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安徽的人居环境保护研究

许晓悦 孙若男 孙语圣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北京100871;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民国时期安徽的人居环境保护研究

许晓悦 孙若男 孙语圣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北京100871;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民国时期安徽省政府和相关组织对安徽人居环境进行改善和保护,如建立卫生防疫机构,开展疫病疫苗注射,改善街区和工作场所环境卫生,注重日常饮食卫生,施行妇幼卫生保健,开展学校卫生教育等。通过一系列环境卫生工作措施的实施和卫生观念的传播,安徽民众的人居环境得到一定程度的改进,卫生防疫观念得到一定范围和一定程度的传播,人居环境的硬件和软件总体有所增色。这些都是该时期安徽环境保护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为安徽的环境保护工作提供一定的借鉴。

民国时期;安徽;人居环境;环境保护

民众的居住环境主要指与人民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环境因素。民国时期,处于江淮流域之间的安徽,自然灾害频仍,兵燹摧残不断,工农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人民生活环境恶化。为此,安徽省政府和相关组织进行了一系列的人居环境改善工作。对人类居住环境的保护亦是民国时期安徽省生态环境保护的重点问题之一。

一、医疗防疫工作的开展

民国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安徽省各地区的医疗卫生行政事务主要是受所在县的警察(公安)局管理。医疗卫生事业的建设受当时社会环境影响,基本上还处于起始阶段,主要是进行“除四害”运动,改良居民用水质量,控制传染类疾病,以及倡导养成健康的饮食习惯等。省卫生部门为开展卫生行政事务,改善居民生产生活卫生条件,主要进行了以下几方面的努力。

1.各类卫生和防疫机构的建立

民国时期,安徽省的卫生防疫机构主要有日伪医院、教会医院、公办医院、中共领导下的根据地医院以及各类私立医院和卫生诊所等。

日伪医院在抗日战争时期安徽省的卫生建设事业里扮演了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1938年,日军分别在马鞍山和安庆设立医院,1939年又陆续在芜湖、蚌埠、全椒等县设立5所医院,“药品比较齐全”,内外科医疗技术和设备器械亦相对高级。安庆日伪“东亚医院”还设立了“济民院”,[1](P322)同时培训护士。教会医院多为近现代时期来皖传教的神职人员所创办,比较典型的有清末民初时期美国传教士修建的芜湖弋矶山医院、合肥基督医院、怀远名望医院等。各教会医院的医疗设备较好,拥有相对完善的医疗器械,医师技术水平高,医院的管理制度也较其他医院先进。公办医院即省立医院及各县的卫生院,是省政府全力推行公医制度的载体。中共领导下的医院主要指在革命根据地建立的医院,有红军医院、新四军医院等。其中,新四军医院有军部医院和皖东根据地医院两个分院,设立前方医院、后方医院以及军医处等医院卫生机构,各科室的医疗器械、病床张数、医护人员的设置均合理到位,在各乡镇设立附属医疗所。

其他行医院职能的部门有红十字会医院、农村卫生实验医院、屯溪市民医院、佛教会天柱医院以及善后救济总署安徽分署医院等。

值得一提的是,1937年,安徽省最早的矿工医院即淮南第一矿工医院成立。这是在民国成立后,安徽省煤炭系统的正式医疗机构,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改善和提高矿山环境以及矿工的医疗卫生条件。

另外,《安徽卫生志》里还记载了各类私立医院和诊疗所的建设状况,出现了区别于传统综合医院的独立的科目医院,如耳鼻喉科、小儿科和妇科等诊所,一些较为隐私类的如戒烟科、皮肤科、痘麻科和花柳科等诊所。这些私立医院和诊疗所的诊治目标明确,医师的专业程度相对较高,其坐诊服务、随到随诊等特点亦十分明显。省卫生处亦会定期派检查员对私立医院和诊疗所进行卫生检查,对医护从业人员进行技能考核和审查,规范了各类型的私立医院和诊疗所从事医疗事务的卫生标准。

2.医用设备和药品药房

1940年之前,安徽省各市县乡镇地区的医疗护理情况,因动荡的社会时局影响,保存下来的统计资料微乎其微。各地的卫生机构和医疗单位的医学资料多“非遭轰炸烧毁,即系遗弃模糊”,[2](P43)各类卫生事业无法正常展开。

