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石柱县土家语语言生活状况调查

2015-12-02 02:40:44伍凤娟石冰鑫
重庆与世界(教师发展版) 2015年8期
关键词:石柱县土家土家族

林 忠,张 燚,伍凤娟,石冰鑫

(重庆邮电大学,重庆 400065)

一、引言

语言不仅是是交流的工具,还是一个民族文化的基因。而对于少数民族来说,独特的语言更是在民族文化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土家语作为土家族人共同使用的交际工具,是传承土家文化的重要媒介,也是土家族区别其他民族的主要标志之一。

土家族历史悠久,主要分布在湘、鄂、渝、黔等地。据2010年的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土家族总人口835.39万人,其中湖南263.25万人,占全省少数民族总人口的40.18%;湖北210万人,占全省少数民族人口的25.15%;重庆139.87万人,占全市少数民族人口的16.75%;贵州143.7万人,浙江、广东等其他散居地区土家族人口总共约72万,属于全国百万人口以上的民族。目前,土家语使用情况大致分为3种:(1)沿用土家语作为本民族内部或与外人交流的工具;(2)使用土家语和汉话两种语言;(3)完全使用汉话交流[1]。

土家语的急速消逝引起了社会语言学界的广泛关注。李敬忠对泸溪土家语语音、词汇、语法、言语篇章等方面描写了泸溪土家语的现状[2];戴庆厦在《中国濒危语言的个案研究》中指出土家语是一种濒危语言[3];邓佑玲分析了土家语濒危的原因,同时指出了土家语转用汉语的进程和特点[4];杨再彪在《湖南西部四种濒危语言调查》一书中对湖南地区土家语存留情况的调查介绍[5]。从已有的研究来看,目前大部分研究都主要针对湖南湘西等地的土家语,鲜有对重庆地区的土家语现状调查。我们感兴趣的是重庆土家族聚居地的土家语使用情况如何?是否和湖南等地一样,土家语也已处于濒危状态?针对上述问题,我们在重庆的石柱土家族自治县进行了调查。

石柱土家族自治县(简称石柱县)位于长江上游地区、重庆东部,三峡库区腹心,是集少数民族自治县、三峡库区淹没县、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于一体的特殊县份。石柱县境内地势东高西低,群山环绕,属于巫山大娄山中山区。截至2013年,石柱县幅员面积3 012平方公里,辖32个乡镇。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表明,石柱县常住人口为415 050人,其中土家族人口为219 976人,占石柱县总人口的53%。石柱县以土家族为主,另外还有汉族、苗族、独龙族等28个民族。

二、调查过程

(一)问卷设计

根据调查目的,我们设计了石柱县土家族语言使用情况问卷,问卷内容包括被调查者的基本情况、语言使用能力、语言行为和语言态度等共26项。从了解被调查者的性别、年龄、职业、文化程度开始,设置了关于土家语使用情况、土家语使用能力和对于各种语言的态度等几个方面的问题。

(二)调查方案

1.调查地点

本次调查采取定点调查法,调查地点在石柱县县城及下路镇和枫木乡两个乡镇。石柱县土家族人21万,占全省总人口的53%;下路镇位于石柱县西南部,距县城7公里。全镇总人口4万人,土家族占总人口76%;枫木乡位于石柱县东北部,总人口1万人,其中95%人口系土家族。

2.调查对象

根据拉波夫(Labov)提出的“在语言的社会环境中研究语言”[6]以及陈松岑提出的“重视收集和分析活生生的、使用中的语言材料;量化语言变量和社会变项,然后进行计量统计分析”的语言变异研究方法[7],我们采用分层抽样的方法,将调查对象按职业划分为学生、教师、商人、军人、公务员、农民、居民和工人共8类。对土家族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语言使用情况进行了个案调查。

本次调查共调查300人,分发问卷300份,其中收回有效问卷270份。调查者中男性居民90人,女性居民180人;10~19岁27人,20~39岁84人,40~59岁114人,60岁以上51人;被调查者中有96人有在外3年及以上经历,占总人数的35.6%;174人没有3年及以上在外经历,占总人数的64.4%;其中受教育程度小学30人,初中48人,高中87人,大专及以上66人,未受教育者39人;学生24人,教师24人,商人42人,军人18人,公务员36人,务农39人,居民45人,工人42人。

