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洋 胡颖华 杨 闯(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厦门,361005)(胡生记文化传播机构,厦门,361005)(同济大学出版社,上海,200092)
沟通、导引与守望
——西藏近现代重要藏文媒体的统促作用
沈志洋胡颖华杨闯
(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厦门,361005)(胡生记文化传播机构,厦门,361005)(同济大学出版社,上海,200092)
以近现代重要的三家藏文媒体——《西藏白话报》《藏文白话报》以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藏语广播在西藏和平解放前重要历史拐点的表现为例,着重分析传媒对于维护国家统一的重要性,以透过纷繁的历史对所谓的“西藏问题”有更深层次的认识与思考。
藏文媒体 白话报 和平解放
自13世纪中叶西藏正式纳入中国版图以来,历代中央政府对西藏一直行使主权,在管理西藏政策上有继承也有改进。如元代设置释教总制院(公元1288年改称宣政院);明代设立乌思藏指挥使司及僧官制度;清代设置理藩院,册封达赖、班禅两大活佛转世系统并任命驻藏大臣代表中央监督噶厦(西藏地方政府)行政;辛亥革命后,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于1912年初设蒙藏事务局以管理蒙古、西藏等少数民族地区事务,而后的南京国民政府又于1929年改立蒙藏委员会。
随着雪域高原与内地各种往来增多,历代中央政府也开始致力于藏文化与中原文化的融合,如在藏地设印书局、开办学堂、推广汉话等,以期通过非政治、军事的力量来实现藏区的稳定、发展。这其中,作为近现代文明进步重要标志的报刊、广播等大众文化的重要传媒手段不仅为雪域高原吹进了近现代文明之风,更是在20世纪上半阙的历史风云变幻中为维护汉藏团结与祖国统一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西藏历史上第一份报纸《西藏白话报》创办于当时复杂的政治环境中。1903年11月,英国发动第二次侵略西藏的战争。1904年9月7日,英军强迫噶厦签署有损中国主权的《拉萨条约》。随后,清政府根据时任驻藏大臣有泰的奏报,下令革除13世达赖的名号。由于噶厦群龙无首,拉萨僧俗群众又不满有泰管理,拉萨政局陷入混乱。鉴于此,1906年,清政府在与英国签署《续订中英藏印条约》后,特派钦差大臣张荫棠前往西藏查办事件。张荫棠抵达拉萨后不仅将有泰及颟顸误国的多个汉、藏官员革职查办,又从西藏的官制、办事机构、经济建设、 教育文化、贸易等方面进行革新 。
驻藏一年后(1907年),张荫棠离职回京,留下石印机器一付。以此为基础,新任驻藏大臣联豫随即仿照《四川旬报》及各省官报创办了《西藏白话报》,每旬出刊,每月三本,藏银一元,每期三百份不等。由于联豫认为民智开导于唇舌不如启发以俗话,加上当时拉萨精通汉文的藏人并不多,该报便以通俗藏语为体,按僧俗官员花名册派销。随后,联豫又派人前往印度的加尔各答购置更为先进的印刷机器和铝铸藏文字母,并在上书光绪皇帝的奏折《开设白话报及汉文藏文传习所片》里详细阐述了自己的办报初衷及开办汉藏文传习所的重要性。
从现藏于西藏博物馆的该报7页残存来看,该报与我国内地早期的报纸一样为书册式,封面为汉藏两种文字的报名及印发日期,封底为汉藏两种文字的出版说明,5页内容则全为藏文。《西藏白话报》以摘抄翻译清朝中央政府、川藏与其他各省的公牍官报为主,内容大致有上议、奏议、藏事、各省农工商要、路况军政及科学常识等,如江孜开办警察学校、广东铁路局审查粤汉铁路经费预算……因为该报以“爱国、尚武、开通民智”为办报宗旨,所以除上述内容外还辅以时政论文、中外新闻。如该刊针对当时英国对西藏、锡金等地区和国家的侵略进行了揭露和批评,用事实向读者传达民族和国家正面临着的危机与危险,并号召藏人与尼泊尔、不丹等国人民一起抗击外敌。
作为我国第一份少数民族文字报刊,《西藏白话报》是雪域高原与当时内地“白话报”办报风潮的一次遥相呼应,它的出版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古老西藏的现代化启蒙,促进了西藏民众对内地政治、政策的了解,缓和了当时拉萨政局的紧张,为清末新政在西藏的推行奠定了基础,同时也在客观上发展了西藏的出版印刷事业。遗憾的是这份报纸并没能存世很久,随着1911年清王朝统治的结束,它也随着驻藏大臣联豫的离藏而停刊。