为了重建各地的医疗卫生工作,1941年秋,在省卫生总队的指导下,于立煌成立了省立立煌医院。这是自战事稳定后,重建省卫生事业的起点。各县地区的医疗卫生事业逐渐展开,针对医疗用品的供应、引进专业的医学人才、提升卫生工作的技术水平以及推广疫苗注射的计划等项目,均受到卫生处的详细规划。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手术器械的引入,改善了落后的医疗卫生状况,受到及时治疗和治愈的人数逐年增加。1943年5月,省卫生处为了进行药品实验,加强对药物使用的安全性,成立了药品化验室,并相继购入化验药品和仪器设备,如血压表、听诊器、手术显微镜等。药品化验室的启用,对一些已知药物的药性重新进行了检测,并且开发研制了多种新型药品,提高了药物使用的安全性和治愈率。

医疗诊治既然离不开药品的服用,也就催生了各种供售药材和其他医用物品的药店药房的产生。民国时期,安徽省的药店不仅有传统的中草药店,还受西方医学知识的传入和医疗技术引进的影响,加上安庆和芜湖沿江通商口岸的开放,出现了药品种类相对丰富的西药药房。中药房“多为老字号”,如安庆“张立达堂药号”、“老人和泰国药店”和芜湖“张恒春国药号”等,[3]开办时间久远,具有良好的名声和丰富的中医经验。进入民国后,多数中药店改善经营方式,注重中医的诊治技术,在提高了中医师问诊水平的同时,培养了一批具有抓药制药技能的药剂师。省卫生事务所加大对医药的监管力度,“取缔不良医药,以促公共卫生”。[4]

西药房的兴起源于1911年安庆“屈臣氏”药房的创建,其他较有名的西药房有芜湖的“五洲大药房”和“太和药房”,屯溪的“中西大药房”,合肥的“济民大药房”,以及蚌埠的“济民大药房”和“生生大药房”等。西药房除了出售国外各种良药如阿司匹林、盘尼西林、麻黄素片等,还出售其他保健品和补品如葡萄糖酸钙片、维生素丸等。蚌埠的“五洲大药房”分店还出售卫生用品、医用针剂和医疗器械等,医用产品种类多样。这些西药房在给民众传达正确合理的保健方式和注意身体卫生等现代医学的基本观念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3.医护人员的培养

安徽省的医疗卫生事业除了在各地设立卫生医疗机构、充足医用器械和药物、积极进行防疫工作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培养训练具有专业技能的卫生人才和医护人员,这也是安徽省卫生教育事业的组成部分。

最早将医护人员的培训提上日程的是安庆同仁教会医院,1907年设护士班,1924年将护士班扩编为护士职业学校并招收学生进行医护培训。后各医院均附设护士学校,以及各类医学讲习班。如安庆健生医院和博爱医院均开设了医学讲习班,博爱医院还举办了一届牙科讲习班;芜湖医院附设的护士学校,后改名为怀让高级护士职业学校,从事专业的护士培训。

省会安庆市公安局设置的卫生警察亦是培训卫生人才的代表。卫生科开设医学卫生、防疫、卫生检验等课程,“培训卫生警察的基本医学技能”。[5]1932年,制定了《卫生警察十二要》等规章细则,严格要求他们的工作行为和办理卫生事务的能力。1940年底,省政府鉴于急需医学类人才的现状,于民政厅内增设了具有专业医学知识的医师。前文已述,1941年,省立立煌医院始设护士训练班。是年5月,省民政厅又增加了卫生行政事务的工作人员和技师。1942年,省卫生处接管全省卫生事务时,有卫生工作人员27名,后依据卫生工作的需要增至50名,并严格要求他们的医务技能水平,丰富医务工作者的医学知识。[2](P45)

除了护士培训,一些县市为了提升产科接生的卫生水准,设立了专门培养助产接产的机构,招收助产士“以训练新法接生的技巧”。[2](P43)1943年7月,中央教育厅为宣传医疗卫生知识,与卫生处共同出资筹划,建立了一所安徽省立立煌高级助产护士职业学校,年投入经费8万余元,共招收了40名学员,分班培训。不久将校址迁至安庆,整改为安徽省立安庆高级医事职业学校。1945年屯溪的张志圣创办一所助产学校,首批招生30人。1946年底成立的旌德县助产训练班,11名学员进行了半年的助产培训,培养了一批具有专业水平的助产士。[6](P29)

