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思维逻辑论纲

2015-12-30 02:28肖君和
关键词:情感性逻辑想象

肖君和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文学院,广东佛山528000)

情感思维逻辑论纲

肖君和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文学院,广东佛山528000)

情感思维逻辑是关于情感思维的思维形式及其规律的科学,它认为情感思维的思维形式是情感符号、情感判断、情感流转,基本思维规律是情思融合律、情为主导律、情与象联律,根本思维方法是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情感思维逻辑能在人类社会实践活动中唤醒人的理性自觉,并在艺术活动中促进表情艺术的发展。

情感思维;逻辑;思维形式;基本规律;思维方法

29年前,我在《情感思维的重新探究》中提出:“情感思维与抽象思维、形象思维一样,是人类的主要的思维活动方式”[1],一直以来未受重视。但是,抽象思维、形象思维有自己的逻辑。作为人类主要思维活动方式之一的情感思维也有自己的逻辑。因此,本文拟对情感思维逻辑做点纲要式的论述,以求教于方家。

逻辑一词是多义的。关于思维形式及其规律的科学是它的一种重要含义。“情感思维逻辑”就是在这种含义上使用“逻辑”一词的。换言之,情感思维逻辑是一门科学。

研究情感思维逻辑首先要研究情感思维的思维形式。这种思维形式有三:情感符号、情感判断、情感流转。

如同抽象思维的概念,形象思维的心像一样,情感符号是情感思维的“细胞”、单位。它们来自这样形成的情感信号机能:由于情感的产生而把某些作用于感官的刺激物分出来并把它们相互融合在一起,产生印象并以涂上某种情感色彩的记忆印象保存下来。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些刺激物对人说来变成了有益或有害的信号,而情感的体验则是作为条件反射系统的强化而表现出来的。这些条件反射系统所组成的人的个人经验就是情感的信号机能。情感的这种信号机能,在心理学中称之为情感的印象方面。这种被心理学称之为“情感印象方面”的“信号”就是我们说的情感符号。

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众所周知的七情。但是,第一,这“七情”只是情感的基本形式,人的情感绝非仅限于“七情”。第二,人的情感会形成系列的色彩和变化。具体言之,人的情感可以按照对比的性质,配合成对。凡是配合成对的两种情感,都在性质上彼此相反,形成两极。如欢与悲,喜与恶,爱与恨,乐与哀,等等。在这两极之间,各种情感由于强度的不同,又形成人们称之为“庞大系列的色彩和变化”。例如,在“乐”和“哀”的两极之间,“乐”的情感从“大乐”到“小乐”,再到“微乐”,由于强度的不同,形成一长系列的“色彩和变化”。同样,“哀”的情感从“大哀”到“小哀”,再到“微哀”,由于强度的不同,也形成了一长系列的“色彩和变化”。情感的基本形式以及它们所具有的各种“色彩和变化”的形式,诸如欢、悲、乐、哀、喜、恶、爱、恨,狂欢、极悲、大乐、小哀、大喜、深恶……就成为情感的“细胞”、单位。这些情感的“细胞”、单位,都有它的表现形式、“印象方面”。这些极其丰富多样的表现形式、“印象方面”也就是情感符号。显而易见,情感符号是极其丰富,多彩多样的。

不过,情感符号虽然极其丰富,多彩多样,却可以分为两大类型。

1.视觉情感符号

人的形体、人的身态、人的动作、人的手势、人的面部表情等等都可以表现情感而成为一定的情感符号。这种情感符号就是视觉情感符号。人体语言学、身态语言学、身动学、动作语言学、脸部语言学等等的研究成果有力地说明了这一点。作为例子我们要指出,埃克曼博士创立的面部活动解密系统(FACS)就能揭示出人脸部呈现的视觉情感符号,因为“这一系统能够解释人面部的43块肌肉在任何时候的活动,甚至在一种情感转瞬即逝,连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也不例外”[2]。

