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玲 康凤云
摘要:进入21世纪,有学者认为“信仰”乃宗教用语且为西方独有,中国没有信仰的历史和传统,故不宜使用“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提法。主张用“马克思主义信念”取代“马克思主义信仰”的使用。一字之差,关乎是否应该坚守马克思主义信仰阵地的问题。尽管“信仰”和“信念”并非性质对立的概念,也有着意蕴上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二者的区别却是不容忽视的。更为重要的是,“信仰”非狭义宗教独有,更非西方独有。用“马克思主义信念”取代“马克思主义信仰”不仅不足以彰显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伟大性,反而容易引发人们对马克思主义信仰是否适宜的困惑,并因此而放弃马克思主义信仰。
关键词:信仰;信念;马克思主义信仰;宗教
中图分类号:B0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5)04-0057-05
一、问题的提出
1991年12月25日,在前苏联成立69周年即将来临之际,飘扬在克里姆林宫上空半个多世纪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国旗被俄罗斯三色旗取代,正式宣告了苏联的解体。加上东欧各国政治体制和社会性质发生的剧变,其时,西方世界关于“社会主义阵营崩溃”、“马克思主义过时”、“历史终结于资本主义的自由民主制度”等言论甚嚣尘上。受其影响,在中国的一些学者和青年中,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再次受到质疑,出现了继文化大革命之后又一次大范围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危机的冲击。甚至有党内著名的理论工作者撰文指出:由于“信仰,通常是指宗教信仰……不是理性和科学认识的结果”,而“信念,通常是指科学信念。科学信念是以理性思考和实践检验为基础的”,所以不宜提马克思主义信仰,主张将我国长期以来使用的“马克思主义信仰”。改为“马克思主义信念”。此论的逻辑思路是,倘若在马克思主义后面加上“信仰”之后缀,很容易因为“信仰”概念的宗教归属,误导人们对马克思主义附之以非科学的宗教意义。为了避免人们可能对马克思主义科学体系的误读,所以主张用“马克思主义信念”取代“马克思主义信仰”。毫无疑问,这一主张的出发点是为了阻止人们放弃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但是,好的动机由于认识上的偏差,很可能会出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结果。科学地看,无论是在逻辑上还是在词性上,“信念”的概念都要低于“信仰”。所以,“马克思主义信念”的提法较之“马克思主义信仰”之提法,在事实上降低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伟大性,并极易引发人们对马克思主义信仰是否适宜的困惑。
世纪之初的“取代”主张至今已经过去了10多年,这期间发生的世界性金融危机以及社会主义中国的迅速崛起,令全世界都在重新认识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认可和赞同马克思主义的人正在逐渐增加。反而在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中国。按比例,发自内心真正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并不比革命时期和建国初期更多,而是更少。甚至有那么一些所谓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者和教育宣传者们,把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当成了饭碗,甚至当成了谋利的工具。他们没有马克思主义信仰,反感于马克思主义信仰,公然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教育阵地和研究领域进行非马克思主义甚至反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以至于在不少人。尤其在一些年轻人中出现了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不自信,对社会主义道路和制度的不自信,对共产主义信仰的不自信。