匪,实力不大,完全是一种乘虚进扰,借以接应股匪西窜”,*《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湖南部分)》,档案出版社,1988年,第264页。称红二、六军团“已成弩末”“不难消灭”*《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湖南部分)》,第260页。。何键的主要兵力仍在湘南堵截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
十万坪大捷及红二、六军团乘胜收复永顺,并相继占领大庸、桑植两县,给蒋介石添了心腹之患,使湘鄂统治者十分震惊。国民党揣测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意图:“入黔以后,嗾使贺、肖(萧)两匪极力扰犯湘西,牵制我军西向,并乘我军跟追不及窜踞黔西,从容整理修养”,“经营新巢穴以与贺、肖、徐匪形成犄角”*《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湖南部分)》,第250页。。而蒋介石“最害怕的是红军在湖南重建根据地,怕中央红军与贺龙所部红军会合,将来在湘鄂川黔建成一片苏区”*晏道刚:《蒋介石追堵长征红军的部署及其失败》,《文史资料选辑》第62辑,第10页。。11月17日,蒋介石调整“围剿”部署,拟定湘水以西地区剿匪计划大纲,提出“防西窜之匪一部或其残部,如窜过湘漓水以西,应以不使该匪能长驱入黔,会合川匪及蔓延湘西,与贺肖(萧)合股之目的”*《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湖南部分)》,第222页。的会剿方针。红二、六军团引起国民党的重视,吸引其分兵“围剿”,减轻了对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压力。
3.坚持“把敌人多背点过来”的战略思想,打乱蒋介石“围剿”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部署
11月25日,中革军委电令红二、六军团:“我西方军已过潇水,正向全州上游急进中,你们应该利用最近几次胜利及湘西北敌情空虚,坚决深入到湖南中部及西部行动,并积极协助我西方军。首先你们应前出到湘敌交通经济命脉之沅水地域。主力应力求占领沅陵。向常德桃源方向应派出得力的游击队积极活动”。“为巩固新的苏区,留下二军团一部分及随六军团行动的党的干部来完成这一任务。二军团主力及六军团全部应集结一起,以便突击遭遇的正规部队”。*《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83页。按照这一电令,任弼时、王震、张子意率红六军团两个团及红二军团一个团留在初创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开展工作,贺龙则率红二军团主力和红六军团的一个团继续开展湘西攻势。12月初,袭沅陵未克,转向常德、桃源进攻。
此时,中革军委不同意红二、六军团主力东出常德、桃源,于12月14日电令红二、六军团:我二、六军团以发展湘西北苏区并配合西方军行动之目的,“主力仍应向沅江上游行动,以便相当调动或钳制黔阳、芷江、洪江的敌人。如辰州附近不便渡河,可改于保靖附近南渡至泸溪、乾城、凤凰地域活动。对桃源方向只须派一支队去行动,以钳制与迷惑湘中之敌”*《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84页。。正在向桃源县北面浯溪河运动的红二、六军团主力接到电报后,认真分析形势,贺龙说:“我看还是接着打吧!军委离得远,对这里的情况没有我们清楚。打了胜仗挨点子批评也合算。我看,怎么对斗争有利,怎么能把敌人多背点过来,就怎么做!”*《贺龙传》,当代中国出版社,2015年,第100页。在“把敌人多背点过来”思想的指导下,红二、六军团主力按计划继续东进,进击桃源、常德地区之敌,先后取得浯溪河战斗的胜利,占领桃源县城,围攻常德并一度打到常德的小西门。
红二、六军团攻占桃源、围攻常德后,何键害怕红军攻下常德,南渡沅江,进取益阳、安化,逼近长沙。12月18日,何键一日数电向蒋介石告急:“共军围攻常德甚急,势难固守,请飞兵救援”,又向徐源泉求援:“迅令在澧之部队,向临澧、鳌山夹击”,急令在湘南同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作战的湘军主力回援常、桃,命令“陈渠珍部迅出大庸”*《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86—387页。。
