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战斗——满洲特科隐蔽活动掠影

无声的战斗
——满洲特科隐蔽活动掠影

◎文图/刘 欣 Text and Photo by Liu Xin

20世纪20年代末，奉天有一家颇具名气的“善首医院”，院长蔡伯祥医术高明，人脉宽广，连察哈尔都统汲金纯都曾专门为善首医院题写过牌匾。然而，它的另一个身份却鲜为人知，那就是中共满洲特科的秘密联络点。

隐蔽战线的一颗闪亮红星

满洲特科是中共中央情报部门特别委员会(简称“特委”，亦称“特科”)在中共满洲省委成立后派驻东北的分支机构。满州特科受中央特科和中共满洲省委双重领导，即在组织上直属中共中央特务科，在政治上受满洲省委指导。

依照中央特科的模式，满洲特科的组织机构也分设四科。第一科是总务科，负责租房子、找铺保、设立机关等。第二科是情报科，负责搜集东北军政机关和日本方面的政治军事情报。第三科是行动科（即“红队”“打狗队”），负责铲除叛徒，营救同志。第四科是电讯科，负责报务工作。由于满洲特科人员较少，在实际工作中，往往是一人多能，打破了四科的责任分工。

满洲特科的书记蔡伯祥，本名邵达夫，又名邵扶民，绰号张麻子、蔡麻子等，实际上他是中共中央特科行动科主要成员之一。蔡伯祥思维敏捷，枪法出众。他被派到东北工作时，因计划开设医院作为公开职业，便借用了广州医科大学毕业的蔡伯祥医生的文凭，故使用蔡医生的名字。由于蔡伯祥是红队著名的神枪手，1929年11月，在惩处叛徒白鑫时，陈赓特地把他从奉天调到上海。白鑫曾是中共中央军委秘书，了解许多党的机密，他的叛变对党危害极大，党决定将其坚决处决。白鑫也深知特科红队镇压叛徒的厉害，所以准备逃往意大利避风。11月11日下午，在陈赓指挥下，蔡伯祥与红队的同志在白鑫的住所周围埋伏下来。当晚，在白鑫离开住所后就被蔡伯祥等击毙在弄堂里。

满洲特科的秘书长赵唯刚，曾用名赵石羽、石际民、赵国元、扎哈诺夫，满族，1925年官费赴日本士官学校步兵科留学。1927年在日本加入共产党，9月回国后到沈阳东北兵工厂工作，并在东北讲武堂做兼职少校教官，后又进入东北讲武堂高等军学研究班任教官。赵唯刚以教官的身份做掩护，长期搜集军事政治情报，直至九一八事变爆发。赵唯刚在高层社会中有广泛的社会关系，奉系军政要人杨宇霆、汲金纯、高维岳等都与他有私交，与汲绍刚（汲金纯之子）是很要好的同学。在蔡伯祥来东北之前，赵唯刚搜集了大量包括军事技术、军事生产计划、原料来源、军队编制、军事装备及各种内部情报。蔡伯祥到东北后，将这些情报及时伪装在箱内报送给了中央特科。

东北讲武堂

保护满洲省委书记刘少奇

刘少奇戎马一生，数不清受过多少次敌人的怀疑、盘查和追捕，甚至是锒铛入狱。在刘少奇出任中共满洲省委书记时，也经历了惊险的一幕。

1929年7月，刘少奇秘密抵达沈阳。当时，斗争环境恶劣。刘少奇夫妇通过高等军学研究班的教育长李瑞浩和教育处长韩剑秋（与刘少奇是湖南老乡）的关系，居住在东北讲武堂高等军学研究班学员宿舍。恰在此时，张学良的异姓兄弟、以调查学生中秘密共产党员而出名的高胜岳，被派来替代王慎保任高等军学研究班总队长。这一来气氛非常紧张，有人怀疑当局已经掌握了满洲省委的情况，甚至可能知道了刘少奇来沈阳。紧要关头，蔡伯祥冷静地指示赵唯刚说：“我们党有位领导同志住在你们那里，要特别注意他的安全，并了解一下为什么最近高胜岳被派来，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后经赵唯刚调查得知，高胜岳来高等军学研究班纯属偶然，原因是没有其他合适的职位，没处安排。在满洲特科的积极协助下，刘少奇领导满洲省委方得以顺利开展工作，并取得了突出成绩，“创造了中共满洲党的斗争精神”（周恩来语）。

在东北讲武堂开展士兵运动

在此前的1929年3月底，中央特科的直接领导者和指挥者周恩来主持起草了《关于军阀战争中的士兵运动给各省委的指示信》。信中说：“在目前党的总的政治路线‘夺取群众’之下，士兵运动，当然不能离开这个原则。我们必须根据这个原则去做夺取广大士兵群众的工作。” 这一指示为满洲特科在东北军中开展士兵工作产生了巨大的指导作用。

