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翔
文学写作的专业性与非职业化想像
蔡 翔
“非职业化想象”这个概念来自于美国学者列文森,列文森在《儒教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中,通过对中国文人画的研究提出了一个概念,就是艺术的非职业化人格理想,并且认为这是推动艺术前进的重要动力。列文森并不是在简单地否定艺术的专业化,或者技术性,而是认为中国传统思想中“技近乎道”的意义可能更重要。在列文森的论述中,我们或许可以感受到韦伯对于现代性的思考,以及那种过度的专业化可能带来的结果。列文森的观点引起过一些质疑,在美术界也有很多讨论,但是在他的论述里面,我们仍然可以提出两个问题,第一,推动文学发展的动力究竟是专业技术还是更为广阔的人文社科领域非职业化的思考。或者引申一个更简单的说法,我们为什么要写作。这是我们必须追问的一个问题。第二,今天我们的文学能够提供什么?也就是说我们工作的意义和价值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也是我经常问我自己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写作,我写作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我们今天才有可能重新来讨论写作的非职业化想象,包括与此相关的各种问题。至于这一写作的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对我来说,我希望今天的“纯文学”能够提供的是一种有深度的思想,或者有深度的想像,不仅是其他的艺术类型暂时无法提供,也应该是人文社科领域的研究所无法提供的。我以为,这就是今天的“纯文学”的意义所在。这就涉及到非职业化想象的问题,也就是说你不是一个单纯的写作者,不是一个单纯靠技术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作家,你必须去思考很多问题。终生纠缠,无法摆脱。这是文学的责任,我们要对这个世界提出我们自己的想法。这样一种非职业化想象,涉及到的问题很多,比如社会现实,等等,但是,如果我们只是在现实层面上去写作的话,那么,我们的写作和新闻写作的差别又在哪里?
在我们强调非职业化想象的时候,可能更重要的是对某一个大问题的思考,大的理论问题,大的现实问题,大的政治问题,大的文化问题,大的生命问题,等等,纲举目张,我们的写作一定要抓住这个纲,不抓住这个纲,你的作品就没有张力。今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充满大问题的时代。对我个人来说,则是如何寻找一种新的政治和文化的可能性。也许,现在应该讨论什么是真正的深入生活了。我们应该追问有没有一个更好的世界,比今天更好的世界,比西方更好的世界,我们要问这个问题,这才是我们写作的非职业化想象的核心的东西,我们要问这个问题,一生追问。什么叫文学没有力量?文学的力量很大,我们要回答的是文学的力量是怎么消失的,我们要问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要老是说文学被边缘化了,这个没有意义。为什么文学不能介入,不能回答整个中国人都需要迫切回答的那么多问题。当然,我在这里要特别强调一点,我并不是要推行某种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政治倾向和思想倾向,这很正常,也是必须有的社会差异,我尊重那些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尽管我们立场不同。但是,我另外还要提出一个问题,既然你是一个作家,就应该既在问题之中、左右之中,但是又要超越左右,超越这些问题,你要进去,又要退出来,超越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同时要成为这些思想讨论,这些社会问题争论的非常冷静的观察者和思考者,在这些争论中间,你去思考有哪些问题是这些学者、知识人没有想到的,或者无力解决的,这是作家的根本性的任务。否则,我们需要文学干什么?我们必须记取历史的教训,文学不能成为政治简单的传声筒,既不能成为左翼政治的传声筒,也不能成为右翼政治的传声筒,这就是文学的独立性所在。你不进去,拒绝关心是不对的,但是你进去了之后还要出来,出来之后你作为一个观察者,要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当你思想到,又觉得说不清楚的时候,也许,写作的可能性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比如,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讲了一个小故事,特别有意思,“有个人因妻子偷了汉子打伤了奸夫。在乡间这是理直气壮的,但是通奸没有罪,何况又没有证据,殴伤却有罪。那位县长问我:他怎么判好呢?他更明白,如果是善良的乡下人,自己知道做了坏事决不会到衙门里来的。这些凭借一点法律知识的败类,却会在乡间为非作歹起来,法律还要去保护他。”这个故事涉及的问题很多,法律社会和习俗社会、共同体和个人,性和道德,等等,它构成的,可能正是一种深层的现代性困惑。这个故事往下怎么讲,对一些社会科学工作者,也许至今仍是一个难题,或者不是一个难题。但是,这个故事难道不具有一种巨大的文学性的诱惑吗?不要认为有了法制社会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没有解决,什么叫赢了官司输了良心,人情怎么讲,德性怎么讲,习俗怎么讲?这才是文学需要追问的问题。在各种主义之争、问题之争的背后,也许正是古今中西之辩。