2.听觉情感符号

以音乐为例,一般来讲,在音乐表演中,音乐的弱音量多与温柔、亲切、神秘、幽情、凄惨、幽怨、悠久等情感意象相对应。如慢板乐章,舒曼的《梦幻曲》、门德尔松的《船歌》、肖邦的《夜曲》等等。我国民族音乐学家刘天华的《病中吟》,传统乐曲《春江花月夜》、《夜深沉》等,都有这种美学特征。而音乐的强音量则使人情绪紧张、激动、振奋。如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的第四乐章、柴可夫斯基的《暴风雨》、《1812年序曲》中的部分乐章、冼星海的《怒吼吧,黄河》等等就突出了紧张、激动、振奋的美学特征。正因为声音的力度能表现人的情绪、情感,所以,作曲家往往会给演奏(演唱)者提供蕴涵力度内容的表情术语。常用的表情术语有八九十种之多,如:Abbandono(意义为:纵情奔放)、Agitato(激动不安的)、Amoroso(柔情的)、Con dolore(悲痛地)、Do lente(哀伤的)、Malinconico(忧郁的)、Religioso(虔诚的)、Voglievole(渴望地)……[3]这些能标示情感状况,与情感意象相对应的,且能被人的听觉器官感受到的表情术语,就是一定的听觉情感符号。

情感判断指的是在情感思维过程中,思考者会肯定或否定一定的情感。或者说,会对一定的情感进行肯定,抑或否定。生活经验告诉我们,倾听别人谈话时,人们在不了解个别词句的情况下也能抓住谈话的性质,分清肯定的、坚决的音调与疑问的、犹豫的、否定的音调,愤怒的、恶意的音调与温柔的、善意的音调,分辨出平和的谈话和争吵。音调以无限多样化的方法表达出谈话者的情感和他对待自己所说的话的态度,因此,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按音调来判断语句的真实意义。这种按音调对谈话者的情感进行的判断,就是一种情感判断。相互对立的情感判断的出现有着深刻的生理基础:人的丘脑下部(下丘脑)以及大脑的许多不同部位存在着快乐中枢与痛苦中枢。快乐中枢和痛苦中枢的位置彼此极为邻近,用电极刺激这些成对中枢中的一个中枢而产生的兴奋,便引起与一定的需要相联系的两种对立情绪中的一种情绪,积极的情绪或消极的情绪。对其中每一种情绪而言都可以找到相对立的情绪如:喜爱——讨厌,舒适——不舒适,热爱——憎恨,高兴——痛苦等等。如果兴奋向邻近中枢扩散,便出现矛盾情绪、双重情绪。面对这些矛盾的、双重的情绪、情感,当事者(进行情感思维的人)就需要给予情感判断。

作为情感判断延续的是情感反应。情感反应分为增力、减力两种。以有积极效用为特点的,称之为增力的情绪。这种情绪能成为促进行为、说话的推动力,能提高力量的紧张度。在增力的情况之下,人很难沉默寡言,很难不积极地行动起来。以消极性为特点的,称之为减力的情绪,表现为变得软弱无力,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变成了隐蔽的、痛苦的悔恨。当然,情感反应也有中性的,不增力也不减力的,但是,主要还是增力的,或者减力的。

情感流转讲的是,在情感思维中的情感是流动转移,不固定在一个时间一个地方。对于情感思维来说,类似于抽象思维出现判断之后,会出现推理一样,情感判断之后会出现情感流转。之所以如此,在于情感与音乐一样是流动的。人们都知道,音乐的物质手段——声音的特性是动的过程,因而,音乐是在时间中进行的。

情感跟音乐一样,也是在时间中运行的,作为由过去、现在、将来构成的连绵不断的系统,与有着持续性、顺序性特点的时间有着本质的联系。例如,某件事情过去了,而跟这件事情有关的愉快或不愉快的心境、情绪却还要延续一段可长可短的时间。就因为如此,情感思维中情感也能够流动转移,不固定在一个时间一个地方。情感的这种不固定在一个时间一个地方的流动转移就是情感流转。有了情感流转这种思维形式,以音乐、舞蹈为主的表情艺术,戏剧、电影、电视剧等综合艺术,以及某些语言艺术作品才能成为一种“历程”,一股奔腾向前的,能够掀动我们的心潮,使之一起翻腾向前的可长可短的情感流。

思维基本规律是逻辑的重要组成部分。情感思维逻辑亦然。情感思维的基本规律是情思融合律、情为主导律、情与象联律。它们的基本内容、要求和作用如何呢?

