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全 张明
1992年,一个19岁的青年怀着对三尺讲台的憧憬被分配到枣阳市鹿头镇一个偏僻的乡村学校任教,这个青年就是我。
到学校那天,我怔住了:这就是我的工作单位吗?学校坐落在荒郊野外,离最近的村庄有两里路,离镇上有七八里的路程,没有教学楼,低矮的瓦房就是教室,在里面仰望可以看到“七八个星天外”,唯一的一块黑板,三分之一的黑色部分已经脱落。学校有六名教师,除我和一名老校长是公办老师外,其余四名都是民办教师。他们都不在学校住宿。晚上,偌大的校园内只有一老一少两位教师值守。每到漫漫长夜,躺在床上,听着原野上怪诞的狂风和夜猫子的笑声时,我的心凉飕飕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尚且不易,我还能教好书,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吗?老校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委屈,有一天他拿着一袋子东西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疑惑地打开,竟然是一本本线装书,有《三字经》《论语》《孟子》《老子》《史记》等。我撇撇嘴,不屑地说:“我一个教数学的,看这些古书有啥用?”老校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以前私塾先生留下的好东西,反正你晚上也没啥事,无聊时看看,终归没有坏处吧!”
在老校长的鼓励下,我晚上点着灯,备完课后,就静静地翻着这些发黄的线装书。没想到,这些线装书不仅陪伴我度过了艰苦寂寞的岁月,还启发了我怎样更好地教学,让我在闭塞的环境里品尝到了学有所得、教有所成的喜悦。
刚开始教书时,每周几节数学课,短短40分钟要完成很多事,想把它们全部解决,总是怕来不及。于是,不知不觉中我的课堂教学进入了“飙车”状态。可是,学生并没有因为“秒教”而“秒会”,反而感到疲惫、疑惑。我只以为是乡村的孩子基础差,头脑笨,学习态度不好。可老校长的课堂上,孩子们却很雀跃。为此,老校长常提醒我说:“慢一点,让孩子们听懂吧!”我点点头,但不以为然。直到有一次翻《老子》《论语》时,忽然有所顿悟。老子说,“少则得,多则惑”;孔子说,“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我教得太多,学生拼命追赶着我的进度,用于思考、感受的时间太少,哪里能学得好呢?是时候放慢教学步伐了。
思考良久,我决定从失败的“全等三角形判定方法”开始分解教学内容。以前,我讲解这部分内容时,是将判定的五种方法在一节课中一股脑地塞给学生,学生判定时经常思维混乱。这次,我按照“少则得,多则惑”的思想,把这节课内容分为三节课来讲:第一节只讲“边边边”和“边角边”的方法,第二节只讲“角角边”和“角边角”的方法,第三节则讲“斜边、直角边”的方法。为了帮助学生加深理解,我还在每节课安排相关的练习题进行巩固。最后,从学生反馈的情况来看,这次讲授的效果比上次要好得多。老校长再看到我时,笑眯眯的,啥都没说,只竖起了大拇指。
在老校长的鼓励下,我开始琢磨在这些线装书里寻找教学之道。比如,在看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时,我想到的是教学时如何处理面向全体和因材施教的关系。怎样让成绩好、反应快的学生发展得更好,让后进生、反应慢的学生也能“补不足”呢?经过摸索,我开始在班上招聘“小老师”,让他们给成绩不好的学生作辅导,同时我鼓励成绩不好的学生虚心请教,争取也做“小老师”。上课时,“小老师”们把我提的问题丢给反应慢的学生思考,他们则在一旁点评、作补充。特别是在上复习课时,我再也不用头疼如何面向全体学生进行教学了。学生似乎也越来越喜欢上我的课了,每次上课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崇敬……
(作者单位:高德全,枣阳市太平二中;张明,枣阳市太平中心学校)
责任编辑 严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