远在湘南截击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湘军主力李觉第19师、章亮基第16师、陶广第26师兼程北调。川军郭汝栋率第26师从赣西驰援常德。蒋介石任命陈诚为“湘鄂川黔四省边区剿匪总司令”,统一指挥四省国民党军队,向红二、六军团发起围攻。这样,贵州则成为敌人的薄弱环节,真正长追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只有国民党薛岳率领的中央军。
红二、六军团挥师东进,积极行动,“把敌人多背点过来”,是对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战略转移行动的有力策应,不仅歼灭了大量敌军,而且迫使国民党追击部队北调,牵动了一大批追堵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敌军,打乱了蒋介石在湘黔地区追堵截击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部署,大大减轻了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压力。*《廖汉生回忆录》,八一出版社,1993年,第100页。据廖汉生回忆:“湘西攻势,有力地策应了中央红军在湘南的行动,迫使敌人从堵截中央红军的部队中抽调十多个师,回过头来对付红2、6军团,减轻了中央红军的压力。”
4.湘西攻势的成功发动有力配合了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行动
湘江战役后,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由长征出发时的8.6万余人锐减至3万余人。这时,国民党当局判断红军将沿湘桂边境北上湘西同红二、六军团会合,担心“万一使匪能盘湘西与贵州,而达到窜川的企图,以打通国际路线,则甘肃、新疆一定都会入苏俄之手,那么,党国前途真不堪设想矣。所以说赤匪打通国际路线成功之时,就是中华民国灭亡之日”*《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湖南部分)》,第268页。,“于是又在城步、新宁、通道、绥宁、靖县、武岗、芷江、黔阳、洪江地区构筑碉堡线,集结重兵,企图把中央红军一网打尽”*《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册,第385页。。
在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红二、六军团不避违背中革军委12月14日指示之嫌,乘虚进击常德、桃源之敌,更及时、更有力地达到了中革军委提出的“发展湘西北苏区并配合西方军之目的”。12月20日,中革军委肯定了红二、六军团主力东出常德、桃源的行动,电令“二、六军团目前应留在常德、桃源及其西北地域积极活动,并派出两个别动队分向益阳、辰州两方向活动,以迟滞湘军向我前进。如郭敌先经常德或桃源向我出击,则我二、六军团应消灭其单个部队。当湘敌十九师主力及十六、六十二两师已到达常德、桃源附近时,我二、六军团应重向永顺西进,以后则向黔境行动,以便钳制在芷江、铜仁之薛敌部及在印江、思南之黔军”*《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87—388页。。按照中革军委的电令,红二、六军团主力在常、桃地区活动10天,12月26日占领慈利县城。
12月27日,中革军委电令:“(一)二、六军团不应在慈利久停,应乘敌人分进合攻之先,转向永顺行动,在慈利只应留下游击部队以吸引敌人。(二)对辰州方面仍应派出游击队以迟滞敌进,并(以)便于二、六军团主力在永顺、大庸、沅陵地域寻求翼侧机动。”*《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388页。遵照中革军委这一电令要求,红二、六军团于12月30日西返大庸、永顺休整,并寻求有利战机打击敌人。
湘西攻势调动了国民党围堵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近1/3的主要兵力,共击溃、歼灭国民党军近20个团,为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减轻了压力的同时,恢复和开辟了约2.5万平方公里的红色区域,控制了永顺、大庸、桑植3县的大部,龙山、保靖、桃源、慈利、常德各县的一部,并占有永顺、大庸、桑植等县城,奠定了湘鄂川黔边苏区的基础。
