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麦隆英语文学简论

2016-02-11 02:34:16齐林东
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喀麦隆非洲戏剧

齐林东

(浙江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金华 321004)

喀麦隆英语文学简论

齐林东

(浙江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金华 321004)

从1959年至今,喀麦隆英语文学从产生到繁荣走过了50多年的发展历程。作为喀麦隆两大官方语言文学之一的英语文学是喀麦隆文学乃至非洲文学发展的新生力量。结合喀麦隆英语文学发展的实际,按照诗歌、小说、戏剧等不同文学样式分类介绍,着重谈及一些代表作家的作品,简要而系统地论述喀麦隆英语文学的发展状况,以期有效地填补我国喀麦隆英语文学研究的空白,增进对喀麦隆文学、非洲文学的认识与了解,为我国的非洲文学研究提供有益的参考与借鉴。

喀麦隆英语文学;诗歌;小说;戏剧

一、引言

地处非洲中西部的喀麦隆素有小非洲的美誉,自1961年组成联邦共和国以来,先后在总统阿赫马杜·阿西乔和保罗·比亚的领导下走上了正轨发展的道路。近年来喀麦隆已成为非洲地区发展势头良好、局势相对稳定的国家之一。独立前的喀麦隆先后受到德国、法国、英国等殖民国家的入侵与统治,有法语和英语两种官方语言。由于历史原因,法语在喀麦隆占有主要地位,而使用英语的人主要分布在西部和西南部地区,面积约占全国的十分之一,人口约占全国的五分之一。“由于说法语的人口众多,所以用法语出版的文学作品多于英语出版的文学作品。”(姚桂梅、杨宝荣,2010:308)而这也使得英语文学(运用英语语言进行创作的文学)与法语文学(运用法语语言进行创作的文学)两者发展不太均衡。喀麦隆法语文学率先发展起来,并取得了斐然的成绩,诞生了一定数量的作家,其中最为知名的是喀麦隆文学双星座(高秋福,2001:17)蒙戈·贝蒂(Mongo Beti)和费迪南·奥约诺(Ferdinand Oyono),他们是喀麦隆文学的杰出代表。

1959年,善基·麦墨(Sankie Maimo)的戏剧《我是无辜的》(I Am Vindicated)由尼日利亚伊巴丹大学出版社出版,标志着喀麦隆英语文学正式产生,起步较晚的喀麦隆英语文学开始成为一股新生力量在非洲文坛曲折发展。在世界英语文学发展的新浪潮中,“英国以前的殖民地,已开始占领英语文学的中心,并与五彩的亮色,奇异的情调和异域人的眼光,极大地改造着英国的语言”(艾耶,1994:55)。作为世界英语文学的新生力量,喀麦隆英语文学也在通过各种样式的文学创作不断丰富着世界英语文学大花园。如今喀麦隆英语文学已经走过了50余年的发展历程,“业已成为国民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喀麦隆的大中小学教材中都有英语文学作品”(Ambanasom,2008)。本文主要按照诗歌、小说、短篇小说、戏剧、散文、儿童文学等文学样式对喀麦隆英语文学进行简要地介绍与论述。

