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柯羽 赵 慧 Zhu Ke-yu Zhao Hui
山西民居与徽派民居之装饰艺术比较
文/朱柯羽 赵 慧 Zhu Ke-yu Zhao Hui
A Comparison of the Artistic Decoration in Shanxi's and Anhui's Folk Houses
中国的差异性文化造就的建筑奇迹在世界范围内堪称一流,风格迥异的南北建筑见证了一个多民族国家的成败兴衰。山西民居与徽派民居作为民居的主流代表,无论放眼全观建筑的空间布局、构造建材,还是微观到装饰工艺和文化氛围,两种风格的民居均体现出劳动人民伟大的生活智慧和独到的美学见解。从事现代装饰艺术研究的学者们通过比较分析山西民居与徽派民居的典型特征,见微知著,可以深入剖析出古建筑群的独特风格与精湛装饰技巧,研究成果是现代建筑装饰艺术颇有价值的借鉴方向。
山西民居;徽派民居;装饰
中国民居是我国传统建筑中的一个重要类型,因各地自然和人文环境不尽相同,其多样性在世界建筑史中也较为少见,成为我国古代建筑中民居建筑体系的重要组成要素。民居文化的源远流长使得民居艺术颇受青睐,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民居的装饰艺术,民居装饰起源于人们对各种建筑构件的美化加工,将建筑构件的使用价值艺术化,进一步注入装饰元素,给人艺术鉴赏的直观感受。从山西民居与徽派民居的装饰风格、装饰用材,到装饰过程中凸显的装饰工艺以及最后扎根民俗的装饰文化,无一不突出表现了建筑本身的艺术价值和当地文化的民俗意蕴。对于山西民居与徽派民居的建筑装饰差异性主要从建筑的整体装饰风格、装饰的选材用料、构件美化的装饰工艺和装饰文化这四个方面来分析。
北方传统民居的建筑主流是规整式住宅,普遍采用中轴对称的方式。建筑气势威严、高大华贵、粗犷中不失细腻,建筑特色以敦厚稳重为美,彰显出四平八稳的姿态,像是典型的北方铁骨铮铮的硬汉,内心深处潜藏一抹柔情。山西民居建筑精美的装饰文化处处体现以礼为本,呈现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自明清以来,由于商业、票号的繁荣与发展,巨大的财富为修建精美的民居建筑提供了物质基础,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层面的诉求也随之增强,思潮起伏,人们在民居建筑的过程中,更加侧重建筑装饰和民居的文化底蕴,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学有所成、才高八斗,建筑装饰中颇有几分四海承风的架势。财力雄厚的晋商民居在建筑装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家底富足和门户兴旺,走在山西民居街巷,处处可见两侧深宅大院,鳞次栉比,楼台亭阁,相映成辉,雕梁画栋,蔚为壮观。[1]商业理念成为社会主流追求,一辈辈山西人致力于对装饰文化的不断探求,建筑民居虽不及宫廷皇室的雍容华贵,但在选材用料上也是下足了功夫,细节处隐约可见官僚士大夫门第般的高贵脱俗,在山西民间装饰艺术特色的衬托下,十分丰富多彩。
与北方建筑文化不同,徽派建筑的整体装饰风格给人一种宁谧致远的深邃感。试想在一个雾色黄昏里,一个人走进一道青瓦碧檐的小巷,幽静、典雅,雾色中参差不齐的马头墙,刻着旧时光里那些市井喧嚣的过往,一条路,一座城,滴墨成画,撑蒿泛舟,记忆深处潜伏着古香古色的民间故事,遥望粉墙矗矗、鸳瓦鳞鳞,棹楔峥嵘,鸱吻耸拔,宛如城郭,这就是徽派建筑给人的艺术印象。