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哲学的历史命运

2016-01-20 02:36周树智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周树智

(西北大学哲学研究所,陕西 西安710075)



论马克思哲学的历史命运

周树智

(西北大学哲学研究所,陕西 西安710075)

【摘要】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在扬弃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基础上,创造了以现实的人的物质实践为本体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在人类哲学史上实现了一场伟大的哲学革命变革。马克思新哲学的创立、传播和发展过程是曲折坎坷的,甚至发生了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名义下旧哲学的复辟,斯大林主义哲学就是这样,并直接影响到我国。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界面临的迫切任务,就是回归马克思,发展马克思,为现实历史发展服务。

【关键词】马克思哲学;旧哲学的复辟;回归马克思;发展马克思

如同人类的社会实践历史在曲折反复中前进一样,马克思哲学史也是这样。马克思新世界观哲学要全面彻底改变旧哲学和旧世界,必然在其创造、传播和发展的历史过程中,会遭受到旧哲学和旧世界的不理解、误解、曲解、诬蔑和迫害。然而,因为马克思新世界观哲学毕竟是为全人类谋幸福的有价值的科学真理,因此,它必然会得到全世界愈来愈多的人们的理解、接受和支持。正因为此,马克思哲学史必然是曲折起伏的,最终又必定世界化的历史。

一、马克思创造新哲学

马克思的新哲学创立于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最初学的是黑格尔的以“绝对精神”为核心理念的意识哲学,后来转向接受费尔巴哈的以“自然人”为核心理念的身体哲学,深入研究后,他发现这两种哲学都是抽象世界观哲学,不能真实表达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的生活,从而抛弃了这两种抽象世界观哲学;创造了他发现的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活实践的以现实的人的物质实践为本体的新唯物主义哲学。这种新唯物主义哲学是现实人道主义、唯物主义历史观、现实自然唯物主义三因素通过实践唯物主义之道合为一体的新世界观、历史观和价值观哲学,是现实的人认识和改变现实世界以实现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存、解放和自由发展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在人类哲学史上实现了一场伟大的哲学革命。

马克思学生时代就酷爱哲学。他在中学毕业作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里说:“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如果一个人只为自己劳动,他也许能够成为著名学者、大哲人、卓越诗人,然而他永远不能成为完美无疵的伟大人物。”“历史承认那些为共同目标劳动因而自己变得高尚的人是伟大人物;经验赞美那些为大多数人带来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1]7“为人类幸福而劳动!”马克思中学生时立下的这个伟大志向,矢志不渝,并奋斗终生。

马克思1835年考上波恩大学法律系,第二年转入柏林大学法律系。马克思大学时期虽然学的专业是法律,但他自己最爱学的是哲学和历史。他大学的毕业论文是《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文章立论的中心思想是赞扬伊壁鸠鲁自然哲学所代表的古希腊晚期哲学的自我意识论,其实质是以青年黑格尔派的自我意识论作理论基础和思想武器破解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这道难题的。马克思说:“只是现在,伊壁鸠鲁派、斯多葛派和怀疑派体系为人理解的时代才算到来了。他们是自我意识哲学家。”[1]286这篇论文表明马克思赞同伊壁鸠鲁关于原子有自我意识,不仅能够进行德谟克利特所讲的直线运动,而且能够进行偏斜运动的观点。据此,以表达自己追求自由的思想和行动的价值理想。马克思运用自我意识论破解神的存在,把神的存在归结为人的自我意识的存在。他指出:“对神的存在的证明不外是对人的本质的自我意识存在的证明,对自我意识存在的逻辑说明,例如,本体论的证明。当我们思索‘存在’的时候,什么存在是直接的呢?自我意识。”[1]285马克思在学位论文里以无神论者的大无畏的勇气高度赞扬伊壁鸠鲁的无神论观点和普罗米修斯的反叛精神。他说:“对于那些以为哲学在社会中的地位似乎已经恶化因而感到欢欣鼓舞的懦夫们,哲学再度以普罗米修斯对众神的侍者海尔梅斯所说的话来回答他们:你好好听着,我绝不会用自己的痛苦,去换取奴隶的服役;我宁肯被缚在岩石上,也不愿作宙斯的忠顺奴仆。普罗米修斯是哲学日历中最高尚的圣者和殉道者。”[1]190马克思决心做一位哲学史上的叛逆者普罗米修斯,把天火偷向人间,用哲学改变现实世界同时使哲学世界化。他指出:“在哲学的实现中有一种关系与世界相对立,从这种关系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个别的自我意识永远具有一种双刃的要求:其中一面针对着世界,另一面针对着哲学本身。因为在对象里作为一个本身被颠倒了的关系的东西,在这些自我意识里就表现为双重的、自相矛盾的要求和行为。这些自我意识把世界从非哲学中解放出来,同时也就是把它们自己从哲学中解放出来,即从作为一定的体系束缚它们的哲学体系中解放出来。”[1]259就是说,自我意识要改变世界,不仅使世界哲学化,同时也使哲学世界化。这篇论文表明马克思的世界观是黑格尔主义的唯心世界观,他非常熟练地掌握和运用了黑格尔哲学中的自我意识论,解答了古希腊晚期哲学家的自我意识论在哲学史上的地位问题,填补了哲学史上的一项空白。马克思成功了,他的毕业论文被破格评为哲学博士论文,从此马克思在同学中声名大振。

这篇论文也表明马克思又不是一位完全的绝对的黑格尔主义者,马克思撰写大学毕业论文的选题是被黑格尔轻视和忽略的古希腊晚期哲学问题。马克思虽然赞同黑格尔的自我意识论,但是,同时也对黑格尔的宗教神学思想提出了尖锐的批评。马克思指出:“关于神的存在的证明,黑格尔曾经把这一神学的证明完全弄颠倒了,也就是说,他推翻了这一证明,以便替它做辩护。”[1]284

