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麟飞
(1.上海大学 社会学院,上海 200444;2.浙江理工大学 政法学院,杭州 310018)
文化研究与文化社会学想象力的拓展
朱麟飞1,2
(1.上海大学 社会学院,上海 200444;2.浙江理工大学 政法学院,杭州 310018)
文化研究的兴起对社会学理论与文化社会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一方面带来了社会学的“文化”转向,另一方面还带来了“文化的社会学”向“文化社会学”的转向,在双重的“转向”中,文化社会学的学科界限与文化社会学的想象力,在意识形态与性别文化、流行与大众文化、时尚与消费文化等研究领域也得到了大大的拓展。
文化研究;文化社会学;学科界限;想象力
文化研究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由英国伯明翰学派所开创,而后逐渐扩展到其他西方国家的一个重要研究传统和学术思潮,对当代人文与社会科学的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文化研究是一种跨越学科界限的研究范畴,涉及到哲学、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文学、艺术学、美学、宗教学等多种学科,因此很难用某一个特定学科框架来对其加以界定,其研究取向与理论方法涉及广泛,具有多元化、交叉性的特点,往往难以给出一个清楚明确的界定。
一般来说,学界普遍把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英国几位学者的贡献看作是文化研究的开端。理查德·马克斯韦尔(Richard Maxwell)列举了四位文化研究的奠基者:理查德·霍加特(Richard Hoggart)、E·P·汤普森(E·P·Thompson)、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以及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他们的代表性著述开创了文化研究的理论取向。
霍加特是英国文学批评家利维斯的追随者,他于1963年在伯明翰大学创建了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CCS),成为文化研究兴起的一个里程碑,霍加特的代表作《文化的用途》是文化研究的开山之作,这是一本文学批评著作,但是它的题材更加广泛,他在书中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英国工人阶级的文化生活和20世纪50年代美国式大众娱乐文化对英国传统工人阶级文化的影响,其中包括了工人阶级特征、大众传媒、消费主义、青年问题等诸多内容。汤普森对文化研究的重要贡献是他对英国工人阶级历史的研究《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在书中他详细的追溯了英国工业革命初期工人阶级的阶级意识与阶级文化的形成。霍尔最初是作为霍加特在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助手,从60年代后期开始管理该中心十余年,对中心的不断发展做出了诸多努力,霍尔吸收借鉴了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将文化研究与社会学和媒介研究相结合,形成了一种分析符号、表征和意识形态的方式。威廉斯将自己在威尔士的成长经历融入到了对文化变迁和权力动态的理解之中,在早期的几位奠基者之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威廉斯,他的关于文学史、文学理论、传播和媒介、文化与社会等方面的大量论著,构成了早期文化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在《文化与社会》中,威廉斯梳理了工业社会以来文化概念的内涵变化,在《漫长的革命》中,他对文化问题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探究,同时摒弃了庸俗马克思主义的机械经济决定论。威廉斯概括了三种界定文化的方式,即理想的文化定义、文献式的文化定义、文化的“社会”定义,他最看重的是最后一种界定方式,“威廉斯的文化观坚持一种群体生活的重要性、每一种文化形构的冲突、文化的社会本质以及社会的文化本质”。[1]
除了上述四位奠基者之外,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的符号学、神话学理论,阿尔都塞(Louis Althusser)的意识形态新论,安东尼·葛兰西(Gramsci·Antonio)对文化霸权的论述,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对话语实践、微观政治学的探究,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对多义性、互文性、文本愉悦、反抗等的论述,也都极大的影响和推动了文化研究的蓬勃发展。
