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晓》看孟浩然的隐士情怀

内容摘要：孟浩然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的一生，徘徊于求官与归隐的矛盾之中。至于其为何在开明昌盛的盛唐成为终身未仕的山林间人则众说纷纭。我们觉得孟浩然的一首小诗或者可以揭开其中的隐秘。《春晓》这首诗表面上是写出了春朝初醒的情趣，表达诗人惜春的感情。但是仔细研读这首极简的五言绝句，也不难发现出诗人在诗句中流露的是一位钟情隐逸的山林人的心态。

关键词：孟浩然 春晓 隐士情怀

《春晓》是一首我国儿童都非常熟悉的唐诗。在许多文学史与鉴赏书籍中，一般都认为此诗的主题是惜春，即表现诗人对春天逝去的惋惜。虽然此诗只有短短的二十个字，却写得清新含蓄，耐人寻味。诗人想要表现他喜爱春天的感情，却又不说尽，不说透，他用春声来渲染户外春意闹的美好景象，来表现诗人内心的喜悦和对春天的喜爱之情。诗人由喜春而惜春，用惜春衬爱春，言简意浓，情真意切。

其实，这首小诗的内涵似远不止于此，我们可以自此而探讨孟浩然终身未仕的原因。有的学者认为孟浩然布衣终身，不是因为他不想出仕，而是欲仕而未能。孟浩然有一首《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诗中说：“欲济无舟辑，端居耻圣明。”这首投赠之作，孟浩然很明显地向当时宰相张九龄表示希望汲引之意。作为一位才能杰出的文人，孟浩然想要为官出仕是最正常不过的。况且孟浩然家族常以孟子后裔为荣，而以孟子为代表的儒家，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也就是说是必须踏上仕途的。而孟浩然在年轻的时候便立下了“鸿鹄之志”，希望自己能够尽忠尽孝，建功立业。孟浩然生活的时代又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开元盛世，具有才能的文人通过各种制科考试而进入仕途不怎么样艰难，况且还有献诗赋而直接授官的制度。不过，对于文人来说，任职显贵，大济苍生，不仅能够实现人生的抱负，也是快意舒心的；但是只要衣食无忧，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也是他们非常想要的。所以许多的文人这种这两者不能兼得的情形下写下了许多矛盾犹豫的作品。当然，这就要看在鱼和熊掌之间他更倾向于哪个了。孟浩然起初“豪情壮志”，以为凭借自己满腹才华，一定能够得到重用，可是一直到他近而立之年都未有所获，所以从孟浩然自身来说由迫切地渴望进入仕途到厌倦奔竞仕途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仔细研读他《春晓》这首诗，从“春眠不觉晓”这一句，明显可以感受到作者内心对于隐士的生活是十分享受的，摹写山野生活春朝迟暮、睡意朦胧的高雅情趣，从“不觉”二字我们又可以解析出作者此刻心中没有一丝愁绪，没有一点牵累，完全放任生命自由舒展，在自然的生活状态中保持乐观平和的心境。满足于自然状态生活的隐逸情怀，显然不会喜欢每天埋头于案牍的公务生涯的，也不会爱好在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处心积虑尔诈我虞。所以从孟浩然和谐于自然的隐士心态看，他的没有出仕应该更多源于他自身的生活追求。

许多人认为“孟浩然是一个为隐居而隐居的隐士，为了一个浪漫的理想，为着对古人的一个神圣的默契而隐居。”这个结论也不够全面稳妥。虽然孟浩然与当时的许多隐士一样，是为了成为世人敬仰的隐士而隐居，他在自己的诗中的确流露过要仿效他们，“闻就庞德公，移居近洞湖”表达了他想步庞德公后尘，隐居鹿门山。可是孟浩然身处太平盛世，原本是不必隐居的，他并不像是陶渊明生活于易代之际的乱世，不必躲避政治漩涡的牵累。他只是怀才不遇之感，空有政治抱负却不受重视，所以他选择隐居山野，实际上孟浩然却是心系朝廷，不忘魏阙的。从“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看，他还是非常关心外部的“气候”变化的，很细心敏感地感受自然的状态，对暮春的花草寄寓了诗心的怜惜。显然孟浩然还是心怀天下的。但是我们回视孟浩然的自身品格，可以发现他是一个光明磊落，不肯阿附权奸的人。这样的文人在古代很普遍，但是可以说这样的人难以在复杂的官场游刃有余的。许多胸怀天下，视仕途如平地的文人，常常在进入官场后失意失望，甚至愤怒痛悔，就是纯洁的心灵和复杂的现实之间难以找到平衡点造成的。所以尽管孟浩然心念百姓，却难受任于当时，他并没有如同李白、杜甫等人一样使用外向的方式和社会抗争，他将所有的幽怨、悲悯、激愤都通过内向的方式净滤、分散、淡化、转移，让自己的心灵归向于平静旷达，超凡脱俗。他倾心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他抱着“儒道虽异门，云林颇同调”的心念四海云游佛寺道观，受到玄言妙理的启迪，达到无我、坐忘、不染心的境界，他将进仕与隐居的矛盾自我化解，做到了进仕无望则归隐，一心追求精神平衡，心灵安逸。

综上所述，由《春晓》看出孟浩然对慵懒的隐逸生活的追求，虽然心念屋外被风雨摧残的花草，但是他人生的落脚点最终还是在隐士。他虽有做官进仕之心，但最终由于现实的种种原因而归隐，却并不是人们所谓的“为隐居而隐居”，他的内心是享受这种清净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的，在当时而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真隐士”。

（作者介绍：肖蕴倩，常熟理工学院中文系学生。本文指导老师：周海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