当然,应该充分肯定黑格尔哲学对马克思产生了十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其一,黑格尔的以“绝对精神”为核心理念的思辨唯心主义世界观的意识哲学,尽管是十分神秘和错误的,但是他研究问题的客观的态度和否定的辩证分析历史的方法却是正确的,被马克思批判的接受吸收。马克思后来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黑格尔《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就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创造看做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做非对象化,看做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2]116其二,黑格尔尽管把人的本质等同于自我意识,但是,黑格尔提出的人自己的劳动创造人自己的观点,使马克思深受启发,成为马克思后来提出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创造人的观点的逻辑前提和理论基础。正如马克思后来指出:“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真正的因而是现实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结果。”[2]116其三,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和自我意识的运动过程尽管是头足倒置的和十分抽象的,然而,它所表达的内容却是现实的具体的历史的,特别是主体具有能动性创造性的观点,为马克思批判的接受。正如马克思后来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里指出:“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发展了能动的方面,但只是抽象地发展了,因为唯心主义当然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3]58

不过,黑格尔哲学毕竟是抽象的神秘的思辨唯心主义世界观的旧意识哲学,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格尔哲学的错误越来越多的暴露出来,黑格尔哲学在实践中的危害越来越大,所以,马克思终究不能不与黑格尔意识哲学彻底决裂分道扬镳,并且必须对黑格尔意识哲学展开全面的批判。

马克思1841年大学毕业后走上社会,担任了《莱茵报》的主编。马克思后来回忆说:“1842—1843年间,我作为《莱茵报》的编辑,第一次遇到要对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4]31因为马克思在大学深受黑格尔唯心主义意识哲学影响,他的世界观和历史观是以自我意识为本体的唯心主义的世界观和唯心史观。可是,报社工作的实践告诉他:人们的物质利益左右人们的自我意识,因此《莱茵报》时期的马克思遇到了物质利益和意识观念在现实社会生活中发生激烈冲突的难题,他的思想陷入极端苦恼之中。

恰恰就在这时候,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于1841年公开出版了。费尔巴哈站在自己的自然唯物主义和人本学的立场上,运用自己发现的直观唯物主义的认识方法,尖锐地批判了黑格尔的思辨唯心主义世界观这种意识哲学,把黑格尔头足倒置的唯心主义哲学世界观正立了起来;提出人的意识是外部存在的反映,外部自然界是可直观的感性存在物,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神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人才是人的最高本质。他直截了当地使唯物主义重新登上了王座,一下子就消除了存在和意识的矛盾。当马克思读到这部著作后,思想豁然开朗解放,热烈欢迎这种新观点,一下子转向接受费尔巴哈的自然唯物主义和人本学,站到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立场上来了。恩格斯回忆说:“这部书的解放作用,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想象得到。那时大家都很兴奋:我们一时都成为费尔巴哈派了。”[5]222马克思回忆说:“为了解决使我苦恼的疑问,我写的第一部著作是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性的分析,这部著作的导言曾发表在1844年巴黎出版的《德法年鉴》上。”[4]32这就是马克思1843年运用费尔巴哈的自然唯物主义和人本学观点及直观唯物主义认识论方法,撰写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表明马克思与黑格尔抽象的神秘的思辨唯心主义世界观的旧意识哲学开始决裂。马克思在这部著作里得出了后来成为他的新哲学第一原理的一个新结论:“不是国家和法决定家庭和市民社会,而是家庭和市民社会决定国家和法。”马克思说:“实际上,家庭和市民社会是国家的前提,它们才是真正的活动者,而思辨的思维却把这一切头足倒置。”[6]251马克思后来回忆说:《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法的关系正象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的人类精神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18世纪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称之为‘市民社会’,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4]31他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里反思自己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缺点时明确指出:《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不是联系原本,而是联系副本,即联系德国的国家哲学和法哲学来进行的”[3]2。可是,关于“原本”研究即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无论黑格尔,还是费尔巴哈,都是无知的空白,因此,马克思只能独立思考,走自己的路,独立的开辟这个新领域的研究工作。

马克思在《莱茵报》工作期间,因批评德国政府的封建专制行为,于1843年底被徳国政府驱逐出境,1844年2月流亡到法国巴黎。在巴黎开始独立研究政治经济学,其成果就是《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马克思在这部手稿里,通过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分析研究,第一次提出现实人道主义的异化劳动论的新经济哲学、人本主义和自然主义一体化的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新政治哲学、实践人本主义本体论和现实人道主义价值论的新元哲学,这就是被后人称之为“马克思主义体系”的原生形态。“《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是马克思主义的真正诞生地和秘密开始”[7]1。

由于马克思在写大学毕业论文时受青年黑格尔派鲍威尓的自我意识哲学影响很大,而青年黑格尔派的鲍威尓一伙后来却以人类救世主自居,与人民群众为敌,因此,马克思在写《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时就声明,他将在另一部书里对鲍威尓一伙进行批判和清算。马克思这个心愿,通过他写完《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后,与恩格斯第一次合著的《神圣家族》对鲍威尔一伙的批判得以实现。马克思恩格斯的《神圣家族》开宗明义,一开头就指出:“现实人道主义在德国没有比唯灵论或者说思辨唯心主义更危险的敌人了。思辨唯心主义用‘自我意识’即‘精神’代替现实的个体的人。”[8]253马克思在《神圣家族》这部著作里以论战的方式对青年黑格尔派鲍威尓的自我意识哲学和黑格尓的思辨唯心主义哲学展开全面彻底的批判,公开表明自己创造的新哲学是“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新科学”[5]253。在《神圣家族》这部著作里马克思详细系统地论述了自己的现实人道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关系,因此,《神圣家族》也是马克思的人道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关系学说的奠基之作[9]1。