情思融合律指的是情感和思维合成一体。它的基本内容是人们进行情感思维时,情感和思维是合成一体的,二者不能分开。这里有两种含义:其一,任何情感思维的思维过程中,情感和思维都是融为一体的。其二,情感思维过程中,情感和思维自始至终融为一体。不能认为情感思维过程中,情感、思维可以分开进行,先有情感,后有思维,抑或先有思维,后有情感。

情感和思维合成一体有深厚的生理基础。首先,我们要看到,情感的物质本体包括有思维(抽象思维、形象思维)的物质本体(大脑皮质的左、右两半边),这就必然导致情感包含有思维的成分,或者说,导致情感和思维相结合。另外,我们要看到,情感和思维的结合、融合有其具体过程:外界刺激(或内部刺激)在下丘脑、边缘系统等皮质下中枢处引起情绪反应。这一情绪反应成为非特异性投射,通过网状结构,上达大脑皮质广泛区域(生理心理学上称为“上行激活作用”),把对情绪反应的产物——生理体征、外貌表现的变化体验带到大脑皮质机能联合区,使这些生理体征、外貌表现(表情形态、动作)的体验成为信息,进入被人称之为“思维”的信息加工过程。或者说,使对这些生理体征、外貌表现的体验,成为思维赖以进行的材料而进入思维过程。这样,情绪反应及其产物就影响、制约着思维的进行,这就意味着情感、情绪与思维结合在一起了。

情思融合律的要求是,人们进行情感思维时,一定要情感、思维双管齐下,并且把两者糅合在一起。与之相联,进行情感思维时,情感和思想不能分开。以属于表情艺术的歌唱为例来说,歌唱的目的在于激起符合思想内容的情感。歌唱可以在听众中引起各种情感。歌唱家的歌声既可以激起听众的悲哀,也可以激起听众的快乐;既可以激起听众的雄壮威武的精神,也可以激起听众的温馨爱慕等等。在这种时候,歌唱家的情感和思想就产生了相互作用:一定的思想激起一定的情感,又在这些情感的影响下,反过来产生相应的思想。歌唱家的情感和思想之所以能相互作用,就在于歌唱家的情感和思维融合为一体了。有了情感和思维的融为一体,歌唱家的情感和思想就不能分开,进而也就能相互作用了。

情思融合律的作用跟它的要求是紧紧相连的。就是说,有了情思融合律,人们进行情感思维时,就能够自觉地让自己的情感和思维、情感和思想结合、融合在一起,不至于让两者分离,要么成为纯粹的情感流泻,要么变质为其他思维活动方式(例如抽象思维)。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情思融合律是情感思维得以进行的保证。

情为主导律指的是在情感思维中,情感是起主导作用的事物。它的基本内容是说,虽然在情感思维中,情感和思维是合为一体的,但是情感起着主要的并且引导这一情感思维向前发展的作用。首先,情感对于情感思维具有动力性。正如我国著名心理学家孟昭兰在为K·T·斯托曼《情绪心理学》写的《中译本序言》中所指出的:在包括情感思维的任何思维过程中,“情绪和情感象是一种侦察机构,监视着信息的流动。它能促进或阻止工作记忆、推理操作和问题解决”,“情感体验所构成的恒常心理背景或一时的心理状态,都对当前进行的信息加工起组织与协调的作用”。[4]从情绪的适应性出发,情感能帮助人选择信息与环境的相适应,并驾驭行为去改变环境。我们会经常感到,在心情愉快的状态下工作时思路开阔,思维敏捷,解决问题迅速;而心情低沉或郁闷时,则思路阻塞,操作迟缓,没有创造性可言。持久而热烈的情绪能激发无限的能量去进行思维加工活动,完成任务;突然出现的强烈情绪会骤然中断正在进行着的思维活动。另外,情感的主导作用还充分体现在情感思维的集中表现——表现艺术的艺术想象中。因为在情感思维的根本方法——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特别是艺术想象中,情感为它确定方向,为它组织材料。关于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在本文的后面部分还要讲到。

