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欣治疗肿瘤标记物异常临床经验*

赵凯维，王 乐，刘寨华，曹洪欣

(1.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北京 100700;2.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 100700; 3.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北京 100027)

曹洪欣治疗肿瘤标记物异常临床经验*

赵凯维1，王 乐2，刘寨华1，曹洪欣3△

(1.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北京 100700;2.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 100700; 3.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北京 100027)

通过分析肿瘤标记物量的改变，探索肿瘤发生与性质，对肿瘤早期诊断、分类和推测预后及指导治疗等具有积极意义。导师曹洪欣教授运用中医理论指导肿瘤标记物异常治疗，重辨证、调平衡，以扶正祛邪为大法，整体调节，调动人体自身康复能力，引经抑瘤，用药独具匠心，疗效显著，举验案四则为例，阐述中医药干预肿瘤标记物异常患者，对提高生存质量、防止肿瘤发生具有优势作用。

中医药治疗;肿瘤标记物;经验总结;曹洪欣

肿瘤标记物检测对肿瘤早期诊断具有积极意义。然而在临床上，常常出现肿瘤标记物异常升高却查不到肿瘤原发病灶现象。如何使异常升高的肿瘤标记物恢复正常范围是临床面对的新挑战。导师曹洪欣教授运用中医理论指导肿瘤标记物异常临床治疗，不断探索并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笔者有幸随师学习并临证侍诊，获益非浅，现举验案如下以飨同道。

1 清热解毒、化痰开结治疗CEA

癌胚抗原(carcinoembryonic antigen，CEA)检测常应用于直肠癌、肺癌、乳腺癌等疗效判定、监测进展及预后评估［1］。曹洪欣治疗肺系疾病出现的CEA升高，常以清热解毒、化痰开结为大法，并以半枝莲、半边莲等药引经抑瘤。

案1:王某，女，72岁，2011年8月9日初诊:患者无明显诱因呛咳阵作10余日。查肺部 CT示左肺上野病灶，查肿瘤标记物CEA 998.7ng/ml。四诊症见时呛咳，痰少色白不易咳出，胸前拘急，气短，背部疼痛，食欲不佳，食后腹满，时呃逆，便干，周身乏力，舌暗红苔黄干，脉弦细，证属肺失宣降、痰热互结、邪毒内蕴，治宜清热解毒、化痰开结。处方:柴胡15 g，清半夏10 g，川连10 g，栝楼15 g，白芥子10 g，苏子15 g，莱菔子15 g，半枝莲15 g，薏苡仁30 g，川贝10 g，款冬花15 g，内金15 g，甘草10 g。14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3次温服。

10月7日二诊:服上方40余剂，诸症明显减轻，但时胸胁不适，舌稍红苔白黄，脉沉滑。复查CEA 520.46 ng/ml。处方:柴胡15 g，天花粉30 g，当归15 g，桃仁15 g，红花10 g，内金15 g，半枝莲20 g，白芍15 g，桔梗10 g，大贝10 g，白花蛇舌草30 g，薏苡仁30 g，黄芪20 g，甘草10 g，14剂水煎服。

10月22日复诊:呛咳、胸胁不适等基本消失。守法治疗服药半年余，CEA逐渐下降至正常范围，病情稳定。

按:此案患者年事已高，正气不足，邪毒乘虚侵袭，留恋不去，肺失宣降，痰热瘀毒搏结，致诸证内生。曹洪欣以柴胡陷胸汤合三子养亲汤化裁，用半枝莲引经抑瘤，药后症状大减，CEA亦明显下降。效不更方，复诊观其脉证乃余毒伏匿，交阻胸胁，虑肺金刑木，酿患无穷，遂以复元活血汤化裁，诸症消失，CEA显著下降至正常范围，属平中见奇案例。

2 疏肝解郁、祛湿清热、化瘀解毒治疗AFP

甲胎蛋白(alpha-fetoprotein，AFP)对肝癌有较确切的诊断价值，作为肝癌高危对象筛检方法之一，可用于肝癌早期发现［2］。曹洪欣治疗肝部疾病出现AFP异常多以疏肝解郁、健脾利湿、化瘀解毒为基本治疗法则，灵活选用莪术、薏苡仁、白花蛇舌草等，每获良效。