3.调查方式

此次调查采用访谈,问卷调查和观察相结合的方式,分为3个部分:

(1)人物访谈。在石柱县各商铺,学校及居民区非随机选取居民进行访谈,并由调查人员填写问卷。其间累计访问居民约60人。在选取调查对象过程中,注意涵盖各个职业、年龄段和性别。

(2)大量分发调查问卷。在石柱县各工作单位,市场及居民区分发调查问卷,其间对居民加以解说,使其充分了解调查内容并诚实填写问卷以保证调查结果的可靠性。

(3)对石柱当地人交谈用语情况进行观察。观察石柱当地人交谈所采用的语言更多为汉话(地方话)还是土家语,并进行记录。

4.调查内容

调查方案主要涉及以下内容:被调查人的基本情况(包括年龄、性别、职业、文化程度和来源地等);被调查人的语言使用情况,包括:(1)小时候最先学会什么语言,(2)小时候跟长辈用什么语言交流,(3)现在能用哪些语言与人交流,(4)在家跟家人用什么语言交流,(5)在工作中或其他正式场合用什么语言,(6)生活中非正式场合用什么语言,(7)与陌生人讲什么语言,(8)土家语在现实生活中使用存在的问题,(9)对自己语言水平的评价,(10)从好听、方便等方面对土家语与其他语言进行比较,(11)对普通话的态度。

5.调查目的

本次调查目的为了解石柱县土家语濒危状况,希望借此能唤醒广大土家族人携手保护土家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意识,对土家族文化加以传承和保护,让源远的少数民族文化在时代语境下涓涓长流。

三、调查情况统计

语言的使用情况与多种因素有关,如地域、说话人的社会身份(包括社会地位、年龄、性别等等)以及语境都会影响语言的使用。此外,语言的属性中也包含着心理属性,因而心理因素也必然影响到语码的转换和语言的使用情况。本文主要从年龄、性别、职业、文化程度、交际场合、心理因素等6个方面对石柱县土家族人的语言使用情况进行统计。

(一)年龄因素

不同年龄的人对语言的掌握能力不同,其言语方式也不同,社会语言学认为年龄是影响语言使用不同的重要因素之一[8]。本文主要从不同年龄的人群对土家语的使用能力上来说明年龄的重要性。

设计调查问卷时,我们设定为6个年龄组(见前文)。分析调查结果时,为了进一步说明问题,将其划分为3个年龄段:青少年27人(20岁以下),中年人192人(20~59岁),老年人51(60岁以上)。我们在调查时将语言使用能力设定为4级:A级完全不懂,B级会听不会说,C级会听能说点,D级能够正常交流。调查情况见表1。

表1 石柱县不同年龄土家族人对土家语的语言掌握能力

从表1可见,20岁以下的土家族人,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27人,无人具有一定的土家语表达能力;20~59岁的土家族人,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114人,会听不会说的有21人,会听能说点的有21人,能正常交流的有36人;60岁以上的土家族人,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36人,会听不会说的有12人,会听能说点的有3人。在本次的270位有效调查者中,能够使用土家语进行正常交流的仅有36人。按照从小到大3个年龄段排列,“完全不懂”的人数比例分别是100%、59.4%、70.6%;20岁以下具有一定的土家语表达能力的比例为0,20~59岁的有40.6%,60岁以上的有29.4%。由此说明,青少年对土家语的语言掌握能力最弱。但有趣的是,在本次调查中,中年人对土家语的语言掌握能力胜于老年人,其具体原因将在后文中进行解释。

(二)性别因素

在诸多社会因素中,性别也是影响语言使用情况的一个重要变项。在石柱县,性别不同,语言掌握使用情况也不同,在土家语的使用频率和交际能力方面,男性和女性分别表现出各自的特征。在270名受访者中,男性为90人,所占比例为33.3%,女性为180人,占66.7%,其土家语程度如表2所示。

表2 石柱县不同性别土家族人的语言掌握情况

由表2可以看出,男性具有一定的土家语表达能力的人数为39人,所占比例为43.3%;而完全不懂土家语的男性有51人,所占比例为56.7%;女性具有一定的土家语表达能力的人数为54,所占比例为30%;而完全不懂土家语的女性有126人,所占比例为70%。由此表明土家族中男性的语言掌握能力要比女性更胜一筹。

