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波
听说新疆鄯善是哈密瓜的真正故乡,鄯善人是楼兰后裔,特别是与城市零距离的库木塔格大沙漠,千百年来人不退沙不进,黄沙与绿洲亲密接触,堪称人与自然和谐之楷模。就是这样一个亲善的沙漠,却是全国唯一的一个因地貌和气候的复杂而没有科考的沙漠,也是唯一一个以沙漠命名的自然风景名胜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驱车来到鄯善,一座现代与古朴交融、葱绿满眼、楼宇形异、道宽洁净的精致小城展现在面前,由北往南穿过城区漂亮的街景,让人还未从小城的景色中愣过神来,就像音乐戛然而止一样,库木塔格沙漠景区大门就宏伟的屹立在面前。这哪里是与城零距离,简直就是与城相拥嘛。
库木塔格的大门气宇轩昂气派非凡,一只神情怡得的沙漠之舟泰然卧立,昂首向前,它巨大的腹部就是拱形大门,这分明是用沙漠博大的情怀欢迎远方的客人。走近大门,驼身仿佛一个精妙绝伦的博物馆,浮雕隽刻逼真而丰富,有楼兰古国丰盈的地图,有远古先人弓箭的围猎,有乐土之人悠扬的木卡姆,有难以名状的奇异物质图,加上熙熙攘攘的游客,未见沙漠已感受到人与自然和谐的气息。
进得门来,沿着遮天蔽日的葡萄长廊行进,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甜。经过科学家彭加木纪念馆,来到了沙漠脚下。环顾四周,古老的白杨向上参天,婀娜的垂柳轻拂大地,潺潺的小溪欢歌笑语,迎宾泉盛开朵朵水花。我笑着问导游小姐:这哪里是沙漠景区,分明是世外桃源。本来眉飞色舞语不停歇的导游小姐掩嘴而笑,却不应答。
沿着“鄯善红”大理石铺就的红色石阶拾级而上,一种不可名状的空灵感和兴奋感占据心田。当最高的石阶隐身而退的刹那间,心灵震撼得史无前例,热血沸腾得狂奔不止,眼球转动得不能暇接。站在最高的石阶上我迈不动腿,偌大的沙漠就像一张铺开的大扇,扇轴是滴翠的绿洲,扇形是金灿灿的黄沙,扇面是一幅美妙绝伦层次分明的立体图画。黄沙绿洲衔接得那么亲密无间,多像连体的兄妹,更像蜜月中的恋人。
我轻盈地走进扇面的那一步,却又忍不住狂奔着扑向沙海,跟着我的是一溜烟翩翩起舞的沙的浪花,每一粒沙粒都是一个舞动的音符,跃动着魅人的舞姿。我喘着粗气倒地仰躺着,望着云淡的高天,摸着柔软的金黄的沙席,我就在天沙间傻傻的揶揄自己,天、我、沙,自己仿佛高大起来。一个驼队漫过,稍事喧嚣后的宁静,才又发现自己的渺小。天地之间,高山是否巍峨,却也渺小;上下之中,大江是否逶迤,却也渺小。我再次领悟博大精深和和谦的内涵,已经感到了自惭形秽。
行走在金色柔软的没有路的瀚海中,美不胜收。粗犷的美像遥望着的天山绵延不断,细腻的美像羔羊的毛光滑绵润。一座座尖顶的沙丘,酷似埃及的金字塔,古朴而威严;一道道蜿蜒的沙梁,宛如天狗啃噬的弯月,动感又调皮;一溜溜如刀的丘峰,背滑似线,天地相连。翻下沙丘的洼地,映入眼帘的是青翠的骆驼草,一窝窝一簇簇,头顶蓝天,脚埋沙海,茂盛无比,这不是我们追寻又崇拜的生命力吗?翻上沙丘,浪漫潇洒又闯入视野,一对双峰迥异的骆驼,相向而立,中间兀自着亭亭玉立的骆驼草,两驼时而仰天而啸,时而低头耳鬓厮磨,倾诉着脉脉的情话,仿佛一对恋人谈天说地。我没敢打扰他们的投入,绕过沙丘,在稍缓的沙毯上继续行进,看着光鲜的沙的绸缎,不忍狂跑,唯恐惊扰了这静静的处子处女。还是有窥透我心思的东西,这时的轻风徐来,脚下轻舞的簿沙像茵氲的薄雾的轻纱,轻拂着我的脚面,轻歌曼舞,金黄透亮,调皮的向前舞去。我的眼光追随过去,那已经漫成遍地飞舞,飘逸飞翔,那气势沙波如水,沙落如雨。