案2:刘某，男，40岁，2011年5月25日初诊:患者右胁下不适半年余，常因情绪波动、饮酒或劳累等加重。腹部彩超示肝内多发低回声结节，较大者1.0×1.9 cm(部分考虑肝硬化结节，部分性质待定)，查肿瘤标记物示AFP 49.58 ng/ml。症见右胁下不适，时有腹胀痞闷、口苦。曾患乙型肝炎、高血压病10年余，BP:140/90 mmHg，舌淡红稍紫苔白黄，脉弦。证属肝郁脾虚、湿热内蕴、邪毒壅盛，治宜疏肝健脾、祛湿清热解毒。处方:柴胡15 g，枳实15 g，黄芩15 g，清半夏15 g，白芍20 g，郁金15 g，茯苓15 g，炒白术15 g，白花蛇舌草30 g，金钱草20 g，威灵仙20 g，五味子15 g，薏苡仁30 g，甘草10 g。14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3次温服。

11月7日二诊:服上方40余剂诸症消失，继则因饮酒、劳累后，时卧则右胸胁痛，舌边灼热，睡眠不实，舌淡红稍紫苔白黄，脉弦滑。处方:柴胡15 g，天花粉20 g，当归15 g，穿山甲10 g(先煎)，鳖甲10 g (先煎)，桃仁15 g，红花10 g，茯苓15 g，炒白术15 g，薏苡仁30 g，山药30 g，川楝子10 g，夜交藤30 g，生牡蛎30 g(先煎)，甘草10 g，20剂水煎服。

11月27日复诊:服药后右胸胁痛、舌边灼热不显，舌淡紫苔白腻，脉弦滑。11月11日复查AFP示13.21 ng/ml。以鳖甲饮子加减，服药40余剂，2012年3月20日复查 AFP正常，腹部彩超示肝内低回声结节，最大者1.1×1.0 cm，核磁示肝硬化。守法调理至今，复检AFP阴性。

按:此病人患乙型肝炎10余年，肝脾受损，疏泄不利，运化失常，气滞湿阻，郁热内结，久蕴成毒，稽留于肝，故见AFP增高及右胁下不适、口苦、腹胀痞闷诸症。曹洪欣以大柴胡汤化裁，用薏苡仁、白花蛇舌草引经抑瘤，诸药共奏疏肝解郁、健脾祛湿、清热解毒之效。药后诸症大减，然虑瘀毒深伏、损阴伤络，改以复元活血汤“去其去，生其生”，诸症悉退，AFP渐至正常，继以鳖甲饮子散结益气以收功。

3 疏肝健脾、清热解毒治疗CA19-9

糖类抗原19-9(carbohydrate antigen 19-9，CA19-9)的含量在胰腺癌、肝胆系癌、胃癌、结直肠癌等患者血清中会升高，目前其对胰腺癌敏感性和特异性相对较高［1］。曹洪欣治疗CA19-9异常增高多结合脾胃、肝胆功能综合辨证，以健脾疏肝解毒为治疗大法，针对病位选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等药引经抑瘤。

案3:苏某，女，40岁，2011年11月16日初诊:半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脘腹连及胁部疼痛，时肢冷乏力。查CA19-9 285 U/ml，舌稍红苔白黄、脉弦滑，治宜疏肝清热、益气建中。处方:柴胡15 g，枳实15 g，黄芩15 g，清半夏10 g，白芍15 g，茯苓15 g，元胡10 g，黄芪20 g，桂枝10 g，白花蛇舌草30 g，甘草10 g，14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3次温服。

2012年2月14日二诊:服上方14剂后胃脘连及胁部疼痛未作，肢冷不显，乏力减轻，时目涩目赤，口干舌燥，略便干。2月13日复查CA19-9示85 U/ ml，舌稍红苔白，脉沉滑。处方:丹皮15 g，栀子15 g，当归20 g，白芍20 g，柴胡15 g，茯苓15 g，炒白术15 g，半枝莲15 g，白花蛇舌草30 g，黄芪30 g，柏子仁15 g，甘草10 g，14剂水煎服。

3月1日三诊:诸症不显。复查 CA19-9正常，守法调理善后，随访至今未复发。

按:本案症见CA19-9异常，胃脘连及胁部疼痛诸症乃肝郁脾虚、疏泄失常、健运失职、热毒之邪内稽而致。曹洪欣针对病机，以大柴胡汤合黄芪建中汤为主方加减治疗。方中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引经抑瘤。诸药恰中病机，奏效甚捷，继则守法以丹栀逍遥散化裁以尽余邪，药后诸症不显，CA19-9恢复正常，临床疗效显著。

