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公园无障碍标识设计调研与分析

贾巍杨 王小荣

城市公园为居民提供接近自然、融入自然的场所，能够净化空气、有益身心健康，为人们创造了欣赏环境艺术的条件。近年来由于我国老龄化趋势加剧、各种灾害频发，老年和残疾人口日益增多，他们也迫切希望能够走出居所、走进城市园林空间。公园无障碍环境的建设是残疾人和老年人参与自然、康复身心的重要前提，而无障碍标识系统的设计是其中必不可少的环节，高水平的园林规划应充分重视弱势群体的需求。

目前先进国家的无障碍标识设计研究已进入了通用设计或包容性设计（Inclusive Design）阶段，提出了众多理论和量化成果：设计标准如《美国残疾人法案无障碍设计标准》、英国《建筑物及其通道无障碍设计守则》提出了与标识类型相关的安装高度要求；ISO提出了图形符号设计以及标识牌尺寸的标准；关于色彩以亮度比或对比度主观评价实验为主，由于环境影响因素复杂，美英日研究成果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量化指标，如美国乔治亚理工学院的研究表明视力障碍者易辨认标识的最小亮度比为3.3[1]，而日本吉田麻衣等人的研究指出老人所需最小亮度比为1.5-2.0[2]；字体设计也以主观评价实验为主，美国史密斯（Peter Smith）、皮特斯（Peters, G.A.）和亚当斯（Adams,B.B）等学者均提出了标识字体设计公式。我国2009年参考ISO颁布了专门的《标志用公共信息图形符号标准-第9部分：无障碍设施符号》，2012年《无障碍设计规范》大量增加了公园设计要求，但无障碍标识的量化设计参考指标严重不足，国内相关科研依然以引进国外研究方法和成果指标为主，且数量稀缺。园林无障碍标识设计的外部影响因素相对更为复杂，如标识安装高度、观察视距和光照条件更为多样多变，需基于大量调研与文献或实验研究，故本领域的专业科研在国内较贫乏，从而凸显了本课题的学术研究价值。

1 园林无障碍标识的类型及其设计要求

1.1 无障碍标识设计的范围与类型

无障碍标识指的是供残疾人、老年人、伤病人及其他有特殊需求的人群使用的无障碍设施的标志用公共信息图形符号[3]，目前我国标准GB/T 10001《第9部分：无障碍设施符号》规定了包含国际通用无障碍标识在内共15个无障碍标识。从广义的范围来讲，无障碍标识应包括触觉和听觉等标识以及所有导向标识无障碍特性的设计。园林标识有不同的分类方法，其分类依据体现了标识的各种功能或构造方式（表1）。导向标识可按功能分为引导标识、无障碍标识、危险标识、安全标识、限制标识；按位置与构造方式分类，可分析发现位置较高、不易接近的标识类型相对不适合无障碍需求；而针对无障碍标识更有价值是依据信息来源分类，因其与障碍类型有关。

1.2 园林无障碍标识设计的内容

无障碍标识设计的内容包括无障碍标识的配置与空间节点规划以及各类导向标识无障碍特性的设计。标识的无障碍特性主要是指标识各设计要素的无障碍设计，包括安装高度、标识牌尺寸、色彩设计、图形设计、字体设计等方面，此外还应考虑标识的通用性或包容性，如盲文、声音、植物气味等触觉、听觉和嗅觉标识。

1.3 各障碍类型人群对无障碍标识的基本要求

园林无障碍标识的设计须充分考虑各类型障碍人群的特点（表2），应遵循“易识别性、安全性、系统性和实用性”的原则[1]，力求整合多种信息源、安全明确，并形成连续系统，

以提高信息传达的有效性。

2 天津市公园无障碍标识设计调研概况

2.1 天津市公园无障碍标识配置及设计状况概述

天津市是我国无障碍建设先进城市，本次调研对象为天津市内6区共27座各类园林（包括综合公园、社区公园、专类公园、带状公园、街旁绿地5类）主要无障碍标识的配置及标识无障碍设计状况（表3）。主要调查方法为：拍摄照片用于图形色彩设计评估；测量尺寸用于尺度设计评价；客观记录标识类型分布配置；主观评价无障碍设计特色。调查结果表明：半数无障碍标识与其他标识考虑了无障碍要求，但其类型配置、节点规划以及尺度、色彩的设计均缺乏科学原则的指导。

2.2 标识牌安装高度及尺寸

标识的尺度，主要包括安装高度和标识牌尺寸。

表1 园林标识的类型

表2 主要障碍人群对标识的要求

表3 天津市公园无障碍标识配置及标识无障碍设计调研概况

1 桥园公园引导标识，安装高度900mm

2 保顺道街旁公园公厕卫生间无障碍标识，尺寸150mm×150mm，高度700mm

3 北洋园的卫生间无障碍标识牌，尺寸200mm×400mm，高度1 800mm

4 中心公园避难场所标识

5 水上公园卫生间无障碍标识

6 睦南花园卫生间坡道无障碍标识

标识安装高度指的是标识牌中心到安装地面的高度，此设计要素与残疾人体尺度关联，起关键作用的标识构造类型包括贴壁式、地牌式和阅读板式，理应考虑乘轮椅者的视线高度。调查显示，各公园这几类标识安装高度各异，但不少进行了适当降低（图1）。而专门的无障碍标识反而安装高度很随意，显示缺乏设计原则指导，如保顺道公园公厕的入口无障碍标识（图2）安装高度仅700mm，较乘轮椅者视线仍偏低，普通人观察则过低；又如北洋园卫生间标识（图 3）高度1 800mm，乘轮椅者观察不便。

