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的困境与对策——基于双联行动的思考

张岁玲,侯永平

（甘肃农业大学 人文学院，学生工作处，甘肃 兰州 730070）

甘肃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的困境与对策——基于双联行动的思考

张岁玲,侯永平

（甘肃农业大学 人文学院，学生工作处，甘肃 兰州 730070）

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分析甘肃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发展所面临的发展性经费投入有限，教育观念落后，师资队伍建设需要加强，教育的信息化水平较低等一系列困境。提出了实现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对策建议：在甘肃省委“联村联户，为民富民”行动中建立贫困地区义务教育发展联盟，加强师资培训，推进信息化建设，系统推动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可持续发展。

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困境；对策；双联行动

农村义务教育的发展一直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关切。尤其是少数民族相对集中的地区，更是各级政府积极采取多种措施促进国家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重点区域。本研究以甘肃省广河县为例，重点探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所面临的现实困难及其实现路径。

一、问题的提出

2001年5月29日，国务院颁布的《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指出：“因地制宜调整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按照小学就近入学、初中相对集中、优化教育资源配置的原则，合理规划和调整学校布局。农村小学和教学点要在方便学生就近入学的前提下适当合并，在有需要又有条件的地方，可建办寄宿制学校。”[1]这一大规模的农村集中资源办学政策实施以来，促进了农村义务教育资源的有效配置和利用，推动了城乡义务教育均衡发展，[2]满足了广大农民子女接受优质教育的愿望，取得了一系列可喜的成绩。值得反思的是，“撤点并校”政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实际实施过程中，许多地方对原本教育资源匮乏的贫困地区和边远少数民族山区采取了一刀切的做法，盲目集中农村学校，使得原本能就近上学的孩子因交通不便、家长经济负担增加等原因纷纷辍学，对资源紧缺的少数民族贫困地区义务教育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3]引发了新一轮的教育不公，也给进一步优化布局调整带来了更多不利影响。

临夏回族自治州广河县位于甘肃省的中部，总面积538平方公里。县内回族、东乡族占全县总人口的97.7%.产业以农业为主，农业人口占全县总人口的96.4%，农业基础薄弱，产量低而不稳。近年来，随着国家对民族地区教育事业的大力扶持，广河县政府也采取多种措施，积极促进本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由于经济发展落后、人口众多、基础差等原因，使得当地义务教育的发展也面临一些困难。在甘肃省实施的“双联”行动中，笔者有机会多次走进广河县，与当地一些小学的师生和家长进行交流，对他们的情况有了更多了解。在广河县义务教育面临的困境面前，“双联”行动到底能够为当地的发展做些什么？如何积极推进当地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呢？带着这些问题与思考，笔者在广河县齐家镇和水泉乡的8个村小进行了实地调研。

二、调查对象及方法

本文选取广河县齐家镇的马家湾村、周家山村、红庄村、黄家湾村，水泉乡的克那村、闫子村、新庄村、张家村等八个村的小学作为调查对象。这八个村是甘肃农业大学在甘肃省委“联村联户，为民富民”行动中的联系点，每个联系点都是当地比较贫困、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方，具有典型的代表性，其所在地的小学，也具有相应的典型性。

研究主要使用了田野调查法，通过对广河县教育局工作人员、各小学校长、教师、学生及家长的随机访谈，以及查阅文献资料，对相关信息进行收集与整理、分析讨论，以期通过现状分析，找寻发展机遇，为加快广河县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找寻合适的实现路径。

三、集中资源办学：甘肃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面临的困境

广河县共有9个乡镇，102个行政村，全县有各级各类学校126所，在校学生45322人，其中：小学学生32405名，初中学生10912名，高中学生2005人。适龄儿童入学率达到98.7%，适龄少年（初中）入学率95.5%，巩固率98.9%.全县共有教师1884人，其中：小学教师1219人，中学教师665人。[4]学生人数的剧增，使学校面临基础设施不足、师资队伍缺乏等诸多困难。为了确保孩子们有学可上，方便就近入学，广河县保留了十年前的学校建制和分布，既没有新增学校，也没有撤销合并学校，这样的做法，受到了家长们的肯定，适龄儿童的家长们都愿意让孩子就近入学，接受义务教育。广河县各级领导和教师们也都非常努力，除了做好学校的日常教学管理工作，也积极应对可能出现的退学苗头，竭力劝返少数退学的学生再入学，如果出现劝返未果的情况，当地教育部门也会强制令其入学。这些举措，不仅保证了广河县中小学的生源，降低了辍学率，也确保了孩子们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全县的教育服务能力和教育质量持续提高。

不过，在为广河县义务教育取得的成绩高兴的同时，我们也了解到广河县义务教育，尤其是农村义务教育所面临的一些困境。在样本学校调研的基础上，笔者从师资队伍的数量、年龄、学历、专业，师生比等方面进行了统计，详细数据见表1.

