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的博弈分析——基于外部资源投入的视角

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的博弈分析——基于外部资源投入的视角

孙华银
（长江师范学院土木建筑工程学院，重庆408100）

[摘要]基于内外部利益的考量，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在教育投入中会倾向于见效快的科研领域，从而影响教学团队建设。教育主管部门会与高校在教育资源配置博弈中产生利益冲突，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与重点高校在竞争来自教育主管部门的资源博弈中亦产生利益冲突。为使教学团队建设利益共同体收益最大化和在教育资源配置博弈中的最优策略保持稳定，需建立竞争机制，解决教学团队建设资源投入问题，以切实提高教学质量。

[关键词]新建地方高校；教学团队；博弈分析

[中图分类号]G6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652（2015）02-0128-05

[收稿日期]2014-12-20

[作者简介]孙华银，男，江苏淮安人。主要从事高等教育和建筑工程研究。

[基金项目]重庆市教委人文社科项目“教学应用型大学师资建设的适切性研究”（13SKP08）；重庆市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新建地方本科院校质量工程实施战略研究与实践”（103204）

一、问题缘起

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已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一支有生力量。伴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规模的不断扩大，高等教育质量也随之凸显。大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大都是基于国家政策支持下由专科学校升格而成，是典型的制度化的产物而非学术发展的自然结果，在追赶外延式扩张中其质量已令人堪忧。2007年教育部启动高校本科教学质量改革工程，教学团队建设是质量工程的重要内容之一。对新建地方本科院校而言，教学团队建设不仅能促进教师专业发展，也能提升人才培养质量，同时还能整合高校教育资源，促进学科专业发展。而教学团队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到内部的激励协调与外部的资源投入，即内部团队成员构成、团队目标及规划制定、成员分工及激励机制和外部教育政策、资源投入等因素。在横向层面，教学团队建设涉及到高校间、团队间与成员间的利益协同。在纵向层面则牵涉教育主管部门、高校、团队、团队成员及学生间的利益协同[1]。协调团队建设整体利益与个体利益保持一致，使利益共同体收益最大化是研究教学团队建设的逻辑起点。

以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外部资源投入为切入点，以博弈论为分析依据，研究教育主管部门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在资源投入中的利益冲突，揭示新建地方院校教育资源投入不足的根本原因，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使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资源投入步入良性循环轨道，切实提高高等教育质量。

二、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障碍：外部教育资源投入不足

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利益共同体中，教育主管部门相较于其他主体而言为外部要素，但其又恰是保障利益共同体成长的基础条件。教育主管部门的资源投入，是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发展的首要前提，教育主管部门与地方高校在教育资源投入中的利益博弈对利益共同体产生重要影响，并深刻作用于教学团队的发展。

（一）教育主管部门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资源投入较少

教育主管部门作为教学团队建设利益共同体的核心要素，应立足于教育整体水平的提高，以“质量工程”为标杆，将教育资源投入到高校教学之中。但教育主管部门资源投入更倾向于“985”“211”工程等重点高校，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的资源投入较少。而重点高校在实际发展过程中，则更愿将教育资源投入科研领域。新建

地方本科高校因其发展定位与重点高校有所不同，因而更倾向于发展教学，期望以教学质量的提升来增强错位竞争优势。

（二）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育资源支配权较小

在高等教育“扩招”和大众化带来的高等教育规模急速扩张的背景下，尽管教育部、财政部及地方教育主管部门对高校的投入不断增长，仍不能满足高校对资源的需求。自1995年以来，我国财政性教育经费在高校总经费中的比重呈逐渐减少趋势[2]。此种状况在新建地方本科院校中更加突出。

为应对财政性经费投入减少的趋势，高校积极响应国家多渠道融资的号召，以向银行贷款为主，并以面向服务社会经济发展、产学研结合融资、接受校外捐赠等方式增加教育资源。但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在融资渠道及融资力度上均不如重点高校。因此，在来自财政性经费投入减少的趋势下，重点高校可通过多元融资方式在获得教育经费的同时拥有更大的教育资源支配权。而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则因融资力度小无法拥有与重点高校相同的教育资源支配权。

（三）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对教学投入意愿强烈

近年来，在高教领域中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已引起学界广泛的关注，因为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是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中所出现的“政策性产物”。此类高校办学定位侧重于教学，科研为辅，以培养应用型人才为主要目标且面向地方经济发展。在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形势下，地方高校承担着高等教育大众化的任务。

