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苦子
士绅过后是公民
文|何苦子
无论是贬义还是褒义,社会人儿绝不是突现于世,它必定与过去有着某种联系,更与未来有着极大牵扯。回头看,它是不是过去士绅遗落在当下的一脉旁支?往前望,它是不是人走向现代文明的有待扶植的胚芽?
社会人儿,无疑是先有社会人,后才被儿化韵的。
通辽市曙光社区有一位78岁的老人,叫吴玉文。他从1985年搬进小区至今已29个年头。小区逐渐被弃管,爱张罗的吴玉文担起物业责任。
一个偶然,他看到有居民常常在小区拉胡琴,觉得不错,就联系会乐器的居民一起演奏,后又成立了小型合唱团;用供热卡缴费前,都是吴玉文带着几个老伙伴儿,挨家挨户收取暖费。这活儿说起来简单,干起来难度相当大。不过,这难不住吴玉文,他爱张罗,啥事儿都难不住他。
作为自愿为社会献力的普通公民,吴玉文获得居民无数赞誉,说他是社会人,不会有什么出入。
另一个人似乎也是社会人,却毁誉参半。
一年多前的一次知青聚会,让当年的点长老支重拾往日辉煌。酒过三巡,他给大家看了他重回知青点拍的视频。大家非常吃惊,知青点还是贫穷的老样子,知青在土墙上刻的歪诗仍历历在目。老支恳求大家:“我们帮不了多大忙,但为那里的孩子们捐点钱和文具,我们还是能做到的。”知青们与其说被感动,不如说是被震惊,纷纷解囊,托老支送给孩子们。
但老支不是每一个举动都让人钦佩,在老知青感佩他、支持他时,他的很多亲戚朋友却在骂他:“坑人坑到咱这儿了,见一回揍他一回。”
事因是老支一位同事的哥哥搞房地产,弄了一块地,要盖商品楼。前期资金紧张,又没有期房预售手续,同事的哥哥便私下里筹钱。老支爱出头,便动员亲戚朋友买房,“便宜,先交钱,房子盖成后,可你们挑。”
有不少亲戚朋友相信了他,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掏出了钱。但5年过去了,那块地只是挖了几个大坑,别说楼架子,楼影儿都没有。同事的哥哥倒是没跑路,但踏破铁鞋,也难觅其踪。那些钱至今没有返回,亲戚朋友都把气撒在老支头上,“忽忽悠悠的,早就看他不是啥好鸟儿。”
用主流观点看,老支前一件事做的,颇有社会人风范,可获褒奖;以坊间说法,后一件事,老支办得不地道,“就一社会人儿,不靠谱儿。”
同一个老支,既是社会人,又是社会人儿,真是复杂得很。
上溯至1940年代并之前的几百年间,吴玉文所做的事、老支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没有人在做,做的人还很多。那时这种人被社会统称为士绅。
士绅是指士族和乡绅的结合体,主要由科举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回乡或长期赋闲居乡养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社会有影响的人构成。他们似官而异于官,似民又在民之上。
2010年,电影《白鹿原》上映,让观众对中国过去绅—宗族社会的治理有了直观了解的机会。影片中的朱先生确有历史原型,他就是晚清关中大儒牛兆濂先生。光绪二十七年,陕西大旱,牛先生力主赈恤;二十九年,关中再遇大旱,牛先生每顿以藜藿充饥,称“饿殍载途,吾忍饥乎”!这种德行,在传统士绅群体中并不鲜见。尤其关中一带,自北宋大儒张载建立关学,关中儒者对民间“教与养”的重视,有着十分深远的传统。
如果大家对牛兆濂感到陌生,那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一定有所耳闻。1050年,于朝是官,于野为绅的范仲淹拿出自己钱,在原籍苏州吴县置良田10多顷,作为族内公益基金,当时叫义田,义田年收取的租米用于赡养族人、供养族学,无数人从中受益。
还有任铭芝,是地主,也是士绅,更是教育家……
吴玉文型忙于服务社区的社会人,老支做第一件事时表现出的扶贫型社会人,是不是牛兆濂这种士绅型社会人的因子,在当下的遗传呢?
那把社会人儿化韵,又是哪种因子在起作用呢?可不可以说,社会人儿是社会人在不健全的社会里原子化、碎片化式的蜕化和退步呢?
先说吴玉文,他所在的小区被弃管了,就是说,是他那个小区的社会化组织结构崩塌后,才有了吴玉文个人意义上的无私奉献。这或可称为社会人的原子化。再说老支,汶川地震后,他并没有马上捐款,待灾区建设得差不多了,他才拿出8000元钱,直接寄给了灾区一所小学。这件事只有他和妻子女儿知道。一个工薪族,捐出这些钱实属不易。“我不想寄给什么什么会和政府,要说原因嘛,老实说,我信不着他们,怕被挪用。”
相应的组织结构虽然存在,但老支还是如吴玉文那样,选择了个人化捐助。生活中这种人不少,便形成了社会的碎片化。碎片化社会中的人要获利、要生存、要维权、要发展,因此要有行为,人的社会属性便被坊间概括为社会人儿。社会人儿中有吴玉文者散发正能量,也有老支做第二件事那样,让亲戚朋友感受到了负能量——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
接下来,当某种社会人儿因获利、生存和维权受阻,他们便会蜕化为贬义的社会人儿。如网上流传的《社会嗑》歌词:生死已看淡/不服咱就干/青春献给小酒桌/各种澎湃各种喝/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最可怕的是,这种社会人儿进一步蜕化后,就会形成反社会人格,呈现最恐怖的发泄。在医院、在小学校门前,这种恐怖已多次发生。著名社会学者于建嵘因此呼吁,不要让这类社会人儿“产生恐惧和不安”。
与此同时,当吴玉文这种社会人儿再向前,便会进入主流意义的社会人范畴。主流意义的社会人大体为:1.以非政府人士身份,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履行社会义务,为国家和民族作出重大贡献;2.利用个人时间、财力、物力和资源,长期参与和从事公益事业;3.在公益事业上作出突出贡献、具有一定社会代表性;4.在社会上受到群众广泛好评,得到当地或社会认可;5.对公益事业发展作出较大贡献或具有较大影响力……
这是2008年中国国家公益十大杰出人物评选标准。公益人便是主流意义上的社会人,这不算偷换概念,因为社会人便是为公益而活的公民。
士绅作为中国历史上社会稳定性的一个阶层,曾在阶级性划分后惨遭灭顶。65年后的2014年10月,我们发现,央视“新闻联播”推出“走基层·我眼中的乡贤”栏目。同时有报道称,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工作经验交流会上,中宣部部长刘奇葆说,乡贤文化蕴含见贤思齐、崇德向善的力量,要继承和弘扬有益于当代的乡贤文化。
转基因之辩
公民崔永元:应用要慎重
转基因技术应用要慎重。不能将转基因作物简单归于生物学突破和农业新产品,更不能给公众质疑设置障碍。转基因在中国的商业化种植和销售,远大于农业部相关声明里的规模。“黄金大米”非法实验就是证明。
公民方舟子:尽可放宽心
所有生物的所有基因化学成分都由核酸组成。不管转的什么基因,从什么生物身上来的,其化学成分都由核酸组成。吃到肚子里,这个基因同样要被消化、降解成小分子,才能被人体细胞吸收。大家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