红二、六军团坚决执行党的进攻路线,特别是进攻辰州、包围常德,有力配合了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行动。一是迫使蒋介石暴露对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张网以待的兵力部署,摸清了湘西北敌情,促使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作出通道转兵的正确决策。二是实践证明博古、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为遵义会议彻底纠正博古、李德的错误路线,确立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提供了实证。三是给湖南敌人及进攻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敌人的总后方以很大威胁,实现调动湘军主力和“钳制在芷江、铜仁之薛敌部及在印江、思南之黔军”的目的,策应了通道会议、黎平会议、猴场会议、遵义会议的顺利召开及四渡赤水。
发动湘西攻势的同时,任弼时、贺龙等红二、六军团领导即着手以原湘鄂西苏区之永顺、桑植、大庸(今张家界市永定区)、龙山、来凤、鹤峰、古丈、慈利等地为基础,建立新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1934年11月26日,根据中共中央书记处电示,中共湘鄂川黔临时省委发出第一号通告,宣布在大庸成立中共湘鄂川黔省委,作为党的最高领导机关,任弼时任书记,贺龙、关向应、夏曦、萧克、王震、张子意、刘士杰、周玉珠为省委委员。红二、六军团在中共湘鄂川黔省委领导下,在湘鄂川黔边区积极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建党,建政,建立群众武装,扩大红军,筹粮筹款,剿灭土匪,为根据地建设打下了基础。经过近一年的英勇作战和艰苦奋斗,到1935年9月,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开辟了较大范围的中心区域和游击区域,东至洞庭湖西岸,西至酉阳县境,西北到咸丰、恩施,南至沅陵县边,北到鹤峰太平镇,包括湘西北10余县和黔东特区、鄂川边区,总人口达200万人。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是中国革命处于极端困难的形势下在长江南岸创建的一块大的红色根据地,是“长江南岸——中国南部苏维埃运动发展中最重要的柱石”,是“配合协助中央主力红军(野战军和四方面军合称)击败国民党军阀,进而直接同帝国主义进行战争的一个最重要的力量”,*《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汇集(1934—1936)》,1984年,第342、343页。“在中国苏维埃运动的发展中有其重要历史意义”*《任弼时选集》,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09页。。
1.成功吸引国民党的重兵“围剿”,减轻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压力
“二、六军团及湘鄂边苏区位置长江中部,接近武汉、长沙,它的存在发展对一、四方面军的配合作用与对敌威胁均颇大,故蒋介石决心以大力进攻。”*《任弼时选集》,第116页。蒋介石采纳何键“欲靖川黔,先靖湘西;欲除朱毛,先除萧贺”的建议,一方面不惜重兵围堵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另一方面则调动各路军队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进行疯狂“围剿”。蒋介石甚至还从重庆赶赴贵阳亲自坐镇指挥。1935年4月,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四渡赤水、南渡乌江后,毛泽东认为只要将滇军调出,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就能摆脱蒋介石的围追堵截,跳出包围圈继续北进。毛泽东看透了蒋介石心理,正好可以利用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迷惑蒋介石,便上演了一出“兵临贵阳逼昆明”的神剧,摆脱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将尾追之敌全部抛在金沙江以南,挫败了蒋介石“围歼”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于川黔滇边境地区的图谋。