纵观文化研究六七十年来的发展历程与其丰硕的研究成果,可以发现,与其他对文化开展研究的学科,如文学、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相比,文化研究具有几种比较明显的理论倾向:[2]一是与以往的文化研究比较注重传统与经典文化不同,文化研究更注重研究当代文化;二是与以往的文化研究比较注重精英文化不同,文化研究更注重大众文化;三是与传统文化研究注重主流文化不同,文化研究注重被主流文化排斥的边缘文化和亚文化;四是与传统文化研究的学院派风格不同,文化研究注重与社会保持密切的联系,关注文化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五是文化研究倡导跨学科、超学科甚至是反学科的态度与研究方法。文化研究的这些倾向提供了一种与传统文化研究迥异的全新的学术视野、理论视角、研究范式和方法路径,大大的拓展了传统文化研究的学术边界。
文化社会学作为社会学的一门分支,在社会学内部有着两种不同的理解,一种理解是“以社会学视角和方法研究文化现象”的“文化的社会学”(英语:The Sociology of Culture),这是很多最初进入文化社会学领域的人的一种理解,采用似乎可以套用所有社会学分支学科的定义模式一样,所谓“某某社会学就是采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和研究方法来探讨某某现象的一门学科”,它把文化看作是文化社会学的研究对象,而研究的基础和方法都是社会学的。同时在这一理解之中,文化是从属于社会的,是社会结构中的一个要素,受制于一定的时空条件和特定的社会关系结构,“文化不是一个独立的变数,它受地理环境、政治和历史事件的影响”[3],“只是结构的不起眼的配角”[4],文化的社会学把文化作为理解社会行动与社会关系的一个外在性的因素,因其不具有内生性而使得解释常常显得较为抽象。第二种理解是“从文化分析入手研究社会生活和社会现象”的“文化社会学”(Cultural Sociology),这种对文化社会学的理解,也被称为社会的“文化转向”,它是从文化分析入手对社会现象的研究,而不是像“文化的社会学”那样简单的把文化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而是一种以文化为中心概念的社会学理论建构。“文化社会学”的理解强调文化结构的创造,“换句话说,文化社会学相信,文化可以成为一种与任何其他更具物质性的社会事实一样客观存在的结构。”[5]
英国学者安德鲁·爱德加(Andrew E)和彼德·塞奇威克(Sedgwick)认为,“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ies)至少包括两层含义:一是泛指对文化的多个方面的研究,这是一种较为传统、宽泛或广义的理解;二是特指对生活于其中的社会进行反省和思索最具批判性的、独特的学术研究领域。”[6]101-102这两层对于文化的理解恰好与对文化社会学的两种理解相对应。前者对应的是“文化的社会学”的理解,后者对应的是“文化社会学”的理解。
在文化社会学的古典理论时期,以埃米尔·迪尔凯姆和马克斯·韦伯为代表的早期社会学家,对宗教现象的研究,都是通过社会学的视角来考察宗教文化,把宗教文化和社会团结以及资本主义发展的起源等问题联系在一起的。“比如,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在社会学中具有很大的影响,但‘它对文化社会学的影响却只是给了宗教社会学一种特殊的位置’。类似地,对涂尔干而言,宗教文化同样是他的社会学思想的核心成份,可是如亚历山大所说,直到最近‘涂尔干关于社会结构的著作对美国社会学的影响远大于他关于文化的论述’”。[7]也就是说,以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和研究方法对文化现象的研究,只是催生出了宗教社会学、心理社会学、艺术社会学、历史社会学等一批亚领域,而文化社会学自身并未有内核上的实质性成长,使得文化社会学看起来更像是多种亚学科的一种聚集,而且就文化本身来说,在与社会结构的关系中依然是处于从属性地位的。
将文化研究看作是“对生活于其中的社会进行反省和思索”的理解,则与“文化社会学”的理论取向更加接近,在此意义上,如汤普森、甘斯、布迪厄等对社会阶层与生活风格的剖析,则是明显的以文化为探究社会现象与社会生活的一把分析钥匙。布迪厄将文化资本、生活风格等与社会分层结合起来探讨,既具有重要的开创意义,又具有浓厚的“文化”味道。在以往的社会分层理论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马克思的根据生产资料占有关系对社会阶级的二分,以及马克斯·韦伯的财富、权力、社会声望的“三位一体”的分层理论。而布迪厄在《区隔》中用生活风格研究改进了传统的社会阶层研究,将文化因素巧妙的带进了分层世界,并进而启发了后来德国社会学对生活风格的讨论。在布迪厄文化分层理论中阶层的区分是跟不同的生活风格结合在一起的,而“生活风格是习性(habitus)系统的产物,通过各式各样的习性图式系统并在它们的关系中理解的生活风格,成为鉴别好与坏、高贵与庸俗等社会空间的象征体系。”“布迪厄根据这种‘社会空间的相似位置’,以及由‘相似消费实践’导致的‘相似性情倾向’(similar dispositions),将阶级定义为:具有相同习性的生物个体的集合。所以,不是客观的物质利益的一致构成阶级,而是同一种习性制造了阶级。”[7]14甘斯是美国的文化社会学家,其代表作是《大众文化与高雅文化:品味分析和评估》,在书中,他也是从现代消费社会的生活品味入手来讨论社会分层问题的,而甘斯的观点带有比较明显的结构功能主义色彩,类似于帕森斯对文化和社会进行的区分,甘斯将“品味文化”和“品味公众”进行了区分,并由此划出了一条区分阶级、区分社会群体的脉络。