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民族”是怎样炼成的

宁柯

9月1日，俄罗斯1400万学生迎来新学年。按照传统，俄罗斯开学第一课通常是“和平课”。但今年孩子们接触到一个新的概念——“为劳动与国防做好准备”（俄语为Готов к труду и обороне， 缩写为ГТО）。《共青团真理报》称：“想要和平，就要为战争做好准备。”

根据普京2014年3月24日签署的第172号总统令，从今年起俄罗斯将恢复苏联时期的“为劳动与国防做好准备”—— 一个面向全体公民内容广泛的身体素质考核体系。该体系制定于上世纪30年代，1991年即苏联解体当年被取消。如今，这一体系在升级后被重启。

苏联时期号召民众积极从事体育锻炼的宣传画。上图为苏联时期的奖章。

俄罗斯当局对此十分重视，在学校里将其设为必修课，与其他全国统一高考科目等同视之，考试不合格者无法上大学。政府为此拨出专款15亿卢布，由体育部具体实施。俄政府希望借此计划激励年轻人增强体魄，倡导积极的生活方式，为未来的工作和国防事业打下良好的身体基础。

此次颁布的2.0版“为劳动与国防做好准备”体系与前苏联的1.0版本一脉相承，但分级更加清晰、年龄跨度更加广泛。根据成绩，学生们将会获得金、银、铜纪念章以及普通纪念章。民调显示，60%的年轻人对恢复该课程表示肯定。

“为劳动与国防做好准备”是怎样诞生的

1930年5月24日，《共青团真理报》发表文章提出，为了评估年轻人的身体素质有必要创建统一的标准，为日后参加劳动及保卫国家做好准备，号召大家做健康、强壮、运动的人。同时，该报还首次提出，凡是达到“为劳动与国防做好准备”标准的人，将获得相应的金银铜纪念章以资奖励。

这一倡议的诞生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当时苏联成立仅八年，正值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1928年～1932年）的中期。当时的苏联百废待兴，现代工业十分落后，汽车、飞机制造、化学合成、大型机器设备制造等领域几乎一片空白。1928年，苏联的工业产值还不到德国的一半，只有美国的八分之一。而西方国家还在不断围堵这个新生政权，苏联俨然是一座红色孤岛。苏联当局认为，如果苏联此刻遭遇帝国主义集团的侵略，凭当时的工业水平和生产能力难以抵抗和自保。

要发展就必须拥有教育良好、身体健壮的国民。《共青团报》的这一呼吁完全契合了高层的需要，因此受到苏联高层重视。1931年3月11日，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下属的全苏体育委员会所提出的ГТО具体方案获得批准。这一涉及全民的庞大健身计划正式启动。该方案包括跑步、跳远、投掷、举重、射击、滑雪等十多项体育运动，每项运动又根据不同年龄划分出15个标准，甚至还包括理论考试。麦尔尼科夫成为获得一等纪念章的第一人。他是苏联功勋运动健将，著名滑冰运动员。这项活动很快便获得了推广，当年便有2.4万人获得纪念章，而1932年则达到46.5万人，1933年猛增至83.5万人。应该说，这一激励全民健身的计划有相当的前瞻性。果然没过几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身体强壮、意志顽强的苏联人最终赢得了胜利。

那么ГТО的标准具体是怎么规定的呢？据了解，根据年龄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针对一至八年级学生，第二部分针对16岁以上的学生或普通公民。上世纪40到60年代，当局又多次对内容进行调整。最后的版本是1972年制定的，并一直沿用到苏联解体。它包括五个年龄段，第一阶段被称为“勇敢与聪明”，10岁～13岁;第二阶段是“体育转变”，14岁～15岁;第三阶段为“力量与勇气”，16岁～18岁;第四阶段为“体质完善”，男性19岁～39岁，女性19岁～34岁，第五阶段为“快乐与健康”，男性40岁～60岁，女性为35岁～55岁。

以第四阶段“体质完善”为例，锻炼项目包括跑步、滑冰、滑雪、跳高、投掷手榴弹、骑自行车、游泳、射击、举重、远足等诸多项目。以19岁～39岁的男子为例，要获得金质纪念章，需要在十个项目上达到优秀等级方可，包括射击40环、100米跑14秒、3000米跑14分钟、跳高1.3米或者跳远4.6米，700克手榴弹投掷40米、25公里越野或者两个15公里越野等。

毫无疑问，这一国家强制性的锻炼考核体系为强化民族体魄确实起到了积极作用，也为国家各个领域输送了大量人才。“战斗民族”的殊荣并非浪得虚名。数据显示，苏联在1948年共有139个体育集体和770万名体育人才，而到了1977年已经达到21.9万个体育集体和5200万名体育人才。由此可见，这一体系对于人们生活质量和身体素质的提高影响深远。

那是令许多经历过苏联时代的人怀念的激情岁月。当时，苏联人普遍参加各种体育组织。普京本人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从11岁开始学习桑勃式摔跤，随后在一家柔道俱乐部跟随教练拉赫林学习柔道，并多次获得圣彼得堡市柔道冠军，达到柔道八段水准。后来，普京作为柔道教练还培养出多名优秀运动员。而前苏联世界第一位女宇航员瓦连金娜·捷列什科娃在当宇航员之前，曾经是一家跳伞俱乐部成员，她就是从那里走向航天领域的。前苏联传奇女狙击手柳德米拉·帕夫利琴科曾在二战期间共狙杀了309名法西斯分子，她的射击天赋就是在一家射击俱乐部里被人发现的。

“为劳动与国防做好准备”的2.0版

如今的俄罗斯当局显然十分希望恢复过去的荣光，特别是在西方国家不断围堵紧逼的今天。俄罗斯人口稀少、资源丰富、领土疆域面积十分巨大，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因此十分有必要通过强制手段来增强人民体质。

普京此时重提恢复ГТО绝非偶然。据《今日俄罗斯》通讯社报道，普京曾在2013年3月的一次工作会议上忧心忡忡地指出，在俄罗斯，14岁的少年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慢性病患者，一半的学生肌肉骨骼系统异常，30%的人心血管和呼吸道系统有疾病，40%的人无法满足征兵的最低标准。由此可见，提高身体素质问题确实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