2.坚持用遵义会议精神指导作战行动,为取得反“围剿”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
红二、六军团的主动作为,在有力策应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战略转移的同时,也招来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围剿”。反“围剿”斗争中,红二、六军团虽然总体上依据遵义会议精神指导作战行动,但对转移到敌人翼侧后方隐蔽集结,以疲劳敌人、消耗敌人、迷惑敌人,使敌人发生过失和弱点,使我们在决战中取得胜利的指示,还缺乏深刻的了解*《任弼时选集》,第110页。,先后在溪口、后坪等战斗中失利,陷入日益被动的境地,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被压缩在以塔卧、龙家寨为中心的狭小地区,不利于作战,只得向北进行转移。
4月12日,红二、六军团从塔卧、龙家寨向北转移的途中,获悉敌172旅(三个团兵力)窜入陈家河拟对红二、六军团进行堵截。任弼时、贺龙等认为该敌系孤军深入、援兵较远、有利于分割围歼,贺龙建议:“我们要走,也要打了这仗再走。”接着,红二、六军团兵分三路,于4月14日在陈家河附近全歼该敌,次日又在桃子溪地区全歼南逃之敌第58师师部和174旅,乘胜收复桑植城和塔卧以北的大块根据地,从而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次“围剿”。
国民党军骇于红二、六军团凌厉的攻势,纷纷后撤,转入防御。红二、六军团因形势好转,决定放弃北渡长江的计划,仍在原地区坚持斗争。4月下旬,红二、六军团主力东进,攻占江垭,派一部分兵力前进至慈利城北,造成进攻津市、北渡长江之势,以调动敌军。
从1935年5月开始,红二、六军团开始第二次反“围剿”作战。这次“围剿”,敌人兵力约有80个团。任弼时、贺龙等按照遵义会议确定的作战方针,根据湘、鄂两省敌军存在矛盾的情况,重新考虑作战行动的方向和对象,制定对湘敌取守势、对鄂敌取攻势的方针,先后取得忠堡、板栗园等战斗的重大胜利,占领石门、澧州、津市、临澧等城市,直接威胁常德及长江沿岸部分县、市,使湘、鄂两省敌军被迫转入防御,蒋介石纠集重兵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围剿”宣告失败。
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反“围剿”斗争历时半年左右,红二、六军团先后作战30余次,前后与红二、六军团直接作战之敌有86个团,共歼灭国民党2个整师、1个师部和1个旅,敌伤亡兵力达1万人以上,生俘敌8000余人,缴枪8000余支,缴轻重机枪100多挺,各种大炮20多门,新建慈桑、宣恩、龙山3个县的革命政权,牵制了湘、鄂两省的大量敌军,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先行肃清湘西,早日会合友军,扫荡朱毛残部”*《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中央部分上)》,档案出版社,1987年,第356页。的企图,有力地策应了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摆脱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
1. 成功突围后确定北上抗日方针
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壮大直接威胁到国民党在江南的统治。从1935年9月开始,蒋介石乘红一方面军北抵陕甘、红四方面军在长征途中之机,调集130个团,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和红二、六军团进行新的大规模“围剿”,企图把红二、六军团逐步压缩并聚歼于龙山、永顺、桑植之间的狭小地区。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和军委分会研究分析形势和敌情后,“决定突出封锁线,向湘黔之石阡、江口、镇远、黄平方向转移”*《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汇集(1934—1936)》,第373页。。
