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皮凯蒂

瑞安·埃文特

经济学家向来不以自身大作闻名。然而，全球性事件与及时研究之间的相互作用，可能将一位身着粗花呢夹克的经济学家拉入公众的视线。2014年，托马斯·皮凯蒂关于全球不平等的大作《21世纪资本论》登上畅销书排行榜，皮凯蒂本人也因此出人意料地成为名人。2016年，又一位法国经济学家可能会给我们这个时代带来正确的信息。伦敦商学院埃莱娜·雷伊关于围绕全球经济晃荡的海量现金流的研究，非常适合全球资本浪潮正在转向的当下。

雷伊女士为“全球金融周期”撰写编年史。这是一个相对较新的现象。过去30年，资本市场自由化和全球化共同作用，将世界各地的市场连接起来，并允许大量现金在其中快速流动。货物贸易一度远超金融资产贸易规模，但这种情况已经是过去式。在新兴经济体中，总外资金融头寸可能接近该国国内生产总值。在发达经济体，这一比率可能还要高得多。鉴于资金流的规模，其流动方向的变化可能对当地经济环境产生巨大影响。

资本跨国流动是件好事。开放性常常使得成熟的发达国家的投资者在资金匮乏的新兴经济体寻找高额回报，从而促进新兴经济体的发展。然而，雷伊女士认为，流动并非总是遵循上述模式。事实上，现金可能向反方向流动。紧张的新兴经济体常常进行储蓄，以保护自身免受变幻莫测的全球市场伤害，它们会累积大量外汇储备。此举助长了“全球储蓄过剩”：海量现金可能使单个经济体陷入困境。

雷伊女士估计，潮流的转向在很大程度上，甚至完全取决于美联储。美国的货币政策决定了全球对风险的态度，因为美元在全球金融市场中享有特权地位。当美联储改变货币政策，资产价格、风险回报以及波动性都随之变化，对其他国家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

风向可能突然震荡巨变，例如在2008年，美国金融体系出现恐慌，资金从高风险私有资产流向安全的政府资产。随着美联储通过降息以及印钞购买国债来提振美国经济，渴望高收益的投资者转向国外寻求更高回报，使得海量资金涌入那些本已迅速增长的国家。许多国家对此多有抱怨。2010年，时任巴西财政部长吉多·曼特加指责美联储发动“货币战争”。

然而，当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时，批评声浪同样不绝于耳。2015年，美联储表示将于近十年来首次上调利率，新兴市场货币应声暴跌。由于商品价格下跌加之中国增长放缓，许多新兴市场在经济下滑之际外国资金枯竭。包括巴西央行在内的一些央行，即使经济已陷入衰退仍然上调利率，以此减缓资本外流并抑制通胀，因为随着货币贬值，通胀已大幅飙升。

雷伊女士认为，大多数经济体面临一个基本困境：他们可以选择开放资本市场，允许新兴市场需要的外商投资流入来助力经济增长，但前提是他们能接受自身失去对商业周期的控制。对许多经济体而言，这个代价比较合理。但当美联储最终上调利率——美联储2016年肯定会这样做——上述买卖就显得不大划算了。雷伊女士的工作将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