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组诗）

□蒋言礼

兑换

从门里出来的

再回到门里去

火化炉的门前

人间最后的码头

面世的啼哭是单薄的盘缠

一路上，已兑换成零星笑意

返程了，须换回原先的筹码

亲友送上的哭声，饱满丰厚

与上帝结账时

多余的部分是利息

刘师傅

上班那会儿

宿舍、食堂、工房

三个点连成一个圆圈

刘师傅每天

在这个圈上转

单身汉的刘师傅

影子总是黏着他

退休了

刘师傅每天到公园

围着那片湖水转

他数着步子，掐着时间

不让每圈多出来一步

圆满时，湖里的涟漪

就会荡到他脸上

刘师傅的那块手表

很有些年头了

刘师傅的腿，仍在表盘上

嗒嗒、嗒嗒地走着

从来不会转到

圆圈的外面

一个鸟巢

树叶落光了，露出

高高枝上的那个鸟巢

荒芜遗址，鸟啼已被风干

枯枯的手，抓不住鸟儿的飞翔

能走的都走了，冬天的树上

只有深醒的孤独…望孤独

笼着渐渐失散温度的羽毛

风把一丝一丝牵挂扯得长长

当浓荫再一次降临树的梦境

耳熟的鸣叫，你可能寻回旧址？

责任编辑 李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