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之辱

戴希

授课结束了。

“现在，我要进行一次测试！”教授忽然说。

学生们立马紧张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只等教授出题。

教授却转身走下讲台，径直迈向教室前门，像一道挺立的门坎，从容地趴倒在教室门前。

学生们愣住了，教授不出考題？教授要干吗呀？

只见教授把脸侧向学生，笑笑。“同学们，你们一个接一个，从我身上跨过去，跨过去吧！”他说。

学生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看学生们如此神情，教授又说：“同学们，还犹豫什么？来呀，一个接一个，从我身上跨过去！”

学生们反应过来，有人鼓掌，也有人举起手机拍照。但就是没人起身，更无人挪步。

教授有点失望，忍不住又喊：“同学们，你们怎么啦？从我身上跨过去，跨过去呀！”

一些学生红着脸，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教授有了几分欣慰，但很快，他又失望了。

站起来的学生，有的仍在左顾右盼，有的竟悄悄从教室后门溜之大吉，仿佛战场上失魂落魄的逃兵。

教授真想发火，真想破口大骂，但教授没有这样。想了想，依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的学生，微笑着说：“同学们，再别迟疑了，快从我身上跨过去！从我身上跨过去，这比杀日本鬼子还难吗？这比造原子弹更费劲吗？我相信，你们都不愿做八旗子弟，对不对？”

遣将不如激将。终于有位窈窕淑女缓缓走出座位，轻轻踱向门口，谨慎地从教授身上跨过去。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看，柔软如水的女生都敢跨了，男生呢？男子汉大丈夫，大丈夫还不敢越雷池一步？”教授又在激将。

有位男生脸上火烧火燎的，又腾地离开座位，一鼓作气从教授身上跨过去。

“这就好，这就好嘛！多大个事啊！继续，继续，同学们，继续从我身上跨过去！”教授热情地呼唤。

就这样，一个，一个，又一个……最后，共有十三位学生让教授如愿。

后来，实在没有学生肯响应了，教授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拍拍手，笑笑说：“今天一百多位学生听课，只有十三位敢从我身上跨过去。这也不错，不错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学生都不是很自觉，不够勇敢啊！”

“那——尊敬的教授，您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测试？”一个女生蹙眉。

“问得好哇！”教授感叹，“每次，我给你们授课，教室里都鸦雀无声，要说有声，也只是你们埋头做笔记的沙沙声。”

“这不好吗？”女生追问。

“我不能说这好还是不好。”教授回答，“我只想告诉你，在欧美最有影响的大学，当教授授课时，学生们总是情绪高涨、积极主动，不时地举手发问，或者站起来发表自己不同的见解，有的甚至为坚持自己的看法，与教授争得面红耳赤……”

“亲爱的教授，您不妨直言相告吧！”有个男生憋不住了，“您今天测试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教导你们！”教授语重心长地说，“要敢于否定前人，勇于超越权威，大胆坚持真理，矢志探索创新。因为呀，唯有探索创新，才能促进理论发展，才能推动社会进步啊！”教授目光如炬。

学生们豁然开朗，对教授更加敬佩。因为他们，谁也想不到，一个重点大学的学术权威，一个成就显赫的科学家，为了开悟他的学生，为了激励他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矢志成材，也能含笑忍受这胯下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