费尔巴哈哲学对马克思产生了十分重大而深刻的影响:其一,费尔巴哈用其创造的直观唯物主义方法,开启批判黑格尔头足倒置的思辨唯心主义哲学;马克思继承费尔巴哈事业,把批判黑格尔头足倒置的思辨唯心主义哲学的论战进行到底,并取得了全面彻底的胜利。其二,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为人的本质,提出宗教的本质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启发马克思进一步从人的世俗社会存在深入彻底地揭示了宗教的本质。其三,费尔巴哈把人的本质归结为人的自然存在,认为人从自然界的自然物里获取人的自然属性,人是“自然人”,男女爱情和家庭社会关系是人的社会属性,理性、情感、意志是人的精神属性;马克思继承和深化了费尔巴哈关于人的本质具有自然属性、社会属性、精神属性的观点,进而提出人的自由自觉的社会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活动是人的特性,人的现实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把费尔巴哈以“自然人”为核心理念的抽象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发展为现实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其四,费尔巴哈是一位抽象的原始自然唯物主义者,马克思受其启发,又进一步把抽象的原始自然唯物主义发展为现实自然唯物主义。

马克思自从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开始,就与费尔巴哈结下深厚友情。虽然他当时发现费尔巴哈哲学存在“过多地强调自然而过少地强调政治”的缺点,但认为“费尔巴哈的警句只有这一点不能使我满意”。当他1844年通过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研究,进一步发现费尔巴哈哲学存在更多缺点,例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指出:“无神论的博爱最初还只是哲学的抽象的博爱,而共产主义的博爱则从一开始就是现实的、直接追求实效的博爱。”[2]74但是,出于对费尔巴哈的尊敬和友情,马克思在这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还是高度赞扬了费尔巴哈的自然主义和人本主义哲学。同样的原因,在《神圣家族》这部著作里马克思还是高度赞扬了费尔巴哈。马克思说:“只有费尔巴哈才是从黑格尔的观点出发而结束和批判了黑格尔的哲学。费尔巴哈把形而上学的绝对精神归结为‘以自然为基础的现实的人’,从而完成了对宗教的批判。”[8]17722年后马克思给恩格斯写信谈《神圣家族》说:“我愉快而惊奇地发现,对于这本书我们是问心无愧的。虽然对费尔巴哈的迷信给人造成非常滑稽的印象。”[10]293

费尔巴哈哲学尽管对马克思产生了十分重大而深刻的影响,马克思与费尔巴哈又保持着深厚友情,可是,当马克思发现费尔巴哈哲学的根本缺点后,便与费尔巴哈的抽象的自然唯物主义和人本主义哲学彻底决裂,全面开展对费尔巴哈哲学的批判。

1845年春马克思再次被法国政府驱逐出境,流亡到比利时普鲁塞尓。在这里马克思开始了全面清算和批判费尔巴哈哲学的工作,先草拟了《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11条大纲,从总体上指出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哲学和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根本缺点,提出了自己发现的以现实的人的“革命的实践”[8]500为活的灵魂的“现实人道主义”和“实践活动的唯物主义”[8]502这个“新唯物主义”[8]502的“新世界观”[5]213;随后,又用一年多时间与恩格斯再次合作,著成《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鸿篇巨作,其中第一章费尔巴哈,全面系统批判了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哲学,全面系统论述了自己创造的新世界观的核心部分——“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具体内容,标志马克思创造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价值哲学基本完成。中年马克思的《资本论》研究,晚年马克思的《历史学笔记》和《人类学笔记》研究,不仅进一步深化了他发现的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的生活规律的观点,而且深化了他发现的人类与自然界的现实自然唯物主义关系的观点,完善了他创造的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活实践的以现实的人的物质实践为本体的新唯物主义哲学,这种新唯物主义哲学是现实人道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现实自然唯物主义三因素通过实践唯物主义之道合为一体的新现实世界观哲学。

马克思创造的实践唯物主义新世界观哲学,在人类哲学史上实现了一场伟大的哲学革命变革,是现实的个人在现实世界生存、解放和发展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给全世界无产者的解放和全人类的解放指明了正确的大方向和正确的道路,为全世界无产者和全人类正确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提供了锐利的思想武器。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哲学伴随着马克思的《神圣家族》、《哲学的贫困》、《共产党宣言》、《资本论》等著作公开发表,得到占全世界人口绝大多数的无产者、劳动人民和广大先进知识分子的热烈欢迎,很快传遍全世界。

二、旧哲学的复辟

与人类社会实践的历史在曲折反复中前进发展一样,马克思的新哲学在其传播和发展过程中也发生了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名义下旧哲学的复辟,斯大林主义哲学就是这样,并直接影响到我国;西方马克思主义批判斯大林主义哲学的功绩虽然值得充分肯定,但是就其哲学本质看则是复辟了黑格尔抽象的思辨唯心主义旧意识哲学和费尔巴哈抽象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旧唯物主义哲学。

马克思在世时,马克思创造的新哲学虽然很快传遍欧洲,但在其传播过程中也曾发生过人们误解马克思新哲学的事,例如,作为马克思的学生的考茨基、梅林等人就曾以“马克思主义者”自居,把马克思创造的新哲学误解为“经济唯物主义”。马克思知道后很生气地说:“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5]69119世纪90年代又出现了一些青年人模仿马克思,自称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把“唯物主义历史观”当作教条标签到处乱贴套用。恩格斯对这种情形也很生气。恩格斯指出:“关于这种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曾经说过:‘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大概会把海涅对自己的模仿者说的话转送给这些先生们:‘我播下的是龙种,而收获的却是跳蚤。’”[5]695

在马克思去世前后,人们误解马克思新哲学的原因,其中有认识原因,也有人的品质道德原因,深入地看也与马克思创造新哲学时存在的偏差有关。恩格斯晚年反复讲到这一点:“青年们有时过分看重经济方面,这有一部分是马克思和我应当负责的。我们在反驳我们的论敌时,常常不得不强调被他们否认的主要原则,并且不是始终都有时间、地点和机会来给其他参与相互作用的因素以应有的重视。”[5]698恩格斯这里说的“论敌”主要指青年黑格尔派和费尔巴哈派,所谓“被他们否认的主要原则”就是指马克思提出的现实的个人的社会物质生产实践活动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归根结底起决定作用的现实物质经济基础,所谓“其他参与相互作用的因素”就是指人们的精神因素包括政治、法律及意识形态等上层建筑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因此,马克思在去世前后,人们误解马克思创造的新哲学的事,也有可以理解和谅解的一面。