[2]徽派民居在装饰过程中注重自然情趣和山水灵气的研究,古有“无山无水不成居”的说法,人们选址讲究“相其阴阳向背,察其山川形势”,建筑中使人的气息相容于山水间,山光水色巧若浑然天成,以臻天时、地利、人和诸吉皆备,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砖木结构的楼房,从平面分析有口、凹、H、日等几种类型,无论哪一种类型的设计,均配有天井,这是徽派民居的一个典型特征,小憩于厅堂内,从天井处向外望,晨沐朝露、夜观星斗,阳光经过二次折射后铺在院内,雨水通过水枧聚入阴沟,有“四水归堂”、“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味。装饰风格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与“儒学”相通,徽州这块儒学沃土在历史上诞生过多位儒学大贤,如朱熹、戴震等。“贾而好儒”的徽州人以儒学先辈为家乡骄傲,他们尊崇儒学,强调伦理,在建筑装饰中也不忘启示后人读书识字“就儒业”,“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处处透露着温柔敦厚、情为理制的中和之美。
山西民居的建筑颇有特点,从古朴穴居到富丽院落,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地精致而有意蕴。“山路崎岖沟涧多,此心兢业畏磋跎,玉蹄铁勒高低步,白雪黄沙上下坡,土屋不闻鸡犬叫,人家犹恐寇戎过。”这段出自明代《过河曲》的简单诗文,生动刻画了晋西北山区的窑洞风情。[3](P25-30)基于“天人合一”的传统装饰理念,山西民居在建筑装饰选材上也是独具匠心,除了黄土高原“借山挖窟”、土石相砌的特色窑洞外,建材多就地采撷,以黄土和煤炭烧制砖瓦,装饰过程中又选取石料来修葺门楼,梁由红松、榆木、落叶松、檩、椽建成,白松、桦木、柳木、杨木等多用来装修门窗。以石上雕花,门口立石狮、石鼓,以示荣耀,在装饰色系的运用上,不同于徽派民居强烈的反差感,山西民居气势恢宏,色调统一,砖瓦的灰青配合梁木原色,整体给人以鳞次栉比、四海潮平的等级压迫感。
与之不同的是我国南部大片区域粘土、石灰、青石、杉木等资源颇盛,依附于当地土层结构,徽派民居建材本身用料考究,兼具防水防潮防虫功能。装饰选材多以砖、木、石为主,为克服气候、日照、地势等自然条件,充分考虑材料的性能,梁架用料硕大,以桐油漆身,青石、红砂石亦或花岗岩等常被切割筑成墙角、天井、栏杆、照壁和漏窗,纹理鲜明的图纹形成建筑的原始装饰雏形,马头墙由小青砖的墙体铸就。综合色系和标志性马头墙着重突出普通民众的朴素美学观念和象形文化思想,以强烈的对比反差衬托出徽派民居的雅致古朴。户与户之间以粉墙黛瓦相隔,肃穆安详的马头墙错落有致,整个民居文化圈风格凛冽,冷峻清幽,辅以精湛的雕刻工艺,使建材特性与装饰手法珠联璧合,产生巧妙碰撞,自然生成通体宏、淳、稳、润的独特质感。
山西民居装饰注重抽象的图案化效果,在雕刻内容上,结合当地用石厚重而典雅庄重的内质,绘画、诗文、书法融为一体,人物、动物、植物相得益彰。装饰途径上,除了砖雕、木雕、石雕之外,还着重运用了彩绘的手法,整体和谐绚丽,局部精致细腻,将所要表现的图案纹理、风土民情,深深印刻在山西本土民俗文化中。民居工艺的艺术表现上,风格富贵、华丽,艺术变形很大,从屋檐、斗拱、照壁、兽吻到础石、神龛、石鼓、门窗,在山西民居的装饰工艺中,均不乏构思奇妙,造型逼真的精工雕造。在雕刻工艺上,通过不同部位和不同内容的雕刻之间的配置、组合浑然天成,遥相呼应,加之刀法的娴熟苍劲,充满了艺术感染力。在装饰技艺的意蕴上,山西民居建筑通过富有寓意的各种雕刻图案纹样,把建造者的思想寄托全部融汇其中,希望可以借这种艺术装饰氛围来激励人们的意志、陶冶人们的情操,起到教化后代、警醒子孙的作用。