二、率先起步的诗歌创作

“在黑非洲的书面文学中,诗歌可以说是最主要的一种体裁。因为诗歌这种表现形式最适合于黑非洲人的特殊的精神面貌,这是由于他们多少年来民间口头文学的传说,他们过去的悲惨命运和长期的斗争生活所形成的。”(俞灏东、杨秀琴、俞任远,2011:8)在喀麦隆英语文学中,很多作家从诗歌创作起步,诗歌也成为最先获得发展的文学样式。较为重要的喀麦隆英语文学诗人有善基·麦墨、贝特·比松(Bate Besong)、伯纳德·冯仑(Bernard Fonlon)、约翰·肯贡·肯加松(John Nkemngong Nkengasong)、布勒·布坦基(Bole Butake)、查尔斯·阿娄拜德·艾皮(Charles Alobwed’Epie)、阿玛都·穆萨(Amadu Musa)、阿士·阿初(Ashi Achu)、约翰·蒙盖特(John Menget)、彼得·阿贝蒂(Peter Abety)、伊曼纽尔·弗鲁·窦(Emmanuel Fru Doh)、穆贝拉·桑尼·迪坡克(Mbella Sonne Dipoko)、凯特·穆拜波(Kitts Mbeboh)、法勒·瓦齐(Fale Wache)、约翰·恩贡库姆(John Ngongkum)、诺尔·阿勒姆邦(Nol Alembong)、吉弗图斯·恩卡姆(Giftus Nkam)、麦萨克·塔克勒(Mesack Takere)、雅各布·恩迪丰(Jacob Ndifon)、巴比拉·穆田(Babila Mutia)、朱丽叶斯·阿别度(Julius Abiedu)、提库姆·穆巴·阿松加(Tikum Mbah Azonga)、帕特里克·穆班韦(Patrick Mbunwi)、本加苏·坦拉·吉沙尼(Bongasu Tanla Kishani)、塔塔·帕特里克(Tata Patrick)、塔姆·瓦伦汀(Tameh Valentine)、加利亚·加万瓦(Gahlia Gwangwa’a)、巴姆·马丁(Bumu Martin)、巴玛·科尔(Buma Kor)等。

从创作主题上看,作为最具本土特色的文学样式,喀麦隆英语诗歌创作主要反映喀麦隆的社会现实,揭露现实社会的弊端,以求推动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作为喀麦隆英语文学的先驱,善基·麦墨前期的作品主要写情歌和社会现实诗,后期则更加关注国家价值、政治斗争等。约翰·肯贡·肯加松的诗集《致马里恩的信》(Letters to Marion)直接指向社会的黑暗之处,将喀麦隆乃至非洲社会的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代际冲突、暴政与专制等问题展现在读者面前,痛斥了病态的社会现实。一些年轻诗人喜好创作讽刺诗,他们利用幽默、反讽、嘲笑等手段对社会进行无情地鞭挞。阿玛都·穆萨的《当他到来时》(Always Only When He’s Coming)等诗歌中描写了社会的动荡与不安。阿士·阿初以罗马天主教堂为写作对象,他的创作风格与态度和早期的大作家贝蒂和奥约诺颇为相似,《基督的身体》(The Body of Christ)和《三分之一》(Three in One)是他的代表作品。

从创作手法上看,诗人们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实践了诗歌的各种形式。他们不过多讲究韵律,而是更加自由地抒发内心的真实情感。这也使得一些作品显得杂乱无章,贝特·比松的创作就带有蒙昧主义思想及后现代主义色彩。他的创作一直保持着强劲的战斗力,主要抨击现实的社会、政治、经济问题。他在诗歌创作中大量运用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手法,使得他的诗歌显得晦涩难懂。他还喜好使用省略号、不完整的句子、混乱的章节,这些都使得他的作品呈现出高度的模糊性。而被誉为喀麦隆的苏格拉底(Lyonga,2010:1)的伯纳德·冯仑将诗歌与音乐融为一体,在创作中融入大量的传统经典。他大量阅读维吉尔、亚里士多德等人的著作,并倾慕沃尔特·斯科特、托马斯·摩尔等人的诗歌。受古希腊摹仿说的影响,他不断模仿斯科特等人的诗歌进行创作,代表作有《恐惧未来》(The Fear of Future Years)、《致保罗·沃德泽库》(To Paul Verdzekov)等。大剧作家布勒·布坦基也在诗歌的创作手法上进行了大胆创新,他的《美人》(Beauty)借用创造神话集中表现出它的寓言性主题。

从创作语言上看,在熟练使用英语创作的基础上,诗人们将本土谚语、口语、俗语、歌谣等有效融入其中,使之形成颇具非洲特色的英语诗歌。率先起步的英语诗歌创作从创作主题、创作手法、创作语言等各方面都达到了较为成熟的地步,在它的引领和带动下,喀麦隆英语文学的发展日新月异。

三、后来居上的小说创作

作为主要文学样式之一的小说在世界各民族文学中都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但它在非洲却起步较晚,“在黑非洲各国的现代文学中,最初多是一些反映非洲传统习俗的散文作品,真正的长篇小说创作开始得比较晚”(俞灏东、杨秀琴、俞任远,2011:42),喀麦隆英语小说也出现较晚。喀麦隆本土作家兼评论家纳洛瓦·里永加(Nalova Lyonga)和布勒·布坦基都曾明确指出,喀麦隆英语小说是喀麦隆文学中发展最落后的一种样式。

