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的夜,最长的路

2015-12-23 06:23谢亚乔
读者·原创版 2015年12期
关键词:处女座稿件老师

文_谢亚乔

最短的夜,最长的路

文_谢亚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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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大学女生投来简历,希望可以来编辑部实习。简历的前半部分都是“规定动作”:个人基本情况、教育经历、实习经验……打动我们的,是最后附的实习札记。那是她在中国青年报社实习后写的,有实习之初的忐忑,有对工作的热情和付出,有对作为师长的媒体人、采访对象的观感,以及对未来、对社会问题的思考,还有女生的细腻和小小的幽默。我们已经决定请她来实习了,有一点儿好奇—不知道几个月后,她会如何记录这段实习生活。

很早就坐在电脑前,直到凌晨1点,才给自己的这段实习总结起了个名字。敲出来的速度太慢,记忆早就像纷纷扬扬的雪,洋洋洒洒,卷起来。

十几天前,我也是这样深更半夜坐在群租房的厨房里,写关于北京流动青年生存状况的稿件,直到凌晨6点。从本心来说,我不喜欢这样,伤身体。

相比第一次在上铺通宵写稿,第二次在厨房的经历显然更鲜活。这里的厨房,锅碗瓢盆一个有一个的气味,油烟味儿越不好闻,我就记得越深。前半夜,我反复看着自己和另一位实习生采访来的素材,脑补着几张面孔,仿佛他们就围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起蜷在板凳上,盯着屏幕,看着文档里自己的故事。

我开始依照相关的背景资料组合他们的故事,写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人有些亢奋。越近黎明,头脑越发清醒,感觉天地与我同在,大家一起努力着,脱离混沌的黑;又像跑了很久,只在重复“跑”的动作,两条腿像离开了身体,只是飞速地向前冲。

我写了整晚,一转头,隔着脏污的玻璃看窗外时,被外面的一点儿亮光震了一下,时间过得太快,夜太短,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惊喜。写到天亮,我的第一反应倒不是累,而是结结实实的富足,私心觉得日子真是干脆利落,一口气下来,没有拖延和浪费。

在中国青年报社3个月的实习,让我对这个完全陌生的部门有了很深的感情和敬重之心。得过9次中国新闻奖的部门主任,年龄不大,白头发不少。这位业界前辈是每天最早到办公室、最晚回家的人,离开报社时再晚,他也不忘拿一份报纸坐地铁时看。要对新闻这一行热爱或者说痴迷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他这样的境界?他不怎么爱说话,三言两语表达清楚意思,说完要害就行。

带我写稿的老师是部门里的两位年轻记者。其中一位非常爱干净,帆布鞋白色的部分总有些纤尘不染的意味,指甲修得十分整齐,被大家称为“高冷小王子”,我想他该是处女座。

“处女座老师”对稿件有自己独特的要求,和他一起做稿件,总能感觉到老师对事件有更深层次的思考和理解,不是解释完一个现象就完了。

记者写稿时虽然有采访录音,但自己得清楚要抓的核心是什么,围绕这个核心要呈现哪些内容和观点,而这些内容和观点能不能引人思考或引发共鸣,能不能让人放心、舒坦地去读,甚至读完以后还若有所思,接住执笔人抛过来的“点”,这些都需要事先考虑好。“处女座老师”就是一个能抓住稿件要害、替读者省心的人。

另一位老师对实习生很有耐心,暖人得很。他带我做过关于河南拆迁的特别报道,那是我第一次做这种调查性的报道,现在看来,实习生能参与这种稿件的创作,真是难得的机会!

