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锐
(滁州职业技术学院 职业教育研究所,安徽 滁州 239000)
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有文集《水心文集》《水心别集》和哲学著作《习学记言序目》传世。叶适是南宋中期著名思想家,被视作永嘉事功学派的集大成人物。《水心文集》《水心别集》存有散文530多篇,作为功利学派的代表人物,叶适关注南宋强国兴邦、恢复中土的大业,因此他的政论散文数量相对较多,艺术成就也相对较高。
乾、淳时期,宋、金胶着对峙,时局趋于稳定,文人士气复有振作之势,庶几具备北宋士大夫“开口揽时事,议论争煌煌”[1]的胸襟,乾道、淳熙的25年,叶适正值人生的青壮年阶段,现实政治气候培育了他将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休戚相关的人生态度,《宋史》说他“志意慷慨,雅以经济自负”[2]。经世济时的抱负,是叶适政论散文创作的不竭动力和源泉,如后人评价的那样,叶适“忠君爱民之诚,蔼然溢于言意之表”[3]。言为心声,笔端有口,情郁于中而发于外,这不是需要委婉曲折透露的隐衷私情,而是必须喷薄而出的政治热情,并且情感的抒发还不是叶适政论文的最终目的,因为他的政治热情不是虚幻无实的空言,而是实事实功的谋划。这样的思想发为文章,横肆、雄放就是一种必要的艺术表达。
叶适政论散文的成熟当以《进卷》和《外稿》的撰就为标志。这两组文章是叶适文关政教创作主旨的集中体现,其政论散文横肆、雄放艺术风格也得到充分展露,具体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进卷》和《外稿》都是叶适在浙西提刑司任上所作,将近五年的闲职给了叶适大量阅读、深入思考的机会,他自己就说过当时无时无刻不以书本相随,甚至受到他人的讪笑亦不为意。正是长时间的酝酿和思考,聚沙成塔,才有可能完成规模宏大、思虑周全的《进卷》和《外稿》的写作。如前所述,将近百篇的策论文章,赅博详赡,几乎涵盖治国理政的每一个重要方面,在前代和同世作家中是罕见的,庞大的体制、雄辩的文风形成奇伟壮阔的气势。每个单篇都是深思熟虑,文不苟作。
往往针对一个论题都是横说竖说、纵横捭阖、穷尽其理、不留余地。黄震评《水心别集·君德》篇云:“夫亦开阖驰骋以极文字之变态者”[4]。其《外论》四篇围绕中国与夷狄之关系展开议论,最后落实到南宋应该以恢复为国是上来,并且对防守策略提出建议。叶适政论文时政化的特点非常明显,其开篇云:“臣为外论四篇,其三篇言今事”,这也是叶适的主观创作追求。
《外论》一首先推测尧舜时期中国与夷狄之间关系的理想状态:“为国以义,以名,以权。中国不治夷狄,义也;中国为中国,夷狄为夷狄,名也;二者为我用,故其来寇也斯与之战,其来服也斯与之接,视其所以来而治之者,权也。”这应该是叶适向往的中国与夷狄的关系,他解释说在尧舜时期,中国夷狄地域并非如后世判然分离,相距数千里之遥,而是交错而居,只是因为教化所及范围有限,尧舜无利兵危矢,诈谋奇计,但是夷狄也不能侵凌中国,就是因为尧舜等先王“名、义与权皆得也”。但是这种理想状态至战国以后就被打破,“盖三者至是并亡,不复有中国夷狄之分矣,特以地势相别耳。力强则暴师转饷,深入屠戮,如击取禽兽;力弱则俯首屈意,出金银缯帛,配爱女以婿之”。叶适认为造成此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信义的丧失,而联系宋与契丹的关系,叶适指出是宋朝违背了与契丹之间的盟约,联合女真消灭契丹,最后反受女真欺凌,这是宋朝丧失信义的恶果。