这里,应该深入探究的是在20世纪发生的至今依然影响巨大的斯大林主义哲学、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名义下复辟旧哲学、并直接影响到我国的具有重大历史现实意义这件大事。

列宁是一位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是他把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理论从宣传传播转变为现实存在。但是,他在宣传马克思的哲学过程中也存在一些局限,主要是他1908年出版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以下简称《唯批》)一书,因受费尔巴哈影响很大,误把费尔巴哈抽象的自然唯物主义当作马克思的现实自然的唯物主义,在“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名义下误把费尔巴哈的机械反映论当作马克思的实践认识论,特别是在该书第六章,列宁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第一次提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一组合概念。列宁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的著作中特别强调的是辩证唯物主义,而不是辩证唯物主义,特别坚持的是历史唯物主义,而不是历史唯物主义。”[11]336列宁强调说:“一般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由一整块钢铁铸成的马克思主义哲学”[11]332。他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把“唯物主义彻底地贯彻(而且表明了应当如何贯彻)在社会科学的领域中”[11]342。这就为斯大林后来在“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名义下曲解马克思新哲学和复辟旧哲学埋下了种子。不过,列宁后来通过研究黑格尓的逻辑学和总结俄国三次革命实践经验,于十月革命后深入理解和掌握了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世界观和唯物主义历史观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则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

斯大林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在列宁之后,为发展苏联国家经济和保卫世界和平立下了伟大的历史功绩,在他领导下苏联实现了工业化,经济大发展,苏联由世界上经济落后的大国在二次世界大战前跃居为世界上排名第二的经济强国;军事实力达到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苏联红军成为二次世界大战中反法西斯的主力军,为保卫人类世界和平做出了巨大牺牲。他和苏联人民的这些伟大历史功绩永垂青史。但是,斯大林时期苏联的社会主义在悄悄地发生蜕变。在政治方面,斯大林个人高度集权,思想僵化,独断专行。在经济方面,斯大林实行中央高度集中的计划管理体制,取消商品市场经济,苏联人民创造的社会财富名为国有制,实际上日益成为各级各单位领导者个人或特权者的官僚所有制;强迫农民实行农业集体化,工业化过分追求重工业和军事工业化,轻工业和农业的发展未受重视,人民生活贫困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民众长期怨声载道。在文化方面,斯大林实行與论一律,曲解和误解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大肆制造对他的个人迷信和个人崇拜。实际上,斯大林“把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扭曲为‘左’的人的异化的个人高度集权专制的社会”[7]3。

这里,特别应说明斯大林主义哲学在苏联社会主义悄悄地发生蜕变中所起的负面影响。斯大林主义哲学集中体现在以斯大林名义为1938年出版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撰写的第四章第二节“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中。该文第一次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概括为“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应当说,斯大林提出的这个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引证了马克思一些哲学著作资料,向世人宣传马克思哲学,是应当肯定的。但是,斯大林提出的这个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在整体和总的方面误解了马克思哲学的本质、精髓和精神,在总体上把马克思哲学曲解为片面的见物不见人的机械唯物主义的斗争哲学。正是在这篇文章里,斯大林第一次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党的世界观”表述为“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他说:“辩证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党底世界观。其所以叫做辩证唯物主义,是因为它对自然界现象的看法,它研究自然界现象的方法,它认识这些现象的方法,是辩证的,而它对自然界现象的解释,它对自然界现象的了解,它的理论,是唯物主义的。”[12]136把“辩证唯物主义”作了“辩证法方法”和“唯物主义理论”二者极其简单机械相加的解释。按照斯大林的“辩证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党底世界观”的定义,可知这种世界观仅是一种片面的见物不见人的先于人类历史的在人类之外的与人无关的无人的或非人的抽象的自在的物质自然观。他讲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理论来源,就是列宁在《唯批》里第一个明确提出和系统阐发了的“在人类出现以前的自然界”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斯大林的所谓“发展”,就是把列宁在《唯批》里提出的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明确地提升为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只是改了两个字,把“自然”改为“世界”,具体内容照抄照搬列宁的《唯批》和列宁《哲学笔记》里的论述。

斯大林在具体解释“辩证唯物主义”时,认为“辩证法”是什么呢?斯大林解释说:“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相反”,它有四个特征:(1)自然界现象互相联系、互相依赖、互相制约;(2)自然界处于不断地运动、变化、革新、发展的状态;(3)发展过程是从量变到质的突变;(4)自然界现象含有内在矛盾,这种对立面的斗争,旧东西与新东西的斗争,衰亡着的东西和产生着的东西的斗争,衰颓着的东西和发展着的东西的斗争,便是发展过程的实在内容。他还引证列宁的话:“发展就是对立面的斗争。”[12]142-144他不去引证和论证马克思关于“两个相互矛盾方面的共存、斗争以及融合为一个新的范畴,就是辩证运动的实质”[3]144的观点,不讲矛盾双方面互相渗透转化的同一性的含义,不讲发展过程的否定之否定的含义,反复强调矛盾对立面互相斗争的含义。这是“辩证法”吗?根据马克思对“辩证法”的论述,可知这本质上是机械唯物主义的斗争哲学,与机械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在本质上是同一的。

那么,“唯物主义”又是什么呢?斯大林解释说:“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相反”,它有三个特征:(1)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物质运动发展是有规律的;(2)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意识是物质的反映;(3)世界是可知的。[12]145-154这是“唯物主义”吗?根据马克思对“新唯物主义”的论述,可知这是“旧唯物主义”,不是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

