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口,海南打响抗日第一枪的地方

2015-11-18 11:48潘毅敏
椰城 2015年9期

■潘毅敏

潭口,海南打响抗日第一枪的地方

■潘毅敏

当年,海南文昌、嘉积等各市县,大凡走海榆东线公路,往来海口市的群众,都必须经过一个叫“潭口”的地方。“潭口”,是当年海榆东线公路一个古老的渡口。

“潭口”古渡有非常悠久的历史!上溯不知多少年,古渡就已经存在了。在这里,南渡江浩浩荡荡,打着一个个漩涡;有一二百米甚至二三百米的水面,充满着危机和凶险!这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妄图吞噬和隔绝一切生灵!可是人们依然前赴后继地往来和跨越着这道天险。

在潭口古渡简介上说:古渡曾经是海口、文昌、嘉积往来的唯一渡口。距离海口府城20公里;距云龙10公里……

千百年来,古渡送走一批批过客,又迎来一批批

新人。后来,温馨祥和安宁的古渡,却来了一拨可恶可恨的恶魔!

1939年2月10日凌晨,日本侵略军突然在琼北登陆,他们凭借优异的军事势力,迅速侵占海口、府城;而原先占领海口和府城的国民党军队,毫无抵抗,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

据曾任国民党琼崖守备司令部少将参议的王钦寅回忆:在日寇还未登陆,军心早已经对日寇产生极度的恐惧,海南全岛已陷入半无政府的状态——“琼崖行政专员出缺;各县县长有的已潜渡出海;各区乡长更是散漫无纪,有钱人争购黄金外汇外逃,工商业几近停顿。”

日军登陆后,国民党琼崖守备司令王毅,带着国民党军政机关和眷属像丧家之犬逃往嘉积,尔后又逃亡定安山区——整个琼崖守备计划被全盘打破,全岛各地陷入岌岌可危、一片混乱之中!曾任我琼崖抗日独立队第三中队长的共和国少将吴克之,在回忆录中写道:当时他率独立队第三中队进军时,发现国民党的区乡行政机构已解体,一些区乡长早已躲到湛江,枪支也被埋藏起来,当时谣言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

在全海南岛人心惶乱之时,异常凶狠的日本侵略军,势如破竹恶狠狠地准备向岛东文昌、嘉积地区进军。

与国民党畏惧怯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琼崖共产党领导的琼崖自卫团独立队,在日军压境,强敌当前,敌我实力巨大悬殊的情况下,我党我军挺身而出,不畏强暴,全盘谋划,准备主动在潭口摆开战场,奋起抗战,阻击敌人——

此时,琼崖共产党人一方面以最快的速度,策划开展对日寇有效作战的问题。以检验经过“云龙改编”后独立队抗日的决心和信心;另一方面,独立队还曾派人去联络琼崖守备司令王毅的司令部要求联合共同抗战,打击日寇,也亟需用这次真正的战斗,来综合证明独立队这支队伍的各种战斗能力。

独立队综合分析了当时的形势,估计日寇在占领海口、府城后,气焰嚣张,必定渡过南渡江向东推进。而潭口古渡必定会成为敌人向东推进绕不过的一个必经之地。日寇企图不费多大阻力就拿下琼东甚至整个琼崖的阴谋,我们一定要挫败!为了狠狠打击敌人,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也为了拖延已占领海口和府城的日军长驱直入攻占岛东地区的脚步,掩护从府海地区逃出来的群众转移,独立队立刻命令一中队队长黄大猷和队副符荣鼎,马上率部在当天上午就赶至潭口古渡东岸阻击敌人。

据《冯白驹将军传》一书记载:当一中队快速赶到渡口时,看到沿途都是扶老携幼逃难的人群。日机呼啸着擦过头顶,低空俯冲着向人群扫射。路上妇女孩子一片哀嚎,在混乱和盲目中,人们四处奔跑。独立队指战员目睹这种凄惨的情景,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们迅速利用地形地物,构筑工事,严阵以待。

潭口古渡,坡高路陡。江东岸最高处离江面要高出约10米,周围岸上,有森林密布,可作掩护;南渡江江面在此异常宽阔,江流浩瀚,险象环生,易守难攻。当时,琼崖独立队刚刚经过“云龙改编”,队伍士气高涨,雄心勃勃!还有,潭口渡口东岸的云龙地区是共产党军队的革命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好。离东岸渡口最近的儒友村,就是琼崖革命有名的红色村,据村中老人回忆说,当时不足200人的儒友村,竟有12名共产党员。天时地利人和,便于独立队获得情报、补给、救助和撤退、掩护,以逸待劳——无论是抢占阵地还是撤入森林,都无比优越!

之所以选择潭口渡口进行阻击,是因为当时文昌、嘉积往来海口的唯一渡口,是日军东进的必经之地。据资料显示:南渡江东岸儒友村的一位近百岁的老先生回忆,当时宽阔的南渡江江面,没有一座固定桥梁;为了抵御日寇进攻,国民党已提前撤掉了曾经架设在这里的简易浮桥。这样,日军要过南渡江,要么泅渡,要么架桥。除此别无选择!