喀麦隆英语小说起步于20世纪60年代,最早获得较大名望的是穆贝拉·桑尼·迪坡克,他的《一些时日》(A Few Nights and Days)和《因为女人》(Because of Women)两部小说颇有名气,为喀麦隆英语小说创作树立了榜样。《一些时日》讲述的是留学巴黎的喀麦隆学生窦姆贝与一个年轻的法国女孩之间的爱情故事,他们的爱情遭到女孩父亲的坚决反对。为了阻止女儿跟非洲人结婚,女孩的父亲制定了一系列的阴谋计划来破坏他们之间的爱情。最后女孩无奈服药自杀,酿成一场悲剧。《因为女人》勾勒出一个淫乱放纵的社会,男人和女人都沉溺于性爱与棕榈酒中,主人公恩贡松和艾乌度尤为如此。故事发生在非洲农村,但所描述的社会道德颓废和腐败程度却令人吃惊。

早期的小说创作中,恩桑达·伊巴(Nsanda Eba)的《幸运之脚》(The Good Foot)是最为知名的作品,至今仍深为广大读者喜爱。故事讲述的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喀麦隆西部地区出身普通中产家庭的班姆和他的父母如何走出村子搬到南部大农场的故事。小说通过班姆及其家庭的遭遇向读者展现出喀麦隆面临的诸多现实问题。在喀麦隆西部有这样一种习俗,当外出旅行到达目的地时最后一步迈的是右脚就是幸运的预兆,而迈左脚则为晦气的预兆,因此人们认为右脚是幸运之脚。《幸运之脚》以大团圆形式结局,当班姆及其家人进入大农场时,父亲艾雷特迈的恰好是右脚。这部小说在喀麦隆文坛具有较高的地位,而作家本人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尊重。

20世纪90年代,伴随着里努斯·阿松(Linus Asong)的《最后一个人的死去》(The Last Man to Die)等作品的出版,喀麦隆英语小说创作进入了一个崭新的繁荣发展阶段,涌现出大量的小说创作。尤其是20世纪末21世纪初,喀麦隆英语小说取得了飞跃式的发展。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里,喀麦隆英语文坛涌现出大量优秀的小说家,主要有穆贝拉·桑尼·迪坡克、恩桑达·伊巴、约翰·肯贡·肯加松、里努斯·阿松、查尔斯·阿娄拜德·艾皮、肯吉欧·贾姆巴姆(Kenjo Jumbam)、约瑟夫·恩贡韦阔(Joseph Ngongw ikuo)、朗哈·基齐托(Langha Kizito)、尤金·肯宇(Eugene Kongnyuy)、奈巴·恩格瓦(Neba Ngwa)、塔拉·恩加卡(Talla Ngarka)、扎凯厄斯·图姆吉亚(Zaccheus Ntumngia)、弗朗西斯·亚姆吉欧(Francis Nyamnjo)等。小说家们主要关注民族传统文化、后殖民主义、男女权利、英法语言区矛盾、国家未来发展等现实社会的种种问题。他们勇于揭露社会现实的弊端,探索社会发展的出路,憧憬非洲发展的未来,畅想自己的非洲梦。

约翰·肯贡·肯加松的第一部小说《穿越蒙戈楼》(Across the Mongolo)描绘了后殖民社会非洲的种种不幸,原来属于不同文化和政权的区域被强行组合在一起,由此带来一系列的问题。这部小说真实地再现了喀麦隆当前面临的现实问题,法语区的人民明显占据绝对的优势,而英语区的人民却受到种种不公的待遇。类似现象在非洲很多地区都存在,由于受到政治、宗教、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一些区域的少数群体受到无情的压迫。这部小说也为非洲地区少数群体的权利斗争吹响了号角。作家还揭示了当今世界东西方之间的不平衡现象,引人深思。他的另一部代表作品《寡妇的威力》(The Widow’s Might)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反映传统与现代之间张力的后殖民小说。故事从阿克温奥的丈夫姆巴图库去世开始写起,对于葬礼仪式,亲朋和政客之间出现了严重分歧,作者借此对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与融合进行了深入剖析,展现出西方殖民势力冲击下的喀麦隆面临的艰难抉择和重大挑战。