假如我们不是讳疾忌医,假如我们不是自欺欺人,这样的事实是我们应该而且必须高度重视并有所作为的。在这样严峻的现实面前,考证“信念”和“信仰”一字之差的区别,并非文字上毫无意义的较真,而是关乎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理解,更关乎是否能够坚守马克思主义信仰阵地的问题。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为了坚定“三个自信”,有效凝聚党内和全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中国梦”的向心力,当下非常有必要重新对“信仰”和“信念”这两个概念展开进一步深入的探究和讨论。系统和全面地深入解读“信仰”之内涵,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合理性及科学性,从而理直气壮地对“马克思主义信仰”宣传之、敬仰之、追求之,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坚守马克思主义的信仰阵地。
二、概念疏厘
所谓“信念”,古今中外大都将其归属于认识论范畴。《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自己认为可以确信的看法。政治学的解释:对某一认知持信任、有信心的思想状态。心理学的解释:是认知、情感和意志的有机统一体,是人们在一定认识基础上确立的对某种思想坚信不疑的心理态度和精神状态。英国著名哲学家罗素认为信念与知识密不可分,“知识是属于正确信念的一个次类,每一件知识都是一个正确的信念”。罗素的这一归类基本上代表了西方学界将“信念”纳入认识论范畴的观点。
关于“信仰”,《说文解字》的解释:信,诚也。仰,举也。《现代汉语词典》的界定:对圣贤的主张、主义、或对神的信服和尊崇,并把它奉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哲学的诠释:是对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的选择和持有。其价值在于赋予人生以意义,并因此使人有所寄托和追求。宗教的阐释:信心瞻仰之意。信,信奉。仰,仰慕。“以信仰代替知识”的僧侣主义更是非常明确地强调:信仰的本质在于只追问是否相信和尊崇,而不追求崇高与否,甚至不过问对错或真假。犹如德尔图良所说:“上帝之子死了,虽然是不合理的,但却是可信的;埋葬了,又复活了,虽然是不可能的,但却是可以肯定的。”无论上述诠释在本质上有多么大的差异,但都不否认“信仰”是对“神圣之维”的体认。它以人的最高信念(而不是一般信念)为核心,是主体超越现实、超越自我、追求最高价值的自我意识,是对最高价值对象的高度信服、景仰、追求。并以之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实现对终极价值的追求。因此,它是人类精神生活的最高领域。
可见,尽管“信仰”和“信念”并非性质对立的两个概念,也有着意蕴上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和同一性质,但它们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首先,逻辑上,“信仰”的外延大于、高于并涵盖了“信念”,但“信念”却不能涵盖“信仰”。信念是立足于对某一思想的认同而产生的相对稳定的观念意识或精神状态。而“信仰”则是在“信念”的基础上,对某种事物、主义、学说的高度信服和敬仰,并将它奉为一生的精神寄托、最高行为准则和终身追求。可见,“信念”只是深信不疑、比较坚定的某种认知,有崇高和非崇高之分;而“信仰”虽然以坚定的认知为基础,但它不是一种单纯的认知,而是投入了自己全部情感的极度崇敬和折服,并因此将其作为自己矢志不移的终生追求,甚至不惜为其牺牲生命。可见,“信念”低于并被包含于“信仰”概念之中,“信仰”是最高价值的核心信念。其次,词意上,二者有着程度的差异。“信念”的重点体现在“念”,可以理解为某种观念,甚至不过是人们确信某一事物真实存在的一种自然常识而已。由于人们的观念或常识总是随着社会变化而不断变化和发展的,所以,“信念”是相对的、易变的、多样的。而“信仰”的重点体现在“仰”。它不是单纯的观念,而是基于价值意义上的坚信不疑,是对某种主义、学说、理想或神灵高度向往之的尊崇、敬仰,并将其作为自己一生的追求和奋斗目标。毋庸置疑,相对于“信念”,“信仰”是恒定的、唯一的、难以撼动的。第三,词性上,“信念”是一个中性词,是一种观念和意识,有科学和非科学、崇高和非崇高之分。断言“信念,通常是指科学信念”,有失偏颇:其一,因为认知的错误,坚信的观念也有可能是不科学的;其二,即使是科学的信念,也未必一定会转化为一种信仰。换言之,并非所有的信念都是科学的,其概念本身并没有直接表达其词性的褒贬性质,也没有显示出其和“信仰”之间必然的替换关系。而“信仰”的词性,却是明显带有褒义的性质,指谓对某一对象的尊崇和敬仰,具有非常确定的价值向度和导引特性。