情为主导律的要求就是在情感思维,特别是情感思维的产物表情艺术中,要把情感放在突出的位置上。大音乐家李斯特这样看待情感在表情艺术音乐中的位置:“感情在音乐中独立存在,放射光芒,既不凭借‘比喻’的外壳,也不依靠情节和思想的媒介”[5]402。李斯特把情感放在“独立存在,放射光芒”的既重要又尊贵的位置上,实在值得我们深思和借鉴。与“把情感放在突出的位置上”相连,情为主导律要求表情艺术家在艺术实践中,充分重视情感。歌唱家张权就是这么做的。她说:“那是一个‘情’字,不管哪一首歌曲,即使是最简单的短篇,我总是考虑诗意、曲情,我是在‘唱心’、‘唱意’、‘唱情’,不只是‘唱声’”[5]404。

情为主导律的最大作用就在于情感思维的情感性质能得到保证,不会变异为抽象思维、形象思维等其他思维活动方式。这是因为“主导”是“主要的并且引导事物向某方面发展的”(因素),或“起主导作用的事物”[6]1641。情感思维以情为主导,就意味着在情感思维这一情感与思维这一矛盾体中,情感是主要的,并且起主导作用。矛盾体的“主要的方面,即所谓矛盾起主导作用的方面”,“事物的性质,主要地是由取得支配地位的矛盾的主要方面所规定的”[7]。既然在这情感思维中,情感是主要的,并且是“引导它向情感指引的方向发展的事物”,那它就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有了情感这个矛盾主要方面,情感思维的情感性质就有了保证。

情与象联律说的是,在情感思维中,情感总是与感性形象相联系。因此,它的基本内容是,情感思维中的情感并不是纯粹的、孤立的情感流,它总是与一定的感性形象,包括自己的身体动作联系着,以至于“情与景会,意与象通”。这种情况是有牢固的生理基础的,因为从神经心理学的角度看,当某种情感强烈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它就要求独立活动了,而皮层的优势兴奋原则,又给它提供了这个条件,认知结构在情感结构高度兴奋时就只得抑制。于是,它便大胆地活跃起来,去按照自己的需要加工对象。这在生活中,是情感压倒了理智;在艺术创作中,就是进入了创作的激情状态。于是,“引起情感的神经递质,比起其他记忆信息或外来信息的递质来,对于皮层细胞似乎更具有普遍的意义”。不仅如此,由于“情感的神经递质有较大的自由进入不同的表象记忆细胞”,引起“表象的变形”,于是,不同的信息可以染上情感色彩,“山在高兴时想它是起舞,忧愁时想它是悲哀;水在欢悦时想它是歌唱,痛苦时想它是低咽”[8]184。

情与象联律对人们的要求是,进行情感思维时应该自觉地将自己的情感,跟一定的感性形象连接起来。这种要求有点像歌唱家的情感同化,亦即把自己的情感表现在作为歌唱对象的不同人物、不同事件,以及太阳、月亮、蓝天、大海、一花一草等艺术形象上。如表现“我是一棵小草”、“我是一片云”、“我是一只小鸟”、“我是黄河、我是泰山”等歌曲,演唱者在演唱这些歌曲时,必须做到物我同化,设想自己就是“一棵小草”、“一片云”、“一只小鸟”、“黄河”、“泰山”等。歌唱家的歌唱表演也是一个情感思维过程。在这种意义上,人们进行情感思维与歌唱家的歌唱表现有着一定的一致性。就因为如此,常人进行情感思维时,没有必要去搞情感同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情感表现在不同的对象上,但是,必须让自己的情感联系上,对接上一定的感性对象,或者物化为一定的感性形象。只有这样,他的情感思维才能取得能被人们感知的成果,进而在社会实践中产生实效。

