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艳华
2014年9月,入秋了,哈尔滨的天气却还是炎热,传说中的秋老虎真不是吃素的,大学刚毕业的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了,说来惭愧,上大学除了毕业证,什么证都没拿到手,大二回家时爸妈还催着让我赶紧考个英语四级什么的,现在已经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能顺利毕业已经是天赐的造化了。
我受不了回家爸妈无止境的唠叨,还有深夜的搓麻声,哗啦哗啦的心都躁了,我申请搬出来自己住,爸妈也没拦着。我在离家30分钟车程的地方租了一间一室的小公寓,房租是上大学时从牙缝里挤的。我一个女孩,家自己搬,螺丝自己拧,钉子自己钉,没错我就是传说中手撕快递的女汉子。扛着一袋大米上楼,被隔壁一长相还凑合的男生看到,一副下巴都要掉了的表情,我这样大概是找不到男朋友了吧。我不排斥别人叫我“女汉子”,因为我确实就是。
大学毕业最难熬的时间到了,没工作,找了工作又不喜欢工作。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却到了不好意思伸手,不好意思张口的尴尬阶段。爸妈也不客气的给我断了粮草。我是学计算机的,在一个看似即将倒闭的培训学校里谋了一职,每天教一群熊孩子咋用键盘打字,咋用鼠标关闭那些乱蹦出来的广告网页。工资不高,但是好歹够生活。每天回到家,躺在床上,看着长不大的柯南君入睡,却总是被隔壁传来女人嘤嘤哦哦的声音打断睡意,住了一个月,光我下班碰到,就有四五个女人进出隔壁,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床撞击墙壁的声音。忍无可忍我就敲墙示意,但是那边还是热情不减,每晚我都在无限的诅咒中入睡。
难得周末,一缕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我脸上,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7点,刚刚好,忽然好想念妈妈的饺子,打开冰箱拿出一块新鲜的肉,开始剁馅,我喜欢听这“笃笃笃”的声音,这才是家的声音。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其说敲门还不如说是砸门声,我快步走过去,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是隔壁邻居那个花心男,“大姐,今天大周末,一早上你要不要这样?”花心男不耐烦地说。我不能输:“我只周末一早上你就受不了啦?你那天天夜夜笙歌,早睡的我去敲你的门了吗?小老弟!”花心男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态度一下就软了:“你个丫头片子,嘴不饶人,你叫什么啊?”我很提防这种放浪不羁的男人,直接关了门。“懒得跟这种无赖废话。”回到灶台前继续准备,心里却在打鼓,这种男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我的。
一周、两周、半个月过去了,好奇怪,这几天晚上我都睡得很沉,隔壁也一直没什么动静,是我的警告奏效了吗?值晚班近九点才回家,该死,电梯坏了,住17楼,是要爬上去的节奏吗!走在楼道里,看着没有尽头的楼梯瞬间绝望了,给自己打着气爬到5楼就泄气了,更悲催的是我貌似遇到变态了,听见有人进了楼道,但是等了半天也没人上来,我开始往上爬就听见一个脚步声紧紧跟随我,一个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我快走几步,终于到了17层,可是该死的脚步声还在跟着我,我赶紧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紧张到手抖钥匙直接掉在地上,我急忙蹲下捡起钥匙刚要起身,一个黑色皮鞋停在我身后,我闭着眼睛抓着包回身就狠狠砸在那变态的头上,听见一身惨叫,那个男人应声倒地,尴尬的竟然是那个花心男。突然心生愧疚,赶紧扶起他,脑门上一个包眼看着鼓了起来,他怒视着我,我只能愧疚的回避他的眼神。
回到家,心里总不是滋味,一个男人应该也不会备着药品,打开冰箱取出冰袋,带着创伤药去敲隔壁的门,手刚举起来门就开了。“还知道给我送药。”花心男揉揉自己的头,两室的房间还算干净,他指着我房间对着的屋门对我说:“我表弟在我家借住了一个月,他一滥情男,打扰你休息,我更深受其害,说了他也不听,他搬走刚想睡个好觉,早上你就剁馅把我剁醒了。”我很尴尬:“真抱歉,一直误会你。”赶紧帮他敷上冰袋,他笑笑:“你个丫头片子,下手可真狠,我叫常莱。”我很想笑话他的名字但是忍住了:“我叫吕然。”
从那天起我们来往的就很密切了,我做好吃的都会把他叫过来,毕竟这么多误会他也没埋怨我,也算是大度,他更是去趟超市就往我家搬一堆东西。一来一往大半年接触下来倒觉得他人还不错。周边的朋友都觉得我们就是恋爱关系,但是我觉得只是我的单相思。我的失业如期而至,我做了火锅,找他来吃,让他抬一箱啤酒上来庆祝我的失业,喝得酩酊大醉。早上起床,我的身边竟多了个他,我内心是崩溃的,传说中的酒后乱性在我身上发生了?我一脚把他蹬下床,他也惊悚的看着我,他貌似也回忆不出什么来了。但我唯一肯定的是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床单上那抹红就是最好的证明。常莱手足无措,我也没想到我的第一次竟然荒唐的不记得。自此常莱对我就殷勤的可怕。
2个月过去了,我一向准时的大姨妈并未如期而至,我有些慌了,试纸上的两道杠,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注定是要为自己的放肆买单的。起来穿上衣服,去陪妈妈经常做妇检的黑龙江玛丽亚妇产医院,找到妇科马春玲主任,她告诉我这里有NBI绿色人流,这种人流术对宫颈和子宫内膜损伤小,疼痛少,可以避免日后妇科炎症甚至不孕症的发生。我听着点点头,很快安排了手术,术程也很快结束了,我没想过人流会那么容易就做完了。
我回到家,把自己关了3天,常莱敲门我也不开,电话我也不接,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用他负责。又一阵敲门声,门缝里却塞进了一封信,常莱的字很漂亮。“吕然,我们恋爱好吗?我是真心喜欢你,那件事发生我反倒觉得是天在成全我们,但是你之后冷淡的态度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是喜欢哪里控制得了,我想你,求你见见我……”我哭了,不告诉他就是不想让他背着负担喜欢我。我打开门,他就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们拥抱,拥抱了很久很久。这一刻我确定,我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