“他将‘价值观和审美标准视为界定品味文化的根本’,而那些‘对价值和品味文化内容做出相似选择的使用者则被描述为品味公众(taste public)。品味公众多半不是组织起来的,而是非组织化集聚的’。同样,‘品味文化亦非内聚性格的价值系统,而是类似价值观的集合’‘两者皆为由阅听人组成的分析意义上的集合’。一旦社会被甘斯确定为由‘公众’组成,文化与社会的区分、文化与社会层阶的联系,在他那儿就体现为品味文化与品味公众之间的区别和关系了。”[7]与布迪厄文化资本与以及由惯习和场域构成的多维复杂的实践理论相比,甘斯的分析显得更加的简单具体而又具有明晰的操作性。20世纪80年代以来,从“文化分析入手研究社会生活和社会现象”的文化社会学已成为社会理论界对当代社会进行反省和思考的一种极具批判性的理论活动。
19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的社会动荡,民权运动、青年运动、女权主义运动,后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思潮共同推动了文化的复兴,文化研究凭借其多元、多维、交叉、直面现实等特点,其影响力不断扩大。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文化成为了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一个日益重要的概念,文化社会学在经历了后帕森斯时代的一系列“重构再造”之后,从一个边缘性、从属性的配角,转向了一种用文化概念、文化内涵直接介入社会问题的研究探讨之中,无论是英美的实证主义导向的中层研究,还是欧陆的基于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的文化“高雅理论”(high theory),都明显的呈现出了这种趋势。近二十年来,文化社会学的研究对象与学科边界也在不断地扩展,从原来的对宗教、艺术、仪式、文化模式、文化变迁等较为狭窄的文化现象领域,不断的向流行文化、大众传媒、消费、阶层与流动、性别、组织等社会文化领域拓展。文化社会学已经不再是关于文化现象和文化形态的专门研究,而是一个关于社会生活和社会现象的综合性研究,也就是从文化的社会学向文化社会学的一种转向,这种转向表明了一种参与的、批判的、实践的态度,为文化社会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新的视野和边界。
(一) 意识形态与性别文化
意识形态是文化研究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在当代文化的许多领域中,都能够看到它的身影,它不仅与政治、阶级等概念相联系,同时在探讨大众文化、消费主义以及文化政策等问题时,意识形态也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概念。
文化社会学在学科界限拓展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意识形态的概念和分析路径。意识形态概念在文化研究中成为一个“醒目”的概念是在20世纪70年代,特别是受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尤其是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应当是法国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想家阿尔都塞。在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中,意识形态具有两个层次的内涵,一是某一个阶级所特有的群体意识和信仰系统,二是与真实或科学的知识相背离、相矛盾的“虚假意识”。而阿尔都塞则认为,就像结构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语言只是一种对现实的一种描述而非现实本身一样,意识形态也只是一种思想构架而并不存在真实虚假与否的问题。在他看来,意识形态是“个人同他所存在于其中的现实环境的想象性关系的再现”[8]。把文化作为意识形态来看待,是阿尔都塞为文化研究开启的新的理论视角和思维方式,最能体现这一开创意义的是阿尔都塞对主体性的研究,在他看来,意识形态对人的控制并不是公开的,而是隐蔽的,是人们内化了的意识形态,由于内化而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和效果,而意识形态的控制是一种从外部构筑我们的“本质”和自我,因此我们所谓“本质”的自我不过是一种虚构,我们是依赖于我们习得的语言和意识形态来确证自己的社会身份,来成为一个主体的,我们的自我意识不是一个自生的过程,而是由文化所赋予的,因而我们是文化的“主体”,但却不是文化的创造者。根据阿尔都塞对主体性的这种新的理解,研究主体性实际上就是研究社会文化和意识形态对主体性的建构过程。