不知不觉间沿沙丘已经到了西边,这就是名闻遐迩的西部沙雕城。置身其间,倘佯在历史的长河中,自然的观园里。吐鲁番郡王额敏和卓目光冷峻逡视着大好山河,维护着祖国的统一;班勇兄弟金戈铁马,守护着百姓的平安;岑参手握如椽的神笔,写着“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的豪迈;彭加木目光炯炯,揭示着库木塔格连襟罗布泊的神秘;吴明珠从荆楚大地来此护佑着爱子般的哈密瓜,劳作出流蜜的香甜;杨利伟库木塔格艰辛初训,成就了腾空而越,实现了九天揽月的炎黄夙愿。正当专看凝思之间,沙漠小火车穿沙雕城而过,轰鸣刚逝,耳边天籁之音飘来,面前三位表情丰富栩栩如生的沙雕民间艺人,左边的热瓦甫琴声悠扬,中间的手鼓咚咚敲打,右边的唢呐热烈激昂,把腮都吹的圆圆的,这天籁之音不就是音乐舞蹈史诗般的吐鲁番(鲁克沁)十二木卡姆吗?我已经情不自禁的手舞足道,笨拙地晃动着头,扭动着粗腰硬腿,管他周围迷笑的眼睛,我已经感觉到与我和舞的是万人麦西来甫。当我尽兴嘎止的那一刻,对面沙丘之颠贡奉的金沙佛祖,慈祥和蔼,微笑俯视着沙海万物,祝福着欣欣向荣和谐平安。
出了沙雕城才发觉这是一个动感的乐园。东西南北中,上下左右间,都在飘逸中延伸。眼前是密闭透明的悠波球,人在球内不停地滚动;头顶是艳彩的热气球,火炬熊熊,在空中飘荡摇曳;平缓之处、沙漠小径是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沙漠摩托和卡丁车,在柔滑的缎面追逐嬉戏;最高的沙顶上,滑沙如白驹过隙,带起欢沙曼舞;远处的沙山上红旗漫卷,意气风发的登山队伍向着高山之巅攀登。在这里没有矫揉造作,只有挑战极限的跨越,只有欢乐在流淌。
无限风光在顶峰,欢娱极限在险峰。最刺激最惊险的莫过于丰田越野发动机构造的沙漠冲浪车。坐在冲浪车上,维吾尔小伙连续地轰油门,冲浪车如牛在吼,如虎在啸,刹车—松,如箭离弦,怒吼狂啸直冲山顶。沙山哪有路,全凭小伙车技高超,横着山腰而驶好像车要侧翻,冲着沙顶而上好像车要后滑,从丘谷顶而下车头垂直下栽,颠簸得你五脏六腑移位,吓得你紧闭双目,心中默念:完了,不绝于耳的尖叫声在空谷中回荡。在经历了失魂落魄的冲刺后,终于到达了峰顶,看到的是炫目的惊诧。极目沙漠腹地,沙海烟波浩渺,金色的海面,波涛阵阵,和着白色的云海,海天相连,那云淘沙浪,有的像雄狮懒坐,有的像白兔奔月,有的像群鹿驰骋,还有的像仙女下凡,云卷云舒,沙落沙起,白黄交错,金光银光闪闪,变幻莫测,气象万千。回头眺望,绿洲阡陌,像库木塔格拦腰的绿飘带,掩映在万绿丛中的城池明星,那便是楼兰后裔沙漠之城的丝路明珠——鄯善,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上山不易,下山更难。一会儿沉入谷底,一会儿越上山颠;一会儿像沙脊走钢丝,一会儿又山腰横驰演惊险,如刀光剑影,忽有忽无,似车技杂耍,惊险连环。车上再次响起惊恐的尖叫,山下却是羡慕的悬心的同乐的欢笑。
晚霞已经飞落覆盖在沙山,库木塔格笼罩在霞光里,无限美好的夕阳把沙山装扮得层次分明,辉煌无比。沙漠依然是人声鼎沸,头顶的飞鸟和不远的驼铃共歌舞。山脚下的绿林凉风习习,沙湖涟漪阵阵,泛舟的人们荡漾着幸福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