标识牌尺寸应主要根据易识别性和艺术设计的要求考虑，因公园标识类型众多，故调研所得各类标识亦规格繁多。然而一些常用标准标识的尺寸也纷乱不一，事实上国家标准已有针对图形符号标识尺寸的规定。

2.3 标识图形及色彩设计

视觉标识类型最为多见，其各设计要素中传达信息最重要的是图形，部分标识已经实现了标准化，如避难场所标识（图4）。调研所得通用无障碍标识大致有两种风格的图形，前者（图5）为国家标准中无障碍标识图形的轮椅人形象，后者（图 6）是公共卫生间使用最广泛的标识，人物形象更为纤细优美，抽象设计感强。

调研发现，尽管多数标识色彩搭配协调，但部分图底色彩对比不足，不符合易识别性的要求（图7），还有部分使用易反光材质导致视锐度不佳（图5）。

优秀的标识图形色彩设计，突出空间环境的文化品格和艺术特色是不可或缺的。如庄王府公园的限制标识与危险提示标识（图8），其装饰纹样与字体反映了历史风貌园林的文化品格，符合建筑环境氛围。

2.4 字体设计

字体与标识传达功能相关度较大。园林空间的功能和设施种类繁多，因而除无障碍标识外各类标识大多包含了文字信息，并在导向功能中居于关键地位，其设计显得尤为重要。调查中多数标识采用了黑体、等线体类字体，笔画均一，易于辨认；少数采用宋体类字体，其笔画横竖粗细不一，易识别性稍差。多数含文字无障碍或引导标识的字体大小设计很随意，明显缺失理性原则的指导，如一些处于空旷地带、安装高度较高的标识，字体却没有相应适当放大（图9）；而危险标识、安全标识和限制标识字体均较大，易于辨认。一些含文字的标识为中英双语，方便了外籍友人，但英文字体较小难于辨认，用词也错误较多。

7 中山门公园入口引导标识牌

8 庄王府的限制标识与危险标识

9 桥园公园引导标识，尺寸550mm×200mm，安装高度1 800mm

10 复兴公园入口无障碍标识安装位置

11 北洋园无障碍卫生间被占用

2.5 标识的实用性和维护状况

标识的信息应当真实有效，否则会引起误导、形成不良社会反响。如复兴公园主入口设置了无障碍标识，指示另一入口西安道方向为无障碍入口（图10），然而实际该入口却不通。更为多见的是许多配备无障碍标识的卫生间被占做他用，如北洋园卫生间，无障碍便器被占用（图11）。

3 园林标识无障碍设计策略分析

公园无障碍等各类标识除了符合形式美与文化内涵的艺术要求外，也需要量化或标准化策略作为无障碍设计指导。依据通用设计理论和国内外相关标识设计标准与科研文献对调查样本进行分析，可归纳出无障碍设计建议。

3.1 安装高度

标识安装位置及高度须预先考虑。综合健全人和乘轮椅者的人体工程数据，最广泛使用的贴壁式、地牌式和阅读板式标识可以适当降低安装高度，建议安装高度宜为1.4m[4]；对象为儿童的园林空间，宜酌情降低至1.0～1.2m；主要对象为乘轮椅者的标识（如无障碍厕位、无障碍电话标识）宜降低至0.9～1.1m。横越式和悬挂式等高位置标识应适当放大图形和文字，同时本身不形成视线或通行障碍。

3.2 标识牌尺寸

仅包含图形符号的公共信息标识牌宜采用国家标准，使用100mm的模数化尺寸设计，在100～400mm范围内根据观察者视距选用。如国际标准无障碍标识牌规格为100mm×100mm与400mm×400mm两种尺寸，分别匹配较近和较远两种观看距离，例如室内走道墙面上应使用小尺寸，而景观广场中则应使用大尺寸。其他类型标识牌尺寸应满足容纳图形和文字内容最小设计尺寸的要求。

3.3 图形设计

标识图形符号最好使用实心图形。以边长100mm标识牌为例，若使用轮廓线，线宽最细2.0mm；线条之间的距离不应小于1.5mm；图形中每个符号要素最小尺寸为3.5mm×2.5mm[5]。