从斯大林对“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所做的具体解释里可知,其实质是一种片面的见物不见人的先于人类历史的在人类之外的与人无关的无人的或非人的抽象的自在的物质自然观,是机械唯物主义的斗争哲学,是18世纪法国形而上学的机械唯物主义这种旧哲学抽象的世界观在当代的回潮。

再看斯大林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论述:“历史唯物主义就是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推广去研究社会生活,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应用于社会生活现象,应用于研究社会,应用于研究社会历史。”[12]136这就是斯大林提出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关系。这与列宁在《唯批》里讲“历史唯物主义”是把“唯物主义彻底地贯彻(而且表明了应当如何贯彻)在社会科学的领域中”的说法是相似的。只不过把列宁在《唯批》里提出的“贯彻”一词,改成了“推广”、“应用”两个词,含义完全相同。

那么,列宁和斯大林提出的这种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关系的说法是否有史实根据,是否符合马克思创造新哲学的历史事实。据我所知,马克思在创造新哲学时并没有用过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一词,在马克思一生中和他的全部著作中也没有出现过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一词。

这是为什么呢?其根本的原因是“辩证唯物主义”一词所能表达的对象的科学内涵是先于人类历史的在人类之外的与人无关的无人的或非人的自在的物质自然观,这个问题作为一个自然科学问题,在马克思时代已为自然科学家科学证明并给予了科学解答。但是,若把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解释为哲学世界观显然是片面的抽象的世界观,它既不能准确表达马克思发现的人化自然界的现实自然唯物主义观,也不能准确表达马克思发现的人类唯物主义历史观,更无法全面准确表达马克思发现的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活实践的新唯物主义世界观。因此,马克思不用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一词,而用“现实人道主义”或“实践唯物主义”或“历史唯物主义”一词更准确全面和更好地表达了自己发现的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活实践的这种新唯物主义世界观。

当然,尽管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一词无法准确全面和更好地表达马克思发现的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活实践的这种“新世界观”思想体系,但是,不等于马克思在创造新哲学体系之前不了解和不掌握黑格尔哲学的“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历史事实告诉我们,马克思在创造新哲学体系之前十分了解和完全掌握了黑格尔哲学的“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并把“唯物辩证法”作为思想方法之一运用于自己的学术研究中,实践唯物主义新世界观必定内涵唯物主义和辩证法。不过,在这里要强调一点,即不能把作为表达哲学世界观思想体系“辩证唯物主义”,与作为哲学思维方法的“唯物辩证法”简单地混为一谈。把马克思哲学体系概括为“辩证唯物主义”是不合适的,说马克思赞同作为思维方法的“唯物辩证法”则是合适的。

如前所述,马克思创造的新现实世界观哲学体系立足现实的人现实历史之上,从现实的人出发,以人与人交往的现实社会历史为核心,以人类改变自然界形成的现实自然界为最广大的外部环境,从而构成现实的人、社会、自然界三大部分浑然一体的新现实世界观哲学体系。马克思创造的新哲学体系根本就不存在由抽象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与抽象的历史唯物主义社会观两部分构成这回事,哪里又会有马克思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推广、应用于研究社会历史这回事?所谓“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推广、应用于研究社会历史”这一说法,完全是主观臆断的。

让我们再来看看斯大林是怎样具体解释历史唯物主义的。斯大林提出:“历史唯物主义”有一个基本观点和三个具体特点。一个基本观点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是决定社会性质和历史发展的主要力量,地理环境和人口增长是次要因素。三个具体特点是:(1)生产处于永不停留地变更和发展状态。(2)生产的变更和发展首先从生产力(生产工具)的变更和发展开始,然后是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而发生的变更。历史上有五种基本的生产关系:原始公社制的,奴隶制的,封建制的,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的。社会主义苏联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状况完全适合。(3)新的生产力的发生,是在旧制度内自发地不自觉地发生的,而新的生产关系取代旧的生产关系恰巧相反,通常是表现于用革命手段推翻旧生产关系而奠定新生产关系。[12]154-172

从斯大林对“历史唯物主义”做的具体解释里,我们看到总的特征是见物不见人的物质生产,马克思唯物史观里的现实的个人完全被物化和异化了。除了“物质生产”,人就再没有其他社会活动、其他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了。这样的物质生产与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的异化劳动还有什么不同呢?

总体起来看斯大林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可以得出结论:斯大林的所谓“辩证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党的世界观”的提法和论述,其实是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一种片面的见物不见人的先于人类历史的在人类之外的与人无关的无人的或非人的抽象的自在的机械唯物主义的物质自然观,是机械唯物主义的斗争哲学,是18世纪法国形而上学的机械唯物主义这种旧哲学抽象的世界观。斯大林的所谓“历史唯物主义”的提法和论述,也是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片面的见物不见人的物质生产观,把现实的个人完全物化和异化了,是机械唯物主义的社会观和机械唯物主义的斗争哲学。斯大林的所谓“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推广、应用于研究社会历史”的说法,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完全是其主观臆断的。斯大林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虽然名为“马克思主义”,却曲解了马克思哲学。对这种不符合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抽象世界观的旧哲学在当代的回潮,理应加以深入的甄别。

当然,对斯大林主义哲学能在苏联和世界上长期存在和流行这件事的原因,还应冷静理智的分析。我认为,其一,这与斯大林个人的理论素养和学风有关。其二,这与斯大林所处的时代有关。斯大林处在革命与战争时代,阶级斗争已发展为你死我活的暴力革命,只有这种斗争哲学才能指导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反抗和推翻剥削阶级反动统治,因此,这种斗争哲学在革命和战争时代是有历史价值的,这是这种斗争哲学得以长期存在的历史合法性理由。其三,这与马克思创造新哲学时存在的时代局限性有关。马克思创造的新哲学的根本立场、世界观、方法论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由于受历史条件限制,马克思从当时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异化劳动、周期性商业危机和大量工人赤贫化这些社会现象里,得出工人绝对贫困化,无产者只有通过暴力革命才能推翻资产阶级反动统治和获得解放的结论。因此,他当时把“实践”定义为“革命实践”。这种“革命实践观”直接影响了广大无产者和劳动人民,斯大林则从这里为自己找到了理论依据。其四,这与苏联长期实行的个人高度集权专制的政治体制有关,正是在这种体制下斯大林才能运用自己个人高度集中的权力,强制推行斯大林主义。其五,这与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在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之前所处的社会历史条件大背景有关。本来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是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之后的更发达更先进更高发展水平的新社会形态,可是,现实社会主义国家都是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发展水平都极端低下落后的前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基础上,通过暴力革命推翻剥削阶级反动统治后建立起来的,旧社会的根基依然存在,于是,许多国家实行的社会主义名实并不完全相符。这是斯大林主义得以在苏联和其他一些社会主义国家长期流行和存在的最深刻的社会历史根源。