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看到了法院判决书,第一次参与司法领域的特别报道的制作。从开始到结束,我都抱着一种好奇的态度,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如何给采访对象打电话、要注意哪些细节等。

我要给20家拆迁户打电话。那个阳光灿烂的周六,我坐在电脑前,挨个儿联系他们。

很多拆迁户总爱问我那几个人生终极哲学问题:你是谁?你哪儿来的?你干啥的?开始我还比较有耐心,后来电话打多了,耳朵生疼,我也烦了。忙活了一天,最后见报的文字中,我的成果摇身一变,成了:“不过,前述15名受访拆迁户告诉记者,他们均未收到赔偿,也没有拆迁公司与其联系。”每次看到这个地方,我都会感慨:就这一句话,读者看起来没啥,但谁知道得出这句话可不是分分秒秒的事。

我每次看着两位老师忙碌,总在想,自己以后的生活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我不知道的事太多,媒体发展过程中不可预料的事也很多。之前,大家总说这两年新旧媒体变化太快,如果觉得很难适应,不如考研究生,再在学校读几年书,过几年,也许能消停一点儿。前几天和好友聊天儿时,还在讨论做记者与读研究生之间的关联,还在聊着未来的发展计划。

毫无疑问,我喜欢新闻业,我享受那种探求的状态,享受奔赴不同的地方、与各种人交流的时刻,但喜欢不代表适合,不代表一定要占有,不代表零距离时没有争执与矛盾,不代表没有现实的考量。将来,我会慎重考虑职业方向,这是对自我意志的尊重,也是对这份职业的尊重。

我的老师们信奉专业至上。我庆幸自己遇见了这样一批业界前辈,让我重新认识了新闻报道、认识了专业精神,最重要的是认识了自己。

实习的日子里,我经常一个人快速吃饭、快速干活儿,因为当时这个部门只有我一个实习生。偶尔闲下来,也只是去楼上楼下转转,找找在其他部门实习的小伙伴聊聊天儿,算是自娱自乐。

这些伙伴中,我和一个在经济部实习的女孩走得最近,她也来自兰州,和我住在同一个群租房里。我们经常一起加班,一起逛街,偶尔还在寝室煮饺子、汤圆吃,临走时,两个人还一起去报社附近的餐厅“土豪”了一把。

那时,只要过了晚上9点,我俩一定要一起坐地铁回崇文门。回去的时候,地铁站总是很空,空荡却不空洞,我们俩会一路东拉西扯,看到地铁站里漂亮的广告,也会如孩子般睁圆了眼睛评价一番。

我爱肆无忌惮地笑,她爱微张着嘴,作惊讶和嫌弃状,将我鄙视一番。

我怀念那样的日子,充实、温暖、愉快、自由。

3个月的实习,从冬天到春天,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我在部门外的大厅坐着,时常觉得有些寂静。

4月的一天,吃完午饭我想去办公室看会儿书,那天老师们没来,办公室格外冷清。我站在窗户边儿往外看,柳絮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像结了层薄冰,漫天飞舞的“白雪”在晴朗的春日午后带着慵懒和困意。我那样站着,看了很久,看满世界明晃晃的“太阳雪”,看报社不断开启又关闭的大门,看立在门口正在说话的年轻保安,看取快递的人来了又去,看大门外的车水马龙,感觉这一切如时光轴,轴上是被拉长的实习时光。

那会儿,什么都忘了,脑海里只有一行字:“东四十条海运仓2号。”这真是个充满故事、饱含诗意的地方。当时我想,如果自己是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就这样静观着,恒久远,可好?

但我终究还是走了,不知不觉到了实习结束的日子,从实习鉴定表上得知,过去3个月自己参与的作品中有数篇表现不错,好像,自己还行。

我还要向前走,生活没那么简单,我走得也没那么快,但终归不能停。然而,经历了此番实习,此后的行囊里多了些牵挂和一份从心底长出的信心。

谢亚乔,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12级学生,曾于2015年1月至4月在中国青年报社实习。喜欢有温度的文字,有画面的小曲儿。喜欢有香气的米饭,有甜味的豆腐脑。珍惜每一场实习结束,离去无期后写总结的感觉。相信打不死的“小强”有走不完的路,止不住的成长有说不尽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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