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人之解放的科学,其立场、观点、方法是为了解放全人类,为最广大人民争取自由、民主、平等、尊严和福利,最终实现“自由人的联合体”——共产主义社会。而共产主义的本质又决定了对其信仰者的一切行为,都必然是为实现“自由人的联合体”提供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保障,为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而奋斗的。因此,共产主义也就逻辑地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价值观。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的终极追求代表了人类崇高的理想追求,是真理与价值、合规律与合目的的高度统一,所以,如果仅用“信念”来表述对它的信任,并不足以表达马克思主义独特的历史价值,甚至会在实际上降低对马克思主义科学性和理想性尊崇的程度。在没有更高层次的概念出现之前,似乎只有用“信仰”才足以表达对马克思主义仰之弥高的崇敬。更为重要的是,主观上主张用“马克思主义信念”取代“马克思主义信仰”提法的学者,虽然本意是想要提升人们对马克思主义的敬仰,并无降低马克思主义地位的意思。但客观上或事实上,不仅认同了西方话语语境对“信仰”的指认标尺,甚至直接用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标准来衡度马克思主义的信仰问题。这是在战场上主动放弃阵地的逃兵行为,势必会因此而引发更多的理论矛盾和表述困难,动摇对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坚定性,丢掉马克思主义的信仰阵地。
三、“信仰”并非宗教独有
按照现代西人的观点,所有宗教都是有神论的,它至少必须涵盖教义、教仪和教团这三个基本元素。其本质是用主观形式反映客观法则,用超脱之外壳包装唯心之内核。根据这一衡量标准,西人普遍认为西方历史一直就有宗教信仰的传统;信仰始于宗教,且非宗教莫属。在我国,一些深受西方主流意识影响的“精英”们也仰西人之鼻息鹦鹉学舌道:中国人因为没有宗教传统,所以没有信仰……甚至包括一些资深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们也认同“信仰,通常是指宗教信仰”的观点。然而,考证东西方“信仰”发展史的结论是:此言差矣!“信仰”并非西人理解的狭义宗教所独有。
表现为意识形态的信仰,通常产生于个体之心灵被某种思想、或主义、或现象、或神秘力量所震撼、所折服,并给予高度的信赖,从而在意识深处自动建立起对其仰望、崇拜、敬畏之价值认知和终极目标。几乎与人类原始文化史同样悠久的信仰发展史显示,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类早期原初民的信仰并非西人界定的宗教信仰。远古时代并没有西人理解的现代宗教意识,但人们照样有图腾崇拜、神话崇拜、巫术崇拜、自然崇拜、祖先崇拜、英雄崇拜、鬼魂崇拜等多种信仰的对象。这些最远古的信仰,并不具备现代西方主流指认的宗教意义。这说明信仰既非西式宗教的产物更非西式宗教所独有,反倒是西式宗教的信仰是从远古时期的非宗教信仰中产生的。从宗教发展史看,最初的宗教信仰直接产生于图腾崇拜和神话崇拜。无论是中国的神话《山海经》还是西方的《古希腊神话》,都是人类原初智慧的载体和原初文化的基本形态。神话不仅是哲学、宗教、艺术、道德等人类价值系统的发源地,而且是构造狭义宗教信仰的最直观形式。例如,西方原始宗教的信仰便直接构筑于古希腊的神话传说中。正是因为古希腊神话的非理性思维,直接赋予了西方宗教的非理性特征。尽管中世纪的经院哲学比教父哲学更加思辩化,但它也仍然是非理性的。它把基督教的教义作为思维的起点。孤立、片面地以形式逻辑作为论证上帝存在的依据。其研究只允许在基督教义的范围内借哲学之理性,为非理性的信仰上帝寻找合理的依据,反对离开教义,依靠理性去认识事物、研究问题。格外强调“如果理性不以论证上帝为目的,则任何理性都是罪恶的”。事实说明,信仰产生之后,既非宗教独有,也不完全等同于宗教,更不能作为宗教的代名词。英国人类学家、宗教史学家弗雷泽在其现代人类学的奠基之作《金枝》中指出:“人类较高级的思想活动,就我们所能见到的而言,大体上是由巫术发展到宗教的,更进而到科学的这几个阶段。”即使西方宗教信仰后来的发展极其完备,完备到人们几乎普遍认为“信仰源于宗教”,“信仰乃宗教独有”,但是,再完备的形式也不可能是信仰的唯一形式,不可能永远处于独霸地位。在人类信仰的发展史上,既有有神论信仰,也有无神论信仰;既有科学信仰,也有非科学信仰。即使是与宗教信仰同时存在和发展的信仰,也是既有形而上的道德信仰、文化信仰、政治信仰、科学信仰、共产主义信仰,也有形而下的对金钱、权力、物欲等世俗追求的功利信仰。