1935年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从桑植刘家坪出发开始长征,于2月初进入黔西,及时成立川滇黔省委和各级政权,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红二、六军团在黔西地区的发展,让蒋介石惊恐万状。他迅速把正在四川对红四方面军作战的万耀煌纵队调到贵州,并从南京飞抵贵阳亲自布置对红二、六军团的又一轮“围剿”。
1936年2月27日,中共川滇黔省委和军委分会共同研究认为,在黔西、大定、毕节地区虽然取得很大成就,但“未能给敌以致命打击,东面敌占黔西、大定,三路靠拢,逼近毕节城(地形上毕城不保),周围约一百二十团敌人,包围线内之活动范围狭小,而短期内地方工作基础薄弱,给养条件困难”*《任弼时选集》,第124页。,决定自动退出毕节城,放弃在这一地区建立根据地的计划,进入乌蒙山区,准备将敌人向西调动,造成敌人的疲惫和错觉,然后再突然摆脱敌人,折向东南去安顺地区。
当天,红二、六军团退出毕节,进入乌蒙山区进行回旋作战。此时,蒋介石派其亲信顾祝同坐镇贵阳督战,指挥中央军和湘、黔、川、滇、桂各路人马加紧围追,妄图将红二、六军团消灭在乌蒙山、金沙江之间。面对严重敌情,红二、六军团采用“盘旋打圈子”的战术,与敌人来回周旋近1个月,转战1000余里,克服无数艰难险阻,终于在3月下旬进抵滇东宣威东北的来宾铺、徐屯一带和盘县、亦资孔地区,跳出包围圈,将敌人拖得疲惫不堪、晕头转向,胜利完成回旋作战任务。毛泽东曾评价说:“二、六军团在乌蒙山打转转,不要说敌人,连我们也被你们转昏了头。硬是转出来了嘛!”*《贺龙传》,第112—113页。
红二、六军团进行机动灵活的乌蒙山回旋战和来宾铺战斗后,又造成迎面敌人数量大为减少、反动统治比较薄弱、地形和政治经济条件利于部队活动等较为有利的形势,“拟在滇黔边活动,并创立根据地”*《任弼时选集》,第125页。。这时,朱德、张国焘来电:“如趁此时过金沙江尚有可能”,“我们建议在你们渡河技术有把握条件下及旧历三月水涨前设法渡金沙江”,“与我们会合大举北进”,“如果你们决定后我们即布置接应你们”,“如你军并不十分疲劳,有把握进行运动战时,则在滇黔边行动亦好”*《任弼时选集》,第126页。。这份电报并没有明确指出红二、六军团是北渡金沙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还是留在滇黔川边活动。事关红二、六军团今后的战略行动和中国革命的大局,任弼时、贺龙等又于3月29日致电朱德、张国焘,“请求军委决定我们行动”*《任弼时选集》,第126页。。朱德、张国焘3月30日复电:“最好你军在第三渡河点或最后路线北进与我们会合一同北进。亦可先以到达滇西为目的。”*《任弼时选集》,第127页。川滇黔省委和军委分会在盘县多次开会研究,认为朱德、张国焘“复电虽未肯定决定,但其意是以北渡为妥,故最后决定北渡金沙江与主力会合”*《任弼时选集》,第127页。。后来的实践证明,红二、六军团渡江北上,符合中央和中革军委的战略意图,顺应了当时抗日救亡运动的新形势。
北上抗日的方针决定后,红二、六军团于3月31日离开盘县,分两路纵队向西急进,开始抢渡普渡河。4月8日,军委分会在柯渡召开会议,决定放弃在元谋以北渡江计划,改为在丽江地区渡过金沙江,并佯攻昆明后向丽江石鼓行进。随后,巧妙穿过滇军间隙,掉头南下直奔昆明,进占富民城和昆明近郊,摆出要攻昆明城的阵势,使顾祝同、龙云仓皇失措、惊恐不安。龙云一面调军官学校的学生来守城,一面急电主力从普渡河回救昆明,而红二、六军团则在富民、赤鹫渡过普渡河,冲出敌人包围,继续日行百里,势如破竹,横扫滇西,连克10多座县城,沉重打击沿途的国民党反动统治,顺利渡过金沙江。得到红二、六军团胜利渡过金沙江的捷报,朱德、张国焘于4月30日发来贺电:“金沙既渡,会合有期,捷报传来,全军欢跃,谨向横扫湘黔滇万里转战的红二、六军团致以热烈的祝贺和革命的敬礼!”*《红旗漫卷——张家界红色记忆》,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237页。
2.红二方面军的成军及与张国焘分裂主义的坚决斗争
1936年6月3日,红二、六军团摆脱国民党军队的“追剿”,在理化以南的甲洼与红军总司令部派来迎接的红32军会合。7月2日,在甘孜举行庆祝两大主力红军会师的盛大联欢会。7月5日,中革军委颁布关于组织红二方面军及干部任职的命令:“决以二军、六军、卅(三十)二军组织二方面军,并任令贺龙为总指挥兼二军军长,任弼时为政委兼二军政委,肖(萧)克为付(副)总指挥,关响(向)应为付(副)政委,陈伯军(钧)为六军军长,王震为政委。”*《中革军委关于组织红二方面军及其领导人任职的命令》,《红军长征·文献》,第1052页。至此,蒋介石“‘追剿’消灭二、六军团计划乃全归失败”*《任弼时选集》,第128页。。