4.疫苗注射及防疫工作

在传染病防疫方面,天花、霍乱和鼠疫是民国时期安徽省的三大比较严重的传染病,其他如伤寒、痢疾、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和猩红热等法定传染病的流行居其次。各传染病的病发状况在地方志均有记载。以天花为例,1929年金寨县一月80余人死于天花,泗县在1913年、1923年、1936年和1942年均有大范围的天花发病率,1934年霍山县和含山县共有566人死于天花,休宁、蚌埠、绩溪和贵池等县亦有较高死亡率。各类传染病的流行蔓延,加上战争摧残和灾难饥荒等社会环境的破坏,病人身体素质和抵抗能力急剧下降,死亡人口众多,“农村死亡尤甚……惨不忍睹”。[1](P210)传染病的恶性传播导致了乡镇人口的大量缺失和卫生环境条件的下降,特别是农村地区生产生活环境的日益艰难,逐步引起了省卫生部门的高度重视。

民国时期,全国的医学事业经历了由管理松懈、消极治疗到严格检验、积极预防的转变过程,正确引导了各省市的卫生管理观念。在重庆召开的全国防疫会议,提出了“防疫犹如防火、战时之卫生工作以防疫为中心”等口号,将防疫运动提上实施日程。安徽省依照卫生署的关于防疫工作的规定,先是做好提前预防的准备,如在经历1928-1930年的干旱和1931年的水灾后,省民政厅卫生部门重点做了种痘、灭蝇、灭鼠、清理坟场、平整低洼积水地区等防疫措施。其次,卫生署积极组织各县进行夏令时节的卫生宣传、清洁检查等工作,安排各县成立了夏令防疫委员会。这些防疫工作主要包括,在宣传防疫知识、普及“病从口入”常识的基础上,[7]对居民进行疫苗注射工作,并对饮用水进行消毒,管理沿街摊贩和餐饮食品店的卫生等,不仅重视了饮食卫生,也提高了居民生活环境的卫生水平。各县防疫委员会严格执行适当的疫苗注射时间,注射类型主要包括伤寒、霍乱、牛痘和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等,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大范围或者严重性传染类疾病的流行。在西方医学方法的指导下,各县注射疫苗和种痘的工作平稳推行,接种人数亦是逐年增加。第三,安排成立卫生巡查队,组织检查员对前文所述医院和诊所的卫生条件进行抽查,督查防疫委员会的疫苗注射情况。

表1 各省立医院历年投入经费

夏令卫生运动在卫生防疫工作中至关重要,它的宗旨是“使在夏令酷热溽暑中……不再发生足以摇动国家基础的灾疫”,[8]新运会希望通过预防注射活动,使全民能够“去适应环境,克服环境”。[9]省立各医院积极配合夏令卫生运动,这其中的代表医院有省立立煌医院、省立桐城医院和省立阜阳医院等,代表县有芜湖、合肥、桐城等。从表格中可以比较得出,由省立医务所改编来的省立立煌医院,历年的医疗卫生投入“逐年增加”,[2](P43)其医疗事务的工作范围亦有扩展。各省立医院卫生管理的人力、物力、财力等的有效投入,对改良卫生环境起了很大作用。

1945年底,省立立煌医院迁至合肥,整改为省立合肥医院。第二年,成立了省传染病医院,随时组织居民进行身体检查,对疑似传染疾病进行“隔离治疗”,并分别针对种痘、注射伤寒疫苗、霍乱疫苗等项目开展工作,[10]提高了人民身体的抵抗力和免疫能力。特别提出的是,战争和灾荒引起的人口流动,以及近代以来铁路和公路等交通方式的发达,成为传染类疾病传播的一种途径,对出关入境人员的身体检查亦是必不可少的防疫项目之一。以合肥为例,1946年和1947年两个年度共种痘注射近10.6万人次,对出入境乘客的检疫有5.5万人次(见表2)。

表2 合肥1946—1947年疫苗检疫人数

除了省级卫生部门开展的卫生防疫工作外,各县级地市也对防疫工作作出预防和应对措施。如五河县政府于1916年成立的西医院、1921年成立的防疫院,1934年泗县县政府成立的防疫所等,均有种痘防疫工作的开展。但这些县级防疫工作维持时间短,疫苗注射工作粗糙不全面,多数表现为地方官员为拼凑业绩采取的应对方法。1941年后,安徽省各县的防疫工作均转为县卫生院负责。