综上,当人彻底脱离动物性以原始文化的粗陋形式存在于天地之间时,便有了人类最本能、最原始的非宗教信仰。尽管这一信仰的表现形式是非自觉的各种图腾崇拜与巫术活动:尽管这种信仰是因为人类恐惧于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对大自然产生的一种非理性的敬畏;尽管这样一种本能和粗陋的信仰还看不到文化自觉意义上崇高和神圣的印迹,但却是非宗教的人类信仰之萌芽。基于此,人类才不断地从不自觉走人自觉的信仰之中,才有了此后有神论和无神论信仰的分野,使信仰成为了导引人类趋向文明和崇高的文化存在方式,并伴随着人类走到了今天。可见,有神论的宗教信仰不过是人类信仰大树上一个小小的分枝而已。而来自于西方主流和我国西化学人所说的“不信仰西式宗教等于没有信仰”的逻辑推论是极其荒谬的。
四、信仰并非西方独有
自从西方列强以鸦片加炮舰敲开了中国的国门之后,不仅西方人甚至一些唯西人是从的所谓中国“精英”们,便开始将西方的有神宗教模式作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来评判中国是否有信仰。认为信仰都只能是宗教的、西式的,并以此为标尺武断地宣称“中国没有信仰。信仰乃西方独有”。此类谬论不仅在西人世界普遍流行,国内也有相当的市场。一些对华夏历史一知半解的所谓学者,邯郸学步般地撰文论证道:西人宗教“填补和更正了我们这些长久身处其中而形成的漠视和麻木,某种程度上丧失了自我评价的能力……”。更有些完全不懂华夏历史的某些人甚而照猫画虎,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没有自己的神,中国历来缺少培育信仰的社会结构”。
中国人真的没有信仰吗?非也!纵观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国人从来不曾缺少过信仰。早在西人之前,中国先民便有对自然、图腾、灵魂、天神、祖先、偶像等多样化的信仰。中华先民的这些信仰,虽然不具备现代西方主流指认的狭义宗教形式,但却因其修行者的祈祷、仪轨、冥思、音乐等所表现出来的尊崇和景仰,使之富含广义宗教的内涵。即使是西人意识中的狭义宗教信仰,中国也比西方早了上千年甚而更久远。早在渔猎时代便盛行于我国北方各民族的萨满教,被学者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宗教。甚至有研究者说,其历史可能与人类产生的时间一样久远。我国西南地区最为原始的宗教信仰,当属西藏高原早于藏传佛教数千年的苯教信仰,民间学者认为最具宗教特色的西藏苯教最早可以追溯到16000多年前。即使是比较严谨的宗教研究者也认为苯教信仰至少存在了4000年左右,此论通过近年来对西藏象雄文明的考证不断被证实。而在汉族地区,始于公元前21世纪末到前8世纪的夏商周形成的尊崇天神之信仰体系,更是孕育了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过的华夏文化和“天人合一”观,培育了炎黄子孙对宇宙、自然、生命的敬畏和景仰之心。这使得中华民族多元的信仰对象和考究的信仰形式,完全不同于西方一神独大、唯我独尊的霸王信仰。中国人既不会去探究“一个针尖上站几个天使”之类极无聊的宗教命题,更不会强迫人们只能信仰自己的宗教。尤为重要的是,中国人的多元信仰中虽然不乏非理性的宗教信仰、魂灵信仰,但更多的信仰大都源于理性元素,并将信仰视为某种生活方法和生活智慧。尤其是经过了儒、道等诸子百家尊道重教之风的浸润,重文化、喜思考的华夏信仰,无论是其内容还是其方式都彰显中华智慧的理性形态。内容上,华夏信仰总是祈望通过对自然天地的冥思、敬拜,达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目的。尽管这反映出中国人对待宗教信仰的功利性,但功利的另一面正是理性的盘点:形式上,则力图通过从内向外展示的祭祀仪式加强对神圣意志的崇敬。祭祀是华夏礼典中最重要的部分,礼有五经,莫重于祭。与西方宗教崇拜仪式不同,古代中国的天神崇拜、祖先崇拜素有“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的祭祀传统和严格的祭祀等级规约,其理性特征异常鲜明。