就在《西藏白话报》停刊后的第二年,一份在西藏及其他藏区影响巨大的报刊《藏文白话报》在北京问世。与之前的《西藏白话报》相同,《藏文白话报》也诞生于特殊的政治背景下——辛亥革命爆发后,驻藏川军发生哗变与内讧。在英国的参与下,噶厦于1912年宣布“驱汉”,即将驻藏川军及一切驻藏满汉官员驱逐出西藏。针对当时蒙藏动乱时局,孙中山在当年的《临时大总统宣言书》中明确提出“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1]。同年10月28日,时任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下令恢复13世达赖喇嘛此前被清政府革除的名号。与此同时,西藏地方政府也开始派驻京代表和驻京堪布[2]到京任职,弥合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的关系。1913年1月,蒙藏事务局的机关报《藏文白话报》正式创刊(石印,藏汉文合璧,每月出版一册)。从现存实物看,这份报纸装订成册,大于32开又小于16开,彩色封面正上方印有两面交叉的五色旗,刊名、刊期、刊号自右往左分成三行横排,与其说是一份报纸,不如说是一份杂志。
自创刊起,《藏文白话报》便以宣扬五族共和、维护祖国统一、提倡民族平等、共建中华为其办刊宗旨,这一点在其创刊词里即有显现:“蒙、回、藏,不能脱离中华民国另成为蒙、回、藏,中华民国不能离开蒙、回、藏另自成为中华民国,况蒙、回、藏享权利与汉、满平等……”[3]。与之主旨相符,该报设有图画、法令、论说、文牍、杂录、答问、小说、专件、要闻、广告等多个栏目。其中法令、文牍、专件等多刊登民国政府及蒙藏事务局关于藏事的法令政策、往来公文等。例如,民国政府恢复13世达赖喇嘛名号、蒙藏地区参议员的选举办法、蒙藏王公礼服规格及种类等级等。答问主要就国内政治局势设问作答,比如中华的地域概念、共和体制与君主专制体制的不同等。杂录主要刊登知识性的介绍文章,如《国家版图略说》等。论说则就当时社会关注的热点及西藏历史、社会风俗等进行介绍、答疑、评论。例如,第一期《论说》栏目就曾评述中央政府与西藏的关系:“……现在民国,是五大民族合成,好比同胞弟兄五人,齐心合意,振起家业,并无上下之分、尔我之利。一家子的事情,自应一家子的出力。若听了外人的指使,自己里头先扰乱起来,这岂不是自讨苦吃吗?”[4]这篇寓意深刻的文章历数自唐朝以来的汉藏友好事例,紧扣“分裂与反分裂”这个根本主题,即便是在今天也有很好的历史借鉴意义。
虽然以当代传播学的角度来看,《藏文白话报》的政治性要远强于新闻性,但这样的传播恰恰是舆论导向正确的体现。作为增进内地与西藏相互了解的桥梁与纽带,该刊不仅在西藏僧俗群众反对分裂、国家认同方面发挥了难以替代的作用,而且在治藏政策方面也为政府提供了智力支持。如《说商业关系以告蒙藏及内地之人民》《蒙藏社会亟须改良说》《论蒙回藏宜速遣子弟来内地读书》等论说文,就针对西藏经济文化发展滞后于内地的问题提出了解决之道。更值得一提的是,该刊为了促进内地与少数民族地区的商业往来,还特意发布启事,宣布免费给内地商人翻译藏文广告且西藏商人免费刊登广告。正因为如此,时任该报总纂徐敬熙称“发刊以来,边陲各界大受欢迎。刊发请益之文电络绎不绝于道,益坚边氓内乡之心……其文字收功,远轶于武力”[5]。
国共战争后期,英美等国又起分裂中国之心。1949年7月8日,在印度驻拉萨代表处代表黎吉生的精心策划下,西藏噶厦政府通过印度噶伦堡电台,通知国民党政府及其驻西藏办事处离藏内返。与之同时,英国和美国的无线广播电台开始在国际舆论上造势。美国合众社电讯称“西藏利用国民党的行将崩溃,完全可能脱离中国政府”[6]。英国通讯社专稿则不顾历史事实,说“英国从来未承认西藏是中国一部分并受中国管辖的说法”[7]。与此同时,噶厦还利用1945年美国政府向西藏提供的3部无线电台建立起西藏第一座无线电广播站——拉萨电台,开始昼夜用藏、英、汉三种语言向外界播音,并宣称“西藏自古迄今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8],以图煽动西藏僧俗群众对抗新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
针对西藏地方政府的反动言论以及他们陈兵昌都、妄图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进驻西藏的事实,中共中央决定加强广播宣传工作。为此,毛泽东同志特意指示当时的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李维汉负责审查藏文广播并规定该项广播内容及方针。根据毛主席的指示,鉴于当时解放军正进军西藏且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和平谈判也正进行的特殊形势,中央台从实际出发,确定藏语广播的主要对象是西藏地方的上层人士。其广播任务是:宣传讲解中央人民政府的民族政策;报道已解放的少数民族地区的一般情况;揭露英美帝国主义侵略西藏的阴谋;号召西藏地方上层人士断绝与帝国主义的一切联系。