《外论》二考察自秦汉以来处理与外族的关系,指出其方式大致为不和亲则征伐,而且“是和亲者十九”,然后亮明自己的观点“而今日之请和,尤为无名”,其理论根据是现在中国与女真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尧舜时期中国和夷狄的关系。“夫北虏乃吾仇也,非复可以夷狄畜;而执事者过计,借夷狄之名以抚之。夫子弟不能报父兄之耻,反惧仇人怀不释之疑,遂欲与之结欢以自安,可乎?”此处意在批驳主和派以夷狄视女真,以安抚为名,行妥协之实,叶适明确表示尧舜时期的中国夷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女真实是中国的仇人。应该明确“夫惟以复仇为正义,而明和亲之决不可为”。
《外论》三客观分析敌我之形势,提出“必有先胜之形”方有取胜之可能,另外,还必须变南宋困重难举之势为轻利易为之势,而此种变化是以朝政大臣纪纲宪度的变革为前提的。这一段就将叶适与盲目主战者区别开来。《外论》四指出仅以长江为防线的不足,应该将淮南淮北作为南宋抵御金人入侵的重点,这实际上是后来叶适一直强调的以江北守江和建立坞堡、安集两淮的防守策略。这是受到三国时吴国以江北守江的启发,并且与当时的形势相结合做出的正确论断。他分析说:“昔孙氏以谋臣之多,将士之劲且精,平生百战之勤,欲望淮南尺寸之地而不可得。今包两道而有之,方千里十九郡,使之尘沙莽然,民物凋残,城戍衰弱;虽建立官吏,而人又摇心,不能自保,曾无长久自立之意,徒欲内守江左,以为百世不变之基,岂非与古人异某哉?”[3]844
对金的入侵是战还是和,事关南宋的存亡,防守策略也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外论》四篇从不同角度阐发其主战思想,并且与盲目叫嚣者不同,叶适议论出入古今,深思熟虑,有理有据,既有政治家的豪情,又有军事家的谋略,雄辩无碍,语带激情。确如黄震所言:“其言慷慨激发,读之使人痛愤”[4]876。
文不蹈袭,自立新说,反对肤廓轻浮流俗之见,是叶适散文理论核心观点之一,《进卷》和《外稿》则是此理论最好实践,他在《水心别集》卷15末所作自跋中对自己求异论,立新解的做法颇为自信,他说:
庆元己未,始得异疾,六年不自分死生,笔墨之道废,嘉泰甲子,若稍苏而未愈也。取而读之,恍然不啻如隔世事。嗟乎!余既沉痼且老,不胜先人之丧,惧即殒灭,而此书虽与一世绝异,然其上考前世兴坏之变,接乎今日利害之实,未尝特立意见,创为新说也。惜其粗有益于治道,因稍比次而系以二疏于后,他日以授寀、宓焉。[3]844
叶适淳熙十一年(1184)作《进卷》,淳熙十二年(1185)作《外稿》,距离嘉泰甲子已经二十年之久,叶适在重新整理编次《水心别集》(以《进卷》和《外稿》为主体)的时候,对自己二十年前的旧作的评价仍然是“与一世之论绝异”,但是这种“异”绝不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之“异”,即所言“特立意见,创为新说”,而是以“上考前世兴坏之变,接乎今日利害之实”为其理论的源泉和立论根据的,是将历史经验教训与现实社会实际相互比较,考量,探索之后,经过长期酝酿形成的异论新说,并且是以“有益于治道”为目的。