即使进入了公元21世纪,新中国虽然曾经用了整整10年的时间进行了“破旧立新”的文化革命,现在也已经走在全面现代化的发展道路上了,但我们仍然无法与带有宗教信仰色彩的祖先崇拜等祭祀传统“彻底决裂”。今天,除了将民间专门祭祀先祖的清明节规约为法定的节假日之外,政府也陆陆续续组织了一些影响甚大的公祭仪典。2008年的黄陵公祭,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罕见的盛大祭祀活动。首次采用了国家祭祀规格,以青铜礼器为祭器,采用天子等级的仪仗和祭祀乐舞,开场击鼓34通,代表着中国34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和特别行政区。主祭人是国家领导人和政府官员,国家部委、全国各省市都有代表参加,这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视为国祭。2014年9月24日,两岸三地以各种古代祭祀形式隆重纪念孔子诞辰2656周年的典礼,也是华夏子孙对中国精神命脉的敬仰。由于祭祀炎黄圣祖、孔孟先贤,是全球华人信仰的核心内容,故炎黄子孙历来视祭祀黄帝为国之盛典、民之盛事。不忘历史才能开创未来,乐于继承才能勇于创新。祭祀建构了中国人源远流长的独特信仰内涵和信仰方式,历朝历代对帝陵的祭祀,有国祭、公祭和民祭,且表现出“国祭守法、公祭循礼、私祭合情”的特点。中华民族传统信仰中独特的公祭形式,不仅呈现出浓郁的理性特征,更为冷冰冰的国家机器抹上了一道具有人文暖意的信仰色彩;不仅可以拉近个人与国家之间的情感距离,而且可以将信仰重构转化成为中国社会别具一格的公共信仰。现代中国的公祭折射出的信息是国家对民间信仰更为宽容、更为开放的博大胸怀,以及中国自古就不曾缺少过群体信仰的事实。可见,说中国没有宗教信仰传统的谬论是毫无根据的,中国没有西方专制式的传统神权,但却有着非常深厚的宗教历史和信仰底蕴。
和中国信仰无法抛开理性相比,在西方,由于其宗教信仰的基因是非理性的神话传说,所以无法摆脱本质上的非理性和狭隘性特征,并因此而导致了西方社会长期混乱的宗教战争。一方面,他们将信仰囿于基督教,并将西方社会的发展视为上帝所赐。另一方面,将基督教视为唯一的宗教,排斥他族宗教并视之为异教。以致于西方历史上的宗教战争不断——既有异教徒之间的战争,也有同宗之间不同教派的战争。这些宗教战争持续的时间都很长,最终都对战争参与国造成了极大的破坏,阻碍了这些地区的社会发展。西方历史上的宗教黑暗专制也几乎都是基督教徒的恶行。及至当代,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无一不是在信仰上帝的旗帜下,到处发动战争作恶的。反倒是被西人指责没有宗教信仰的中国,自古就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各种宗教能够和平共存的国家之一。不仅从未发生过惨烈和长期的宗教战争,而且借助于各种宗教信仰保持了社会的和谐、安定与发展,使得中国的经济和发展曾在历史上长期走在世界的前列。在英国《每日电讯报》根据摩根大通的研究报告制作的《耶稣以来的世界经济发展史》中有一组数据:在1500年的时候。中国加印度的GDP占全球50%-60%。到1820年左右,中国GDP占全球32%。从汉朝到唐宋,中国的经济始终是全球第一。只是到了最近500年,尤其是最近200年的时间里,中国因为错失了几次发展的机会,加上近代以来西方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大举入侵中国后,中国开始落后甚至挨打。无疑,东方信仰的社会调节功效不仅不亚于西方的上帝信仰,甚至要强于西方的上帝信仰。国内一些仰视西方的人,在指责中国人因为没有信仰而导致世风日下时,总是偏好大肆颂扬西方的上帝信仰带给了西人道德素养和文明进步等。他们不仅无法解释西方历史上的宗教战争何以能发生的问题,更无法回答:有上帝信仰的西人为什么可以把黑人当牲口一样卖为奴隶?为什么总想要把印地安人赶尽杀绝?为什么会让“羊吃人”?为什么到处殖民掠夺他国资源和财富?为什么热衷于扇阴风点鬼火,或武装威胁或制造争端粗暴干涉别国的内政和外交?……
这一切都说明,尽管中国与西方宗教信仰的内容和形式都有很大的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对信仰所崇拜对象的敬畏。犹如基督教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主”是“天地之父”一样,中国无论是天神崇拜还是祖先崇拜的核心也是警醒人们“抬头三尺有神明”,所以华人皆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作为慎独养成的格言。可见,作为一种信仰符号。华夏民族的多元信仰虽然并非都是宗教,但却不乏宗教信仰。即使那些在西人看来不是宗教的信仰。因其对社会发展的贡献远胜于西方宗教,所以某种意义上,也可理解为一种更广泛和深刻的宗教。说中国人因为自古没有宗教信仰,所以会有今天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堕落、纲常尽失是没有史实依据的谬论。