各类社会团体组织对卫生防疫工作亦有贡献,如县红十字会、善后救济总署安徽分署等慈善组织,教会医院的防疫部门以及私立医院和诊疗所、个体从医者、民间乡绅团体等。宿松县、五河县、寿县和泾县等县红十字会,均开展了疫苗注射防疫工作。1946年,善后救济总署安徽分署在多次宣传张贴防疫知识行动后,选取蚊虫易孳生、人群密集等地区,喷洒药物消毒。省分署组织配备医护人员前往学校、机关单位、市场、车站和码头,以及一些乡村偏僻等地进行防疫注射工作,对疫情盛行之地经过讨论研究后,拨给卫生经费并资助医疗药品。统计数据显示,1946年和1947年共“注射防疫针267517人,种痘231830人,体格检查679人,喷射DDT计7194次”。[11]

民初,西医始入安徽,一时间西医医院和诊所在各县市大量出现,在省公立医院全面建设前期,它们在控制传染类疾病和注射防疫等医疗工作起了较大作用。民间乡绅组织对灾荒疫情的社会应对,是最贴切下层百姓的生存环境的。最早开始募资并在民间施药施医的是青阳县的“同仁医药局”,1915年由原“种福堂”改之。其他如1919年青阳县创办的“同济中西医药局”、1922年宣城成立的县卫生会、1926年蚌埠乡绅成立的防疫院等,积极展开“巡回性卫生防疫”工作,[1](P103)向民众赠予药品并告知使用方法。

二、城乡人居环境的改善

民初,受资金缺乏和人才不济等条件的限制,安徽省环境卫生事业的开展十分缓慢,亦无专业的组织机构,多数是从侧面部分涉及到环境的整改。常年的战争使社会动乱不安,人口流动的频率增大,艰难的生活条件使人们无暇顾及环境卫生的治理。全国各省市在卫生强国思想、卫生民族主义和中央卫生行政事业的规划下,积极对与人们生活环境息息相关的城乡社会进行改造。而“欲求人群之卫生者,须自公共卫生入手也”。[12]

省卫生处成立后,环境卫生方面得到了重点关注,对民众的居住生活环境进行了积极改造。主要展开的事务有,展开勤俭节约运动,检查治理城市卫生,设立专门场地处理垃圾污物,改良水井挖掘的方式,清理道路、增放垃圾桶,保护生活区域内的水域环境,处理污水和粪秽等。

1.街区环境卫生

市区卫生的改造是环境卫生建设的一大方面。首先,市区人口相对集中,工商业的发展必会占据部分城市街道。民国时期,安徽各中等城市如立煌、安庆、芜湖和合肥等,城市公共交通已初具规模,对道路的宽敞和卫生要求亦有规划。卫生委员会着手处理城市主干道路的设施建设,拓宽车道并沿路栽种树木,以发挥区分车道和人行道的功能。在街道交叉路口和人口密集地区,“设置垃圾桶”,组织清洁队伍,“雇佣清道夫并购置垃圾小车”。对居民的生活垃圾指定回收地点,集中焚毁。对企业生产后余留的工业垃圾也规定不得随地堆放,分门别类争取进行回收再利用。其次,城市内多有河流湖泊等水域,如合肥县城的南淝河、安庆县城的菱湖和莲湖、舒城县城的万佛湖等,为生活用水和饮用取水的方便,周边居住人口众多。各县政府拟定城市改造计划,提出“清理城市内河”,保障河湖区域环境。[13]再次,在市区疏通下水管道以防雨水堵塞,并建筑涵管导水路往郊外而去,“引水疏沟,以除污秽”[14]。因污水多携带病菌,是蚊虫、苍蝇、蟑螂等孳生的源头,易生传染类疾病,故污水的处理对改造环境卫生至关重要。

省新运会也组织了各项卫生改造动员活动。1936年5月,省高中学生集中训练总队在新运会的组织下,“动员了八百多个学生从安庆集贤关出发,徒步行走了二十五公里,到省参加”。[15]这次动员大会除了学生为主以外,还有省青年服务团团员五百多人,省公务员和清道队成员共计二百多人。在省公安局的领导下,编成“洒扫”、“指导行人”和“讲演”三个分队,分别展开环境卫生工作。同时,新运会还散布了关于改造卫生和卫生服务等方面的宣传品,如“夏令卫生须知”、“灭蝇须知”、“防灾运动大纲暨集训总队劳动服务大纲”等。