情与象联律的作用很简单,就是有了它,情感思维的结果、成果,特别是表情艺术的成果,才能以感性形象的方式呈现而被人们感知。古人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毛诗序》)在这里,形于言的“言”,以及“嗟叹”、“永歌”、“手舞”、“足蹈”等,就是“动于中”的“情”物化为感性形象。如果没有与客观世界中的“言”、“磋叹”、“永歌”、“手舞”、“足蹈”等感性对象联系上,将自己的情感物化为这些感性形象,“动于中”的“情”就永远停留在“中”(心中),而不会被人们感知,更不会在社会实践中产生任何实效。歌唱家李文平演唱《黄河怨》时的情感思维活动,也是运用情与象联律的一个典型例子。她说,为了表现出“一位受封建礼教束缚而又被日寇逼得绝望了的妇女”的怨恨,就在老师的启发下,“给自己所唱的歌由找出一幅画面”:“在高高的黄河边土崖,西北风吹着落叶荒草,崖下是滔滔的黄河水”,一个被日寇凌辱过的女子“绝望而麻木地一步步走向崖边,在死神面前诉说着她的怨恨,发出了她将要离开人间的最后呼喊”。在前奏音乐一起,她就把自己设想为那个女子,“置身于寒风凛冽的画面之中,以失神的目光和情绪开始了泣诉”[5]305在这里,李文平“给自己所唱的歌曲找出一幅画面”,就是让自己的对日寇仇恨的情感(这也是那位“受封建礼教束缚而又被日寇逼得绝望了的妇女”的怨恨情感)联系上、对接上感性对象(那幅画面),又物化为感性形象(把自己设想为那个受辱女子,“置身于那幅画面中”,“以失神的目光和情绪开始了泣诉”)。就因为如此,听众们才能感受她的演唱《黄河怨》时的情感思维成果——对日寇的恨和这种恨的表达,从而收到好的社会效应。

情思融合律、情为主导律、情与象联律是三位一体的,其中情思融合律是情感思维的根本规律。情为主导律、情与象联律是情思融合律的两翼,它们从两个角度对情思融合律的内容进行了必要的说明和补充。具体言之,情为主导律从情感思维本身、内部,就情感与思维的关系的问题,对情思融合律做了补充和说明;情与象联律从情感思维与外部关系的角度,就情感思维与对象物的关系的问题,对情思融合律做了补充和说明。

情感思维的根本的思维方法是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这里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为:“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首先是想象。心理学上,想象是“在知觉材料的基础上,经过新的配合而创造出新形象的心理过程”。[6]1376想象的这种含义,“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也具有。就是说,我们这里所说到的情感性想象,也是“在知觉材料的基础上,经过新的配合而创造出新形象的心理过程”。

第二层意思为:“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不是一般的想象,而是情感性的想象。心理学研究告诉我们,情感有“为想象定向”的功能,“一定的情感表现在抒情类艺术作品中就构成想象的目的”,作为“情感为想象定向的具体化”,情感又有“为想象组织材料”的功能,“情感构成了以情感表现为目的的艺术想象的选材和组合材料的依据”。[8]180-181情感性想象就是由情感规定方向,组织材料的想象。与之相联,作为情感性想象基础的知觉材料,就不是一般的知觉材料,而是情感性的知觉材料。甚至可能就是情感,就是喜、怒、哀、乐、爱、恶、欲之类情感的本身!

第三层意思:“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不是一般的情感性想象,而是自我调节着情感的情感性想象。这就是说,这种“情感性想象”中的情感是可以自我调节的,或正在自我调节着的。“自我调节情感”,或者说“在情感范围内进行自我调节”,在人的心理生活中占有着相当重要的位置。“人总是从他掌握的并已变成他个人的思想财富的社会准则和相应的立场出发来对待他所产生的情感和情绪状态的。”[9]对于那些他赞同的情感,他便保持,并竭力使之有可能得到发展。对待那些他持反对态度的,他便竭力压抑、削弱,并战胜它。根据这种情况,人们为情感思维而进行情感性想象时,总是按照一定的目标、要求和基本情调自我调节自己的情感,该保持、发展的保持、发展,该压抑、削弱的压抑、削弱。这样进行的情感性想象就是“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就是情感思维。

这么一来,各种不同的情感符号就会组合好。何处是悲,何处是喜,何处是爱,何处是恨,就像作曲中的声符、音阶一样,会配搭组合好,从而使思维的成果(作品)弥漫出某种情感气氛,引起听众、观众或读者的自由、宽泛的对各种生活情景的联想。就因为如此,运用情感思维,运用“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的表情艺术、综合艺术以及某些语言艺术就会与此相适应,成为一种“历程”,一股情感流,奔腾向前的情感流。这股情感流能掀动我们的心潮,使之一起向前翻滚。如此这般,情感思维,以及运用情感思维进行的艺术创作,就能够达到它们的实效目标。