五、不能用有神信仰取代马克思主义信仰
现代中国出现的人心不古、道德缺失并非中国人没有信仰,而是因为我们一度以为只要“打倒孔家店”。抛弃中华民族的传统信仰,或者将马克思主义请出中国,引进西方势力的宗教信仰和西式物质文明,我们就可以因为西化而道德、而进步、而现代化,并自然进入精神文明的世界了。这正是上个世纪50年代,美国中情局为了和平演变中国而制定的“十条诫令”计划的最终目的。今天,当国人在不知不觉中被西方世界尊崇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功利信仰所折服之后,犹如被炖于温水中的青蛙,我们蓦然发现自己的信仰领域,忽然间变得一片空白,信仰大厦行将坍塌。旧的信仰体系被彻底消解后,中国迅速跌进了一个信仰杂乱、道德真空、秩序混乱的时代,重建信仰体系势在必行。于是,有那么一些人,甚至不乏知识精英们著书立说,借口“中国人没有信仰”。连篇累牍地论证应该用西方的有神宗教信仰取代时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西方宗教信仰真的能够取代马克思主义信仰给我们带来繁荣昌盛和幸福美满吗?非也!虽然现在无法验证未来,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上个世纪,印第安人、拉丁美洲人、部分非洲人和亚洲人,在宗教信仰上全盘西化后,不仅没有带去和平、发展和繁荣,反而带去了旷日持久的社会动荡、冲突骚乱,甚至加剧了这些国家的独裁专制、贪污腐败、分配不公;这些地区不仅没有比中国人更文明、更发达,反而比中国更落后、更贫穷。这一事实告诉我们,假设我们真的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假设真有举国信仰西式宗教的那一天,中国社会不但不会是道德美好的社会,反而可能更糟。另一个更直观的事实是:今日之中国,正是在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旗帜下,不仅自身在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等各个领域发展迅速,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而且被西方社会普遍认为是当今拯救世界性危机的最后一艘诺亚方舟……
当代,马克思主义信仰之所以无法被西方宗教信仰所取代,还与华夏信仰的理性传统密切相关。中国人自古独有的智慧,睿智地将信仰理性化,将信仰融于特定的主流意识中加以尊崇。这一传统延续至今,使得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枪杆子里面打出来的政权,不仅是无产阶级革命的成功,还有新信仰的成功。新的信仰并不局限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信仰,还有与时俱进的文化信仰、道德信仰和宗教信仰。换言之,当代中国不是宗教信仰功能消失殆尽的无信仰国度,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不但没有使中国的宗教信仰及其作用趋向消失,反而通过国家的宗教政策,在新中国的发展过程中,以马克思主义信仰者特有的自信和博大的胸怀,接纳了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外来的宗教信仰,使当代中国的信仰园地异彩纷呈。一如古华夏多元信仰的丰富多彩。这一切,为当下中国社会的和谐稳定起到了极其重要的积极作用。
西方社会把信仰局限于有神宗教,又把西方主流宗教当成惟一正统的宗教形式,并以此为标准对其他民族的信仰说三道四、胡批滥伐、指手划脚,这本身就是一种话语霸权和强盗逻辑,有违宗教信仰应有的宽容特质。再加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假宗教信仰之名,行消解马克思主义信仰之实,我们不可对此失去警觉。在当今这个乱象丛生的复杂社会,如果我们真的不讲“马克思主义信仰”了,那就在实际上认可了西方势力别有用心的信仰标准,最终必将失去马克思主义信仰的阵地,带来的必将是社会的混乱和历史的倒退。
(责任编辑 胡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