叶适《进卷》从淳熙年间起,一直为文人士子奉为政论典范,《外稿》流行于宁宗之时,其影响千百年来一直绵延不断。创立不同流俗的新说,奇论,并且能够经得起历史的考验,那就要求观点信实、逻辑缜密。观点奇而不怪,新而不偏才会让人心悦诚服。新奇的观点总是更能引起人们阅读和思考的兴趣,这是叶适政论散文艺术的又一特征,在《水心别集》中,对于很多问题,叶适都是面对前人已经阐述的观点进行比较、剖析,变换新角度,确立新视角,抽绎新看法。
例如《进卷·士学·上》关于“迂阔”之意的阐释就能跃出流俗通行之说,所论既新颖独到且能联系实际,并非空发议论。宋代王安石变法之后,义利之辨就成为学者经常探讨的问题,而新党长期执政,以理财兴利之名行盘剥聚敛之实,而另一个的极端就是道学家重义轻利,在双方的辩论中,后者经常被斥以含有贬义的“迂阔”之名,叶适有鉴于此,从“迂阔”一词内涵演变入手,实际表达他以义和利、义利并重的思想。他首先以“阔大迂远”解释“迂阔”一词的含义,但同时指出唐虞三代以前并没有“迂阔”之名,他解释“三代以前,无迂阔之论。盖唐虞夏商之事虽不可复见,而臣以《诗》《书》考之,知其崇义以养利,隆力以致力,其君臣上下皆有阔大迂远之意,而非一人所自能者,是故天下亦莫得而名也。”[3]674从这一段可以了解叶适的真实意思是说唐虞三代时期崇义养利,以义和利,“利”则必须建立在“义”的基础之上,这应该是“迂阔”之本义。但是战国以后,“诸侯务求近效,以为先王之道回复而难至,乃始旁径捷出以便其目前”[3]674,就放弃了对“义”的尊崇,后世嗜利忘义者皆取法于此。与此相类的是,轻利重义的儒者以孔孟著作为根据,认为孔孟都是重义而不言利的。叶适认为这是道学家对孔孟的曲解,孔孟因为身处礼乐崩坏之世,重在张扬义理,并非是对利的彻底排斥。概而言之,叶适通过对两种极端的义利观的批驳,提出了自己以义和利的思想。
可见叶适散文观点的新奇还与他的学术思想有关,按照制科考试的要求,《进卷》中一般会包含对儒家经典的阐释,称为“经义”,叶适在《进卷》中多处质疑道学,这是他学术思想的自然显露,但是在道学日趋兴盛的乾淳时期,这些观点难免被斥为异端。请看黄震对叶适《进卷·总述》和《皇极》《大学》《中庸》等篇的评语:
谓唐虞三代,上之治为皇极,下之教为大学,行之天下为中庸。汉以来,无能明之者,今世之学始于心,而三者始明。然唐虞三代内外无不合,故心不劳而道自存,今之为道者,务出内以治外,常患不合,故具列其义,天下得详焉。其论甚异,意其真有可得而详者,及详《皇极》《大学》《中庸》三论,则与今世所读《洪范》《大学》《中庸》三书本旨不见有一语类者,玩索再三,如适异国见蛮夷。君臣问答议论,曲折次第,非无可闻之声,重无可晓之说,呜呼!噫嘻!何为而至是耶?夫水心一水心也,其论兵财民俗明白贯彻,笔端有口,一何奇也!其论《皇极》《大学》《中庸》,但见其班班有字,而玩索莫晓,一何甚也!岂世自有能详之者耶?抑姑俟百岁后,又出一水心而后能详水心之说耶?不然,水心所论《皇极》《大学》《中庸》,恐别自有其书,非世所通读之三书耶?[4]882-883
黄震对叶适的论治之文颇为赞赏,“明白贯彻,笔端有口,一何奇也”的评价既准确,又形象,视为奇文,但是对叶适的论学之文就不能报以理解之同情了,相反,几乎是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认为叶适所论之《皇极》《大学》《中庸》“非世所通读之三书”,连用“呜呼”“噫嘻”,以示惊诧之意。黄震论学宗朱熹,因此对叶适兼具义理事功的学术思想不予认同亦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的不能理解叶适,也正说明叶适论学为文追求自出机杼、新知独见。