斯大林主义哲学存在的问题,引起了一些有识之士的质疑和反思。首先起来质疑和批判斯大林主义哲学的是生活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西方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卢卡奇、葛兰西、柯尓施等,都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老共产党人和大学者,他们对斯大林主义哲学不满,代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阶级利益,反对和批判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阶级被物化和异化,反对和批判列宁、斯大林的机械唯物主义旧哲学,提出重建新马克思主义,表达了这些国家工人阶级要求解放的心声。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他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们提出的所谓马克思的人道主义的新马克思主义,并没有真正还原和发展马克思,而是回到黑格尔的思辨唯心主义与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旧哲学那里去了。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里,尖锐批评现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把工人“物化”,工人意识已变成“物化意识”,因此,现在应启发工人阶级意识、革命意识。这是对的。但是,他把工人被物化归结为意识危机和意识问题,则从根本上背离了马克思。卢卡奇认为,马克思主义正统的精华是辩证法,进而提出“总体”范畴、历史主客体辩证法,都有合理性。但是,他只承认社会历史辩证法,却否定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14]51,则是片面的错误的。葛兰西提出占领思想文化领域的领导权,提高工人阶级意识,也是正确的。但是,他在《实践哲学》里提出的“实践一元论”,认为“实践”是“超越”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人的历史活动[15]58,这就回到了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关于“实践”是“超越”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人的历史活动那处失误上去了,从根本上背离了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里正确的“物质实践”观。葛兰西提出,马克思的“实践哲学”是“历史的绝对的人道主义”[15]34,把马克思的人道主义变成了抽象的人道主义。总体观之,西方马克思主义与斯大林主义正相反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它有些进步,但是在根本上却把马克思主义曲解为见人(意识)不见物的抽象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是黑格尔的思辨唯心主义意识哲学与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旧哲学的复辟。

值得指出的是戈尔巴乔夫20世纪80年代推行改革,从西方马克思主义那里学到的见人(意识)不见物的主观唯心主义的抽象的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作为他的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哲学理论基础,结果自然以失败告终。斯大林主义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两种理论虽然表现为“左”右两极对立,结果殊途同归,其社会实践后果及其危害性是完全一致的。现在国内不少青年学者认清了斯大林主义的危害,却转向崇拜西方马克思主义。这种倾向和风气是不好的,因为西方马克思主义也在曲解马克思,也是旧哲学的复辟。因此,我们必须既反对“全盘苏化”,又反对“全盘西化”,必须对这两种旧哲学的复辟进行一场新的革命;必须走我们自己的路,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

三、回归马克思 发展马克思

回归马克思,发展马克思,这是现实向我们提出的历史使命。

所谓“回归马克思”,就是指从现实存在出发,重新研读理解马克思文本,真正回归到马克思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来,正本淸源,还原马克思主义哲学本来面目。

所谓“发展马克思”,就是要从现实实践发展需要出发,返本开新,纠正失误,增加新内容,不断解答新问题,丰富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宝库。

“回归马克思,发展马克思”,都必须立足现实,以我们当前的现实实践发展需要为出发点、中心点和归宿点。“回归马克思”,绝对不是要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而是要立足现实,从现实实践发展需要出发,理论联系现实,通过重新研读马克思原著文本,真正全面准确地理解、领会和掌握马克思哲学原著文本思想的精神实质,真正回归到马克思新哲学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来,正本淸源。“发展马克思”,必须以回归马克思为逻辑前提,否则,发展马克思就会变成歪曲解读马克思,甚至会变成打着马克思主义“创新”旗号,反对马克思主义。

“回归马克思,发展马克思”,要求走我们自己的路,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反对“全盘苏化”,又反对“全盘西化”,反对从“左”右两个极端曲解马克思,正本淸源,返本开新。马克思主义本来就扎根于人类现实历史实践之中,马克思主义是对人类现实历史实践经验的抽象概括总结,人类现实历史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马克思主义的最终目的是回到历史现实之中,为人类现实历史发展需要服务。马克思主义只要与人类现实历史发展实践融为一体,只要生活在人类现实历史发展实践之中,马克思主义就会永葆青春和生命活力,马克思主义必然永远是活生生的活的马克思主义。

如果说20世纪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上发生了斯大林主义哲学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两种马克思主义哲学异化现象和旧哲学复辟现象,是由于人类历史进入到革命与战争时代及学者们受制于本国现实历史条件所导致的,那么,21世纪人类历史进入到和平与发展时代,人们有了苏联和东欧现实社会主义国家产生和灭亡正反两方面的丰富经验教训,全面准确地理解、领会和掌握马克思哲学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时代终于到来了。中国马克思主义者是从革命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今天正处在和平与发展时代,正在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从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我们既有“全盘西化”、“全盘苏化”的教训,也有走中国人自己的路、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的经验;我们懂得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物质生产力,这就回归到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和科学社会主义的科学性的原点上来了,还懂得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以人为本,经济文明建设与政治文明建设、文化文明建设、社会文明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相互协调的全面的可持续发展,实现每个人自由全面的发展,这就回归到马克思的现实人道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的人文性这个人类文明发展的最高价值理想取向上来了。全面准确地理解、领会和掌握马克思哲学原著文本思想的精神实质,全面准确地理解、领会和掌握马克思哲学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时代终于到来了,我们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应当责无旁待地去完成这个伟大的历史使命。

