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征
算起来,W算是我们杂志社的老线人了。
W曾是沈阳一家工厂的普通工人,厂子破产后因为自认为金属吸收,要求认定职业病而不得。他愤而维权,成了职业访民。
这个案子,他至今还在上访上诉。不过,中间的日子他一点没闲着。因为熟读各种法律法规,他四处帮人维权。比如,亲戚家房子被拆迁,他讨要补偿款;有职工没缴社保、没签合同,他追着单位要赔偿。
据W所说,几乎每个月他都要维一起权,多了要两三起同时进行。在当下社会转型时期,民众基本都属于弱势群体,像W这种敢于跟企业和行政机关硬碰硬的人,实在少见。我们心怀敬佩,报道过他数次,认为他是现代公民的代表。一来二去,但凡有维权的线索他都要到杂志社来报个料。
我一直试图寻找他四处维权的动力。有一次我当面问W,你帮人收钱吗,他严辞说不收。接着话锋一转,“咱家孩子正在上学,也有给孩子扔点钱的,这不算吧。”我哑然。
前些日子,W帮人维权碰了钉子:对方是机关工作人员,态度挺横。W掏出早已备好的《当代工人》杂志,拍在对方桌上,“你小心被曝光!”机关工作者辗转给我打来电话,大吐苦水,末了还不忘打W一耙,“他就是一个职业讼棍!”我不以为然。
后来,我听W亲口说,当年他家房子拆迁,按政策规定赔得少。靠各种手段,他硬是多要下来10平米。是媒体的报道,让他把一些明显过分的要求视作理所当然,还是当初我们就有些偏听偏信了?
社会复杂,自保起难;人心幽深,探明不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