此外,新运会积极倡导发展公共交通,减少各类车辆的售卖,“严格规定汽车汽油用量,提倡步行”,[16]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污染气体的排放。还开展安徽省的禁烟清毒工作,减少烟草和罂粟的种植面积,成立戒烟所和禁毒稽查队。

1944年,省政府对各县人口密度进行调查统计,对人口密度较高的县份如芜湖、凤台、合肥、怀宁、无为等县重点进行环境卫生工作。以合肥为例,卫生事务所在进行上述环境改造工作以外,还联合省立合肥医院和县卫生院对公共场所进行消毒杀菌。卫生委员会购入漂白粉和石灰,对公共场所如集市、商店、戏院等实施喷洒消毒,统计1946年781次,1947年20次。同时,对这些营业场所的卫生状况进行定期检查,合格者给予卫生许可执照,取缔卫生检疫不合格的营业场所,通过召开座谈会、警告、劝告、散发传单等方式,“由卫生工程人员,会同警察人员督导市民,自行打扫”。[17]1947年,进行督导清洁工作计12次。在一系列规章制度和行动措施的督查下,改善了合肥市区的公共卫生状况,战后社会生产生活环境有所改善。

表3 安徽省卫生事务所对营业商店的卫生治理情况

再以安庆为例,公安局将市区划分成四个卫生区,设四个分局管理区内卫生环境。又在各分区内划分更细小的卫生路段,如第一分局负责十个卫生段,第二分局和第三分局分别负责十一个,第四分局负责十三个。这样各卫生区工作分配明显,各司其职,“避免了相互之间推诿……在规定各警长仔细负责所属警段内卫生维护工作的同时,也注意吸收社会力量的参与”。[18]

1942年,省卫生处率先在立煌展开对厕所建设情况的调查。1943年2月,国民政府颁布了全国公厕建设实施方案,督促各省依据具体情况按步进行。安徽省各县通过派员考察,对已存在的公厕进行消毒,并在人口稠密地段新建公厕。其中,建立公厕最多者为皖北的亳县,至1944年底统计有197所;其次,蒙城和宣城亦有新建多所。有些地区虽无新厕建立,却改良修整了旧厕,如和县、定远等地。省内首先建造甲种公厕的是立煌县。随后1944年4月,霍邱作为卫生工作推行的示范县,通过招商引资建造了甲种公厕5所,为公厕的卫生标准作出了示范。《安徽卫生概览》里统计,从1941年至1946年上半年,全省在卫生处的指导下共改良公厕3043所,新建公厕2565所。[19](P5-6)

省卫生事务所还指派工作人员巡视生活区域,禁止有随地便溺的不文明行为,并采取警戒和处罚等方式,来逐渐规范人们的卫生习惯。乡镇区域普遍存在的野厕,简陋不卫生,事务所直接取缔关闭。

在婚礼丧葬制度方面,部分乡镇地区“礼节繁重,糜费金钱,尚虚伪,重迷信”的现象十分严重。新运会宣传礼俗改良,提倡简化仪仗以求节约社会资源,一时间省各地方改良礼俗的办法层出不穷,主要集中在“礼金的限制、宴会的限制、仪仗的限制、提倡集团结婚”[20]、“提倡火葬公墓制度”等几种。民国时期,安徽省人口死亡率较高,乡村浮柩、停棺不葬和义冢零散等问题严重,尸体腐烂和病菌传播极易引发各类疾病,对乡村自然环境和民众的生活环境造成很大威胁。省政府采取迁移掩埋郊外浮柩的办法,规范了丧葬停棺行为,部分县市还筹拨资金派遣警员领导并监督移埋枯柩,安庆市、怀宁和旌德等县的丧葬制度改革和坟冢迁移工作尤为突出。

2.作业环境卫生

工厂环境卫生亦是公共卫生的组成部分。民国时期,安徽的工厂企业分布较广,合肥、安庆、芜湖等城市的工厂建设尤盛,吸收了大量的劳动力。省卫生部门针对工厂生产安全和卫生状况颁布了相关的卫生细则,提倡人员密集的工作场所应加大卫生整改工作,“严禁随地吐痰并应置相当数目之痰盂”,以保持工作环境的清洁。提倡在工厂内部组设卫生机关,不定期举行厂内的卫生运动,“充实卫生设备”,以防不测之需,规定在工作场所及其附近地带“不得堆积足以发生臭气或有碍卫生之垃圾污垢或碎屑”。对于部分工厂使用含有传染病菌的工业原料,“应于使用前施以适当之消毒”,对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气体尘埃和粉末,亦应遵守各规章制度,采用适当方法“减少此项有害物质之产生”,或使用密闭器具来防止有害物质的散发。[21]为充分利用自然环境条件的优势,省卫生部门还提倡“制造厂等利用风力水力马力电力”,[22]节约资源以便生产。

