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本体论的变奏”
——文艺复兴时期美术的再探讨
王艺茹
(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摘要:本文主要结合王岳川在《艺术本体论》一书中对当代“艺术本体论”所提出的观点:艺术本体论受到生存本体论确立的影响而加以转化,从而集中在人的根本性和内在历史的演化上来讨论。因此,在这里,将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放入本体论美学视域下来重新进行分析阐释,旨在说明此阶段在整个艺术本体论美学中的地位以及对当代艺术的启示。
关键词:艺术本质;生存本体;本体论美学;文艺复兴;启示
当本体论哲学将人的生命、生存意义作为生存本体论来确立时,便引起了艺术本体论的转换:不再集中于“什么是艺术”,而是关注“艺术是什么”。这里的艺术本体不再指向绝对本体,而是生存本体自身的诗意显现。艺术成为人类追问最终价值以达到超越的绝对媒介,艺术的言说及言说方式使人类从混沌走向澄明。
王岳川在本体论的探讨中,结合了人类学领域,完成了体验论与认识论美学以及艺术本体论与艺术认识论的转化。这里的艺术本体论不仅仅局限于英美新批评派所崇尚的作品本体论领域的研究,也从生命哲学角度找到了文艺美学的中心概念界定。在这里,不必拘泥于艺术语言、艺术形式的问题,而是开始关注人本身:因为艺术除了人本身以外,什么都不会表现。艺术本体论开始集中于艺术本质上的探讨。
王岳川在《艺术本体论中》曾提到,在本体论发展的进程中,不同的历史时期便有不同的具体表征,这也带来了艺术本体论形式上的转向:从以摹仿为形式的古典本体论到表现为形式的浪漫本体论,再到以形式为中心的语言本体论直至现代文化意义上的批判本体论。这反映了对人们逐渐走向对生命的终极关切之境,也是人们理解艺术作品时的一个视点。因而,艺术本体论成为了艺术本身存在的终极原因的一种理论体系。这种充满生命涵义的艺术本体观,是人类审美精神的觉醒。
而文艺复兴作为人类历史的大发展时期,没有哪一阶段比这一历史时期更加注重艺术的内在精神内涵,同时也做到了将艺术与形式、技艺结合得非常完美。而在此后的人类发展进程中,人的自由逐渐走向另一发展极端点:资产阶级消费主义文化不仅取得了胜利,而且成为支配一切的力量。艺术在此的发展主要是集中于风格、技法上的不断超越与反叛,例如从巴洛克到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印象派与后印象派,直到现代派的产生和发展。此时所追逐的潮流从精神的追求变为猎奇、刺激、反叛、发泄、审丑、破坏和虚无,艺术成了欲望本体的载体。
在当代,艺术与非艺术没有了界限的存在,艺术存在的价值令人开始不断质疑:此时的艺术不能发现与阐释美的终极价值,反而去制造丑恶;艺术只不过是形式与技法上的来回变化,而无任何精神内涵;艺术不仅不能达到抚慰人的心灵,反而加剧了人在工厂化体系的精神焦虑状态。那么,面对这一系列疑问,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与艺术是否可带去些许启示,现代本体论的文化批判性是否可以对接到文艺复兴时期,而这一时期艺术所呼唤的精神是否正是后现代社会所要复归的部分,这些问题都是值得探寻的。
艺术本体论的探讨与文艺认识论是有着相互关联的部分存在的,因为探究本体的人,必然是认识着本体、反思着自我的人。因此,本体是人所看到的那个本体,是本体论者用本体论去加以描述的本体。本体论是人对自身存在于世界的其中一种在发展中的、整体的、终极的思想,是追问生存真理、人生价值的根源与基底之所在。当人的灵魂和根基变得虚无而无所依托时,抛开宗教意义带来的影响,审美便是必经之路,这是一种审视文艺价值的入思路径。
在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作为哲学理论和世界观,尤其是个人的值观和尊严作为出发点,促进人自身个性的发展,重视人类使命,追求崇高的理想与真理,探究宇宙人生的奥秘。因此,人类的先驱者们开始意识到人自身的问题,尤其要重视人的自由尊严以及人在宇宙中的地位。但丁宣称,人的高贵超越了天使的高贵;彼特拉克强调要重视人的灵魂,把人的问题确立为哲学的重点;新柏拉图主义哲学把人的灵魂放置于世界的中心。
例如,在绘画领域,艺术家们进行着大刀阔斧地改革,他们开始对人的表征形象和内在精神的进行双向探索,这些绘画中“人”的正经历着一场变革。与前代相比,文艺复兴时期圣母题材的绘画作品愈来愈多,以女性(圣母)为代表体的感性美学地位逐渐上升,而圣母通常以尘世中最常见的妇女形象出现,人类世俗的情感需求越来越发挥作用。同时,文艺复兴时期已经有一批女性作为赞助人和艺术家身份活跃在艺术领域,例如,在这一时期,波伦纳地区产生了女性艺术家。而拉斐尔的祭坛画《基督下葬》,也是由一名贵族女性所订制。这仿佛在向我们昭示着一个女性时代的到来,这为艺术史和整个人类发展史上注入了人文主义的另一抹亮色。这是人文主义强调人的自由,人的身心与人格的全面发展在艺术领域的又一历史确证。
