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语学习者作文中的时体形式分析——基于“日语学习者书面语语料库”的分析

邓亚晔

（广州商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0）

引言

自然语言几乎无一例外都需要以某种方式来表达时体概念，这不但是因为时体范畴的标示体现了语言中不同层面的相互作用，而且也是因为时体范畴的标示代表了二语习得的关键问题，即形式和功能的对应问题。

阅读中国日语学习者的作文时，常发现由于时体表达的不正确，影响到作者思想的传递，同时造成阅读理解上的困难。本研究分析学生作文中的时体形式，分析作文中常出现的时体误用情况，并进一步探讨产生误用的原因。

1、先行研究

菅谷有子（1999）通过对1996、1997年度就读于文教大学留学生别科的中国留学生的作文进行分析，将中国日语学习者时体误用（以连体修饰为中心）分为五种类型，并指出造成误用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对动词语义的把握。许夏珮（2009）分析6名学习者在3年半内所写的作文，考察连体修饰中“テイル”的使用及习得过程，认为在连体修饰节内的“テイル”的用法当中，「运动的持续（±长期）」是最快被学习者习得的用法。罗雪琳（2013）以全国日语专业四、八级考试的作文语料库的作文为分析对象，从SRE理论的角度研究中国日语学习者日语“体”的习得顺序，认为中国学生“在日语习得初级阶段，只能根据S时把握事态，随着能力的提高，根据S时和E时的关系理解句子的时间关系，再随着提高，能够对R时进行认知，通过S时、E时、R时三个时间概念来把握事态。”

上述研究，从语义、语法功能及时对体的影响等方面分析了学生的时体习得。本文将通过写作中时体的使用情况分析，进一步探讨中国学生日语时体习得的顺序，并探讨产生误用的原因。

2、调查方法

2.1 调查对象

本研究所用数据来源于《日语学习者书面语语料库》（上海交通大学张建华）。该语料库是国内高校日语专业学生的作文语料库，收录了上海交通大学、东北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南开大学等5所高校319名学生的1826篇作文，涵盖了第3学期至第8学期不同学习阶段。包括标注语料和原始语料两种版本。调查中选取第4学期作文30篇，题目有《地球を守ろう》、《メタボ》、《携帯電話》、《感動した一冊の本》等，第6学期作文30篇，题目有《なぜ勉強するか/勉強する理由》、《日本人に伝えたい中国/中国のいいところ/中国の姿）》及《働く女性が幸せを掴む》等，均选用标注语料版本，对作文中的日语“时体”使用情况进行分析。

2.2 调查方法

首先将作文中出现的“ル、タ、テイル、テイタ”全部时体表达标记出，区分为正用与误用。本研究只着眼于时体的研究，故对于其他错误用法，如动词变形、语义错误、拼写等不予考察。另外，其中可能亦存在动词的肯定与否定、主动态与被动态等的差异，亦一概只考察其时体的使用情况。而对于具有double tense的句型，如“したことがある”、“ぶつかるところだった”，或其它句型，如“する前”、“した後”、“したほうがいい”等不列入考察范围。

2.3 调查目的

本调查主要是了解中国日语学习者时体习得以下两点情况。

（1）中国日语学习者时体的习得顺序；

（2）作文中主要误用表达形式并探讨引起误用的原因

3、统计结果与分析

数据统计中，对于时体使用的正误判断，一是根据所用语料库中的标记；二是对于语料库中未标记的部分，由两位中国老师做出判断，然后由日语为母语的日语老师进行确认。对于其中有争议的部分，对照日本国立国语研究所与Logo言语研究所共同开发的NINJAL-LWPforBCCWJ（http://nlb.ninjal.ac.jp/）进行最终确认。

统计结果如表1、2所示。数据显示学生在写作中最常使用的是“ル”与“タ”的形式，且无论正用或误用，均是按照“ル→タ→テイル→テイタ”的顺序依次降低，这表明学生在习得日语时体时，是按照“ル→タ→テイル→テイタ”顺序掌握的，由学生使用“ル”、“タ”的比例高达80%以上可以看出，“テイル”与“テイタ”的习得相对滞后。

3.1 总体使用情况统计

表1 第4学期作文中各用法统计结果

表2 第6学期作文中各用法统计结果

统计发现，第4学期作文中各种时体类型的使用较第6学期作文要丰富，比如“テイタ”的使用比率就高于第6学期。而两者间各类型的误用情况未见明显差异，故下文分析中一并进行。

关于各种时体形式的误用如表3所示。数据表明原本应用“タ”或“テイル”时，使用了“ル”形，而本应用“ル”或者“テイタ”时，使用了“タ”形这两种情况出现的比例最高。

表3 作文中“ル、タ、テイル、テイタ”的误用统计*

3.2 关于“スル”的误用分析

表3的统计可以看出，“ル”最常误用的形式是“テイル”与“タ”两种。“ル”的体含义一般为①习惯、恒常；②状态；③将来、意志；④未然。

而在表达“习惯、恒常”时，一般情况下日本人会使用“テイル”来表达，此时学生会用“ル”来表达，这是误用最多的事例。

山口（2013）指出，如下几种情况下常用“テイル”形式：①“当事件开始的时间已经明确，并且持续到现在”时；②将现在的情况与过去或未来进行对比时；③强调频度高时。而对于教学中多次强调的诸如“思う”“ほしがる”等类表示心理活动、情感类动词，当第三人称为主语时，应用“テイル”表达，但写作中依然常见此类错误。此外“テイル”除了表示“状态的持续”外，还可表示“结果的存续”。统计发现学生对前一种用法的使用准确度较高，而对后一种用法亦常以“スル”或“シタ”表达。表明学生习得“テイル”时更容易与中文中的持续体相结合。