对八所小学的情况分析显示，广河县农村义务教育主要面临以下困境：

（一）政府发展性教育经费投入有限，家长教育观念落后，低水平办学现象普遍存在

作为以农业为主的县域经济，县级财政较为困难，加上民族地区教育基础相对薄弱，历史欠账较多，在学校数量多、全县狠抓入学率的现状下，县级财政压力较大，教育投入以政策性、维持性投入为主，发展性投入较少，低水平办学现象普遍存在。同时，可能受少数民族地区经济、文化、教育发展相对滞后的制约，以及民族传统文化、习俗的影响，许多家长对子女的学业期待较低，[5]对于孩子通过教育改变命运，获得更好发展的期待较低，相当一部分学生4、5年级就开始辍学，辍学后的女孩子在家帮助家长操持家务，男孩子则跟随大人外出打工。那些收入水平较低的家长，因为忙于生计，往往忽视孩子的教育，或是感到无能为力。这些朴素的教育观念，使学生的入学率、持续就读率和学习动力及热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也影响了教师的工作热情。

（二）师资队伍数量偏少，音体美课程专业教师欠缺，教师进修学习机会不多

从表1中的数字可以看到，广河县各农村小学教师队伍数量偏少，按照现有学生数量，各个学校的师生比基本符合国家规定的标准，但教师的学历偏低，性别比例失衡，年龄结构不够合理，音体美专业教师、尤其是音乐专业教师普遍缺乏，教师进修学习的机会极少，师资队伍的数量和质量都有待提升。以广河县克那小学为例，全校共有学生285人，21名教师，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比例为1：13.6.很多教师表示“负担过重，教学压力很大”，教师们忙于完成日常教学管理事务，个人学习成长的机会和空间极为有限，不利于教师的身心健康，不利于教学质量的稳步提升。另外，克那小学全校没有音乐专业的任课教师，音乐课程由非专业教师兼任，课程开设从形式到内容都难以达到国家的要求。周家山小学的情况则更为严峻，全校6个年级7名教师，守护着89名学生，除校长兼带两门课程外所有教师都实行包班制，复式教学中一名老师负责一个年级的全部课程，教学效果难以和条件好的中心小学比较。尽管每个年级的学生数量不多，特岗教师们仍然表示“工作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期待有更好的教学条件”。这里山大沟深，4名教师共住一间宿舍，一日三餐都需要自己单独应对的生活现状，也减弱了外地青年教师长期扎根民族地区义务教育的心理准备。

表1　广河县部分农村小学师资及学生人数统计

（三）基础设施落后，教育的信息化水平较低

某样本小学负责人表示，学校近几年来没有修建项目，学校基础设施落后，校舍不足、电脑设备、图书资料缺少，制约了学校的发展。很多学校没有电脑，有的学校虽然有几台电脑，但网络信号较差，且主要用于管理和教师备课，能够用于小学生开设电脑课程的设备匮乏，教育的信息化水平较低。[6]同时，由于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有些家庭尚未购置电脑设备，使得少数民族地区农村儿童对于相关设备、知识的学习了解很有限。

四、联村联户政策：甘肃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发展的机遇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明确指出，今后教育工作的重点是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和扶持困难群体，根本措施是合理配置教育资源；并提出，要将教育资源“向农村地区、边远贫困地区和民族地区倾斜，加快缩小教育差距”，“建立城乡一体化义务教育发展机制，在财政拨款、学校建设、教育配置等方面向农村倾斜”。而且，特别强调了“率先在县（区）域内实现城乡均衡发展，逐步在更大范围内推进”。

随着甘肃省委“联村联户，为民富民”行动的深入推进，已形成了加快贫困地区发展的强大推动力，成为加快贫困地区发展、助推群众脱贫致富的重要支撑。[7]在“双联”行动中，和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等一起悄然发生改变的，还有当地的义务教育。甘肃农业大学作为广河县的双联单位，先后为联系点的几所小学援建了电脑室，更换了课桌椅，建成了图书角，援建了校园体育设施，派遣了大学生志愿者义务支教小分队，送去了书包、文具以及学生过冬用的衣物，各个教学点的基础设施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深受学校师生和家长们的欢迎和好评。更为重要的是，双联干部和小学校长、教师、家长、孩子们的多次接触和深入交谈，为师生们打开了了解更多信息的窗口，带去了更多新鲜的血液，促进了家长教育观念的转变，深受当地师生和政府的欢迎和好评。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联村户行动的初衷在于促进双联点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变，在“一举多得”的叠加效应中，还表现在对当地教育观念的改变和教育现状的改善上。这既是“双联”行动的一大成绩，也是少数民族地区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机遇，需要“双联”行动的联系单位和当地政府、学校的高度重视，在后续实施的“双联”行动精准扶贫工作推进中，既需要将扶贫资源主要用于提升贫困地区的公共服务能力，让贫困地区的群众更加均等地享有扶贫资源，[8]也需要注重教育扶贫，这是解决贫困地区人才培养的战略之举。少数民族地区的农村义务教育，需要借助“双联”行动的特殊平台，采取有效措施，系统推进，快速发展。[9]

（一）通过“双联”行动建立贫困地区义务教育发展联盟，系统推进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扶贫