徽派古建筑的精致之处不只在建筑结构本身,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当地建筑装饰炙手可热的三大流派手法,分别是砖雕、石雕和木雕。以砖雕为例,牌楼、门楼和门罩等处主要以砖雕为主,配以平雕、浮雕、透雕、立体雕等,体现轻盈、通透之感,富有立体效果,反映了徽州人民绵柔而热烈的情感。[4]民居建筑内部也不乏大量砖雕艺术精品,例如八字墙、照壁与漏窗等部位,意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徽派木雕的出现率仅次于砖雕,在徽州地区有着“有堂皆设井,无窗不雕花”等脍炙人口的名句。明中叶之后的木雕艺术就已经日臻娴熟,随着名门望族的崛起,大量民居建筑装饰开始流于奢华,较典型的如有“民间故宫”之称的宏村承志堂前厅横梁上的“唐肃宗宴客图”和“渔樵耕读”、“琴棋书画”等木雕精品,堪称雕刻奇作。
视觉传达的景象会通过心理感官的二次加工,对人的思想进行净化,产生一系列的教化功能,从这个角度来解读山西装饰文化,大致分以下几种:农耕文化产生了对于礼制观念的无限崇尚,“成教化,劝人伦”,使人们致力于对于人伦、孝悌观念的宣扬;自然经济状态下,人们更加倾向于对于福、禄、寿、喜的美好期盼,在装饰内容上多以吉祥富贵的饱满图案为渲染元素,装饰文化中深深流露出祈求家宅平安、人寿年丰、多子多福的夙愿;在晋商宅院里,也大量的存在着聚财盛义的雕工细作,宣扬兴旺家业的理念,比如彩画中的“富贵牡丹”,翼墙上的“四狮如意”,雕饰中的“财神喜神”、“招财进宝”等。[5]
相对于山西居民多数喜欢扎根本土,在有限的活动区域内建造自己安居求福的精神住所。皖南地区人们则喜欢追求洒脱、游历八方的四海之志。徽派民居的装饰体系渗透着浓郁的宗族观念,等级制度的差异使得“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的意境成为徽派特有的氛围,同姓血缘家族的凝聚力在建筑装饰的意蕴上展露无遗。皖南地区因其地理位置偏远,造就了战乱年代的一片世外桃源,故而整个徽派民居在装饰文化上也显得平和安宁,“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人,游于艺”,将最质朴的想法融合进传统木雕工艺上,通过凝练出来的各种含有吉祥含义的花纹来解释中国民间特色的默契和世俗诙谐的思想,诸如寓意财源广进的铜钱纹、免于火灾的云纹和水纹等。徽派建筑的装饰文化的另一点鲜明的特色就是崇尚勤学深思,注重子孙后代的人文涵养,建筑装饰尚文的素养在细节处处可见,从正厅处的对联到木石砖雕的内容上,悉数记载着文人墨客留下的读书箴言。
总之,传统民居的存在,不仅丰富了我国的建筑文化遗产,在结构设计和装饰技艺方面更是留下了宝贵的考究资料和创作灵感,无论是山西民居还是徽派民居,建筑装饰方面存在的共通性和差异性都值得后人借鉴思考。[6]现代建筑创作在选择性继承的基础上,更应该充分结合当前设计规范和人们的热点诉求,创造性地用心去发挥建筑装饰设计的真正作用,认识到设计的精髓所在。
(责任编辑:李淑芳)
[1] 段亚鹏.皖南民居与山西民居的差异性浅析[J].建筑论坛与建筑设计,2011.
[2] 张善安.风格独特的徽派古民居[J].文史知识,1998,(11).
[3] 肖艺威.晋徽传统建筑艺术形态比较分析[D].太原理工大学,2012,(5).
[4] 庞卓赟.浅议山西民居的建筑装饰艺术[J].沧桑,2004,(12).
[5] 王金平、阎宇晶.从建筑装饰风格看王家大院的人文意蕴[J].山西大学学报,2012.
[6] 郝昌明.山西明清民居建筑木雕艺术与保护[J].文物世界,2008,(6).
TU-86
A
1005-9652(2016)04-0030-03
朱柯羽(1991—),男,江西九江人,太原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
赵 慧(1962—),男,山西原平人,太原理工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