红二、六军团和红四方面军在甘孜地区会师后不久,朱德、刘伯承就向红二、六军团的领导传达了张国焘的反党行径和党中央同张国焘斗争的情况以及在斗争中应遵循的方针,要求红二、六军团做好团结工作,想办法与红四方面军一起会合中央。红二、六军团领导这才得知,朱德、张国焘要红二、六军团渡江北上的动机截然不同,朱德的意思是“二方面军过江,我们气壮了,北上就有把握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493页。;张国焘则妄图拉拢和控制红二、六军团,壮大自己的实力,以继续与中央对抗。当红二、六军团先后到达甘孜地区时,张国焘便立即对红二、六军团进行分化拉拢,如向红二、六军团派“工作组”煽动对党中央不满,散发反对党中央、批判“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的文件,宣扬他的右倾分裂路线等。
中革军委关于组织红二方面军及干部任职命令的及时颁布,让任弼时、贺龙等二、六军团的领导有了底气,更让他们对张国焘分裂主义的行径看得更加清楚。因此,以任弼时、贺龙为首的红二、六军团领导对张国焘的阴谋活动进行了坚决的抵制和斗争。任弼时要求对张国焘指示发来的文件一律不准下发。贺龙看了张国焘派人送来的《干部必读》小册子后,也严肃地说:“张国焘分裂中央是错误的,这个材料不能发”,还立即电话通知红二、六军团各部队“把接到的小册子统统收起来”*《红旗漫卷——张家界红色记忆》,第241页。。在甘孜举行庆祝红二、四方面军会师的盛大联欢会上,张国焘正准备讲话时,贺龙悄悄对他说:“国焘啊,只讲团结,莫讲分裂,不然,小心老子打你的黑枪!”张国焘就没敢讲不利于团结的话*《贺龙传》,第119页。。朱德后来说:“张国焘对弼时、贺龙都有些害怕呢!一起北上会合中央,贺老总是有大功的”*《贺龙传》,第119页。。毛泽东曾多次说过:“贺龙同志是红二方面军的旗帜”。由于贺龙这面旗帜的凝聚作用,使张国焘分化拉拢红二、六军团的企图无法实现。张国焘想把红六军团拉过去,王震对张国焘说:“我们这个部队是井冈山的,是毛主席领导成长的,不能反毛”*《红旗漫卷——张家界红色记忆》,第241页。。张国焘向任弼时提出召开红二、四方面军联席会议,企图以多压少,迫使红二、六军团就范,任弼时当即以“谁来作报告,如果有不同意见,结论怎么做”为由拒绝了他*《红旗漫卷——张家界红色记忆》,第241页。。张国焘又想换掉红二、六军团师以上的四个政治委员,也未能得逞。经过朱德、刘伯承、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的斗争,终于迫使张国焘同意北上,与中央会合。
北上途中,张国焘仍然反复无常,使积极拥护党中央路线的同志感到难以容忍。1936年9月19日,任弼时、贺龙、刘伯承、关向应联名致电中央,建议由朱德、张国焘、周恩来、王稼祥组成军委主席团,集中指挥三个方面军作战*《任弼时传》,第448页。。中央当即回电:“统一指挥十分必要,我们完全同意任、贺、刘、关四同志之意见,以六人组织军事主席团,指挥三个方面军”*《任弼时传》,第448页。,实现了三大主力红军在军事上的集中统一指挥。
3.团结红四方面军共同北上
两军会师前,红四方面军总部曾专门对部队进行动员和布置,要求各部队大力开展迎接红二、六军团的组织准备工作。徐向前在动员会上说:“红军是一家人,我们和中央红军与二方面军的关系,好比老四与老大、老二之间兄弟关系。上次我们和老大的关系没有搞好,要接受教训。‘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吵架归吵架,团结归团结,不能分家。现在老二就要上来,再搞不好关系,是说不过去的。每个部队都有自己的长处、短处,方针是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加强团结,一致对敌。”*《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489—490页。会后,各部队广泛进行迎接会师的政治动员和各项准备工作,热烈展开赶制慰问品的活动,在地方群众中也普遍进行欢迎红二、六军团的宣传教育。
红二、六军团为迎接与红四方面军的会师,也对部队进行团结友爱、遵守纪律的教育。要求会师后主动搞好团结,不利于红军团结的话不说,不利于红军团结的事不做,大力宣传中央的路线方针、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在陕甘的胜利及三大主力红军西北会师的美好前途,并号召指战员努力向红四方面军学习,从而为两军会师做好思想准备。
