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明
(山东济宁学院中文系)
错位的青春(三章)
葛小明
(山东济宁学院中文系)
阳光打盹,停在最后一片叶子上,不动了。
风像往常一样,吹过我十八岁的头顶,在树枝间荡一下午秋千,不说话。
我穿的很少,装成游客路过那棵树。看它赤裸地掉光衣服,有点难为情。但我忍不住看它,我知道它也在看我。
后来有些叶子被我踩疼了,那些离我远的借着风不住地往前跑,它们好像怕我。我没追,我才不管呢。
我继续看那棵树,十八岁的最后一天,我还想知道它脱光后的样子,可妈妈却喊我起床了。据说最后那片叶子是羞红的,没落。
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我就想到动物。我是农村长大的,不知道城里人可以那样谈恋爱。
出门就下雨的年纪,需要一把伞,遮住我无病呻吟的头发。这该死的头发,从左右心房不停往上钻。直到钻破头皮,站在我头顶耀武扬威。我想剪掉它,可我还想和城里人那样抱着。没办法了。
在我十九岁生日那天,那伞破了个洞,不知为什么,我高兴极了。可是雨没停,从缺口一直漏进我头发里。我不敢喊疼,因为我听到了回声,它们在嘲笑我呢。
我还是没有谈恋爱。
梦见爬一座90度的山,山路用书砌成,有的厚,有的更厚。我扒着一本《诗经》赶路,左一脚平,右一脚仄,小心翼翼,生怕在抑扬顿挫中失足。我没掉下来,我的青春却没了。
梦见和一群兄弟喝酒,我们用的是盆,我们的青春和爱情都在盆里。大哭之后,我们一饮而尽,生活好像也就这样了。酒没喝完,杯里出现几个女人,她们要抢走桌上的东西。我害怕极了,女人是灾难。
梦见村庄被大雪覆盖,故乡失踪。一些从唐朝就没回家的人在月下写诗:黑的是路,白的是故乡,我们在相同的年纪两两相忘。
二十一岁,开始整天做梦,没有人喊醒我。