渔业和畜牧生长环境也是生态环境的组成部分,安徽省政府对鱼塘和畜牧业也进行了改造。安徽省的渔业发展主要集中在沿江沿湖区域,渔业的发展与生态环境有很大关系。在进行技术改进前,渔业经营方式滞后,农村养鱼业杂乱无章,鱼苗培育技术低下,水域环境也“达不到养殖标准”。[2](P149)省渔会组织提议在农林建设计划里,应制定监督指导正确运用原有池塘或开挖池塘的规范,为净化水域环境,以每乡(镇)为单位,至少应有三口以上鱼塘。全省各县以宿松鱼塘口数最多,达3900余口,其次桐城、六安、寿县和宣城也有上千口鱼塘。为改进养鱼技术,提升鱼苗质量,省农业改进所于1944年在立煌开挖鱼池,推广优秀鱼苗。另外,在霍邱、怀宁等地派遣技术人员进行实地考察,投入资金,指导当地农户的养鱼事宜。

安徽省因农林保护工作的需要,畜牧业的发展规模不大,亦不具有专门的畜牧场。农林部将畜牧事业作为乡镇副业来发展的,和渔业一样,列入省农林建设计划里。根据各县动物生存环境的可能和气候植被等因素,安徽省的畜牧发展主要分为牲畜和家禽。牲畜养殖以牛、马、猪和羊为主,家禽以鸡、鸭、鹅为主,各县修整改造原有畜牧场,依繁殖数量新建场地。同时,根据中央卫生法的相关政策,各畜牧场建立了废污处理和采光通风等设备,根据畜牧场地面积设置畜牧设施的使用面积,并于畜牧场周围兴造林木净化空气和水土环境,在一定程度上协调了动植物生长环境。这方面的代表是霍邱示范县,1941年投入资金200万元,省农改所指派专业养殖人员“指导养殖事宜”。[2](P195)

为改善农村地区的生产生活环境,安徽农村亦进行了环境卫生改造事业。改革旧式灶头,改变不规范的牲畜圈养方式。农村地区生活环境条件较差,为预防血吸虫的孳生和传播,对粪便的处理尝试统一沤制的方式。改善农用器具,整理耕地,“改良乡村道路,填挖田间沟渠”。省新运会在农村开展病虫害防治活动,“改良肥料,改良品种”。[23]此外,组织大学生暑期农村卫生服务工作,“利用其智识与能力,以服务于农村环境”,[24]帮助农村卫生事业的建设,为农村生态环境改造提供了人力。

3.日常饮食卫生

另外,对食品和饮用水的关注亦是居住环境改善重点问题之一。民初,省政府对饮食卫生的关注并不强烈,直至30年代各县拟成城市改造计划,提出检验饮用水质,检验猪肉、牛肉和羊肉等牲畜肉品,“以益卫生”。但大多属于计划纲领,并无实际行动。1945年后,各县卫生事务所鉴于饮食对卫生安全的重要性,采取实际行动管理饮食事务。在城乡各饮用水取水源处进行抽取样品检查,并对江水和井水消毒,纠正民间用明矾来净化水质的错误做法,改良或填埋不合格的水井,确保能向民众“充分供给清洁的饮水和用水”。[25]又组织卫生稽查队,采取不定期巡视的方式以防水污染现象的发生,禁止将江水和井水混淆饮用。

另外,对食品特别是肉制品进行检疫,加强对屠宰场、饭馆、菜市场等食品经营场所的卫生监督和管理,帮助降低了肠胃等疾病的发病率。

江北及皖北部分地区,人口集中,加上水利设施的不合理使用,导致水质脏污无法饮用,生活水源紧缺严重。各县根据本地的生活环境需要开挖水井,不仅为居民提供了生活用水,还作为水利行政建设的一部分,辅助了环境卫生的改造,保护了居民的基本生活环境。1939年,依据战时施政纲领的指导思想,省经济部门在“确查灾情及难民生活”后,对饮用水的开发和使用做出详细规划,“兴办水利,改良生产技术”,改善了水资源稀缺地区的用水状况。自1941年至1946年6月止,统计数据显示全省共改良水井1759口,改建水井7238口,对饮用水消毒计6458次,[19](P5-6)成果显著。