(三)职业因素

在社会语言学中,职业和语言使用情况也有着紧密的关系。在调查中,我们设定了8种职业的人群:学生、教师、商人、军人、公务员、农民、无业居民、工人。详细情况见表3。

表3 石柱县不同职业土家族人的语言掌握能力

由表3可见:在学生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24人,所占比例为100%,无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在教师中,完全不懂土家语有12人,所占比例为50%;会听不会说的有6人,会听能说点的有3人,能正常交流的有3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教师所占比例为50%。在商人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24人,所占比例为57.1%;能正常交流的有18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商人所占比例为42.9%。在军人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12人,所占比例为66.7%;会听能说点的有3人,能正常交流的有3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人所占比例为33.3%。在公务员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15人,所占比例为41.7%;会听不会说的有9人,会听能说点的有9人,能正常交流的有3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人所占比例为58.3%。在工人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21人,所占比例为50%;会听不会说的有9人,会听能说点的有6人,能正常交流的有6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工人所占比例为50%。在农民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30人,所占比例为76.9%;会听不会说的有6人,会听能说点的有3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农民所占比例为23.1%。在无业居民中,完全不懂土家语的有39人,所占比例为86.7%;会听不会说的有3人,能正常交流的有3人,具有一定表达能力的所占比例为13.3%。

因而可以得出:学生对土家语的掌握能力最差,24个人都处于“完全不懂”状态,比例为100%;在不同职业中,无业居民、农民、商人等无固定工作群体对土家语的掌握能力较差,其“完全不懂”比例分别为 86.7%、76.9%、57.1%;公务员对土家语的掌握能力与军人相比较强,其“有一定表达能力”比例为58.3%。

上述调查说明,环境是语言学习的先决条件,稳定的工作环境以及与人的交际程度都对土家族人的语言掌握能力起到重要作用。

(四)文化程度因素

文化程度对语言使用情况也有一定影响。按照掌握的语言种类数目作为不同的文化程度影响语言使用能力标准的情况如表4。

表4 语言种类掌握数目情况

从表4可见:掌握1种语言的有114人,其中文化程度在小学及以下的有60人,中学以上的有54人;掌握2种语言的有147人,其中文化程度在小学及以下的有9人,中学以上的有138人;掌握3种语言的有9人,集中在文化程度在中学以上的人中;无人掌握4种语言。掌握2种及以上语言的有156人,所占比例为57.8%,其中文化程度在小学及以下的有9人,在中学以上的有147人;掌握3种及以上的有9人,所占比例为3.3%,集中在文化程度为中学以上的人群里。

由此可得出,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人群对语言的掌握能力差,中学以上文化程度人群对语言的掌握能力强。石柱县人民的文化程度与掌握语言的能力成正比。

(五)交际场合因素

交际场合大致可分为两种:个人间交际和办公交际。针对交际场合,我们大致分为7类来考察:家里、县城、乡镇(下路镇、枫木乡)、本地贸易市场、本地医院、本地政府和工作单位。交际场合的变更会明显影响语言的变更,这也叫做社会语言学当中的语码转换[9]。为了解土家族人在交际场合的语言使用情况,在本次调查中,我们在问卷中设置了一项相关的多选题,该题有如下4个选型:土家语、汉话(地方话)、普通话、其他语言,每项均可多选。详细情况见表5。

表5 交际场合语言使用情况 人

由表5可见:在个人间交际时,在家里选择使用汉话(地方话)的有270人次;在县城里选择使用土家语的有13人次;在乡镇上选择使用土家语的有23人次;在县城和乡镇上,选择使用汉话(地方话)的人数有957人次,选择使用普通话的123人次。在办公交际时,在本地农贸市场选择使用汉话(地方话)的有264人次,选择使用普通话的有15人次;在本地医院选择使用汉话(地方话)的有228人次,选择使用普通话的有48人次;在本地政府选择使用汉话(地方话)的有225人次,选择使用普通话的有54人次;在工作单位选择使用汉话(地方话)的有198人次,选择使用普通话的有51人次。

由此可以得出:石柱县土家族人鲜少使用土家语,其使用汉话(地方话)或普通话的频率远远高于土家语。随着社会的发展,由于沟通方便的原因,土家语的使用度越来越小。

(六)心理因素

心理因素对语言的变化作用也是非常大的。如果一个少数民族的语言认同感比较强,就会有意识地去保护自己的语言,使其代代相传。我们以“哪那种语言您认为最好”作为问题,调查土家族人的语言使用心理。调查结果如图1。