论说之文重逻辑思维的推演,但是中国古代散文多用象喻之法,比喻的直观性既有利于将抽象的问题形象化,便于理解,强化辩论的说服力,也能增加文采,还能够增加文章的气势。我国古代从孟子、庄子到战国纵横之士,都将设喻作为论辩的重要手段。苏轼和曾经在作文之法上亲自指点过叶适的吕祖谦,都以善用比喻见长。钱基博评价吕祖谦《东莱博议》说:“能近取譬,尤巧设喻,波澜顿挫,盖源出苏轼而能自变化”。[5]吕祖谦善用博喻,围绕一个意思运用一连串比喻,气势非凡,但也有炫博之嫌,例如《卜筮》篇开头即连用六个比喻来说明“物莫不能先”的道理:“础先雨而润,钟先霁而清,灰先律而飞,蛰先寒而闭,蚁先潦而徙,鸢先风而翔。”[6]
叶适用比与之不同,不如吕祖谦这样频密,但是对所用之比喻解析透彻,务尽其意。《进卷·治势·下》篇认为举天下习安难变,是势所使然,天子当“责成将率,使各尽力,执大义以诛强仇,则天下可以拱手而定也。”[3]642叶适意谓天子当深念根本,不可也不必变尽天下之势,即所谓:“以为使今之天下自安而忘战则不可,使之自危而求战,尽变而能战,又决不可也。”[3]642叶适真正的意图是让天子分权于大将,专任复仇。他为此打了个比方:
盖世有陈设珍器,调谐丝竹,而饮酒歌舞以为乐者,而其外有焚溺之患、卒然之忧焉,则其主人何以待之欤?将使其客尽废其歌舞饮酒而蹇裳濡足以救之欤?则其势不可以尽能而徒伤其乐。且其往救也,则其乐必不竟,而奴婢之无赖者顾从而窃之矣。然则亦付其人而已,使其外不失为捍患而内无以伤吾乐,患去功成而饮酒歌舞者不知焉,斯天下为贤且智矣。[3]642
这个比喻的大意是说,有人陈设珍器、调谐丝竹,以美酒歌舞招待宾客,适逢家中别处有水火之灾,主人应该怎么办呢?是否应该停止歌舞饮酒发动宾客一起去扑灭水火之灾呢?叶适认为这样是不妥的,因为那样的话,歌舞饮酒就不能继续下去,不是待客之礼,另外如果宾主都忙于救灾,奴婢中无赖者可能乘乱盗窃珍器。好的方法是主人继续陪同客人歌舞饮酒,而将救灾之事另付他人。在宾客不知不觉之中解决灾患,这是最智慧的做法。我们此处暂不推敲叶适观点正确与否,令人注意的是叶适设喻方法的独特性,他不是像吕祖谦那样排列若干比喻,但是不加分析,依靠读者自己去领悟寓意,而叶适仅设一喻,反复推论,使得寓意被完全挖掘、毫无遗漏,读者藉此加深对原意的理解。
论辩之文注重句式的锤炼,句式的长短变化直接与文气相呼应,叶适议论文句式灵活,表现为长短错落,问答结合和多用排句几个方面。
南宋古文继承北宋古文运动文从字顺的传统,多用长句,反映宋人论辩艺术的纯熟,但是单一地使用长句也会使文章句法流于单调机械,容易造成冗弱不精练的弊端,长短结合、错落有致的句式安排可以使文势灵动、文气朗畅而不板滞,叶适就经常使用长短不拘的句式调节行文节奏,起到活跃文气的作用。请看《外稿·始议二》中的这一段:
今陛下总权纲,执机要,责功能,课勤怠,崇实用,退虚名,审于考察,谨于迁叙,破流品以求人才,右武馆以来勇敢,天下靡然知上意承之矣。然而怀欲为之志者,以无所施而消缩;负妄作之累者,以有所讬而回容。利惟谋新,害不改旧。取民者已困矣,犹以为仁政;趋事者已弊矣,犹以为良法。国无骏功,常道先丧;士无奇节,常心先坏;俗衰时迫,谁与谋长![3]760
短短一百多个字,句长有短至三字,多至十字,四字、五字、六字、七字、八字均有,跳荡起伏,语调自成抑扬之势,并且夹以骈偶之句,错落与整齐并存,铿锵有致,气韵飞动,足见叶适的炼句工夫。