阿尔都塞的主体性理论在大众文化的影视研究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银幕》杂志对电影文本是如何在观影过程中建构观众的主体性的探究,以及劳拉·莫尔维在《叙事电影的视觉快感》中就电影文本对男性观影者主体性的建构进行的深入分析,都受到了阿尔都塞的启发。此外,阿尔都塞的理论还对文化研究中关于性别、种族和文化身份的研究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尤其是在性别研究方面,传统对性别角色的劳动与社会分工方面不平等的研究,往往聚焦于男女两性的生理性与心理性差别,如女性的身体结构与品性特征不适于从事高强度、高风险、富有挑战性的工作,而更加适合家庭内部的起居性工作,但是根据主体性的建构理论,女性的所谓“天性”是并非先天具有的,而是由长期以来占据统治地位的男性主义意识形态文化建构出来的,所谓“男性特质”“女性特质”的说法,并非基于人的真实本性与现实状况,而是受到了意识形态的建构。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对意识形态的理解不能仅仅在于政治思想与阶级分化的层面,而应该在更广阔的层面上透过意识形态来透视当代文化。
(二) 流行与大众文化
流行与大众文化是当代社会文化中非常引人注目的领域,传统的文化与社会学研究对大众文化常常抱以轻视的态度,而更加聚焦于高雅与精英文化。在生产力水平不高的传统社会,大众文化的地位很难凸现出来,往往具有草根性、边缘性、低俗性的特征。但是随着工业社会的不断发展,特别是进入到后工业社会时期,大众文化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地位就变得日益突出了,特别是对青少年亚文化的影响更是不容小觑。尽管不能把文化研究简单地归结为大众文化研究,但大众文化无疑是当代文化研究关注的一个重心。
最早集中讨论大众文化问题的当首推德国的法兰克福学派,他们在马克思主义和精神分析等理论的基础上,对大众文化所代表的资本主义文化工业进行了猛烈的批判,他们认为所谓的大众流行文化,实际上是由资本主义文化工业生产出的文化产品,这种大众文化工业是一个凭借现代科技手段大规模地复制、传播文化产品的娱乐工业体系。它以大众传播和宣传媒体,如电影、电视、广告、无线电、报刊、杂志等,操纵了非自发性的、虚假的、物化的文化,通过商业化娱乐化的方式欺骗大众,束缚自由意识的工具。大众文化的商品化、标准化、单向度、操控性等特征,压抑了人的主体意识、人的创造性和想象力的自由发挥,助长了工具理性,、削弱了整个社会的“主体意识”和批判精神。
英国的文化研究在对待大众文化的态度上没有法兰克福学派那么激烈,霍加特对30年代工人阶级的流行文化的描述,以及威廉斯早期对大众传媒的研究,都表现出对大众文化的积极的关注,而没有提出强烈的批评。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以费斯克为代表的新一代文化研究学者,他针对法兰克福学派的批评,提出了新的大众文化理论。
费斯克认为“大众”并不像法兰克福学派认为的那样是一个单质化的整体,而是包含了由各种利益关系、政治立场和社会联系形成的复杂群体和多元聚合。由于大众是复杂和多元的,大众文化想要在人群中流行,就必须适应大众的复杂和多元化的需要,因此它自身也就必然是复杂和多元的。费斯克认为,尽管大众文化具有商品属性,但文化商品不同于一般商品,它能够同时在财经经济体制和与之相平行的文化经济体制中流通,只是区别在于前者流通的是金钱,后者流通的是意义与快感,在前者体制中,大众是被动的接受商品,而在后者体制中,大众变成了主动的生产者,他们利用大众文化提供的资源在消费过程中生产出意义和快感。这种意义和快感是他们自己生产的,也是满足他们自己的需要,意义和快感的生产基于逃避和对抗两种方式。而快感与意义在大众文化中并不矛盾,快感尽管是一种逃避,也是对一种新的意义的探索和诠释,就是对某种强制性的社会意义的抵抗,根据布迪厄关于“文化资本”的理论,费斯克认为民众在这种意义和快感的生产中创造出了一种“大众文化资本”。
(三) 时尚与消费文化
时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游离于各个学科之外,很难见到关于时尚的系统化的研究,关于时尚的观点大多散见于一些学者的只言片语,如亚当·斯密认为,时尚是应用于那些品味概念占据中心位置的领域,尤其适用于服饰和家具,也适用于音乐、诗歌和建筑等;康德认为,时尚就其本质而言,就是生活之多变的方式;威尔森认为,时尚即服装,其主要特征是迅速而持续的款式变迁。较早对时尚进行系统研究的社会学家是德国的齐美尔,齐美尔对时尚的分析是跟阶层分化联系在一起的,在它看来,“时尚是阶级分野的产物”。[9]时尚的同化性与分化性表现在,时尚一方面把众多不同阶层的个体聚集起来,另一方面又使不同阶层得以区分开来,同化性与分化性就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同时存在于时尚中,形成时尚的一种内在张力。“时尚是既定模式的模仿,它满足了社会调适的需要;他把个人引向每个人都在行进的道路,它提供一种把个人行为变成样板的普遍性规则。但同时它又满足了对差异性、变化、个性化的要求”。
时尚在文化研究中受到重视是在20世纪70年代伯明翰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对青少年亚文化的研究,文化研究总体而言较少关注时尚的系统陈述的宏大理论,而是较多的关注于与社会权力问题相关的时尚的社会用途,这些研究受到雷蒙·威廉斯、安东尼·葛兰西、罗兰·巴特等理论家的影响。受到消费主义的刺激,时尚的产生与发展更多的与社会关系的研究相关,时尚已经成为一套内化的社会规范和约束机制而发挥功能,同时时尚也能够对这一规范和约束加以反抗,这也是时尚不断向前发展的“嗜新性”内在动力。