图1 土家族语言心理

从图1中可见,认为土家语最好听的有48人,所占比例为17.8%;认为汉话(地方话)最好听的有159人,所占比例为58.3%;认为普通话最好听的有57人,所占比例为21.1%;认为其他语言最好听有6人,所占比例为2.35。

由此可以得出:石柱县土家族对自己现代流通比较广泛的石柱话的认可度相对较高,对使用普通话的热衷度高过了土家语。由此推断,石柱县人民对传统土家语的认可意识不够强,而更加重视现在使用度高的石柱话和对将来可能会有较大帮助的普通话。

四、石柱土家语濒危原因

通过调查了解发现,当地大部分土家族人对于土家语的理解存在误解。由于土家语在当地几乎属于消亡状态[10],很多族人误认为他们现在所使用的石柱方言就是土家语。只有一小部分对土家文化极其了解和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族人才知道当地土家人使用的普遍为汉语,即石柱方言。这次调查结果与我们提前的了解情况存在一定偏差,也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了一些困难。随后,在经过对村民的解说后,部分土家族人对于土家语有了正确的认识,不过仍存在一定误差。最后的调查显示,石柱县当地大部分族人在日常生活中都使用石柱方言(汉语)交流,其余小部分族人会因职业原因使用普通话,在日常生活中会用土家语进行交流的土家族人少之又少。

从收回的270份有效问卷中,我们大概可以得出石柱县人民目前的土家语语言使用状况:仅剩不足13.3%的石柱县人民能运用土家语进行基本交流。这个结果充分证明了土家语已经是一门濒危语种,急需人们采取保护措施来予以挽救。那么到底是哪些因素导致了土家语的濒危状况呢?

(一)生活环境急剧变化,其他语言压力现象严重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自2007年重庆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统筹城乡综合改革配套试验区以来,城镇各方面发展迅速;而原始寨落中的农民也渐渐不满足于自给自足、贫困劳苦的生活,转而奔向拥有更多发展机会的城市,期待提高生活质量或者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教育条件。在这种农民迫于生计融入城市生活的过程中,土家语也逐渐受到外来语种的冲击[11]。农民们为了更好地适应城市生活,逐步开始使用广泛流行的普通话或者所在城市的其他语种;而当一些农民终于在城市中有了立足之地之后,他们开始将下一代带入这种生活圈子,导致其下一代直接地减少使用或不使用土家语,最终致使他们本族语言即土家语失去了被继承的机会。这样的情况在经历了几代人之后,这些人的土家语语言能力就明显降低,以致最后可能濒临灭绝。

(二)普通话教育使得土家语使用出现断层

根据调查情况,目前能够使用土家语的人群已经呈现出老龄化趋势,多数相对年轻的人群甚至已经失去了对土家语的理解能力,从而出现语言使用断层。随着义务教育进程加深,石柱县人民的受教育程度也在不断加大,这就使得儿童一般在7到8岁这个年龄段进入学校开始学习,也从这个时候开始逐步接触并使用普通话。因此,人们学习土家语的最佳阶段基本在8岁之前,在此之后,其土家族语言能力将不再有太大的提升空间,而一旦生活环境发生变化,其土家语能力甚至将出现退化。而正如第一点所述,石柱县人民的生活环境是不断开放的,所以其人民在8岁之前能够学习土家语的机会呈减少趋势,这就导致了土家语使用者的老龄化,以及传承土家语的后代的迅速减少,即所谓的“断层”。

(三)语言接触加剧了土家语濒危

据相关文献,土家族主要分布于湘、鄂、渝、黔相邻地区等少数民族人群聚集地[12]。土家族与外族的贸易往来,文化交流,移民杂居引起的语言接触,特别是族际通婚引发的语言接触、语言融合,使得原来纯正的土家语渐渐变异。在整个中国语言范畴内,土家语所占比重极小,因此从语言生存角度来说,土家语本身较其他庞大语种处于劣势。并且在此状况之上,土家语使用人数又在不断萎缩,就使得本不乐观的情况甚至发生了恶化。