里努斯·阿松是喀麦隆当代最多产的英语小说家,也是极具国际影响力的作家。他的《无路可走》(No Way to Die)、《王冠上的荆棘》(The Crown of Thorns)、《死者传奇》(A Legend of the Dead)、《故乡的陌生人》(Stranger in His Homeland)、《阿克柔玛的文档》(The Akroma File)、《拯救殖民地》(Salvation Colony)、《啃老族》(Chopchair)、《弗雷德里克医生》(Doctor Frederick Ngenito)、《大背叛》(Osagyefo: The Great Betrayal)、《班基的螃蟹》(The Crabs of Bangui)、《可笑的仓库》(Laughing Store)等作品集中关注社会丑陋的一面,具有较强的反英雄主义(anti-heroism)倾向(齐林东,2014)。其中《无路可走》与《王冠上的荆棘》是其重要的代表作,也是喀麦隆乃至非洲文坛的名作。《王冠上的荆棘》的主人公亚历山大是氏族社会的一个反动分子,他无视氏族里的长老们,发誓一定要反对长老们的决定。看似搞笑的事情后来竟发展成为残酷的悲剧。正像《故乡的陌生人》里的安东尼一样,亚历山大与氏族的种种规则格格不入,他无视现有的传统,甚至拒绝当氏族的首领。他费尽力气可还是没有能够挣脱氏族的强大力量,被带上了象征氏族最高荣誉的王冠,这也正好解释了小说的名字。后来氏族里神的雕像被外界发现了,亚历山大被唆使去偷出并卖给白人。根据氏族的传统,亚历山大的行为犯了死罪,将被立即处死。长篇小说《无路可走》以非洲的现实社会为背景,讲述了一个极具才华和视野宽阔的年轻小伙子丹尼斯在氏族特殊的环境下被迫卷入一系列残酷事件而最终成为牺牲品的故事。丹尼斯一生受尽了命运的捉弄,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面对残酷、无奈的现实,他选择了放弃,即使当他重新获得新生的机会,也依然拒绝将那些被残酷的现实撕碎的生活碎片重新粘合在一起,拒绝重来。可悲的是丹尼斯甚至连死亡的路都找不到。作者运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写,堪称是一部经典的心理小说。小说展现出作者高超的艺术水准,极具思想内涵。主人公丹尼斯的坎坷人生经历及思想意识更是值得人们去思考。《无路可走》描写了丹尼斯个人的命运悲剧,也向人们展示了当时社会的黑暗。

随着英语小说发展的日臻完善,女性小说家也开始在喀麦隆英语文坛崭露头角,涌现出以阿赞韦·查米(Azanw i Nchami)和玛格丽特·阿福(Margaret Afuh)为代表的女性小说作家群。前者是喀麦隆英语文学的第一位女性小说家(Ambanasom,2012:69),她的代表作《命运的足迹》(Footprints of Destiny)反映了喀麦隆文化与欧洲文明之间的冲突与矛盾。该作品与肯吉欧·贾姆巴姆的《上帝的白人》(The White Man of God)和约瑟夫·恩贡韦阔的《禁忌之爱》(Taboo Love)并称为书写后殖民社会文化冲突的三部杰作。后者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她在《生不逢时》(Born Before Her Time)等小说中反映了非洲女性面临的诸多问题。女性小说家的创作已经成为喀麦隆英语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她们的出现成为文坛上一道独特的彩虹。

虽然小说“完全是舶来品”(马兹鲁伊,2003:402),但喀麦隆英语小说家却不断探寻新的发展出路,他们将这一“最纯粹的欧洲产物”(同上)与本土文化相结合,创作出了不少优秀的作品。“喀麦隆英语小说的发展打破了喀麦隆无英语文学的‘魔咒’,极大地推动了喀麦隆文学的发展与进步。”(Ambanasom,2007:15)后来居上的英语小说创作从真正意义上促进了喀麦隆英语文学的繁荣,使喀麦隆英语文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今天的喀麦隆英语小说创作已经成为喀麦隆英语文学乃至整个喀麦隆文学中最为重要的文学样式。