4.妇幼卫生保健

安徽省妇幼卫生事业设施,在民国初期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尚无基础”。[26]专业的妇幼卫生管理机构是屈指可数,只有各省立医院和私立医院设有妇产科和儿科,医用设备简单。只有少数县市的卫生部门组织成立了独立的妇幼医院,如芜湖和安庆分别于1919年和1929年开设了妇婴医院,“设有助产士”,主要工作是协助“产前检查,产后访问,婴儿护理”等。1943年,省卫生处开始大力推行妇幼卫生的建设,其工作重点主要是新法助产,力求确保产妇的生命安全和卫生健康以及提高新生儿的卫生状况和存活率。展开的卫生项目有产前检查,产后护理和检查,营养补助和产后访问等。统计1941年至1946年6月全省的妇婴工作,共接受产前检查6204人,接生4180人,产后访问了8440名产妇。[27]通过卫生指导,产妇和新生儿的卫生健康情况大大改善。

以合肥为例,省会卫生事务所会适当开设产前门诊,教授并指导孕妇基本的孕期卫生常识和饮食习惯,“加强卫生管理”。

表4 合肥市1946年和1947年妇婴卫生工作成果

在儿童卫生方面,在省政府卫生处成立之前,各县医院和诊疗所主要进行种痘、注射疫苗等防疫工作。省防疫委员会还于1935年制定相关政策规定,特殊的社会环境下儿童身体素质普遍较弱,抵抗力和免疫力较差,对于一些儿童常发病如麻疹、猩红热和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等,一经发现有病发症状应立即送往专科诊治,并一律“免费治疗”。[28]蚌埠卫生部门分别在1936年和1937年举办了两次儿童健康比赛,对儿童的身体状况进行详细检查,并记录优缺点告知家长。泾县、立煌等地随之效仿,泾县于1940年4月和6月亦举办了健康比赛, 1945年立煌有281名儿童参与了比赛。合肥于1946年的儿童节,有329名儿童参加了省卫生处组织的儿童健康比赛。同年8月建立了儿童福利实验站,除了有儿童卫生室的设立外,还有专业的儿科医师和儿童护理人员的引入,“积极推行儿童保健适宜”。[27]第二年底,省会卫生事务所对儿童福利站的664名儿童进行了身体素质体格检查。其他如绩溪、蒙城等县亦有儿童卫生建设。

妇幼卫生是公共卫生事业建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各类检查、保健、培训等设施的积极建设,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在旧社会产妇和新生儿死亡率极高的现象,对保护民众的卫生环境和生活环境起到很大作用,是安徽近代化发展中卫生环境现代性的重要表现。虽然妇幼卫生的发展在战时受到诸多阻碍,如医疗费用较高、新法接生的普及率较低、普及速度较慢等,但仍具有良好的发展空间。

5.学校卫生教育

相对于其他卫生工作来说,学校卫生事务的治理虽也受到政府的重视,但起步较晚。新生活运动倡导卫生教育,特别重视中小学生的卫生观念方面教育。1936年秋,中央卫生署张崇德领导并协同安徽省教育厅成立了省卫生教育委员会,安庆中小学共31校计9732人参与了首期3个月的卫生教育。涉及内容主要是健康训教和保健工作,共受训213人,接受谈话指导2370人,还有各类卫生讲习和家访。同年,新运会组织成立小学生家庭劳动服务团,传播教导家庭卫生的重要性,其活动范围多数涉及改善生活环境方面,如“不随地吐痰,不随地便溺……不吸烟,不饮酒”。[29]在卫生保健方面,超过90%的学生进行了体检,而在参加体检的学生中亦近88%的学生有各类身体缺点,卫生教育委员会针对病情进行了诊治。其他地区亦有卫生教育活动展开,如芜湖、凤阳和休宁等县。