1950年5月9日,经过筹备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式开播藏语节目。首次播出的内容,是藏族著名大格西[9]喜饶嘉措大师向14世达赖喇嘛和藏族同胞的讲话。针对拉萨电台的“独立”言论以及噶厦政府游说国际、扯虎皮做大旗的行为,喜饶嘉措大师呼吁藏族同胞慎勿听信英美帝国主义侵略集团的挑拨离间。正是通过这样的宣传,中央人民政府的声音传播到世界屋脊上,在西藏上层人士中产生了积极影响。随着解放军昌都战役的胜利,以及西藏僧俗群众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藏语广播对中央人民政府民族、宗教政策的了解,人民解放军和平解放西藏的计划有了根本保障。最终,西藏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在1951 年5月23日于北京签订了著名的《十七条协议》,从此翻开了西藏发展的历史新篇章。
注释
[1] 总理对于蒙藏之遗训及中央对于蒙藏之法令[M].边政要书,民国二十二年版:57
[2]驻京堪布:雍和宫等京城喇嘛庙住持。
[3][4]张羽新.藏族文化在北京[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8:237
[5]周德仓.《藏文白话报》在藏的发现及新闻史学价值[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1(3)
[6][7]秦文玉,昊夫.西藏和平解放前奏曲[J].青年文摘(红版),1991(11)
[8]梅•戈尔斯坦著;杜永彬译.喇嘛王国的覆灭[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5: 643
[9]大格西:藏传佛教格鲁派最高学位获得者。
Communicate, Lead and Guard:the Role of the Early Morden Tibetan Media for Promotion of National Unity
Shen Zhiyang Hu Yinghua Yang Chuang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Xiamen University, Xiamen, 361005)(Lawrance Hu communications Limited., Xiamen, 361005)(Tongji University Press, Shanghai, 200092)
This paper unveils the performance of three important modern Tibetan medias (The Tibet vernacular newspaper, Tibetan vernacular newspaper and the Central People’s Broadcasting Station Tibetan radio) in several historical turning points before the liberation of Tibet. Thus to analyze the importance of media for the maintenance of national unity, in order for readers to have deeper understanding and thinking of socalled “Tibet issue” via complex history.
Tibetan media Vernacular newspaper Liberation
G239
A
1009-5853 (2016) 03-0122-03
沈志洋,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2009级博士生;胡颖华,厦门胡生记文化传播机构总经理;杨闯,同济大学出版社编辑。
2015-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