四、异军突起的短篇小说创作

异军突起的短篇小说创作在喀麦隆英语文学中占据十分特殊的地位,是喀麦隆英语文学中能够领先法语文学的少有文学样式之一。这一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伯纳德·冯仑对短篇小说的大力倡导和他主办的短篇小说竞赛活动的推动。除了伯纳德·冯仑之外,较有成就的短篇小说家还有彼得·阿贝蒂、布勒·布坦基、巴比拉·穆田、诺尔·阿勒姆邦、提库姆·姆巴·阿松加、肖普·萨米尔(Chop Samuel)、托马斯·阿塔贝(Thomas Atabe)、彼得·阿塔邦(Peter Atabong)、史蒂芬·恩德雷·莫克松(Stephen Ndeley Mokoso)、尤尼斯·恩贡库姆(Eunice Ngongkum)、阿永厚·爱德华(Ayugho Edward)等。

像其他文学样式一样,喀麦隆英语短篇小说也反映了后殖民时期喀麦隆社会的各种问题与矛盾。写作主题非常广泛,从讽刺性作品到流行小说,从悲剧到喜剧,内容无所不包。写作素材来源于喀麦隆独特的政治文化生活,作家以敏锐的眼光观察并记录着喀麦隆社会的现实生活。值得一提的是,不少短篇小说家都受到了非洲现代文学之父钦努阿·阿契贝小说风格的影响,尤其是在故事中使用谚语、民俗等,具有鲜明的喀麦隆地域色彩。

作为社会发展的一项指标,城市的发展对作家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而这也成为短篇小说家最为喜爱的创作主题。作为雅温得、杜阿拉这样大城市的新客人,作家以仰望的视角观察着城市的点滴,不断重新审视、反思现实。托马斯·阿塔贝的《圣人还是罪人》(Saint or Sinner)对城市的产物酒吧、饭店、俱乐部等都有大量描写,揭示出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深刻反映了传统道德与现代物欲之间的复杂问题。《谋杀定罪》(Condemned for Double Murder)中骗人的护士为了自身的安全而杀害了自己的病人及其孩子,表现出现代人性的冷漠。现代城市生活的影响在诺尔·阿勒姆邦的《我们生活的地方》(Here Where We Live)中表现得更为直接。小说通过来自英语区的阿特姆第一次走进首都雅温得的经历批评了现代非洲城市的躁动与不安。身为知识分子的阿特姆因为语言障碍和思想差异无法融入雅温得的现代社会生活,使得他对现实感到失望。现实生活的不公、社会等级的差异等问题都呈现在读者面前。

民间部落习俗的悲剧故事也是短篇小说家喜欢的主题。彼得·阿贝蒂的《合法继承人》(Rightful Heir)探讨了传统氏族中的继承权问题。教义阻止了库玛继承父亲的遗产,他的叔叔恩克万妄图占有一切。恩克万是一个贸易走私者,他蓄意杀害了哥哥阿克姆,并篡改了遗嘱。阿克姆的妻子面对悲惨的现实悲伤地死去,库玛杀死恩克万后也痛苦地自杀。故事围绕喀麦隆传统社会习俗展开,谱写了一曲惹人洒泪的悲歌,堪称喀麦隆的《哈姆莱特》。

布勒·布坦基的短篇小说则充满了喜剧色彩,他的小说语言被称为都市化的幽默。他以戏剧创作著称,而实际上他更钟爱于短篇小说创作。他的作品《午宴》(The Lunchon)即来源于一个玩笑。《女士与健康的狗》(The Madame and the Healthy Dog)借助邮局这一狭小的天地,通过女人与狗来形象地比喻并反映出社会的种种不公现象。《城市之路》(The Way of the City)通过债务人扎西与债权人马库夫滑稽可笑的故事表现出现代都市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五、初露锋芒的戏剧创作