一百多年来,中国经历了各种主义和思潮,历经了各种政治和社会事件。在某种意义上,也为文学准备了一座异常丰富的矿藏,什么都经历过了,当然,也提供了许多思想难题。什么叫非职业化想象,什么叫进入问题,我们任何写作——不管是论文写作,还是文学创作——我们任何一种写作实际上都要预设一些问题,一些难题,写作的过程中就是要回答这些问题,克服这些难题。
中国的社会实践提供了许多思想难题,比如说,我们现在大概有三种主要的交往方式,第一是所谓的科层制,它要解决的是权力的合理的分配和服从;第二就是市场关系,以货币为中介的商品交换方式;第三则是互惠关系。什么是互惠关系?就是礼物的关系,诗经里面讲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是共同体内部的交往关系。人情来往,承诺,相互扶助。前30年的传统社会主义有一个问题没有处理好,就是市场关系。后30年的问题在哪里,强调了市场关系和科层关系,但是互惠关系基本没有了,背后的问题则是,共同体基本瓦解。共同体不仅是一种存在形式,常常还是一种情感认同的对象,甚至是一种信仰,一种伦理结构。市场关系和权力关系,全面进入这个社会,包括人的情感的各个领域,这些问题作家怎么不应该去讨论呢,你会觉得它是枯燥的吗,我觉得不枯燥,文学怎么不应该正面回应这些问题,新闻写作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但是所有这些问题,都应该置放在现代的框架里重新辩证,我们无法摆脱现代,我们已经现代。乡愁是重要的,但是乡愁无法取代现实。比如,我们在重新强调共同体,强调互惠关系时,又是要考虑共同体对个人的某种压抑性。我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大概很难在科层、市场和互惠关系作出非此即彼的取舍,问题只在于,如何使这三种关系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相对合理的状态。这只是一个例子,文学家要进入大问题,把握这些问题,又要往后退一步,作为一个文学家,非职业化的想象更重要的在于,它如何帮助我们成为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和思考者,然后生产出自己的想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寻找一个更好的世界,才是今天的文学需要思考而且准备承担的使命,提供你们的思想,所有的技术问题,艺术形式问题,只有在问题的思考中才会显现它的意义,而最后,才会有你自己独特的表现技巧。
但是,所有的思想问题最后必须转化为文学问题,我们最后是要写小说、写诗歌、写散文,而不是写论文。这就需要专业性,包括技术性的处理。我们一定要知道什么叫文学,我们一定不要以为进入写作的过程会是一个自由的过程,写作的过程一定还是限制的过程,文体的限制,写作类型的限制,技术的限制。只有限制才可能形成写作的难度,而难度则是艺术的衡量标准之一,好的文学还是有衡量标准的,标准之一就是文学有没有难度,而难度的前提则是问题的预设以及叙述过程的处理能力。
你要思考很多难题,这些难题转化为一种有难度的写作,这是一种专业性的限制,既保证了思想的深度开掘,也意味着文学和一般人文社会科学思考的差别。
同时,问题、难题的思考在文学里面转化为一种辩论,或者叫文学内在的辩论性。好的文学总有一种内在的辩论性,没有辩论,就没有深度,没有回味的可能,这是文学和其他人文社科领域写作的很大的差别。我们和别人辩论,这是我和他的辩论,很直接,也很外在。文学的辩论是内在的辩论,是自我的辩论,而且这个辩论可以转化成不同的叙事者,转化为不同的人物和形象,等等,这个形象和那个形象,这个叙事者和那个叙事者,不断的辩论。辩论的过程也就是叙事的过程,而且会不断地生产出新的想法新的故事。这种内在的辩论性才是文学的真正活力,同时保证了作品的品质。所谓问题和难题的介入正是要重新激活这种辩论性。比如,赵树理有篇小说叫《锻炼锻炼》,里面有个人物叫“吃不饱”,“‘吃不饱’(李宝珠)才三十来岁,论人才在‘争先社’是数一数二的。她这位丈夫也不能算是满意的人,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为不是个干部-所以只把他作为个‘过渡时期的丈夫’,等什么时候找下了最理想的人再和他离婚。”