另外,关于圣母母子的世俗题材表明了人身上本有的崇高、伟大、力量、尊严、理想、奉献等精神。人的爱与神的爱同样崇高,同样值得推崇。人性与神性在此达到和谐的统一。例如,拉斐尔的《椅中圣母》。该作品圣像画世俗化的代表。画中的圣母如同怀抱爱子的邻家少妇,亲切、动人,整幅画作都洋溢着世间的幸福与快乐。而达·芬奇在《蒙娜丽莎》中摒除了宗教因素,尽力挖掘人物的世俗心理,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理想化的切入点,“蒙娜丽莎的微笑”成为了传达人类寻求人类幸福生活的标志性符号。这些都是艺术家们对实际生活中的人的探索和赞美。
艺术,是由人缔造出来,是为人的存在而存在的。艺术是超越生命有限性而求得无限性的载体。人只有通过艺术来寻求无限性,并因这种追求从有限存在里超越出来,这样才能通过艺术审美到达无限境界。由此可见,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本主义,也可看作是艺术与人学相结合道路的雏形。这也正是本体论转向人的生命本体的重要转折点,是艺术与人生的契合点,是艺术对人生的超越性意义的体现,是对艺术本体论的吁求。艺术作为人的其中一种生存方式,是人的灵魂的栖息方式,文艺复兴这一历史时期的艺术文化正昭示了这一特性。
在整个后现代文化中,时间的片断性变成一系列永恒的现在。不断向前的线性的文化格局被冲破,主体与他者、主体与现实的关系逐渐失去了确定方向,形成了文化“混沌”。其历史的丧失、历史感的丧失,必然使得一切都被摆置在同一平面空间(包括时间性与空间性),并因此而失去历史深度和人文涵义。当这个空间自身开始成为(也只能成为)唯一的参照体时,艺术便成为其追逐、模仿的普遍样式,而主体对现实生活无休止地重复和模仿,成为社会大众的文化策略。
人的生命意义与精神价值问题在此时开始变得虚无。精神上的失语,是西方现代艺术所面临的困境。探其原因,除去审美主体厌倦频率的迅速加快,消费社会中艺术的异化等因素之外,就艺术本体论的另一角度来看,这是流通性语言(包括再现性因素、形式美因素、技艺性因素)与艺术人文性失衡所造成的。
既然本体论内在于历史演变,那么文艺复兴时期又作为一个产生伟大艺术的时代,是艺术走向自律,呈现心灵的时代。这一阶段,实际上是与现代艺术本体观念所遥相呼应的。我们也可以从其窥探出艺术自律的走向:艺术存在本身与艺术家的自觉,逐步都要放入人类生命意识内涵里,以防走向另一极端。
比如,在文艺复兴这一时代,画家和雕塑家从工匠艺人中分离出来,他们对艺术与科学同步进行着研究,使作品具有一定的精神深度。这一时期的美术作品同时拥有戏剧化内容,注重细节的描绘和人体刻画真实的特点,同时又运用科学,使得作品在二维平面上真实地再现三维空间效果,这是技艺与精神的复合。同时,创作主体鲜明的个人性使得艺术取得了永恒的价值,这与现代工厂化“生产”大为不同。而在这一时期所提倡的摹仿艺术理论,适用于一切艺术,但不适用于所有的摹仿,是艺术性、想象性的摹仿,人们试图更精确地解释摹仿,而同时又以各种手段摆脱粗朴的现实实录方式。而让自然成为理想化的重要途径是想象和虚构,这已显示出文艺复兴时代的摹仿论开始扩大到注重人的心灵活动。以后,自然逐渐成为一个外在于人的世界的标志,这对艺术本质问题等方面的探讨具有直接意义。人们对艺术的提问需要弄清人与客观现实以及艺术之间的关系。在这一时期的艺术观念取向,是以其深厚的精神内涵和精湛的艺术技巧,来追求人与自我、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之境。
所以,艺术在哲学、美学的现代危机中思考的问题,是怎样应对消解策略和虚无价值倾向,怎样面对人的中心地位所取代的困境。这使得人们在艺术本体论基础上,开始寻找和吸纳另一历史时期的审美超越的诗学理念。这是艺术重新关注人类情感的取向和精神的价值,是人类通过艺术达到精神超越的途径。这是当代艺术文化需要进行深刻反思的地方,也是文艺复兴美术在艺术本体论体系中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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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艺茹(1991—)女,汉族,四川攀枝花人,现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文章编号:1671-864X(2015)05-0019-02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J2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