在喀麦隆英语文学样式中,戏剧创作出现最早,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历程。最初戏剧并没有受到青睐,人们更喜欢口头歌唱与讲故事,诗歌和小说占主流。加上受到剧院等客观条件的限制,戏剧艺术发展十分缓慢。而撒哈拉以南非洲土地孕育出的人民具有超强的表演与想象天赋,拥有戏剧创作与表演才华的喀麦隆作家在艰苦的环境下也在不断探索戏剧发展之路,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50年来涌现出的较为知名的英语剧作家有善基·麦墨、布勒·布坦基、贝特·比松、约翰·肯加松、约翰·恩贡库姆、巴比拉·穆田、约翰·蒙盖特、弗朗西斯·亚姆吉欧、维克特·埃雷姆·穆新加(Victor Elame Musinga)、维克特·艾皮·勾姆(Victor Epie Ngome)、汉塞尔·达姆贝·艾尤(Hansel Ndumbe Eyoh)、安妮·塔尼·汤(Anne Tanyi Tang)、坦伊·苏·恩弗(Tangyie Suh Nfor)、伊梅尔达·萨姆巴(Emelda Samba)、克里斯多夫·萨莱(Christopher Nsalai)、朱丽叶斯·窦弗(Julius Ndofor)、塔赫·普罗忒尤斯(Tah Proteus)等。他们将传统与现代戏剧形式相结合,对社会弊病进行批判,对人性的弱点、社会道德标准、价值观取向等问题进行深刻反思。其中较为激进的布勒·布坦基、维克特·艾皮·勾姆、贝特·比松和约翰·肯贡·肯加松等更是无情地揭露出严肃的社会政治变革问题。

布勒·布坦基是喀麦隆英语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戏剧大师,至今仍在笔耕不辍地从事创作。1984年,他的第一部戏剧《强奸米歇尔》(The Rape of Michelle)正式出版。1986年,代表作《湖神》(Lake God)出版,奠定了他在戏剧史上的重要地位。《湖神》讲述的是受白人传教士影响的传统部族走向毁灭的历程,故事与钦努阿·阿契贝的《瓦解》有异曲同工之妙。随后相继创作了《幸存者》(The Survivors)、《棕榈酒将要溢出》(And Palm-wine Will Flow)、《鞋子与四个拿着武器的人》(Shoes and Four Men in Arms)、《吸血鬼之舞》(Dance of the Vampires)、《家族传说》(Family Saga)、《没有祭神仪式的婚约》(Betrothal without Libation)等。他还创作了大量电视和电影剧本,主要有《恩格朗格谈判》(Ngrung Palaver)、《新娘的价值》(The Bride Price)、《渴望再要一个儿子》(Wanted, Another Son)、《骑马游戏》(Horse Game)、《经商的女人》(The Business Woman)、《通往学校的艰辛之路》(Hard Road to School)、《尼杨》(Nyang),还与吉尔伯特·窦侯(Gilbert Doho)合著了《留下金先生》(Kam No Go)、《国土上的外国人》(Alien in My Land)、《曼特罗伯》(Mantrobo)等。在从事创作的同时他还亲自导演了自己的作品。他的众多戏剧都被搬上电视荧幕与观众见面,这使得他成为喀麦隆家喻户晓的人物。他通过自己的戏剧创作对喀麦隆乃至非洲的专政统治、贪污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进行严厉地批判,试图唤起人们意识的觉醒,引发人们对现实社会变革的要求。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他的戏剧中女性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这为身在非洲的女性争取权利贡献了力量。他创办于1976年的《模范》(The Mould)杂志发表了众多戏剧作品,为喀麦隆英语戏剧的繁荣提供了的平台。

贝特·比松等人受到西方荒诞戏剧的影响,在戏剧中注入了诸多现代元素,如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充分展现人物性格特征,脱离对话形式,运用意识流的技巧,塑造畸形的人物等,并尝试运用超现实主义、虚幻主义等手法。1991年,激进的贝特·比松因作品《无境之兽》(Beasts of No Nation)中所流露出的狂热情绪而被捕。而第二年作品《末代皇帝的安魂曲》(Requiem for the Last Kaiser)获得了ANA文学大奖,再一次获得了肯定与认可。作为喀麦隆英语戏剧创作的先锋,贝特·比松与布勒·布坦基一起被收入《非洲文学大百科全书》,共同支撑起喀麦隆英语戏剧创作的天地。正是他们二人的创作使得喀麦隆戏剧文学能够与非洲文学大国尼日利亚相匹敌。