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受办学历史、学术氛围、科研积淀等因素限制，其以教学为主的办学理念的确契合了自身的发展实际。因此在重点高校侧重于科研的背景下，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对教学的投入意愿更为强烈。重点高校在教育资源的利用中，对科研活动的正偏好使其易对教学产生负偏好，即使获得更多的财政性经费，也愿以自身拥有的教育资源支配权将其投入科研活动，使科研资源增长远远大于教学资源增长。而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获得教育主管部门财政性资源投入较少，即使在发展中更倾向于将教育资源投入教学领域，但因总体经费有限，也导致其教学投入增长缓慢。地方高校对教学的有限投入使教学团队建设激励不足，成为目前地方高校教学团队建设的主要障碍。

三、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的外部教育资源投入博弈分析

（一）博弈局中人的行为特征

1.教育主管部门的行为特征。作为首要局中人的教育主管部门在配置教育资源时，其目的在于通过加强教学团队建设继而提高高校办学质量与教学水平。但实际上各高校并不一定将划拨资的源用于教学，尤其对重点高校而言，更倾向将教育资源投入科研以提升整体声誉。而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而言，虽有资源投入教学的强烈意愿，但因自身实力薄弱，即使将更多的资源投入教学，其教育质量提升也并非短期可见。因此，教育主管部门承担着投入教育资源收不到预期效益的风险，即教育主管部门面临谨慎投入，致使高校资源缺乏，使教学团队建设失利；同时也面临将资源更多地投入到重点高校但收不到教学预期效益，或将资源投入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但收效甚微且漫长的两难选择。

2.高校的行为特征。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及重点高校均希望获得教育主管部门更多的教育资源。对重点高校而言，因其自身拥有更大的资源支配权，会考虑学校发展实际，愿将资源更多地投入科研领域。这种支配权倾向也会造成不利的后果：假如学校只将很少或不将教育资源投入教学，会引发各种问题最终致使教学质量下降与办学水平停滞，会受到来自社会与学生方面的压力。如果人才培养质量下降，教育主管部门也会因此少拨或停拨资源。因此对于重点高校来说，面临着将教育资源“用于”或“不用于”教学的两难选择。新建地方本科高校由于自身拥有的资源支配权较小，因此更易如愿将资源投入教学，但因教育质量及教学水平的提升是一个长期系统工程，见效较慢，为不影响教育主管部门对自身资源的投入，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也可能在有限资源支配权限下，选择将教育资源投入到更快见效益的科研领域。因此，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同样也面临着将教育资源“用于”或“不用于”教学的两难选择。

（二）博弈假设条件

通过对博弈局中人各自行为特征的分析可知，由于各自利益出发点不同，博弈主体通过对各自行为选择构成的博弈策略亦不同。基于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资源划拨间存在的信息不对称、不完全等相关特征，教育主管

部门与高校间的博弈为不完全信息动态博弈，而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间的博弈为完全信息静态博弈。基于此，提出以下基本假设：

第一，教育主管部门将教育资源投入高校目的在于全面提升教育质量与办学水平。

第二，教育主管部门不了解高校最终教育资源配置决策，因此对高校教育质量与办学水平提升的结果未知。

第三，高校分重点高校与地方本科高校两类。两类高校把教育资源投入教学方面，教育质量与教学水平就能得到提高。

第四，教育主管部门知道高校具体类型，但对其是否将教育资源投入教学不可知，因此其资源投入的选择取决于主观判断。

（三）博弈模型分析

1.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间的博弈模型分析

图1　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间教育资源配置博弈树 注：教育主管部门策略选择：A.不划拨教育资源；B.划拨教育资源给高校以提高教学团队建设质量。高校策略选择：C.把所获教育资源不用于提高教学团队质量；D.把所获教育资源用于提高教学团队质量。

由图1可知，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在教育资源投入和使用过程中，因策略不同而获得不同的收益。

策略一。当教育主管部门选择B，高校选择D时，因高校将教育资源用于教育质量与教学水平的提高，能为自己带来一定的收益，假定收益为2。同时，高校教育质量及教学水平的提升为教育主管部门带来声誉及政绩的提高，假设收益为3。高校收益较低是因高校将资源用于教学，使科研等方面水平提升有限导致一定的损失。

策略二。当教育主管部门选择B，高校选择C时，高校将教育资源投入科研等活动，短期内因科研成绩攀升带来很大的收益，高于选择D时的2，收益为4。教育主管部门因投入资源，却又未能收到预期教育质量提升效果，收益为-5。