五、石柱土家语现状思考

石柱县人民的土家语使用现状,凸显出他们在现代化浪潮中所面临的尴尬局面,也引发了一些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一)现代化生活方式与原有生活方式的撞击所产生的矛盾

如果一个地区是封闭的、与外界隔离的,那么其内部的语言几乎不会因为受到外界条件干扰而发生变化;相反,如果一个地区是开放的,那么其语言状况必然会跟随主流语言发生变动,而渐渐失去本土特色[7]。当然,说明此情况并不是要鼓励少数民族为了保护自己的语言而与外界隔离,而是表明石柱县人民目前所处的尴尬局面:是以失去保留本族语言和其他文化为代价,加入现代化潮流提升生活质量;还是更加注重民族特色,保护自身语言,从而继续过贫苦落后的生活。人都是想要进步并且关心自身经济条件的,这也是大多数人选择了前者的原因。而当经济条件终于提升的时候,人们才开始关心高于物质的精神层面的东西。那么当人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到底该选手里的面包还是拥抱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恐怕不是他们可以完美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依靠文化保护部门采取措施来辅助解决。

(二)石柱县人民的语言保护意识有待提高

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受教育程度越高的群体,对传统土家语的现状理解越深,保护意识也相应越强;而绝大多数教育程度较低的群体则表现出了对语言变种的认可和对普通话的热情,却几乎没有保护传统土家语的意识。然而仅靠少数知识分子完成传承土家语言任务,其力量还略显单薄。因此,我们的焦点更应该聚集在大多数普通大众身上,加强石柱县人民对土家语濒危现状的认识,引发人民群众对自有特色语言文化的激情,加强保护土家语的保护教育,最终提升石柱县人民对土家语的保护意识。

(三)石柱县中年人民的心理保护现象

在统计和分析本文第二部分的年龄因素时,根据数据结果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能够使用土家语正常交流的中年人(20~59岁)有36人,占比13.3%;而能正常交流的老年人(60岁以上)人数则为零。这个结果显然与其他文献资料的结果相悖。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了此现象呢?我们认为,此现象来源于石柱县中年年龄层人民对土家语的心理上的保护。中年群体相对青少年群体和老年群体往往具有更强的防御心理,因此当我们对此类人群进行调查时,他们往往倾向于一种探究调查人员来历和目的的趋势,以防自身利益受到损害。而土家语作为石柱县人民的特色之一,是他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文化,自古以来是石柱县受到关注的焦点,一旦这一特色消失殆尽,恐怕石柱县在各个方面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这就导致了我们收集问卷时,此类人群的一种有意的隐瞒和保护现象。而老年人由于受教育程度较低,理解能力受阻,可能会使得调查结果产生一定的误差;除开此类误差,此结果其实真实地反映了土家语目前所处的濒危处境,极度需要引起大家的关注和保护。

六、结语

石柱县人民目前使用的语言,绝大多数都是已经被汉化过的语言变体,与传统意义上的土家语已经相差甚远。而从调查结果来看,在被调查的各类人群中,真正能够流利地使用土家语的人占比较低,与之相反,人们对与外界交流更为方便的普通话的使用热情趋势甚至超过了土家话。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进步,现代化浪潮的进一步加深,普通话或其汉语方言将产生更广泛地影响,而土家语使用环境可能会继续萎缩。针对这种趋势,我们认为,有必要采取一定的措施来保护土家族语言。而采取措施的主体不仅仅是石柱县的所有人民,更包括所有使用土家语的少数民族群体以及所有意识到需要采取措施来保护濒危语种的人们。

[1] 田德生,何天贞,陈康,等.土家语简志[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

[2] 李敬忠.泸溪土家语[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

[3] 戴庆夏.中国濒危语言个案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

[4] 邓佑玲.土家语转用汉语的进程及特点[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6).

[5] 杨再彪.湖南西部四种濒危语言调查[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

[6] 拉波夫.语言变化原理:社会因素[M].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1.

[7] 陈松岑.语言变异研究[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1.

[8] 王均.王均语言学论文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9] 谭志满.土家语交际功能的历时变化[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2).

[10]邓佑玲.土家语专用汉语及土家语濒危的成因[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4).

[11]丁崇明.语言变异的部分原因及变异种类[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0(6).

[12]叶德书.土家语研究[M].吉首:吉首大学湘楚文化研究所,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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