通过近年来开展的“回归马克思 发展马克思”研究活动,我们真正懂得了马克思新哲学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原著文本思想的精神实质。马克思新哲学的精神实质究竟是什么呢?为了说明这个根本问题,有必要引证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1条总纲:“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把能动的方面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8]499这就是说,马克思哲学是与费尔巴哈的旧唯物主义哲学和黑格尔思辨唯心主义旧哲学相区别的第三种新唯物主义哲学。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11条里以总结的口气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8]502这句后来刻在马克思墓碑上的话,画龙点睛,表达了改变世界的“实践”就是马克思新哲学最本质的特征和活的灵魂,表明现实的人改变世界的“实践”就是马克思新哲学的精神实质,马克思的新哲学就是实践哲学。

马克思新哲学的根本立场究竟是什么呢?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10条指出:“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8]502说明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和旧唯物主义的立场不同,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资产阶级市民社会,代表着资产阶级的利益要求。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全人类或社会化的无产阶级,马克思代表着无产阶级或全人类的利益要求。

马克思新哲学世界观究竟是什么呢?恩格斯指出:马克思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它作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是非常宝贵的”[5]213。(着重号为引者所加,下同)马克思把他的新世界观概括为“实践活动的唯物主义”,这是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9条里提出的。马克思指出:“直观的唯物主义,即不是把感性理解为实践活动的唯物主义,至多也只能达到对单个人和市民社会的直观。”[8]502随后,恩格斯也在《德意志意识形态》里指出:“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现存的事物。”[3]75表明恩格斯认同马克思把新世界观表述为“实践活动的唯物主义”。当然,我们不应也不能忘记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世界观的前提是现实的人或“现实人道主义”,其核心内容是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其最广大的外延是现实的人类与现实的自然界和谐相处的“现实自然唯物主义观”。现实的人、社会、自然界三者通过现实的人的物质实践合为一体或一体化,这就是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的新世界观。

通过近年回归马克思原著文本,重新研读马克思原著文本,认真全面准确地理解、领会和掌握马克思哲学原著文本思想的精神实质,我们发现原来马克思新现实世界观哲学思想理论体系也有三大构成因素,即由“现实的个人”、“现实的社会”、“现实的自然界”三大因素构成,而现实的人改变客观世界同时改变主观世界的革命实践则是一以贯之的最根本的原则和活的灵魂,是它把三大因素联结为一个有机整体,从而形成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

首先,我们看到“现实的个人观”是马克思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的逻辑前提和出发点。马克思强调指出:“这里所说的个人不是他们自己或别人想象中的那种个人,而是现实中的个人,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能动地表现自己的。”[3]71马克思发现现实的个人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精神属性只有通过人的自由自觉的社会物质生产劳动这种实践活动才能实现,人的自由自觉的社会物质生产劳动这种实践活动是人区别于动物的特性或人的本性。这个观点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第一次提出的。马克思指出:“生命活动的性质包含着一个物种的全部特性、它的类的特性,而自由自觉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的特性。”[2]50

马克思认为,新哲学发现了现实的人的生存、解放和发展的历史规律。他指出:“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方面。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3]78-79就是说,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人要生存,就得进行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以实现生命的生产。马克思认为,人在当今现实世界中生存发生异化,人必须从异化里解放出来,但是,“只有在现实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3]74马克思为人类发展设想了最高价值理想目标:“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294可见,马克思哲学是关于现实的人的生存、解放和自由发展的新哲学,因此,马克思说:“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3]73

其次,我们看到“现实的社会历史观”是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的核心内容和主要部分。马克思说:“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考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概括。这些抽象本身离开了现实的历史就没有任何价值。”[3]73-74马克思发现现实的社会的现实基础是人与人的物质生产关系的总和。马克思指出:“各个人借以进行生产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生产关系总合起来就构成所谓社会关系,构成所谓社会,并且是构成一个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社会,具有独特的特征的社会。”[3]345就是说,人与人的物质生产关系的总和是现实社会现实的物质基础。马克思认为,现实的个人的全部社会生活,包括男女爱情关系和夫妻生活、家庭社会生活、经济物质生活、政治法律生活、文化精神生活、社会组织生活等多方面。而“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8]501马克思强调他的“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不同,它不是在每个时代寻找某种范畴,而是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形成”。[3]92就是说,马克思的社会历史观是唯物主义的历史观。

最后,我们看到“现实的自然观”是马克思发现的人类改变自然界的活动,是人类社会与外部无限的自在自然界联系的中介通道,是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最广大的外部环境因素。马克思指出:“在人类历史——人类社会的产生活动——中生成着的自然界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因此,通过工业而形成——尽管以一种异化的形式——的那种自然界,才是真正的、人类学的自然界。”[2]81现实的自然界是人改造自在自然界的结果,新生成的自然界当然具有属人性。因此,马克思把“现实的自然界”又称之为“人化的自然界”。马克思说:“人的感觉、感觉的人类性——都只是由于相应的对象的存在,由于存在着人化了的自然界才产生出来的。”[2]79

在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里,现实的个人、现实的社会、现实的自然界这三个因素不是形而上学的抽象的神秘的各自孤立的存在,这三个因素的每一个因素都是一种关系存在。现实的个人是个人与自我现实存在的关系存在,这是现实的个人一切现实活动的现实前提、现实立足点和现实出发点。现实的社会是人与人发生的多方面的复杂的关系存在。个人只有与他人结成一定的社会物质生产关系,才能形成自己在现实世界实践活动的现实的经济物质基础,才能进而与他人形成家庭社会关系、政治法律关系、思想文化关系、社会组织生活等,才有自己现实的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等。现实的自然界是人类社会与外部自然界的关系存在,人类只有善处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保护自然环境,维护生态平衡,人类才能生存和可持续发展。否则,人类必将走向自我毁灭。