教育扶贫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系统工程，需要少数民族地区的政府和学校提出近期和中长期义务教育发展规划，积极与双联单位、尤其是教育类双联单位磋商，建立长期而稳定的贫困地区义务教育发展联盟，将双联行动、精准扶贫与当地教育有机结合，系统推进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扶贫工作。一方面通过当地政府自身的努力，通过增加经费投入等措施，合理配置教育资源，重点支持农村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另一方面，由双联单位根据自身优势，挖掘自身可用资源，通过教育扶贫的方式，提供当地中小学需要的教学仪器设备、图书资料、教育培训等，进行教育资源的对口配置，改善办学条件和教学设施，并通过培训、支教等方式积极向双联地输送教育改革、教育管理、心理健康教育的经验和信息，多渠道帮助少数民族贫困地区增强教育自我发展能力，发挥示范引导作用，提高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质量。同时，双联干部在双联工作中还应努力引导少数民族地区的家长树立积极的教育观念，支持和关心孩子的学业，形成社会、学校和家庭的教育合力，实现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的可持续发展。

（二）通过“双联”行动加强师资培训工作，稳步推进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师资队伍建设

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师资队伍建设，一是在于扩充和稳定师资数量，二是在于提高质量。增加教师队伍数量，主要依靠当地政府积极争取国家政策，在政策允许和编制许可的范围内，积极吸引优秀毕业生到当地村小就业，减少空编缺编现象的存在。稳定师资队伍，主要在于根据国家政策要求，全额兑现各类人员的工资补贴，并妥善解决教师的住房、交通、生活等困难，实施政策留人、情感留人、事业留人。在提高师资队伍质量方面，“双联”单位可以通过提供假期外出培训经费，举办短期培训班、设立外派交流学习制度等多种方式，实现对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师资全方位、多形式的培训，帮助他们更新教育观念、学习新的教育方法，提高自身工作能力，实现教师专业发展和农村义务教育质量提升的双赢。

（三）通过“双联”行动加强信息化建设，促进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信息化发展

在信息时代，掌握和应用计算机知识对师生个人的成长成才非常重要。“双联”单位向当地学校捐赠电脑，援建电脑教研室，就是想帮助双联点的孩子们更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开阔视野，努力学习，早日成才，为家乡的发展和祖国的建设服务。后续工作中，“双联”单位需要在以往设备援建的基础上，细化工作内容：一是扩大电脑设备援建的数量和质量，帮助当地村小建立高质量的电脑教室，满足各个村小信息化教学的需要；二是加强师资培训，由“双联”单位选派专业人员，专题培训当地村小的教师，实现电脑教学、管理、维修，使信息化建设和教学真正落到实处，惠及每一名小学生；三是建立专业人员和当地教师的长期联系，协助解决教学、管理、使用中的具体问题，并不定期地开展诸如电商知识培训等专题活动。同时，也可在各教学点援建农家书屋，[10]营造学生和家长共同热爱读书、共同学习信息技术的良好氛围，扩展双联行动的信息化建设。

总之，在全国和全省“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高义务教育资源配置效率”的大潮下，广河县成为这一政策的三角地带，既没有大规模开展撤点并校，也没有能够在有限资源下实现现有学校的快速发展，其中的利弊，难以一一罗列，然而，谋求新的发展道路，为少数民族地区农村适龄儿童提供更为优质的义务教育资源，是政府该为、学校想为、家长期盼、学生受益的大事要事，需要下大力气抓紧抓好。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发展主要靠内生动力，也要靠“双联”行动的有力推进，通过内外结合，进一步明确发展目标、科学规划发展思路、下力气培育发展项目，增加发展能力，实现少数民族地区农村义务教育的长足发展。

[1]教育部.中国教育年鉴(2005)[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5：124.

[2]赵丹,王怀秀,吴宏超.农村学校布局调整对县域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影响与对策研究——基于西北地区Y县的实证调查[J].西部学刊,2014,(4)：38-41.

[3]曾以禹,钱克明.“集中资源办学”政策对贵州省边远少数民族贫困地区农村基础教育影响的调查[J].教育与经济, 2005,(1)：15-18.

[4]临夏州广河县统计局.临夏州广河县2010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EB/OL].http：//www.tjcn.org/tjgb/201105/ 19832.html2011-05-24.

[5]张海清,张建云.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四种民族小学生父母教育观念的现状分析与策略思考[J].思茅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0,(10).

[6]梁翔.中小学布局结构调整对甘肃农村地区义务教育发展影响研究[D].兰州大学,2013.

[7]杨平.论双联行动中的工作机制创新[J].发展.2014,(1)：94-95.

[8]包锐,李开南.甘肃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王三运谈“甘肃式扶贫”甘肃双联：转作风,补短板[J].中国经济周刊,2014,(16)：42-46.

[9]宋圭武.“双联”要注重“五联”[J].发展,2013,(10).

[10]罗彩红.农家书屋如何做好农民信息服务——以甘肃天水为例[J].天水师范学院学报,2015,(2)：101-103.

〔责任编辑王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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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1351（2015）05-0090-04

2015-06-29

张岁玲（1973-），女，甘肃庆城人，甘肃农业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