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洛心路历程的拉康式解读

2015-10-28 01:57张健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5年1期
关键词:马洛库尔拉康

张健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对马洛心路历程的拉康式解读

张健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借助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和三界说,可以对《黑暗的心》中马洛的心理过程及行为选择作出解读。马洛由于自我身份认同感的缺失踏上非洲之旅,将自我认同建立在虚构的镜像库尔兹身上;镜像的虚构误认特征和文明社会秩序对马洛想象界的限制预示了他追寻幻灭的必然性;马洛回归欧洲的行为是他经历创伤性事件后为重建主体现实感作出的选择。

马洛;镜像阶段理论;三界说

镜像阶段理论建立在婴儿镜子实验基础上,但它发生在整个人生寻求自我认同的阶段。结合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和三界说,可以对《黑暗的心》中马洛的心路历程作出细致解读。

一、追寻——踏入想象界

1.缺憾——通往镜像阶段的征兆。拉康指出,新生儿最初几月行动不协,却能从镜中看到完整统一的身体,并通过动作控制镜像,由此产生身体完满的幻觉,遂“将镜中影像归属于己”,对镜中自我产生认同,进入三界说中的想象界。想象界里充满了主体的幻觉,它被一种缺失的存在控制着。

进入镜像阶段的征兆是感到自身的缺憾。去往非洲前的马洛是位涉世未深的水手,他的个人理想仍处于混沌状态,缺乏个人身份的认同。他曾定期在东方航行,但回欧洲后就游手好闲起来,他渴望去地图上“最大的,最空白的地方”即非洲“干一干世界上最艰苦的工作”。年轻的马洛试图为化解他隐隐感到的生命的不完满作出努力,他身上已经出现了进入镜像阶段的征兆,马洛对于非洲之行的向往,正源于他对获得自我身份认同的强烈渴望。马洛在姨母帮助下获得内河船长职务,兴奋地开启了他的非洲之旅,这也是他自我发现的精神之旅。

2.重生——理想自我的形成。马洛前往非洲途中还未见库尔兹的阶段,是他理想自我的形成阶段。在拉康看来,这一阶段的主体借以超越其能力成熟度的外在幻象建立起虚构的理想自我,进入想象界。马洛在去往非洲大陆途中,目睹备受折磨、慢慢死去的黑人,贪婪残忍、尔虞我诈的白人,混乱不堪的贸易站事务,感到“一种模糊而沉闷的疑虑,就好像我们在梦魇四伏的环境中进行着令人生厌的旅行”。而后,马洛从众人口中听说了库尔兹:会计主任称他为“第一流的公司代理人”“一位非常出众的人物”,总站经理称他为“最好的公司代理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制砖师则称赞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一位怜悯、科学和进步的使者”。这些人用语言为马洛构建了传奇般的库尔兹形象。而马洛坚信库尔兹与自己相似,是属于道德派的人,是与他目前所遇到的猥琐卑劣的白人殖民者全然不同的实干、高尚和果敢的存在。虽未与库尔兹谋面,马洛却感到了与他的亲切感,这正是因为此时库尔兹已成为马洛心中一个绝无匮乏的完美的整体的自我。其后的旅途中,由于渴望结识心目中的英雄,马洛情绪由“疑虑”、“生厌”变为积极、憧憬。拉康指出,认同选择是基于自恋,由于镜像既与主体相似又比主体完美,因此主体与“这个自恋形象在镜中相遇时是有欢欣的效果的”。马洛精神状态之变化可以用这种欢欣效果来解读。非洲之旅正式变为对库尔兹的追寻之旅后,马洛看一切的视角都变得不同了:“所有这一切是伟大的,充满希望的,默默无言的。”他仿佛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追寻作为理想自我的库尔兹。

二、幻灭——象征界预示的结局

克服困难最终来到库尔兹贸易站的马洛,却遭遇了追寻的幻灭,这一结局其实早已被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和象征界的特征所预示。拉康认为,镜子阶段是场悲剧,它从不足匮缺奔向预见先定,建立起异化的理想自我,最终导致对自我验证的化解,镜像只是一种误认。当马洛到达库尔兹贸易站,听俄国白人青年讲述库尔兹的殖民故事,看到库尔兹住所外柱子上装饰着的人头,并见到濒死却依然“显得不可思议地贪婪”的库尔兹时,他意识到自己被想象欺骗了,库尔兹作为他的理想自我,只是一种虚构和误认,真正的库尔兹早已抛弃了欧洲社会的文明规范和人性中的善,沉沦欲海无法自拔。

象征界是言语、文化和人类交流的领域,它提供一种原则,主体不得不依此来建构自身。在《黑暗的心》中,象征界指的是欧洲文明社会规范。马洛首先是欧洲文明的产物,他对库尔兹形象的建构依据是文明社会价值准则,因此,当发现库尔兹的行为与其固有的价值准则相冲突,发现其完美形象只是自己的虚构时,马洛建构的理想自我就崩塌了,他对库尔兹的追寻也就幻灭了。这一结局,早在马洛通过想象虚构库尔兹形象时就已被预示。

三、创伤与回归——实在界的显现

实在界是指非符号化、非想象性的心理现实,拉康的继承者齐泽克认为,实在界的应答源于创伤性事件,而创伤性事件的发生意味着主体现实感的丧失即全然的无能为力,此时主体必须重建现实感,并把自己的无能转化为全能。在小说中,马洛遭遇两次创伤性事件:理想自我的幻灭和库尔兹之死。库尔兹作为马洛理想自我的消解并不表示马洛否定了库尔兹作为他自我映像的地位,相反,马洛从库尔兹身上看到了自己堕落的潜在可能,唯一的区别只是“他越过了那个边缘,而那时我却被允许缩回了我犹豫的脚步”。当目睹库尔兹走向毁灭时,马洛受到了巨大的心灵冲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性回忆,因此,他只能尽力将无能化为全能,选择回归与救赎。马洛回到欧洲,处理库尔兹后事,维护库尔兹的名声,并努力规避自己人性中黑暗的一面,遗弃虚假的镜像自我,重新认识自我,并最终获得了救赎。

[1]拉康(法),禇孝泉(译).拉康选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

[2]约瑟夫·康拉德(英),智量(译).黑暗的心[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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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02-02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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