策略三。当教育主管部门选择A时，高校若对外宣称如果获得教育资源将投入教学，因此其声誉会有所提高，收益为1。而教育主管部门因不划拨教育资源给高校，会遭受来自社会各界的压力与质疑，其声誉及政绩受损，收益为-1。

策略四。当教育主管部门选择A时，高校并未表示一旦获得资源将投入教学，其声誉不会因此提高，教育质量也无提升，收益为0。教育主管部门收益仍为-1。

表1　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间资源配置博弈支付矩阵

在这场博弈中，B是教育主管部门的最优选择，C是高校的最优选择。但因两者的选择并没有达到利益共同体的最优选择——教学质量整体提升的要求，因此（B，C）博弈局势不稳定。因为高校多次选择C的话，教育主管部门会选择A，博弈结束。教育主管部门一直不划拨教育资源给高校，高校教育质量无法提升的精炼

贝叶斯均衡可以被剔除掉。

因此，当政府选择B，高校根据与教育主管部门的多次博弈经验，即高校屡次不将教育资源用于教学，便会遇到被停拨的风险，高校这时会选择D，即形成（B，D）博弈局势，会达成精炼贝叶斯均衡。此时教育主管部门收益为3，高校收益为2。在此种博弈局势中，教育主管部门收益最大，教育质量提升，其收获相应的声誉及政绩，致使教育主管部门更愿将资源划拨给高校。高校收益下降，因其资源投入教学，而教育质量和办学水平的迅速提升在短期内无法实现。但从长远看，高校教学及科研水平均会提高，即这种博策略亦能使利益共同体的整体利益和个体利益达成一致。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博弈选择（B，D）策略是最优选择，也最稳定。

2.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间的博弈模型分析

表2　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间竞争资源博弈矩阵

在教育主管部门向高校划拨资源时，两类高校之间竞争教育资源形成完全信息静态博弈。

情形一。当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高校都选择将教育主管部门划拨的资源用于教学时，其收益分别为2。

情形二。当重点高校将资源用于教学，收益为2。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为了短期见效益，将资源投入基建、科研等其他领域，其收益为4。

情形三。当重点高校获得资源时，为可持续发展科研实力、提高科研竞争力将资源投入科研，使学校总体实力短期大增，其收益为4。而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将教育资源用于教学，踏实提高教学质量，收益为2。

情形四。两类高校将教育主管部门投入的资源均未用于教学而用作其他用途时，两类高校在短期内学校整体实力都有所增长，收益为4。

对重点高校而言，无论新建地方本科高校选择将教育资源“用于”或者“不用于”教学，它选择“不用于”都比选择“用于”好。因此“不用于”是占优策略，“用于”是相对于“不用于”的占劣策略，因此重点高校会选择“不用于”。同样，“不用于”也是新建地方本科高校的占优策略。所以从理论上而言，在这场博弈中，重点高校与地方本科高校选择“不用于”是占优策略。

如果两类高校中的一方多次将教育主管部门投入的资源不用于教学，会丧失教育主管部门划拨资源的机会，而竞争中的另一方获得更多资源的机会将增加。因此，即使两类高校可以通过共同将教育资源不用于教学而获得最高收益，但在实际中，却不得不考虑两者的竞争关系等实际情况而将资源用于教学，结果两类高校的占优策略均衡反而是“用于”。

四、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学团队建设中教育资源投入的政策建议

从以上各方博弈分析可知，要使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具有教学正偏好倾向，提高其对教学的投入，大力支持教学团队建设，必须增加其教学收益，以改变博弈局中人的支付收益。

（一）教育主管部门加大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教育资源投入力度

教学团队资源分配在当下高等教育领域尚存在不合理状况。就全国范围而言，有东西部地区之差距。就某一地区而言，存在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之间教学资源获得的差距。充足的教育资源是高校发展的前提与基础，但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在教育资源获得中处于劣势。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间的资源投入博弈本属多方博弈，其中的高校有重点与非重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之别，政府与高校间以及各高校之间的博弈能力是不均衡的。即便在（B，D）这种最优最平衡策略下，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间的资源获得及收益分配仍然是不均衡的。因此，为保证新建地方本科高校的收益，教育主管部门需在保证公平公正的基础上对其进行适度倾斜，为新建地方本科高校提供发展平台，使其能够与重点高校开展竞争博弈。