这段叙述看似很简单,可是如果我们回到文学史的脉络,我们知道赵树理写过《小二黑结婚》,1950年为了配合新婚姻法还写过小说《登记》,都在强调恋爱自由,婚姻自由。那么赵树理现在写这个人物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吗?“吃不饱”的离婚在法律上没有问题,我们知道在新中国的婚姻法中,感情不合可以成为离婚的理由,这是非常现代的,但是赵树理发现,感情不合,同时还可能是个说不清楚的问题,如果背后有太多的个人目的,怎么办。婚姻自由有了法律保证以后,赵树理突然发现这个法律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会产生另外的问题,有些人就钻了这个空子,没有爱情了,神圣的爱情,情感的东西也没有了,即使赢了官司,良心怎么办,价值观念怎么办,如果没有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没有赵树理自我的内在辩论,这一段话是写不出来的。这就是问题的思考进入到文学以后形成的内在辩论性。文学内在的辩论性被激活以后,同时就会相应要求写作技巧的重新调整,这里面问题很多。
第一个问题,文学写作的过程同时是一个命名的过程。这个命名的过程不仅仅只是遣词造句,它还意味着某种审美权的争夺。因此,命名的过程同时还是一种挑战的过程。你要挑战已经有的主流知识,这是最困难的。因为主流知识已经成为社会的常识,不仅左右着对事物的一般命名,甚至左右着我们的无意识。可是,问题和难题的思考,一定会使你产生重新命名的要求,在文学里面还面临着审美权的争夺。今天的阶层分化,并不仅仅是政治和经济的分化,同时还是美学的分化。这就意味着,在文学中,你要挑战阶层分化,就不是仅仅政治和经济的挑战,那是人文社会科学的工作,你要挑战的是某种既定的美学格局。这不仅需要思想,还需要叙事能力,你必须让读者觉得,这也是美的。
第二,空间和时间的处理,诗可能最需要要处理的是时间,但是小说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空间的艺术,怎么处理空间,是小说家常常需要面对的问题。湖北在中国和中国在湖北是两种不同的写法。
法国有一个哲学家叫德勒兹,我们会发现哲学家研究文学作品要比我们研究得更好,他分析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里的各种社交场合,分析这些社交场合里的各种细节,而这些细节,在德勒兹看来,构成的恰恰是一种“符号体系”,暗喻着各种礼仪、规则、意义、甚至法,但这些规矩是谁定的,德勒兹说在任何一个符号体系的背后,都是“立法者和大主教”。
我引述德勒兹的这个说法是什么意思呢?在文学中,空间并不仅仅是纯粹自然地理意义的空间,它同时还是由无数复杂的符号构成的某种符号体系,而要进入这个空间,你就必须知道进入的路径和方法。离开某个空间并不难写,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自由的冲动,难的是进入某个空间,为什么要进入,怎么进入,如何才能进入。在某种意义上,作家就应该成为立法者,是你作品中空间的立法者。可是这个法怎么立?这就涉及到写作者对空间的认知。我们都读过《水浒》,林冲雪夜奔梁山,可是这个梁山不好上,王伦刁难,各种各样的规矩,后来晁盖也来了,也上不了,林冲一不高兴,就把王伦给杀了,也就是说把“立法者和大主教”给废了,重新拥立新的“立法者和大主教”,重新制定新的法则。这就是暴力革命的叙事方式的原型。可是我们知道,这种叙事方式现在很难流行,它涉及的理论难题太多。另一种写法,就是所谓的阶层流动,什么是阶层流动,说白了,不就是从低阶位向高阶位的攀升吗?如果暴力革命的叙事方式已不可行,那么,还有另一种方式,学习,学习进入这一空间的各种知识、规矩、礼仪,甚至法,如果通过学习而得以顺利进入这个空间,我们称之为阶层的良性流动,这是1980年代所谓理想主义的背后的因素之一;可是,即使通过学习,我们仍然进入不了这个空间,该怎么办,也有一个说法,叫阶层固化,于是就会产生愤懑、愤怒、反抗、宣泄,等等,这也是文学的一种写法,而且是现在很主流的写法。可是,不管是顺利进入,还是不能顺利进入,都暗含了一种认同,即对阶层分化的认同,对阶层向上流动的认同,对现存秩序的认同,对已有的自己所属族群的否定,因此,它会带来一个问题,那些始终进入不了那个所谓高阶层的人群该怎样描写或者处理?在今天,这是一个很大的叙事难题。那么,有没有另外的处理空间的方式呢?这就需要作家的努力。否则的话,我们就是适应,而不是改造这个世界。
同样,我们今天还面临着如何处理时间的问题,比如无聊,意义从时间中退出,使得时间空洞化,同时构成了某种无聊的状态,无聊和克服无聊,一直是现代文学所要致力的叙事主题之一。有位西方学者,分析福尔摩斯,一个业余侦探为什么对刑事案件那么有兴趣,他的说法是,无聊以及克服无聊。过去,我们用意义,历史的意义来克服这种无聊,现在呢?什么是意义,有没有意义,在这样的追问中,时间始终处于一种空洞化的状态之中。我当然会认为这样的追问,这样的对时间的空洞化的叙述有其深刻的地方。可是,还有没有另外的处理方式,我们有没有信心,重新追寻意义,不是使几个人,而是使所有的人民重新进入历史,并且,成为历史的主体。还有可能吗?