4 滋补肾阴、利尿化瘀、清热解毒治疗PSA

前列腺特异性抗原(prostate specific antigen，PSA)是目前早期发现前列腺癌较有价值的生物标记［2］。曹洪欣辨治PSA异常多针对其肾阴不足、膀胱气化不利、湿热瘀毒结聚、本虚标实、虚实夹杂的主要病机，以滋补肾阴、利尿化瘀、清热解毒为基本大法，并用白花蛇舌草解毒抑瘤。

案4:杨某，男，82岁，有脑血栓史，因尿频2年余，白天小便10余次，夜间6次，经曹洪欣诊治后病情明显好转。2010年9月19日查肿瘤标记物示总前列腺特异性抗原(tPSA)27.22 ng/ml，游离前列腺特异性抗原(fPSA)2.22 ng/ml，继求其诊治。主诉夜尿3～4次，白天小便次数正常，盗汗，时耳鸣，大便黏滞不爽，舌暗红苔黄，脉沉滑，证属肾阴亏虚、湿热瘀毒下注，治宜滋补肾阴、利尿化瘀、清热解毒。处方:黄柏10 g，知母10 g，益智15 g，熟地15 g，山萸15 g，丹皮15 g，茯苓15 g，泽泻20 g，山药20 g，白花蛇舌草30 g，内金15 g，地龙15 g，车前草20 g，肉桂5 g。14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3次温服。

10月29日二诊:服上方40剂盗汗、耳鸣不显，夜尿2～3次，大便黏，舌暗红苔黄，脉沉滑。处方:熟地15 g，山萸15 g，石斛15 g，麦冬15 g，五味子10 g，茯苓15 g，郁金15 g，石菖蒲15 g，肉苁蓉15 g，内金15 g，地龙15 g，赤芍15 g，泽泻20 g，甘草10 g，14剂水煎服。

11月13日三诊:服上方后无明显尿频，PSA正常。遂以桑螵蛸散化裁，调理月余 PSA正常，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该例患者耄耋之年，肾元本虚，肾阴不足，膀胱气化不利，湿热毒邪下注，遂致尿频、盗汗、PSA异常，故治宜滋肾化源、引火归元、利尿化瘀、清热解毒为主。曹洪欣以滋肾通关丸合六味地黄丸化裁，投之立效，诸症大减，继以地黄饮子加减滋肾阴补肾阳，化瘀利湿通络。真元得补，邪去正安，药后诸症消失。更以桑螵蛸散加减收功，诸症消失而痊愈。

5 讨论

早期发现、早期诊治是防治肿瘤的关键。通过分析肿瘤标记物存在或量的改变，可探索肿瘤发生与性质，进行肿瘤早期诊断、分类、判断预后及指导治疗等。尽管对肿瘤标记物异常在诊断上的意义尚存有争议，但不可否认肿瘤标记物目前仍是肿瘤早期发现与筛查的重要工具之一。

临床实践中我们发现，许多肿瘤标记物异常患者并未发现肿瘤病灶，特别是排除良性疾病等可致其异常因素的高危人群［3］，如行手术或放、化疗等法易形成过度治疗，造成患者机体损伤、心理伤害等，如不及时干预则恐病情逐步恶化，瘤灶滋生。中医辨证论治的个体化诊疗模式、整体观念与整体调节的防治手段，以及治未病理念指导下的早期干预等，可有效指导对肿瘤标记物异常的治疗。曹洪欣循古创新，潜心研究肿瘤标记物异常的治疗，认为阴阳气血失衡、脏腑失调、正气内虚、毒邪留恋、气血津液运行失常是导致肿瘤标记物异常的主要机制。因此，主张以扶正祛邪为治疗大法，结合不同肿瘤标记物特异性与脏腑之间的关系综合辨证;并根据异常病位选择用药，引经抑瘤，截断肿瘤病势，防止瘤灶滋生;整体调节，调动人体自身康复能力，有效提高患者生存质量，防止肿瘤发生。

［1］ 李春海.肿瘤标志学基础与临床(M).北京:军事医学科学出版社，2008:282-291.

［2］ 汤钊猷.现代肿瘤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355-356.

［3］ 曹洪欣.中医心悟(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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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19

北京市支持中央高校共建项目-北京市重点学科—中医基础理论

赵凯维(1982-)，女(满族)，河北承德人，医学博士，博士后，从事中医治则治法研究及中医病证诊疗规律研究。

△通讯作者:曹洪欣，教授，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从事中医对生命和疾病的认知研究，E-mail:caohx@mail.cintcm.ac.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