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有关

牛放

爱，是一个古老的话题，陈旧的话题，当然也是永恒的话题。如果人类丢失了爱，人类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所以，我们没有能力轻视这个话题。

爱的范围很宽泛，虽然我们无论对于哪一种爱都不敢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母爱却是最伟大最无私的，对于任何一个母亲都存在，都不缺乏，也不需要通过后天的培育，它是与生俱来，几乎是没有什么理智和理由就能够爱成高山大河的爱。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废话，全都是因为康若文琴的诗集与她的母爱有很大的关联，因而接下来我还要啰嗦一些与此有关的话题。

我还在若尔盖草原工作的时候，文琴就已经是《草地》的诗歌编辑了。距今19年前的1996年，文琴在“草地笔会”期间就面对面地指导和批评过我的诗歌习作，那次笔会对我启发很大，我对诗歌有了许多新认识。后来我有幸成了文琴的同事，经常在一起探讨文学，她依然给予我很多帮助，使我深受感动和教益。也正是因为有康若文琴这样一个诗人担任着《草地》编辑部主任，才使得编辑部同事之间相处非常融洽，很是愉快，像兄弟姐妹一样。

到了2000年，我先于文琴出版了个人诗集。出版诗集之后，我在诗歌创作上一下子轻松了，有强烈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为什么呢？我觉得没有出版集子前，学习摸索的各种写作技巧都舍不得丢下，创作出来的诗歌类型也各不相同，像一锅杂烩菜，什么花色都有，都割舍不下。出了集子就不同了，自己给自己立了一块里程碑，前面的一切都结束了，划上了句号，给自己有了交代，又可以轻装出发从头开始了。文琴是我的朋友，又是老师，我便把我的感受告诉给她，同时也明明白白地催促她出版她的个人诗集。她嘴上答应，却一直拖着。后来，文琴先后作了汶川县的县长助理，理县副县长，县委常委兼纪委书记，阿坝州文联主席等，见面的时候也就少了。但我每见她一次，就催促她一次，她却总是说以前写的看不过去了，不满意，以后再说，以此搪塞我。但有一点，每次催她虽然不见成效，但她却会拿出她新近写的诗稿让我阅读批评，记忆中那些诗歌几乎都是写与儿子有关的。我也知道，文琴在外地工作，难得与在马尔康的儿子见上一面，思念便是必然。直到我去年拿到她终于出版的个人诗集《康若文琴的诗》时，才猛然想到就是因为她常常想念儿子，才没有荒废诗歌创作，也才使得自己的诗歌创作具有生活、人性和艺术的多重真实与情感纯度。这是母爱的另一种收获。

翻开《康若文琴的诗》我连续读了两个晚上，基本是欣喜地从头读到尾。虽然好些诗作曾经在一些刊物和选本中读过，但此次集中阅读犹又不同，一股清新、内敛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是过瘾。诗作排列一反常态，像历史一般由近而远，从现实逐渐淡入记忆，如饮老酒，味道醇厚而绵长。当我掩卷之后，那些关于母亲之爱的作品，生动地跳出纸面，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们来看诗人写于2013年5月的《五月十二日，陪朵朵吃饭》中的后三节：

今天是五月十二日

正如众所周知，这是母亲节

作为母亲，请一个未来的母亲

是纵容女性，也是鼓励自己

哦，孩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

我不晓得有一个母亲的节日

也不晓得

将来会成为一位母亲

孩子，其实这里没有什么秘密

人生就是这样

不晓得的时候，你在成长

晓得的时候，你已经老去

朵朵是文琴的侄女，这是一个母亲节女人能够想到的诗意，但并非女诗人都这样想了，显然这个专利只属于康若文琴。同样是母亲节，我们再来看看诗人2012年5月写给母亲节的《母亲节》：

朵朵和我是风景

一群尼姑匆匆穿行

儿童乐园通向书店和超市

你走过我身旁

青草挂着露滴

八岁的朵朵吃着汉堡说

姨妈，母亲节快乐

你睁大眼睛

你没有吃过汉堡，更不知道母亲节

朵朵会长大，会成为母亲

小尼姑也会长大

将来有没有人说一句

母亲节快乐，为你

你羞涩地递过红扑扑的笑容

我多想让你也坐在你我的身旁

为母亲节祝福

依然是母亲节，依然是母亲节写给侄女朵朵的诗，生活中却突然出现了未来不能成为母亲的小尼姑，意味深长。如是的诗歌情绪，有如用砂锅慢火煮汤，火候到达了一定刻度，砂锅里滚烫的温度必定出现滚沸，而文火依然，不紧不慢的煎煮，那沸腾的高潮可不一般啊！诗人驾驭语言，驾驭情绪的能力可见一斑。

2001年12月的圣诞夜，诗人在对儿子极度的思念当中不能克制，对着夜空灵魂出窍。她身处异乡的孤独被深深的思念所取代，心中有人便算不得孤独，或许还是一种幸福！？

圣诞夜

是冬季最高的树枝

心愿散成漫天的星粒

遥不可及

孩子

你唱着铃儿响叮当

你因天真而快乐

我因你而快乐

为你守候坠落的星星

日子因远离你染了风寒

明天

明天会从我们家烟囱里进来

装满你的笑声

我想告诉你

在电话这头

对于康若文琴我十分不愿意使用“母性”、“母爱”这类远离女人美丽的词语，当然可能有人质问我“母性”“母爱”难道不是女性的美丽吗？我不能理直气壮地与你辩驳，但这些词语确实让人少了些想入非非的语境，她毕竟不同于姑娘、少女这类词语的姣好，而康若文琴一直以来就是具有女人美好气质与容颜的优雅女性。可是，她的这种母性之爱却无法忽略。

在我与文琴的交往中，知道她是个极聪明极智慧的人，而且又很善良。她善于读书，是那种读一本书就能通透运用书中知识书中经验的人，这种能力常常让我大为惊异。她对书本中呈现的知识有深度思考，可以轻而易举地转化为她的智慧，这种能力几乎可以填补她缺乏一些重要生活阅历磨砺的缺陷，好像那些经历，那些经验就是她亲历的一样，我简直望尘莫及。

我有许多话想说，因为我了解康若文琴，然而总是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似乎要说的都很重要，一句都不能少，转而又觉得似乎都说浅了说俗了说不到位，就这样磨磨蹭蹭地将这篇简评拖了一年，满以为能够慢工出细活，可令人难受的是，即使我花了一年时间，写出来的东西依然是隔靴搔痒，没有触及到要津上，既无深度也无高度，这令我很沮丧。但有什么法子呢？只好作罢了，愧对诗歌愧对朋友了！幸亏以后还有的是时间，留待以后再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