抗战爆发后,部分卫生教育的实施组织因战乱而停止工作,但社会环境的需要迫使卫生事业的重新展开。1945年,立煌首先在各中小学和职业学校重建卫生教育事务,主要涉及体检、矫治、复查、晨练和改善学校环境等方面。1946年春,省会卫生事务所在合肥试办学校卫生工作,分别是合肥中学、中正小学和中正中学。这三校共检查员工学生2206人,受到矫治的有1242人,共计缺点案例9152例。[27]1946年底,省会卫生事务所突出办理合肥县立鸿仙小学和旸谷小学的卫生事务。主要的工作有,筹划组建卫生室、举办卫生活动、定期进行体格检查、进行缺点矫治并作简易治疗。其中,卫生活动形式多样,包括组织学生成立卫生队、举行学生卫生测验、举办卫生知识讲演和每周一次的大扫除清洁活动等。针对这两所小学学生的身体缺点如砂眼、牙病、扁桃体炎、营养不良和皮肤病等进行矫治,共矫治次数42次,矫正人数31次。[2](P43)后卫生教育委员会接管了省会卫生事务所大部分的卫生工作。

其他各县亦做了学校卫生的相关工作,如灵璧县、郎溪县都组织学生接受种痘和注射疫苗,怀宁县组织学生开展了清除皮肤类疾病的运动,安庆市卫生部门于1947年指导了学生的卫生教育工作,旌德县于1948年组织全县各中小学共1316名学生进行体检等。[6](P30)

安徽省的学校卫生事业建设在民国时期同样处于起步发展阶段,多数县市的学校卫生工作均是试验与实践同时进行,进程相对缓慢。学校卫生工作的曲折发展,虽无完善的医疗设施和组织机构,却也体现了安徽公共卫生环境建设事业的“现代性”特征,体现了公共卫生扩大偶记对象的倾向性。某种程度上来说,学校卫生教育在向学生灌输卫生环保的观念的同时,强调了保护生活卫生环境,乃至整个人类生产生活环境保护的重要性。

其他如家庭卫生方面,省新运会提倡居家应开窗通风,清扫屋内废物垃圾,“墙壁勿涂污”,[30]以保生活环境的卫生清洁。对于衣物、被褥的整理,避免集中堆积,提倡“分类洗濯”,[31]常洗常晒,以防细菌传播。

在生活卫生环境的改造方面,省卫生部门和新运会都主张卫生运动应坚持科学性和合理性,有条理有步骤地执行卫生改造的规章制度,不激进不盲目,依据社会环境的现实状况循序渐进地改善卫生环境。新运会指出,“公共卫生和个人卫生,是相互维系,相互促进的,所以公安局对于市卫生上的公共卫生和个人卫生,绝对应当尽力地执行去监督”。[32]这也说明了,改善公共卫生环境需政府和民众的齐心努力,二者协调配合才能更好地改善社会生活环境,为保护民众居住环境贡献力量。

[1]安徽省卫生志编纂委员会.安徽卫生志[M].合肥:黄山书社,1993.

[2]李品仙.安徽概览[M].安徽省图书馆典藏室,1944.

[3]安庆市卫生志编纂领导小组.安庆市卫生志[M].黄山书社,1995:120.

[4]佚名.计划[J].安徽政务月刊,1935 (10):21.

[5]安庆市卫生志编纂领导小组.安庆市卫生志[M].合肥:黄山书社,1995: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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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黄礼群.1927-1937年安庆公共卫生研究[D].安徽大学,2013:30.

[19]安徽省卫生处.安徽卫生概览[M].合肥:安徽省图书馆,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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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佚名.从妇女生活改进组织到家庭新生活化[J].新运月刊,1936(37):27.

[31]佚名.衣服与微菌[J].东方杂志, 1927(7):99.

[32]佚名.夏令卫生运动特辑[J].新运月刊,1936(35):46.

Study on the Protection of Human Settlement Environment in Anhui Province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Xu Xiaoyue Sun Ruonan Sun Yusheng
(Anhui University,Hefei,Anhui 230039;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 Anhui University,Hefei,Anhui 230601)

The human settlement environment was improved by the government and relevant organizations of Anhui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such as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health and anti-epidemic agencies,disease vaccine injection,improvement of the environmental sanitation and workplace,paying attention to the daily diet health,implementation of maternal and child health care,school health education.People's living environment of Anhui had a certain degree of improvement,health and epidemic prevention ideas was communicated in certain scope and degree,hardware and software of living environment had been enriched through the dissemination of a series of environmental improving measures and the spreading of health concept.These were the important part of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work in Anhui,and provided some reference for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in Anhui today.

The Republic of China,Anhui,Habitat environment,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许晓悦(1990—),女,安徽合肥人,安徽大学历史系2012级硕士生,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社会史;孙若男(1995—),女,安徽合肥人,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2013级本科生,研究方向为环境生物学;孙语圣(1967—),男,安徽肥东人,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社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