（二）教育主管部门配置资源中引入竞争机制

由上述可知，（B，D）精炼贝叶斯均衡是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资源配置博弈中的最优策略。而“用于”纳

什均衡是各类高校教育资源竞争中及实际发展中的最优策略。为确保这两类最优策略的顺利实现，须在教育主管部门配置资源时引入竞争机制，以达到利益共同体收益最大化。

竞争机制要考虑各高校的实际能力，因此引入竞争机制时不宜追求整体划一，对重点高校与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应区别对待。如在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进行资源配置的博弈中，地方本科高校前期教育资源投入力度很大但收益较小，重点高校前期教育资源投入力度很小但产生整体收益较大，对这种状况不宜以最终产生的整体收益为衡量标准，可适度考虑两类高校的实际状况，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适度倾斜。

如果没有引入竞争机制的理念，没有强制性约束力的制度保障，由于教育主管部门、各类高校都具有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倾向，那么（B，D）均衡这一最优策略会很容易被打破。教育主管部门在对不同高校进行教育资源分配时，应引入适宜的竞争机制，完善划拨制度，可探索尝试宏观调控下的市场介入方式，以兼顾效率和公平的资源划拨方式，从源头上支持新建地方本科高校的教学发展。

（三）建立高校教育资源投入过程第三方监督评价机制

在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间配置教育资源配制博弈中，前者之所以会谨慎拨款甚至不拨款，是基于无法了解和掌控高校是否将教育资源有效地投入到教学质量提升中。要提高教育资源投入透明度，并使教育主管部门建立对高校的有效信任，应建立相应的财务监督评价机制以及高校教育质量、教学水平提升的动力机制。作为博弈局中人的教育主管部门与高校均不适合成为实施监督评价机制的主体，最佳选择是尝试实施第三方高校评估模式，依靠第三方组织对高校加以监督和评估。

第三方监督评价主体在教育资源投入中须做到：第一，对高校教育资源投入分布情况及教育教学收益进行监督与评价，考察教育资源投入使用的有效性、合理性及针对性等，在此基础上为高校给定综合评估等级，促使高校间形成合理竞争机制。将教育资源分配与教育收益结合的评估方式，既可保障高校获得教育主管部门的资源，同时使部分教学投入力度大、教育收益良好的高校获得更多的资源投入。如果高校将教育资源大部分投入科研等非教学领域，第三方监督评价主体须在第一时间内进行评估，并与教育主管部门及时沟通，可在后续的教育资源配置中，减少甚至停拨教育投入，同时对主要责任人进行相应问责。第二，建立教育资源投入问责制。如果有高校在教学方面资源投入不足，第三方监督评价主体可直接对高校进行问责，并督促高校加大教学投入力度。

（四）改变高校内部评价机制

就当下对高校教师考核与评价机制而言，无论重点高校或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均比较侧重科研。科研成果多的老师总是最先受到关注与肯定。在各高校纷纷施行绩效工资后，最终决定教师间收入差距的也是科研。此种状况部分原因是整个高等教育领域大环境如此，部分原因是高校内部未能理顺科研与教学的关系。目前，高校教学团队专项经费投入偏低，国家级教学团队的经费仅10万左右，省级教学团队经费5万左右。而对于科研团队经费投入，以重庆市为例，重庆市教委的科研团队经费为30万左右。由此可看出教学与科研的投入差异。

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要探索改变内部评价机制，增强教师教学的积极性，强化教学激励机制，建立提升教育质量与教学水平的动力机制。如加大教学团队建设经费投入、提高教学团队成员收入、提高教师教学奖酬、完善职称评定制度、采取差异化评价等措施，改变唯科研至上的做法。相较于重点高校而言，新建地方本科高校学术氛围及科研实力偏弱，虽然其教育质量和教学水平也难以比肩重点高校，但二者之间的科研差异更大。也正因此，新建地方本科高校中科研反而成为追逐的热点，成为学校与教师趋之若鹜的追求。所以，对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而言，应以提升教学质量为根本出发点，改变教师考评机制，加大考评中教学所占的权重，切实构建起提升教育质量与教学水平的动力机制。

参考文献：

[1]张强.高校教学团队建设博弈分析——加大教学投入的视角[J].高等教育研究，2011（6）：79.

[2]康小明.从结构性约束看大众化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公共政策的选择[J].高等教育研究，2007（2）：11-16.

[责任编辑：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