为了迎合观众的喜好,一些作家的作品还涉及婚姻、情色、迷信等主题,像维克特·埃雷姆·穆新加的《不平衡先生的悲剧》(The Tragedy of Mr. No-Balance)、《恩贡沃的考验》(The Trials of Ngowo)、《主管先生》(Mr. Director)等作品都广受欢迎。由维克特·伊拉姆·穆新加创立的戏剧团和由布勒·布坦基负责的雅温得大学剧院对喀麦隆戏剧的普及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初露锋芒的喀麦隆英语戏剧创作正蒸蒸日上。随着现代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戏剧艺术越来越受到社会关注,而戏剧创作也必将日渐繁荣。

六、丰富多彩的其他文学创作

除了诗歌、小说、戏剧等这几类主要的文学样式外,喀麦隆英语文学其他的文学样式也取得了一定成就,其中评论性散文与儿童文学的创作尤为突出。

1 评论性散文

评论性散文因具有强烈的时代色彩而深受读者喜爱,作家通过作品向读者传递现实信息。为了确保作品的文学质量,他们运用丰富的表现手法和艺术想象,这使得评论性散文的文学地位有了很大提高。喀麦隆英语文学的评论性散文作家主要有伯纳德·冯仑、贝特·比松、维克特·艾皮·勾姆、法勒·瓦齐、腾努·布、塔塔·帕特里克、戈弗雷·汤瓦(Godfrey Tangwa)、洛特寇德·葛巴特(Rotcod Gobata)、马丁·贾姆巴姆(Martin Jumbam)、恩特法克·欧弗戈(Ntem fac Ofege)、乔治·恩格万(George Ngwane)、萨姆·纳瓦拉·福克姆(Sam Nuvala Fonkem)、查理·恩迪·齐阿(Charlie Ndi Chia)、汤德·迪巴西(Tande Dibussi)、京·托马斯·阿耶(Jing Thomas Ayeah)、希拉里·弗加姆(Hilary Fokum)、索尔·塔恩(Saul Tan)、阿祖勒·欧皮(Azore Opio)、彼得金斯·曼勇(Peterkins Manyon)等,他们很多都是《喀麦隆邮政报》、《喀麦隆生活》、《今日喀麦隆》、《观察报》、《时间与生活》等报纸及杂志的专栏作家。而最能将现实性概念与优美的语言表达相结合的当属戈弗雷·汤瓦和伯纳德·冯仑。评论性散文这种短小的文学样式在喀麦隆英语文学中独树一帜,深受广大作家和读者的青睐。

戈弗雷·汤瓦的散文集主要有《民主与精英教育》(Democracy and Meritocracy)、《狗屎的过去式》(The Past Tense of Shit)、《我在他们的坟墓上呕吐》(I Spit on Their Graves)等。他非常关注喀麦隆的民主变革和社会福利问题,主题十分严肃庄重,但作品的语言很容易被大众锁接受,具有较强的可读性和独特的艺术魅力。

伯纳德·冯仑与戈弗雷·汤瓦对于社会政治问题有着相似的态度,可他却向读者展现了另一种写作个性。他的散文充满诗性,讲究对仗,主要作品有《以我之见》(As I See It)、《成或败》(Will We Make or Mar?)、《今天的任务》(The Task of Today)、《真正的知识分子》(The Genuine Intellectual)、《十年之后》(Ten Years after)、《致博雅与班明达主教的公开信》(An Open Letter to the Bishops of Buea and Bamenda)、《文化整合概念》(The Idea of Cultural Integration)等,这些作品涉及经济、政治、文化、宗教、哲学等问题。

洛特寇德·葛巴特的散文具有强烈的怀旧意味,不少读者都是通过阅读他的作品来回顾喀麦隆的社会历史。《在法国大使馆的一天》(A Day at the French Embassy)、《争论的力量与力量的争论》(Force of Argument Versus Argument of Force)、《喀麦隆真的有说英语的人的问题?》(Is There Really an AnglophoneProblem in Cameroon?)、《盗贼统治与虚伪》(Kleptocracy and Mendacity)等作品至今仍广受欢迎。