此外，图形符号也应允许个性发挥，可以根据环境进行符合场所精神的设计。如儿童公园、历史风貌公园的标识宜表达出特有的环境氛围，呈现出趣味性或文化内涵。

3.4 色彩设计

标识图底色彩关系或标识牌与背景色关系应采用高对比度，以增强视锐度，即其易识别性。故而颜色方案有两种，即浅色图形衬以深色图底，或使用相反颜色。设计色彩方案时，首先根据环境背景色选择标识牌的底色与之形成高对比，再设计图形色与标识底色形成对比；附加文字或方向说明时，其颜色也应同衬底形成鲜明对比。我国规范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但并无提供参考指标。建议采用通过控制亮度比数值来保证标识图底对比或标识与背景的对比度，适宜的亮度比范围为1.1-3，并推荐使用2.0[6]。此外，标识宜使用发光灯箱或补充照明增加照度以提高视锐度，不宜使用反光或镜面材质；按约定俗成危险标识多用黄色，限制标识多用红色，故其他标识应慎用红、黄色做主色调以免引起误解。

3.5 字体设计

字体设计是我国规范缺失的内容。标识中的汉字宜使用黑体、等线体或其他无衬线字体，因其笔画粗细均匀，有助于视力障碍者观察；不宜使用宋体、仿宋、楷体、草体、篆体等字体，前3种笔画有衬线导致线宽不一，宋体横竖粗细不一、仿宋笔画过细，后两者本身不易辨认。园林标识文字宜配置英文，同时使用大小写可读性最佳，也宜使用无衬线字体。

英文、数字设计，最小字体设计尺寸以字符高度来控制，在较好照明条件下可以参考史密斯（Peter Smith）简便的007公式[7]：

H =0.007D

在夜景有照明条件下可使用皮特斯与亚当斯（Peters & Adams）公式[8]：

H=0.0022D+8.51

注：H——英文、数字高度（mm）；D——视距（mm）。

汉字大小还需根据笔画复杂程度，将英文字体计算所得尺寸适当放大1.5～3倍，通常放大2倍即可。

3.6 园林标识系统的空间节点与系统化配置

园林的交通与景观节点，应安装引导标识牌，安装位置应包括出入口、所有景点、交叉路口、卫生间、停车场等，形成连续提示。出入口应设无障碍设施位置图和无障碍游览图。标识宜采用荧光、灯箱或高亮照明。湖边、地形险要等危险地段应设危险提示标识。城市规划的避难园林空间应设相应标识。

无障碍服务设施应配置无障碍标识，包括无障碍出入口、建筑出入口、售票处、卫生间、饮水机、自动售货机、公用电话、停车场、电梯等。

3.7 整合多种信息源

为适合不同障碍人群的要求，使残疾人最大限度地感知所处环境的状况，缩小各种潜在的心理不安全因素，环境中应尽可能提供较多的信息源。标识除了图形文字符号，应尽可能增加并综合配备盲文触摸、声音提示、多媒体电子设备以及人工服务等信息源。

4 结语

从天津市的情况来看，城市公园的无障碍标识系统还不尽如人意，其原因为：（1）无障碍设计意识的缺失:公园建成年代较早则无障碍设计没有进入人们视野；现今不少建设方、设计者仍然将标识设计当做艺术性工作，忽视了信息实用性尤其没有为弱势群体设身处地着想。（2）规范落实、管理处罚的不到位:标识牌大小和图形的标准化设计不到位均缘于规范没有很好执行；无障碍信息的错误、设施的占用则是由于管理维护和法律惩罚的缺位。（3）国内现有设计理论与规范标准缺少量化设计指标:从前文分析可见，无障碍标识色彩对比度不足的部分原因以及字体设计不佳是由于国内科学研究和规范量化标准不足所导致。

总体来看，我国无障碍标识相关理论研究与设计标准均处于相对落后的状态，管理维护也不到位，但其设计和建设相对其他无障碍设施显然更易于改进和完善。标识系统的无障碍设计研究应当引起充分重视，以期为无障碍环境建设提供理论支撑，力求更好地为障碍人士和人民群众服务。

注释：

表1-2根据参考文献[3]和笔者分析制作；表3根据调查结果制作；本文图片均为课题组拍摄。

[1]Georg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ignage for low vision and blind persons:A multimedisciplinary assessment of the state of the art[R].ATBCB,1985.

[2]吉田麻衣,樱庭晶子.加齢黄変化視界の視認性(2)屋内仕上げ材色の輝度率分析[R].日本建築学会学術講演梗概集E-1 建築計画1 巻：1996 ページ:763-764.

[3]王小荣,许蓁,贾巍杨.无障碍设计[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1.

[4]Jia Weiyang,Wang Xiaorong.Design Strategies on Barrier-free Signs of Medical Buildings- A Case Study of Tianjin[C].Proceedings of the 10th International Symposium on Environment and Behavior Studies,Changsha: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Press,2012:85.

[5]中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标志用图形符号表示规则-第1部分：公共信息图形符号的设计原则GB/T 16903.1-2008[Z].2008-07-16.

[6]孙立晔.基于中间视觉的低亮度、弱对比景观照明评价与实验研究[D].天津:天津大学,2008.

[7]Smith,S.L. Letter Size and Legibility [J].Human Factors,1979, 21(6):661-670.

[7]Peters, G.A. & Adams, B.B.These 3 Criteria for Readable Panel Markings [J].Product Engineering,1959,30:5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