“ル”的误用中以“习惯、恒常”的误用为最多，其次为“意志”和“未然”的用法。此时最容易出现的是“ル”与“タ”的误用。当有明显的时间提示，或者是时间设定时，此时用“タ”的比例较高，然而学生在写作叙述过程中，会不自觉地将时间推移到写作的现在，此时就会不断地在文章中出现“スル”的用法，特别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其影响又波及到现在时，更容易出错。如“今旅行で中国に来る日本人はかなりの数です、それに増える傾向を表しています”。此处“来る”为意志动词，此类动词的“ル”形表示的是“将来或未然”的体功能。

3.3 关于“タ”的误用分析

“タ”的体含义为①表示过去的动作或状态；②表示完了。表3的统计可以看出，“タ”最常误用的形式是“テイル”与“ル”两种。

“タ”与“ル”的误用，以“习惯、经常”的用法为最多。如果所述事情只发生过一次，用“タ”当然是无可非议的，但是若是持续到现在的经常性的事情，则必须使用“ル”。如“このような物質が摂取されたら血圧が高まって、新陳代謝が紊乱されってしまった”一句，因为是一种常态，故应使用“ル”，而写作者使用了“タ”。

由于写作中，常常叙述的是过去的见闻，因此同学们容易使用过去式，但若是持续到现在的事情，则使用“ル”更为恰当。如“（携帯電話）それはもう生活の中に欠かせないものになった”。

当文中出现诸如“昨天、从前、去年、高中的时候”等明确表示过去的时间副词时，文章一般应以过去式结束句子，此时学生出现误用的机率不高。如第4学期选出的一类文章为《感動した一冊の本》，因为是对阅读过的文章进行描述，所以大多数同学使用了完成体“シタ”的用法。事实上，母语为日语者，通常在表达某个动作进行时发生了其他事情，或者为了传达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也会使用“テイル”的形式，以使文章更加生动。

“タ”表示完了的体功能时，一般与“なる、～てくる、疲れる”等表示变化的动词或“作る、来る”等到达、达成类动词连用。学生较为熟悉的完了表达形式有“した後”、“読んだことがある”等，此时作文中的错误比率不高（因为学生将其以固定句型的方式习得，且具有双时体性质，此类用法不在本统计范围内）。完了表达的连体修饰用法中，误用率要高。如“主人が帰るときお使いさんと間違いかもしれない”、“母は学校寄宿に衣食を送る時何回も私に言い繰り返した。”等句子就是此类情况。

3.4 “テイル”的误用

其次使用较多的是“テイル”的用法，且终止用法大大超过连体修饰用法。

终止用法中使用“テイル”的动词主要集中在“思う、感じる、信じる”等表示情感一类的词语方面，连体修饰中用的较多的是“働く、勉強する”等动作动词，这是因为学生更容易理解这类思想行为或动作行为不是瞬时的、单次的，而是会持续一段时间，因此会选择具有“动作持续”体含义的“テイル”形式来表达。

“テイル”的体含义除了上述表达“动作的持续”外，还可表示“结果的存续”。菅谷（2004）、许（1997）等人的研究表明，在表示结果的用法时，不只有“テイル”，学习者还较为容易选择使用タ。连体修饰中，表示结果存续时，“テイル”与“タ”可互换，因此此次调查中的误用例，多出现在句尾表达。如“私はその主人公のセリフが実に印象深く覚えた”。对于这个台词不只是当下记住了，而且还“印象深く”地存在，所以应该用结果的表达。

学生作文中出现的“テイル”的用法，考虑到日语的时体表达，最好使用“ル、タ、テイタ”的用法，还有以下几种情况。

使用“ル”较为恰当的例子：“（私は読書が好きだ。本は）私を感動させている”，这类句子中，因为不是某一特定时间的事情，而是持续长时间或是一个永恒的真理时，用“ル较为适宜。

使用“タ”较为恰当的例子：“その観光地へ行っている観光客は、皆そこでお土産を買う”。因为游客去那该地之后，并不会一直停留在那里，所以用“タ”较为适宜。

使用“テイタ”较为恰当的例子：“旅行に行ったとき、お好み焼きの店は混んでいる”。由于只是单纯地表达过去的状态，所以用“テイタ”为宜。

无论连体还是终止用法，“テイタ”的使用都是最少的，只有几例，表明学生的“テイタ”习得非常滞后。

4、结论

（1）学生在写作中，虽然“ル、タ、テイル、テイタ”四种时体情形均有使用，但“ル、タ”的使用占80%以上，而“テイル、テイタ”则相对较少，这表明学生在日语时体习得的过程中是先掌握了“ル、タ”，再习得“テイル、テイタ”。

（2）对于“ル”的误用中，以“习惯、恒常”的体含义误用率为最高，其次为“将来或未然”的表达。这是因为中文没有时的范畴，而学生在日语学习的初级阶段，最先接触的是“ル”形，所以更容易将其用来与“现在”的时间相联系。对于“タ”的误用中，一旦接触到确切的过去时间点，即将其列为过去，而忽略事件的影响是否持续到现在。

（3）“テイル、テイタ”的用法中，正用率较高的为表示“动作的持续”用法，而对于“结果的存续”用法则相对较弱。这是因为日语的动词本身具有体的含义，如金田一春彦从体的角度把动词分为状态动词、持续动词、瞬间动词与第四种动词，而中文的体是通过助动词来标记的，所以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更容易习得与中文接近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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