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工那一方天地

何苦子

有位网名叫“内什么”的网友在博客中写道：封哥每次都在广州买茶带回北京，一来二去，我就跟他学会了买茶、喝茶、品茶、赏茶、聊茶。“内什么”给这篇文字摞起来的小文儿拟的标题是：跟着能人长能耐。

同样意思，用财经作家吴晓波的话说是：再穷也要站在富人堆里。

吴晓波用一个真实的小故事阐述了这个道理。

李嘉诚的司机给他开了30多年车，兢兢业业。离职前，李嘉诚为让他安度晚年，开了一张200万元支票给他。司机说不用了，一两千万我还是有的。李嘉诚很诧异，你每个月只有五六千元收入，怎么能存下这么多？司机答，我在开车时，您在后面打电话，说买哪块地皮，我会买一点；您说要买哪个股票，我也会去买一点，到现在就有了一两千万的积蓄。

跟着百万赚10万，跟着千万赚百万，跟着亿万赚千万。一根稻草不值钱，绑在白菜上，就是白菜的价儿，绑在大闸蟹上，就是大闸蟹的价儿。

30多年前，我在企业工会负责文体，曾领几位职工参加了沈阳皇姑区体协组织的象棋比赛，地点在沈阳机车车辆厂体育馆。比赛间隙，几名参赛选手跟一位50多岁的汉子玩起车轮大战。汉子不光让了他们几个子，还在最短时间将他们一一击败。几位业余选手口服心服：确实厉害。我打听了一下，才知这位汉子是专门玩象棋的，后来转业到了机车车辆厂。

当时我就想，这位汉子要是天天跟这些臭棋篓子对弈，他的棋艺不仅不会长进，还会下滑。反之，那些臭棋篓子的棋艺肯定会大有起色。

用诗性一点的话说便是：跟着苍蝇进厕所，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积极的人在一起，你就是积极的，跟消极的人在一起，你就是怠惰的。

由于各种先天和后天原因，很多人确实无力创业，也无力创新，但这不表明他们就无法进步了。套用吴晓波的格言：你再没能力创业和创新，也要跟有能力创业和创新的人站在一起；榜样现成的，李嘉诚的司机。

有人说，人生有三大幸运，之一是入职时遇到好师傅。这话没错。我有一位老同事，1980年代当徒工时，跟师傅学锉锯。别理解错了，可不是只有几十个齿的小手锯，而是宽有十五六厘米，长有十来米的带锯。锉是用机械锉，除了锉还得修。功夫就在修上，你要修不好，带锯转起来就跑偏，切割下来的木板就曲里拐弯。修全在于手感，哪需要敲几锤子，哪需要轧几滚子，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他师傅确实是大拿，一条锯，锉完修完，转三四个小时没问题。那些手艺洼的，半个来小时就得换一条锯。

简单说，老同事确实学到了手艺。厂子黄了，他没事儿，好几家民营木材厂要他。他现在带了俩徒弟，没事儿喝着茶水，就把大钱挣了。

他师傅那种人我见过，是大连机车车辆厂的，他只用一把锤子，就能把曲轴敲直。我采访过他，很不起眼儿的一个人，可就这么能耐。那时他已带了徒弟。我见过他徒弟，不知这小年轻把师傅手艺学到家没有。

如何跟有能力创业和创新的人站在一起？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偷偷说一句功利点的话，跟这种能人站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个服务性工作，也没得亏吃，他成功了，你就成功了，他失败了，你也没失败。

如果真没有能力、条件、机遇来创业和创新，身边又没这种能人，也就是说，你干的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熟练工种，也不是此生就呜乎了。熟练工也有熟练工成长的天地，比如说我下面要讲的几件真事儿。

前不久看电视，忘了是什么节目了，介绍一位袜子包装工，就是把袜子套在袜子形状的硬纸板上。这小子手法儿那叫快，刷刷的，还摇头晃脑，全身运动，节奏感极强，谁看谁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包装袜子这小破活儿让他干到这份儿上，让你说，即便这家制袜厂黄了又怎样？还有别的制袜厂，就冲他是包装快手，你做老板的不想要他，老板娘都不干！

这种人能叫上名的，我真认识一位，大家都认识，就是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中只露了几秒钟小脸的，包粽子的，叫刘光荣。这小年轻是四川人，在嘉兴打工。他每天能包3000左右只粽子，一分钟包7个，每个平均用时8秒多。看过纪录片的人一定都记得他那娴熟、快捷的手法儿。

刘光荣现在怎么样？告诉你，他已获得“嘉兴市十佳职工”、“浙江省十佳能工巧匠”等荣誉称号，并成为公司唯一获董事长奖励基金的一线工人。尽管，他刚刚30岁出头；尽管，他曾经是车间224个裹粽师里唯一的男技师；尽管，他来自四川，17岁之前连嘉兴粽子长啥样儿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刘光荣有无能力创业，没有又怎样？这种熟练工哪都缺，哪都要。有例为证，北京某公司招熟练工，即快手，月薪最低6000元。

况且，把看似无潜力可挖的熟练工做到极致，本身就是创新。你能说刘光荣那手法儿不叫创新？他那种手法已被命名为“刘光荣操作法”！

令喜欢看结尾大团圆电视剧的人闷闷不乐的是，虽然包粽子给刘光荣带来了很多实惠，但他还是希望两个女儿以后不要继承他的职业。这至少可以有这么几种解释，一、刘光荣希望孩子比他更有创业和创新能力，比他更有发展。这叫进步，点赞。二、包粽子这活儿确实太累，他不想让孩子受这份苦。父母之心，可以理解。三、他还没有把自己的操作法上升到创新的层面。这就不仅需要企业、工会和当地政府帮他归纳、提升，还要因此造成一种氛围，让无力创业的人守业敬业，让创新多点迸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