会师后随红四方面军行动的任弼时亲自去做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傅钟、李卓然等人的工作,与红四方面军其他领导干部广泛进行交流,了解思想情况,努力增强团结;建议中共中央在红一、二、四方面军靠拢时召开一次中央会议,交流思想,统一认识,加强党在策略路线基础上的团结一致,得到中共中央和红四方面军领导的一致赞同。经过一系列积极工作,“现在二、四方面军阶级友爱的关系极好,在目前政治形势和党的策略路线决议基础上是团结一致的”*《任弼时关于建议召开中央或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解决统一领导问题致林育英等电》,《红军长征·文献》,第1082页。,为促进红二、四方面军共同北上与中央会合奠定了重要基础。
1936年8月9日,任弼时在救济寺发出给贺龙、关向应、萧克、甘泗淇的信:“我这次随朱(德)、张(国焘)行动,力求了解过去一、四方面军会合时的党内争论问题,并努力促进我党的完全团结一致”,“我想二方面军在促成一、二、四方面军大会合上是负有重大责任的,必要时将来可以二方面军指战员名义发一告一、四方面军同志书”,“目前即应在二方面军中进行大会合的政治动员和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战史》,第497—498页。。任弼时的这封信得到红二方面军领导的一致赞同,并提出:“我们完全同意你对过去党内斗争取(所)采取的立场,我们坚决站在这一个立场上为党的统一而斗争。”*《贺龙、萧克、关向应关于完全同意任弼时坚持党内统一的立场致任弼时电》,《红军长征·文献》,第1095页。由此可见,任弼时等红二方面军领导为团结红四方面军共同北上,促进党和红军的团结一致,作出了可贵的贡献。1975年9月1日,邓小平在关于话剧《万水千山》的谈话中指出:“红二方面军写得不够。张国焘搞分裂以后,红二方面军推动红四方面军北上起了很大作用”,“红二方面军是坚决拥护毛主席北上路线的”,“红二方面军推动红四方面军北上的作用要加重。”*邓小平:《关于话剧〈万水千山的谈话〉》,《党的文献》2004年第4期。
4.担任后卫并力促三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
1936年7月1日,中央发出庆祝红二、四方面军胜利会师的电文:“我们以无限的热忱庆祝你们的胜利的会合,欢迎你们继续英勇的进军,北出陕甘与一方面军配合以至会合”*《林育英、张闻天、毛泽东等庆祝红二、四方面军胜利会师致朱德、张国焘等电》,《红军长征·文献》,第1075页。。按照中央电文要求,7月2日至10日,红四方面军分左、中、右三个纵队分别从甘孜、炉霍、绥靖向甘南进发。继红四方面军之后,红二方面军也组成两个梯队,作为后卫,于7月11日由甘孜的东谷出发,在红四方面军左纵队之后跟进。
为迅速实现三个方面军的会合,中革军委于1936年9月14日下达集中三个方面军主力,以打击蒋介石嫡系胡宗南部为主要目的的静(宁)会(宁)战役计划,消灭胡宗南部,实现红一、二、四方面军会合,发展西北新局面。但此时张国焘又对北进方针动摇,拒不执行战役计划,9月21日命令红四方面军撤离通渭等地,掉头西进,使整个战役计划没有得到贯彻执行。张国焘一走,红一方面军也向东撤,使全部敌军一齐压向红二方面军,红二方面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红二方面军奋勇苦战,夺路前进,在红一、四方面军甘肃会宁会合之后,于10月22日在甘肃将台堡(今属宁夏西吉)同红一方面军会合,实现了三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至此,红二方面军胜利完成历时1年左右,转战湘、黔、滇、康、川、甘、青、陕八省,行程两万余里,大小战斗110多次的伟大长征。红二方面军从桑植出发时1.8万人,到达甘肃将台堡时仍有1.1万人。1936年11月,毛泽东在陕西保安会见红二、四方面军部分领导同志时,高兴地说:“出贵州、过乌江,我们一方面军付出了大代价,二、六军团讨了巧,就没有吃亏。
你们一万人,走过来还是一万人,没有蚀本,是个了不起的奇迹,是一个大经验,要总结,要大家学。”*《贺龙传》,第113页。
历时两年的红军长征是中国革命最困难的历史时期。红二方面军在任弼时、贺龙等的正确领导下,在红军长征中“启先声、承策应、担后卫”,恢复和发展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有力策应中央机关和红一方面军的战略转移,保全和壮大红军队伍,胜利完成由湘鄂川黔边到陕北的伟大长征,力促三大主力红军会师,为红军长征和中国革命事业作出了突出贡献,将永远为历史铭记。
(本文作者 中共张家界市委党史研究室 张家界 427000)
(责任编辑 朱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