今天,大多数的人,都已不在这个历史的结构之内,文学太重要了,尤其是虚构文学,虚构文学强调的是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创造一个世界,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立法者和大主教,为什么哈姆雷特那么重要,存在还是毁灭,会是一个问题,因为他不满足已经形成的历史,已经形成的历史法则,已经形成的叙事结构,他要创造和寻找一个更好的世界,他在难以克服的问题中挣扎,这就是虚构文学的力量。
第三、如果问题的介入引申出来的是一种内在的辩论性,那么,我们的叙事方式可能也会面临重新调整?一般来说,我们会把叙事方式简单地分为两种:一种叫声口叙事,它要解决的问题是谁在说,说什么,并且还原某种口述语境,中国传统的评书具有这种叙事方式的某些特征;另一种叫透视叙事,也就是通过观看展开自己的叙述活动,要解决的问题是谁在看,看到什么,引申出来的叙事特点常常是独语、自白和抒情。我们知道看见什么,是很有讲究的,它会突出叙事者的位置,你们没有看见,我看到了,我一定比你深刻,它暗含了一种启蒙的态度和启蒙者的位置。1980年代以来,透视叙事,也就是看的叙事,形成了一个新的写作传统,这或许和知识分子的位置变化有关。但是今天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个问题,我希望我们重新学习声口叙事,不是完全否定看的叙事,而是能不能引入一些声口叙事的写作技巧。这一叙事方式要求作家把自己的位置放得相对低一点,认认真真地听听别人在说什么,不要老以为你都是对的,你就是深刻的,今天的问题可能在于,我们怎么样重新学习生活,怎么样重新走入人民中间。而更关键的地方可能在于,怎么学习“听”别人的说话。
只要我们真正启动了非职业化想象,就会对自己提出许多的技术要求。我们今天的写作还会碰到一个问题,主题的问题。主题一定是有主题类型的,为什么说写作很难,其中有一点就是能不能挑战主流的泛滥化的主题类型。什么是好作品?当年我编《上海文学》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很明确的选稿标准,就是你能不能提供一种新的思想经验和新的艺术经验,这就要求思想突破,包括主题类型的突破。近30年以来,中国的当代文学也面临着一个主题演变的过程。简单,甚至粗糙一点地说,1980年代的许多文学常常围绕“离开”展开书写,离开“家乡”,召唤,面临把异乡变成故乡的任务,走向一个新的地方,自由的概念开始出现,自由是一个好词,但是这个概念现在被绑架,被简单化了。1990年代,慢慢出现了“漂泊”的主题,心灵的无所皈依,现在连流行歌曲都学会了,老无所依,纯文学怎么会没有力量呢?不要空讲自由,什么叫自由,小说一定要处理自由这个概念的两端,一个是离开,1980年代一直在处理,离开故乡、离开土地、离开历史、离开什么什么,然后奔赴一个新的目的地,福柯说这是一种现代性的态度,但是离开以后面临的问题就是进入,怎么样进入一个新的空间,或者说这个空间是否就是我们原来所想像的美好的目的地。也许,对我们来说,最恐惧的事情就是,进不去也回不了。这就形成很长一段时间的“漂泊”,无聊、空虚、焦虑,所有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我一直在想,今天对于我们来说,不管是文学界,还是思想界,我们面临的也许是怎么样终止这个“漂泊”的主题类型?我们可不可以有一个新的主题出现,“回家”的主题。不顾一切地“回去”,从某个“目的”里面抽身,不顾一切地回家。心灵的故乡,精神的故乡,文化的故乡,思想的故乡,所有所有的故乡,表示出和主流话语截然断裂的姿态,当然,这个“回家”是一种抽象的文学的情感表达,一种隐喻,你不可能真的回去,但是这个时候你的身体和你的思想是分裂的,它会形成一种非常强大的文学内部的辩论性力量。在这个“回家”的路上,一定有我们的追求,对公平和正义的追求,对善的信仰,这面旗帜使我们从自己的历史当中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这需要强大的思想和情感力量的介入。今天也许不是生产大理论的时代,但却可能是生产伟大文学的时代,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文学进入了最艰苦的时代。我们面临着非常丰富的文学遗产,一方面是继承,另一方面也是压抑,要突破这种压抑,就意味着寻找新的表达的可能性,很困难。因此我们要处理很多问题,很多难题,把思想问题转化成文学问题,转化成一种情感的力量。重新恢复各种讨论,各种交流,各种碰撞,尤其是各种秘密的话语,秘密的讨论,和主流话语疏离的秘密话语。当然,这也同时给今天的文学批评家提出了一个任务,他们能不能把文本里面非常秘密的话语给阐释出来。我们要有这样一种自信,相信自己能够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伟大的作家和诗人。
蔡翔 上海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