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亮
《康若文琴的诗》拿在手里半年多了。半年里,我至少两次从头到尾通读,但面对文琴以汉语写的有关她故乡的诗作,我依然显得陌生,不少篇章更是读不大懂。这不是因为她的诗写得晦涩难懂,更多的是由于我对藏族以及作者的家乡缺少了解所致。
写故乡、写梭磨河、写阿坝草原的诗歌在整本诗集里占据着大半壁江山,在我们这些疏于了解藏民族文化传统以及梭磨河至于诗人的意义、阿坝草原的风土人情的读者,未必能读出诗歌中全部的韵味。也因为此,在读这些诗时,得以从另一个角度、一个普通的读者、一个阿坝草原的外来者身份来领略梭磨河和阿坝草原的风致,继而以诗歌的形式走近一个民族,走近一个民族的文化。这样的领略,由于作者的视角独特加上读者学识不足,可能会有失偏颇,但在诗歌的意义中,我觉得这是在其次的;正如作家阿来在诗集序言中说的“一米就是跋涉,而且往往等同于,甚至超过了一万米的跋涉”。
文琴的诗写得很安静,也很纯净,没有大开大合,没有宏大叙事,尤其在写故乡主题时容易出现的滥抒情、伪抒情,在诗人的笔下都有很好的避免。作者只是写自己的见闻、体会,在强烈的现场感外,抒情也把握得很有分寸,读来除了有切身感悟外,更带着诗人的体温。“牛羊眷念/酥油河流经的地方/一株叫酥油草/一群叫草原”(《酥油》),仿佛是一首民谣,轻轻吟唱在长满酥油草的草原,不动声色地就完成了想要表达的。这样的诗歌、诗句在诗集中还有不少,在个人读来,也更能突然作者的优势。有关故乡的抒写中,也还有不少有关历史、文化的诗歌,或许由于我对那些历史和人物缺乏了解,在读时,总感觉欠一点,本身这类题材的诗歌,如果没有很好的落脚点,就容易陷入单纯的书写而难于表达出言外之言。
在故乡之外,亲情、爱情以及作为女性写作者易于动情的主题,诗集中都或多或少有所涉猎。比如,在母亲节诗人请侄女吃饭这样一件生活琐事,作者思考得更多:“作为母亲,请一个未来的母亲/是纵容女性,也是鼓励自己/……/孩子,其实这里没有什么秘密/人生就是这样/不晓得的时候,你在成长/晓得的时候,你已经老去”(《五月十二日,陪朵朵吃饭》)。在众多亲情、爱情诗歌中,一首《放牧的妹妹》值得读者留意,并再三阅读。
诗集翻到最后,才留意到每首诗后的写作时间,时间跨度二十多年。作者以倒序的方式从2013年始至1988年终,一页页地翻着诗集如时光回流,25年光阴在诗歌中得以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