情感思维逻辑有什么作用或意义呢?初步观之,至少有三。

一、在一些领域,如医学、公安科学领域中具有一定的实用意义。根据情感思维的情与象联律,情感思维过程中,情感总是与包括自己身体动作在内的感性形象相联系而得到表现。就因为如此,在医学上,“信息接收者(医务人员)着重了解动作表情信息的语义性,在病理或生理层面上产生的动作表情大多属于单值因果关系动作,其中能预料到的、已知的和确定的成分占较大的比例”[10]4。这么一来,在医学方面,特别是在患者(如患者是聋哑人、精神病人)的主诉不能作为依据时,作为情感思维逻辑表现之一的“身体语言”、“动作语言”,就能帮助医务人员对病情做出判断而为医学出力。公安科学领域对“身体语言”、“动作语言”的信息语义性也非常重视。不过,它“在公安侦察工作中的应用恰好是‘反其道而行之’,即从动作表情的事实回溯推测出若干可能的原因(即行为模式或情节),这就是所谓的模态判断;然后结合其他方面的材料,如现场的痕迹、物体、物证、文字材料等,即可进一步辨别模态判断的正确与否”[10]5。

二、有助于人们在包括日常生活的社会生活中讲究逻辑,唤醒人的理性自觉,激发人自身本质力量的展开。因为“讲究逻辑”是“包括情绪、情感在内的人类生活赖以遵从的理性规约,是人类避免或减少生存障碍的必要选择”[11],而情感思维逻辑,特别是情感思维规律与情绪、情感赖以遵从的理性规约紧紧相联,因此,情感思维逻辑促使人们在社会生活、日常生活中讲究逻辑,尤其是讲究情绪、情感生活中的情感逻辑。

三、有助于文学艺术,特别是表情艺术的发展。这可以从两方面看。其一、在文艺领域,特别是在戏剧、电影与电视的表演艺术方面,动作语言研究“所起的作用是将人的实践活动放到人际关系——行为模式——动作表情语言这个系列中去分析,从而考察并描述产生情感状态的环境和条件,以及情感状态与形体动作——表情之间的结构关系”,因而,动作语言研究能“帮助表导演或小说、戏剧作家在自己的创作中自上而下地选择最为‘经济有效’的、信息量最大的动作表情语码”[10]4。其二、我们在本文第一、二、三部分的论述中,已经随机讲到以音乐、舞蹈为主的表情艺术在客观上是以一定的情感符号(听觉情感符号、视觉情感符号)、情感判断、情感流转为思维形式,以情思融合律、情为主导律、情与象联律为基本思维规律,以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为根本思维方法的艺术,因此,情感思维逻辑有助于表情艺术的发展,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综合以上的纲要式论述,情感思维逻辑是关于情感思维的思维形式及其规律的科学,它揭示出情感思维的思维形式是情感符号、情感判断、情感流转,基本思维规律是情思融合律、情为主导律、情与象联律;根本的思维方法是自我调节情感的情感性想象。情感思维逻辑在人类社会实践活动,特别是表情艺术的发展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或意义,我们有必要对它进行深入的探索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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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宁莉娜. 逻辑智慧涵养公共理性[N]. 文摘报, 2014-04 -17.

(责任编辑:戢斗勇jidouyong@qq.com张惠fszhang99@163.com)

On Emotional Thinking Logic

XIAO Jun-he
(School of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 Foshan University, Foshan 528000, China)

Emotional thinking logic is the science about pathway of emotional thinking and its regularities.The pathway is mainly reflected in emotional signs,emotional judge,and emotional flow.Its basic thinking regularity is integrated with emotion and thinking with emotion as the core,and its fundamental thinking way focuses on self-adjusted imagination.Emotional thinking logic takes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actical activities of human society,especially in the development of expressional arts.

emotional thinking;logic;form of thinking;basic regularity;way of thinking

B81-05

:A

:1008-018X(2015)04-0001-07

2015-05-10

肖君和(1945-),男,江西吉安人,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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