须臾,大队日军气势汹汹地从府城向着潭口开来。他们很快就发现潭口有我军驻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用飞机轮番对我军渡口阵地进行轰炸和扫射。

我军在潭口古渡斗志昂扬,沉着应战,坚强地阻击妄图渡江推进的敌人。经过激战,我军击退了日军无数次进攻,不能前进一步。直到黄昏,部队才奉命撤出渡口。战斗中,我二小队四班班长李文启同志不幸

在敌机轰炸中壮烈牺牲。

我军只一天的英勇战斗,为有效地拖延侵略者向东疯狂推进、为大批逃难的民众免遭日寇毒手,赢得了时间。他们当时躲进了南渡江边的树林里,战斗结束后也随部队转移到了云龙墟,逃过了日寇的魔爪。

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应该说,相对于数量众多装备优良的日本鬼子,琼崖独立队只有“寥寥80余支破枪”。但是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炮弹呼啸,枪弹如雨,面对滔滔南渡江流,日寇却无法前进一步!

潭口古渡,在这里,打响了琼崖共产党抗日武装射向日本侵略者的第一枪。

这是振奋海南军心、民心的一场阻击战,规模不算大,却极大地激发了琼崖军民的抗战热情,看到并且振奋了海南民众对抗战胜利的希望和信心!

此战也使海内外各界人士认识到,共产党领导的琼崖抗日独立队是海南真正抗日的军队。为此,港澳爱国侨胞、海外华侨成立了多种爱国团体,纷纷捐钱、捐物,甚至回国支援琼崖抗日斗争。

吴克之同志回忆说,潭口一战后,许多热血青年积极要求参军、参战;一些热心群众捐出了弹药枪支;甚至有些国民党区乡行政人员、警察、地方武装以及各地的民众抗日自卫团,也纷纷要求独立队收编和领导他们。

据资料显示:潭口一战仅1个月,独立队发展迅猛,从“云龙改编”最初的300多人迅速发展到1000多人、800多支步枪、200多支驳壳枪——琼崖特委也将独立队扩编为“琼崖抗日独立总队”,下辖3个大队和1个特务中队。到1939年底,以琼文抗日根据地为重点,琼崖的共产党员迅速发展到9000多人,成为琼崖抗战的核心力量。

我是2011年10月1日下午近5点半钟来到潭口古渡的。来到这里,夕阳西下,古渡荒凉!相思树,阔叶榕,枝繁叶茂,像腾龙,像蛇蟒,一直使劲地向四周伸延。野山芋一片片,一丛丛,绿得流油,像一把把巨伞,在风中摇着,曳着,别具风情。黄昏古渡枯藤古树昏鸦却罕有人迹,南渡江寂寞江波从古到今依旧滔滔向东流。古渡无人,看不到一丝的炊烟人气。当时正逢刚下大雨后,只见到浩瀚的南渡江水,浩浩荡荡,漩涡密布,摧枯拉朽,奔腾向东。南渡江西岸的村落一片寂静,听不见鸡鸣狗吠,也看不见袅袅炊烟。当时我就想起了唐代诗人韦应物的《滁州西涧》一诗:“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古渡无人,可以理解。可是舟船呢?!在无边的寂寞中,只给我一丝意象!又落寞无比。

古渡,砌起了大理石围栏观景台。离江面要高出约10米的古渡东岸最高处阻击战旧址上,有一座纪念亭。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苍松翠柏之中,黄琉璃瓦红石柱的六角飞檐的小亭正面,题刻着:潭口渡口阻击战纪念亭字样。纪念亭内,有一块庄严肃穆的黑色大理石碑。石碑简洁生动地描述了潭口战斗的经过。

沿着一级级石阶,一级级平台,看着远处古榕绿荫下的古渡,听到树叶哗啦啦的拂动的声音,你甚至可以想象到那是当年吹拂古渡的古风!

我在走下古渡的一处山路旁边,看见一个有凹痕炸裂的大石头,有红油漆标注:这是当年日寇一发炮弹隔江打过来爆炸的地方。

后来我在资料上看到,从独立队开始,琼崖纵队先后又在潭口古渡几次伏击过日本鬼子,在经受一次次的损失后,也促成了1942年3月,敌人在5公里外的南渡江上建设铁桥。人们将南渡江铁桥称为“鬼子铁桥”。铁桥建设通车后,潭口古渡就渐渐荒废了!今天许多人完全不知道南渡江还有一个叫“潭口”的古渡!

站在潭口古渡前,脚下就是哗哗阴沉响声的南渡江水,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你很难想象枪弹呼啸、炮火连天的当年!只是感觉到一片温馨、幸福,一片祥和!当年曾经目击到那一场战斗的老人,到现在估计都早已经离世仙逝了,但是故事留了下来!让我们崇敬,令我们敬仰!

我们的后代,包括我在内,我们是幸福的!但我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要感恩!我们要牢记历史!让历史告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