为搜集军事情报，协助满洲省委开展工作，满洲特科多次派人打入东北讲武堂。东北讲武堂是张氏父子执政东北期间创办的综合军事学校。东北军中，上自最高统帅张学良，下至连排长，绝大多数都是从东北讲武堂毕业的。蔡伯祥在满洲省委成立初期，一直负责着东北地区的士兵工作。赵唯刚利用东北讲武堂高等军学研究班教官的公开身份，搜集了大量情报。1930年春，受蔡伯祥指派，赵唯刚将省委秘书处的刘伯刚安排在东北讲武堂机迫平学习班(机关枪、迫击炮、平射炮学习班)，为官兵们讲授日本语，对外则宣称是学习班班长杨炳森的朋友。所以，官兵对刘伯刚比较信服。刘伯刚则利用节假日等空闲时间，经常与学习班官兵交谈，与东陵山林守备队士官聊天，与他们谈心、交朋友，借机宣传革命思想。由于兵运工作做得好，几个月内，就发展了4名党员，为在东北军中发展壮大党的组织，瓦解旧军队发挥了积极作用。

那年夏天，刘伯刚把党的刊物《满洲红旗》带到野外看，不慎被人偷去，因而被捕。赵唯刚和杨炳森得知后，立即到清乡委员会去，找到审判官、书记官，说了不少好话，但因事关重大，他们谁也不敢放人。回来后，赵唯刚找蔡伯祥研究营救方案。但由于情况特殊，没有营救成功。不过赵唯刚通过给刘伯刚送行李的机会，把他在机迫平学习班发展的四名党员的名字记了回来。从此，这四名党员由赵唯刚联系。尽管特科在此次营救人员方面没有取得成功，但在讲武堂的士兵运动并没有遭到破坏。

刘伯刚

保护省委重要文件

在白色恐怖下，满洲省委屡遭破坏。面临威胁，满洲省委下发了转移所保存文件的命令，把一些文件装入柳条包，存放在朝鲜族年轻党员李一雨家里。李一雨住的房子是一个东北军退役旅长的，由赵唯刚打铺保租下来。李一雨和他的妻子经常不回家住，或者很晚才回去很早就离开，白天不敢待在家中，这引起了房东的怀疑。一天，房东趁他们不在家时，撬开柳条包发现是文件后马上找铺保，又追问是谁叫打的铺保。问题瞬间严重起来，威胁到了省委和特科的安全。蔡伯祥、赵唯刚等人立刻找来一辆汽车，晚上八九点钟带上枪和厚礼找到房东，计划先礼后兵，不行就动手。结果是，那个房东见钱眼开，态度急转直下。蔡伯祥借机说：“帮你房客打铺保的那个长官今天不能来，委托我来看看你。他是士官毕业，和那个房客也不认识，还不是朋友托朋友么！你们都是军界人士，交个朋友么!”那个旅长只好让步说：“你们把那柳条包拉走吧!告诉你朋友下回可要注意点啊!情况复杂啊!”就此，一场风波在特科同志的努力下得以平息。

搜集日本侵略东北活动的情报

侦察和搜集日本在东北侵略阴谋活动的情报是满洲特科的重要工作。特科在日本人活动最集中的大连专门设立了第二科，并派人打入日本特务荒木与吉平佐卫门集团中，侦察日本侵华的动向和阴谋活动。

九一八事变发生前一个月，满洲特科人员在沈阳南满铁路车站等地发现异常现象：车站的大仓库，本来就很大了，现在又扩大了许多，铁丝网围网都换成了木板，防止外人看到；空地增加了很多军用帐篷；关键地点增设了不少掩体；很多日本青年在接受秘密军事训练，在四平也发现类似现象。特科立即向上级党组织进行了汇报。事变前两周又给辽宁省省长臧式毅专门打了报告。

满洲特科对日本武装侵略东北阴谋活动的侦察、揭露和分析，为中共中央和满洲省委正确把握日本的侵略动向、制定相应政策提供了可靠的依据，特别是对事变后中国共产党做出及时而正确的反应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满洲特科工作性质特殊，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特科事迹在历史档案中难以寻觅。然而就在这昙花一现般的亮光里，满洲特科勉力完成了掩护刘少奇、开展士兵运动、搜集日本侵略东北活动的情报等重要工作，其秘密工作的指导思想、工作方法、经验教训和纪律成为东北地区革命斗争史中的宝贵财富，为中国革命的胜利立下了历史性的功勋。

（作者单位：中共辽宁省委党史研究室）

A Snapshot of the Communist-led Espionage in Manchuria

In the late 1920s, there was a well-known hospital called Shanshou Hospital in Mukden. Cai Boxiang, president of the hospital, was a skillful and knowledgable doctor with a broad social network. The hospital’s plaque was the autograph of Ji Jinchun, the governor of Chahar. However, it was known by very few that the hospital was a designated secretcontact point of the CPC Espionage Agency in Manchuria.

As one of the major members in the Spying Department of the Espionage Agency of CPC Central Committee, Cai Boxiang, whose real name was Shao Dafu, was a person of agility and outstanding marksmanship. He had fulfilled the task of killing traitors under the command of General Chen Geng. The Secretary-General Zhao Weigang, whose public identity was a part-time Major officer in the Northeast Military Academy, undertook the gathering of military intelligence.

Detecting and gathering the aggressive maneuvers of the Japanese in the Northeast was an important job for the CPC Espionage Agency in Manchuria. For example, a month before the September 18th Incident, the investigators detected some unusual information of the Japanese in the South Manchurian Railway Station and other places in Shenyang. They made a report to the higher CPC organizations immediately. The Espionage Agency’s investigation, exposure and analysis of Japanese’ conspiracy to invade the northeast of China had provided reliable basis for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PC and Manchuria Provincial Committee in terms of their policy making the resistance against the Japanese aggression. Due to their contributions, the CPC could take timely actions after the September 18th Incid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