2 儿童文学

儿童文学在喀麦隆英语文学中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包含小说、戏剧、诗歌等。儿童文学对于培养孩子走上文学阅读的道路起着重要的作用,对于喀麦隆文学发展的未来影响深远。主要的儿童文学诗人有雅各布·恩迪丰、麦萨克·塔克勒、露西亚·拜卡库·彼塔姆(Lucia Bekaku Bitame)等,剧作家有塔赫·普罗忒尤斯、安妮·塔尼·汤、汉塞尔·达姆贝·艾尤,散文家有善基·麦墨、恩桑达·伊巴、奈巴·恩格瓦、肯吉欧·贾姆巴姆、约瑟夫·恩贡韦阔、卡姆福特·阿苏(Com fort Ashu)、乔治·齐·阿汤加(George Che Atanga)等。广大作家以培养儿童的阅读兴趣为目标,教育他们形成尊重传统、尊老爱幼、热爱祖国、爱护环境等良好的文化价值观。这既大大提高了年轻一代国人的文学素养,也为喀麦隆文坛的未来培养了新人。

还有一些英语和法语双语作家的英语创作也是喀麦隆英语文学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同样值得关注。伴随着文学创作的繁荣,喀麦隆英语文学理论批评也有了一定的发展,并涌现出像纳洛瓦·里永加、沙德拉·阿姆巴纳索姆(Shadrach Ambanasom)这样的大批评家。但相对于文学创作的发展,文学批评明显呈现出发展滞后的状态。

七、结语

喀麦隆英语文学起步较晚,且受到相当大的阻力影响,但它在喀麦隆英语文学作家群的引领下后来居上,成为非洲文学和世界英语文学的新生力量,并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喀麦隆英语文学样式丰富多彩,诗歌、小说、戏剧、散文、儿童文学等应有尽有,各文学样式都有优秀的作品产生,形成了较为完备的文学创作体系。作家在创作过程中将传统与现代相融合,在立足非洲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吸收西方文学经验,创作出真正属于喀麦隆英语区人民的作品。他们在作品中反映社会现实,反对殖民主义,探索民族发展道路,以人文关怀的精神自觉承担起促进国家融合,传承民族文化的重任,讲述了属于自己的非洲故事。

“世界上每一个民族都有本民族特色的文学。每一个民族的优秀作品不仅属于本民族同时也是世界的。”(艾周昌,1999:201)喀麦隆英语文学已然成为非洲文坛乃至世界文坛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限于政治、经济、语言、出版等因素的影响,喀麦隆英语文学并没有对世界文学产生较大规模的影响。广大作家正在积极采用具有非洲特色的英语语言和多样的文学艺术形式为书写喀麦隆而服务,他们“借英语为传播媒介,大胆植入非洲元素,将非洲的思维方式、习语典故、文句词汇等show给世人,从而开创了独特的创作风格”(张毅,2011:2)。他们的笔端触及并探索喀麦隆的社会、政治、娱乐、教育等各个领域,形成了一道独特而靓丽的文化景观。在世界英语文学新浪潮、喀麦隆教育部门、喀麦隆英语文学作家协会等各方面力量的推动下,喀麦隆英语文学正在快速发展。时任喀麦隆英语文学作协主席约翰·肯贡·肯加松2012年在喀麦隆雅温得第一大学接受笔者采访时曾充满信心地说:“喀麦隆文学的未来是属于英语文学的。”沙德拉·阿姆巴纳索姆(Ambanasom,2012:270)也指出:“喀麦隆英语文学迟早会出现像钦努阿·阿契贝那样的小说家,像沃勒·索因卡那样的剧作家、诗人。”我们也期待着喀麦隆英语文学取得更加优异的成绩,涌现出更多优秀的作家和作品。

[1] Ambanasom, S. 2007. The Cameroonian Novel of English Expression[M].Bamenda: Agwecams Printers Bame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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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

A

1008-665X(2016)6-0063-06

2016-03-15;

2016-06-28

齐林东,男,助理研究员,硕士,研究方向:非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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