消费主义文化的滥觞是和现代大众消费主义的诞生联系在一起的,现代大众消费社会的形成及其全球化是当代社会发展的一个重大变迁,消费社会萌芽于近代欧洲的贵族消费主义,20纪初期现代意义上的大众消费社会在美国形成并日趋成熟,二战以后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的全球化浪潮,大众消费主义开始从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逐渐扩展。大众消费社会的运作逻辑具有多维性、综合性、复杂性等特点,其对经济生产领域,以及人们的文化观念与社会生活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波德里亚的消费社会理论受到了马克思主义及其将关注点聚焦于经济生产方式的影响,但是,马克思和大多数的马克思主义者将焦点集中在生产之上,然而波德里亚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消费上。在波德里亚看来,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经从生产主导型社会进入到了消费主导型社会,消费构成了社会运行的主导性逻辑。对于消费社会,他一方面从马克思的生产逻辑出发进行批判,另一方面,又借用了罗兰·巴特的符号学理论,揭示出消费社会中由于符号的编码作用而导致的身份的社会区分过程。
当代的文化社会学和古典理论时期的文化社会学相比,无论是在理论基础、思维方式,还是在研究范式、路径方法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不同,特别是在学科边界的日趋拓展、对象范围的不断扩大等方面,不仅是社会学理论自身不断发展的结果,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其他学科的不断渗入和影响,其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文化研究提供的开阔的文化视野和多元的学科交叉。在文化研究的影响下,社会学不仅出现了“文化”转向,“文化的社会学”也在逐渐向“文化社会学”转向,在双重的“转向”中,文化社会学的想象力也将变得更加夺目。
[1]托比·米勒.文化研究指南[M].王晓路,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4.
[2]罗钢,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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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LOUIS ALTHUSSER. Lenin and Philosophy and Other Essays[M]. New York and London : Monthly Review Press, 1971:152.
[9]齐奥尔格·西美尔.时尚的哲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1:152.
(责任编辑彭何芬)
Cultural Studies and The expand of Cultural Sociology Imagination
ZHU Lin-fei1,2
(1.SchoolofSociology,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SchoolofLawandPolitics,ZhejiangSci-TechUniversty,Hangzhou310018,China)
The rise of cultural studies had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sociological theory and cultural sociology,on the one hand it brought “culture” turn of sociology, on the other hand it also brought “The Sociology of Culture” turn to “Cultural Sociology”, in the double “turn”, the disciplinary boundaries and imagination of cultural sociology, in the field of ideology and gender, popular and mass culture, fashion and consumption culture, have also been greatly expanded.
Cultural studies; Cultural Sociology; Disciplinary boundaries; Imagination
2016-06-30
朱麟飞,男,上海大学社会学博士后,浙江理工大学政法学院讲师,主要从事城市与社会发展研究。
C91
A
1009-1505(2016)05-01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