叶适还在议论文中多用问句,最常见的文句以“何谓……?”结构形式的开篇提问,这是点明本篇论题的普通问句。还有一些篇中问句,或是引导下文,或是转折文意,不一而足,叶适在议论文中频繁使用问句,几乎无一文不用,符合论辩文体的特点,用发问引起读者思考,开启作者议论端由,可使文意流畅不呆板。《进卷·国本·上》开头连用五了问句:“国本者,民欤?重民力欤?厚民生欤?惜民财欤?本于民而后为国欤?昔之言国本者,盖若是矣。臣之所谓本,则有异焉”[3]644,用几个问句排列出通常理解的国本的含义,目的是为突出叶适自己对国本的新观点,这是利用问句达到先抑后扬的效果。有时候利用连珠炮般的问句表达的是作者的激愤情感,针对主和派以誉虏作为苟安理由的缪行,叶适以疾风骤雨般的发问,似乎与之展开面对面的论战,此种问句无须回答,只是为了增加反驳的力量,是叶适议论雄辩特征的体现。
在叶适议论文中,排句的大量存在无疑也是为了增加气势,《进卷·君德·一》有句曰:“以智巧行令,其令必壅;以智巧用权,其权必侵;以智巧受法,其法必坏。”[3]634其中将重复和排比叠加使用,更添力度。而像上举《外稿·终论·三》以排比式问句行文,也能显示不可阻遏的雄辩之风。
《黎刻水心文集序》云:“昔宋盛时,以文章名家,有庐陵、南丰、眉山、临川,数公者,穷圣贤之奥,究道德之微,故其为文足以继汉、唐之盛,天下皆师尊之。南渡以来,作者犹众,叶水心先生其一也。”[3]3
《水心别集·李春龢序》云:“宋乾、淳间,永嘉之学盛于东南,屹然与新安、金华鼎足而立。其诸儒纂述之传于世者,若薛文宪之渊雅,陈文节之醇粹,叶忠定之闳博,可以想见一时之盛,而文章之工,尤以忠定为最,同时讲学诸儒,自东莱吕氏外,莫能及也。”[3]629
上引两则论述,一为明代景泰年间王直所发,一为清代同治年间李春龢所论,综合起来,可以看到叶适的散文成就在整个宋代的位置,宋代是古代散文发展的高峰,北宋散文成就可谓其中的最高点,但是南宋并非没有散文,并非没有名家,叶适就是可以追配北宋大家的作者,虽不能说叶适的散文成就超越韩、柳、欧、苏,但是叶适的散文表现南宋散文的时代特点,渗透着宋代文化和宋代理学的独特品质。
因此,《四库全书总面提要·水心集提要》的评价说:“适文章雄赡,才气奔逸,在南渡卓然为一大宗。”[7]结合上述诸家评语,以叶适政论散文艺术成就而论,此言信为不虚,叶适散文创作理论、创作实践和艺术水准都堪称同时代作家的典范,是散文创作总体成就稍逊北宋的南宋文坛的一面旗帜,以叶适为中心的南宋散文作家群体在散文史上应该获得他们的应得的位置。
[1] 傅璇琮.全宋诗[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3660.
[2] 〔元〕脱脱.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7:12889.
[3] 叶适.叶适集[M].北京:中华书局,1962:1.
[4] 王水照.历代文话[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871.
[5] 钱基博.中国文学史[M].北京:中华书局,1993:642.
[6] 〔宋〕吕祖谦.东莱博议[M].上海:上海书店,1988:109.
[7] 〔清〕永瑢.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整理本,1997:24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