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活着》

2015-12-07 14:34黄瑞欣
第二课堂(初中版) 2015年9期
关键词:家珍福贵余华

黄瑞欣

作家余华创作的《活着》讲述了一个有关生命、有关磨难、有关时代浪潮下个人命运的悲剧故事。

《活着》似乎是一个真实得几乎过分的故事——从下乡采风的“我”遇到独自牵牛劳作的老人开始,以福贵的口吻按时间顺序一步一步安排故事情节,完全的顺叙。没有离奇的情节,没有错置的时空,没有变换的人称,余华用一种最原始、最本真的方式讲述福贵的一生,从生至死。

就语言风格来看,余华的语言简练、笔触冷淡,以至于描述性语言几乎无处容身。就是在家珍发现有庆死了时也只是寥寥数字——“福贵,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有庆死了。”“让我去看看有庆吧。”“我夜夜听着你从村西走过来,我就知道有庆死了。”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哭天抢地,这个女人唯一的儿子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却连哭都是无声的。

然而有的时候,无声无言却是一种巨大的力量和震动,福贵波澜不惊的语气和小说对周遭环境足够的留白及想象空间,让我感到压抑,感到难过。身边至亲至爱一个个被夺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一点儿办法,弥留于人世也不过是苟活。余华用平静的语言讲述这些看似平静的日子。

就环境的刻画而言,在故事叙述过程中虽少有涉及却有着独特作用。“一棵有着茂盛树叶的树下”“一口在阳光下泛黄的池塘”,就是这样一个“夏天刚刚来到的季节”,安逸祥和的乡间午后,“我”遇到了独自牵牛的福贵。这般田园生活与之后那段连死亡都因为太频繁而让人觉得有些麻木的故事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由得起疑,到底该视作现在的美好图景为假象还是故事中的那些苦难为虚幻?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去。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

从午后到黄昏,悲欢离合大半辈子就融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了。黄昏的景象照应这两个福贵的日暮,都是受过太多苦难的生命,都是死里逃生的生命,他们走在这土地上有一种超然之感,既是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也是从从容容地赴死。

就人物的塑造而言,余华虽然对人物外貌着墨不多,但是很善于把人物置于其所处的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中,让人感到环境与人物的不可分——只有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伴着这头老牛,才是年老的福贵。“老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里面镶满了泥土,就如布满田间的小道。”“我看到老人的脊背和牛背一样黝黑,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犹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

人物语言描写同样没有着意渲染。家珍看到有庆的墓时哭着说:“有庆不会在这条路上跑来了!”仅半句话就体现了福贵夫妇巨大的哀痛——随着有庆的离去,这条路所承载的无限的爱与希望,也随之破灭。

有一点不容忽略。余华在故事中塑造了一个“我”的角色——一个下乡采风的作家,这很容易让读者觉得“我”就是余华本人。特别是整部小说都在“我”与老人的谈话中展开,就更显得真实。而且余华借“我”之口描绘了很多难以言说又能引起读者共鸣的感受。“坐在我对面的这位老人,用这样的语气谈论着十多年前死去的妻子,使我内心涌上一股难言的温情,仿佛是一片青草在风中摇曳,我看到宁静在遥远处波动”,宁静又如何波动?环境是宁静的,老人的语气是平静的,但“我”的情绪在波动。这一个“我”给读者带来的替代感很好地补充了他在环境刻画上的单薄。

余华如此平静地叙述了这个处处是苦难、处处是绝望的悲剧故事,只用了一个夏日的午后,就讲完了一个悲剧故事。它的动人之处就在于这个故事本身以及叙述的自然与真实。就好像他在讲故事前从未想过要把这个故事当成悲剧来讲,但是听完故事的人都哭了。

《活着》内容简介:地主少爷徐福贵嗜赌成性,终于赌光了家业后一贫如洗。穷困之中,福贵为生病的母亲前去求医,没想到半路上被国民党部队抓了壮丁,后被解放军俘虏。回到家乡,他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妻子家珍含辛茹苦带大了一双儿女。但女儿不幸变成了聋哑人,儿子机灵活泼……然而,真正的悲剧才开始渐次上演,随着社会的变革,徐福贵的人生和家庭不断经受着苦难,到了最后,所有亲人都先后离他而去,仅剩下年老的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

(实习编辑 宁成明

编 辑 文 墨)

猜你喜欢
家珍福贵余华
一颗假糖的温暖
一颗假糖的温暖
又见家珍
余华《活着》的人生底蕴
《活着》·家文化·忍让
在痛苦中寻找希望
血和泪
活在当下
活着,是生命的常态——读余华的《活着》
扩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