在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里,现实的个人的现实人道主义因素是新世界观的本体论因素,现实的社会的历史唯物主义因素是新世界观的核心因素,现实的自然界的现实自然主义因素是新世界观最广大的外部环境因素,人的革命实践活动则是贯穿于这三个因素之中的一以贯之的最根本的原则。正是现实的个人的革命实践活动把现实的个人、现实的社会、现实的自然界这三个因素联结为一个有机的整体的现实世界,从而形成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世界观的独特结构。

马克思的“革命的实践”范畴很值得深思。马克思提出:“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做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8]500马克思随后在《德意志意识形态》里把“革命的实践”的本质讲得更明白:“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3]92这就是说,人的实践活动是人作为主体能动的既改变客观世界又改变人的主观世界的活动,人的实践活动是人和环境、或人和物、主体和客体、主观和客观相互作用、互动统一的对象的现实的感性的改变整个世界的历史活动过程。

在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里,人和物真正实现了有机统一,人本主义和自然主义真正实现了一体化。正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所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作为社会的人即合乎人的本性的人的自身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彻底的、自觉的、保存了以往发展的全部丰富成果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本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本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立、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它知道它就是这种解答。”[2]73

既然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精神实质今天看来还是完全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提出“发展马克思”呢?因为尽管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新哲学体系的根本立场、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由于马克思是人不是神,受历史条件限制,他的有些话被后人搞乱了,有些话过时了,有些话说错了,因此,今天必须与时俱进,拨乱返正,返本开新,发展马克思,才能正确解决现实历史问题。这里,特别应该指出,马克思在创造新哲学时受到当时历史条件限制,他所处的时代自然科学以牛顿力学为代表,科学家达到直观物体低速运动的水平;人类社会历史正处在从封建专制时代转入自由资本主义和以体力劳动的工人及蒸汽机为生产力发展主要动力的时代,马克思分析的工人异化劳动是体力工人的异化劳动,他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和商业危机里推导出资本主义社会必然两极分化为资产者与无产者,绝对贫困化的无产者必然为生存起来造反,反抗资产者的剥削压迫,最后阶级斗争必然发展为无产者阶级以暴力革命方式推翻资产阶级反动统治,建立无产阶级自己的国家。这一论断适合东方落后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的要求,已被俄国十月革命和中国革命证明是正确的。但是,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阶级的解放来说,则不一定是合适的。特别是当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自然科学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为代表,科学家已达到对物体每秒30万公里高速运动水平的研究。资本主义经过自由资本主义、垄断资本主义,已发展为社会资本主义;亚当·斯密的自由资本主义经济学之后,又出现了凯恩斯的政府干预市场的新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社会两极分化在减缓,相对贫困化在扩大,工人绝对贫困化在减少,完全赤贫化的无产者人数在减少;在电气化的电子、电力、电器和信息化的互联网等成为生产力发展的主要动力的今天,知识型的工人队伍在迅速扩大;资本主义国家宪政民主体制在完善。时代形势变化了,新的问题出现了,新的问题需要新的办法去解决。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有可能不走暴力革命的道路,而走民主选举这条合法的和平发展道路,使资本主义社会和平走入社会主义社会。恩格斯晚年已看到了这一点。他指出:“在罗曼语族国家里,人们也开始逐渐了解到对旧策略必须加以修正。德国人做出的利用选举权夺取我们所能夺得的一切阵地的榜样,到处都有人效法;无准备的攻击,到处都退到次要地位。”[5]522“世界历史的讽刺把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我们是‘革命者’、‘颠覆者’,但是我们用合法手段却比用不合法手段和用颠覆的办法获得的成就要多得多。”[5]524恩格斯为1888年英文版《共产党宣言》写的序言,强调进化过程在社会发展中起积极作用;并把《共产党宣言》结尾的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改为“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恩格斯为后人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树立了典范榜样。所以,我们一定要与时俱进,返本开新,发展马克思,为人类历史的现实发展服务。

总之,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哲学是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活实践的现实人道主义、唯物主义历史观、现实自然唯物主义三因素通过实践唯物主义之道合为一体的新哲学。马克思发现的现实的人、社会、自然界三者通过现实的人的物质实践合为一体的实践唯物主义的新世界观、历史观和价值观哲学,是现实的人认识和改变现实世界以实现现实的人在现实世界生存、解放和自由发展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在人类哲学史上实现了一场伟大的哲学变革。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世界观、历史观和价值观哲学要全面彻底改变旧哲学和旧世界,必然在其创造、传播和发展的历史过程中会遭受到旧哲学和旧世界的不理解、误解、曲解、诬蔑和迫害。然而,因为马克思新哲学毕竟是为全人类谋福利的有价值的科学真理,因此,它必然会得到全世界愈来愈多的人们的理解、接受和支持。正因为此,马克思哲学史必然是人类哲学史上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艰难困苦的曲折起伏的最终必定世界化的历史。否定之否定,这就是马克思哲学的历史命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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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曹祖明】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纲(从19世纪中叶到21世纪初)(连载之十)

On the Historical Destiny of Marxist Philosophy

ZHOU Shuzhi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Shaanxi 710069)

Abstract:In the 1840s, Marx, on the basis of sublating the philosophies of Hegel and Feuerbach, created a philosophy of new materialism with human material practice as the noumenon, which marked a great revolution in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 Marx’s new philosophy underwent a rough course in its establishment, spread and development, and even saw a resurgence of the old philosophy in the name of “Marxist philosophy” (The Stalinist philosophy was just a case in point), which had made some influence in China. At present, the urgent task of Marxist philosophy is to return to Marxism, advance Marxism and serve the development of history.

Key Words:Marxist philosophy; resurgence of the old philosophy; return to Marxism; advance Marxism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码号】1674—0351(2015)06—0026—13

【作者简介】周树智(1942 —),男,陕西西安人,西北大学哲学系教授,西北大学哲学研究所名誉所长。

【收稿日期】2015-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